“噢,好的。我去叫阿爸,回来吃完饭,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嘞。”许地山背着手走了出去,每次家里人要他去叫阿爸回来吃饭,他心里清楚阿爸此时在山上哪个位置,还弯着腰,躬着背,抡着锄头在地里锄草呢。要不然就在田里给庄稼灌水,搞得浑身是汗水。
他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经过一片龙眼树林,然后又往前走,那儿山路小道两旁是长满了带刺的龙舌兰。山上到处果树成荫,有荔枝树,桃树,龙眼树,成片片,过一田接一簇,使上山劳作的农民不容易在山路上穿行,有时候还要低着腰,怕折断别人家果树低矮的枝桠。他走着,走着,哼着流行歌曲的音调,有时候模仿假声,有时候重音吟唱。他来到父亲劳作的田地,站在田垄上,叫道:“爸,回家吃午饭啦,活停下来吧,下午再干也不迟啊!”他没有帮父亲收拾农具,便不知窜到哪里去了。当他父亲把农具收拾好,藏在田垄旁的草丛里,便走到附近的一条小山沟。山沟里的山泉清澈见底,沟底都是细沙,往往有细小的草鱼结群游弋。他这才看到儿子此时在溪沟边下水洗腿戏水。许地山挽起裤子,折起袖子在捉小鱼。他父亲说道:“阿山,,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玩起捉鱼的把戏,洗完手脸,先回去吃饭。”
“我跟你一起走,你看,我刚才看到一条稍大的草鱼,就让你这么一说,害我分了神,一抓又让它给跑掉了。”
“好了,你也别闲着,下午上山帮忙干农活,别到处乱跑,到时候,又没见你个人影。”父亲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说道。
至从许地山高中毕业不继续考学之后,他父亲开头气得半死,家里大大小小也说得他无地自容,狗血喷头。他为了躲避辱骂,经常跑到村头村尾,四处瞎逛,有时不回家吃饭,害得家里人到处找他,团团转,后来也就不唠叨他了,由他去,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呗。其实,有时候,许地山跑到村口的那家租书店,一呆就是一整天。那家租书店是一位叫郭建仁的年轻人开的,许地山跟他称兄道弟,混得熟得不能再熟。毕竟,郭建仁比许地山大三四岁;况且许地山又喜欢上他的妹妹郭梅欣。
郭梅欣长得挺靓,刚上高二,不过她也不打算上大学,因为她自己没把握能考上好一点大学。她也挺喜欢许地山,常常学校放假就和他在租书店里闲聊,泡茶,看故事书和漫画。有时候她和许地山跟哥哥侃大山,仨个人你说我笑,忘乎所以。记得有那么一次,她趁哥哥不在,和许地山暗送秋波,俩人紧紧搂抱着,将要轻吻起来,被她哥刚回来撞见了,俩人被大喝一通,说学生娃别瞎搞。不过郭建仁也挺喜欢许地山这小子,人长得俊不说,还经常帮店里忙☆重要的是许地山喜欢看书。就因为看书,郭建仁才和许地山认识,开头许地山借书每本一天五毛钱,后来借的次数多了,就免费借给他看了。许地山喜欢文学,常常跟郭建仁聊聊看故事书里的体会,有时彼此聊得彼此默默含笑。许地山告诉郭建仁,自己的愿望是当一名写故事的人。而郭建仁告诉他,他想离开故乡,离开这讨人怨的地方到外面谋生,寻求发展。
其实,郭建仁读到中专就辍学回来了,在学校里经常跟那些刁不垃圾的同学爆口粗,动手打架,记得跟他一起打架的同学被另一位同学捅伤了,住院了,他也被校方勒令退学了。他回到家里除了面对家人责骂,就是棘手他的生活出入问题。他的父亲只好在村口租个店面让他看管生意,尽管每月收入不多,至少不让他到处惹事生非来得强。
那天下午,趁着风和日丽的天气,许地山在山上田地里帮忙父亲锄了一会儿地,拔了些杂草,对父亲说:“爸,我累了,我回去装些水带过来,行不?”
“瞧你,才干多久,就喊累,你看你哥,至从分家到现在,他里里外外忙着,也从无怨言,也没说过累,支撑着自己的家过着安稳的日子;瞧你大嫂,吃得白胖胖的,生活过得挺舒心,两口子有多幸福!”他父亲许天明文绉绉地说道。
“我带水给你喝,吧,你还挺会唠叨的,看我以后比较孝顺你,还是我哥比较孝顺你!人在做,天在看。”许地山堵气地说道。
“好了,去就去,快去快回,别拖拖拉拉,等太阳下山你才回来地里,那活你还能干!”许天明咄咄逼人地说着。
许地山悻悻然地回家取水。他嘴里口渴,见桌上热水瓶里的开水挺烫的,没办法只能白开水掺和着生水,用水勺咕噜噜地喝了下去。喝完后,他才想起中午时候有话对姐姐说,都怪父亲要让自己去干农活而忘掉了,不过等晚上才跟她说也不迟。况且,姐姐此时又不在,她去村镇的食品厂上班去了。他连忙用塑料可乐瓶装好了一大瓶白开水,提到了山上。
他家的田地在半山坡上,其实到处的山头都不高,特别是闽南丘陵地区的山头,连绵起伏,绿意盎然,目不暇接。许地山看到父亲为菜苗下肥水,迎面扑鼻一阵恶臭,使人作呕。许地山把水瓶放在田塍上,对他说道:“还需要帮忙吗?”
“你附近咱家那头黑牛有没有把别人家果树枝头给拧断了,换个吃草的地方,放养一会儿,再牵去山沟边汲水,趁早牵回牛棚。”
“开水放在这儿,你要喝,自己过来拿,我先放牛去了。”许地山头也不回地去完成放牛的任务。家里那头牛是一头黑公牛,脾气特别犟,不过许地山能把这头牛制服乖顺听话才是他的本事。他走在高低不平逶迤的果林地里,走过果林小路,抄近一条小山沟,那里便是一片空旷的荒芜之地,已经很久没有人开荒耕种了。野草丰美,绿油油。家里的那头黑牛正在那里美美地啃啮着。“牛儿,痛痛快快地吃吧,等你吃饱,我再牵你去饮水!”许地山此时站在牛身旁,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找了一块小空地,便坐了下来,哼唱着一首小曲,,不知不觉发现自己把词给忘了,哼唱不下去,便不唱了,躺了下来。他闭着眼睛打盹,挺悠闲自得。嗨呀!早知道应该带一本《故事会》杂志来看,消磨时间才是,他心里默想着,不过时间也过得挺快的。眼见天色就要黯淡下去,落日的余晖已经霞光满天,四处的景物已经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当他睏了一觉,发现那头黑牛伏卧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打着饱嗝喘着粗气甩着尾巴。他想应该牵牛饮水了,便起身去拔牛绳子的栓钉,不料用劲地拔却拔不起来。他摸了摸脑勺,不知怎办,只好去找块坚硬的石块来敲打起来才是。但,他在附近草丛里摸索寻找了一会儿也没见一块石头的影子,只好舍近求远。他来到一片桃树林,在低矮的枝杈下看到一块石头光露在草缝里,他走过去要捡起那块石头,却发现石头上有一片殷红的血迹散发着还未干涸的腥味。他感到奇怪,这石头怎么会带血迹呢,便没敢去捡,朝四处看了看,没人,会不会这里发生了一场争执与恶斗,有人用这块石头伤人。他知道这边不远处就是有一条马路,以前听说过,这条马路经常发生抢劫把人伤害了扔到附近的果树林子里去了的案件。他不敢再加以想象与揣测,连忙迅速地跑回到黑牛放养的草地上,见黑牛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哞哞地叫,黑牛肯定渴了要饮水,可是栓钉又拔不起来。此时,他只能用双手拔萝卜一样拼命地拽,嘴里不停地骂‘该死的’这么紧!
终于,由于用力过猛受后座力的影响,他拽着牛绳子连人带绳一起向后摊到在地,幸好是草地,要不然ρi股肯定会开花。这要怪父亲,怕牛到处乱闯,破坏别人的田地,才把牛栓钉砸在地里这么深紧,他默想着☆后,他把那头自家黑牛牵到附近的小水井汲水。这口水井是很深,周围长满了青苔水草,水很甘甜,百分之百的山泉。此时已经落日黄昏,夜色快要降临了,都怪自己多眯了一会儿眼睛,跑来跑去耽误黑牛黑水的时间。他站在一米多宽的水井边,看着黑牛尽情地饮水,所发出的喳喳声。山上远处的鸟儿各自飞回自己的鸟巢,其中有一只雀鸟不安份地从他头顶上飞过,拉下白色混浊状的鸟屎滴在他的头顶上。他倒霉地叫骂了起来,同时用手抹了一下头顶,有些热乎乎的,鼻子一闻,鼻腔挺难受,比黄鼠狼的臭屁还恶心!他赶紧蹲到井边,洗了手,同时也用井水泼洗了头发,嘴里还骂骂咧咧,真他妈的倒霉!黑牛见自己的主人跟自己抢井水,用牛鼻子朝他的肩膀顶了顶,他也骂起了黑牛,这世道真的反了,哪有跟畜牲过不去。
他洗完后,黑牛也喝饱了水吗吗叫!他按原路把黑牛牵回去,黑牛吃饱喝足走得挺慢悠的,后退跟着前腿,一步一蹄地踩踏着;牛头上的一对牛犄角不安份地晃着晃着。他桥牛绳索跟在牛ρi股后面,也不停地甩着绳子拍打着牛腹,要黑牛快点,然而黑牛挺犟的,许地山果真拿它没办法地驱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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