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额头说:“如果盛总不肯撤销控告,那么就只有上庭了。”
许匀想了想,“如果张远没做,那么证据是不是本来就是巧合,不够充分?”
“我只能告诉你,你想得太简单了。”
身后忽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许匀转过头去看,那个人的穿着几乎是全身黑色——黑得几乎发蓝的短发,黑直笔挺的西装,黑色的皮鞋,黑色的公文包,但那副金丝眼镜却闪着耀眼冷峻的光。
他看起来很年轻,但声音却非常之镇静。
他扶了扶眼镜,镜面反射出蓝光,“……你就是盛太太?”
张远的妈妈忙忙站起来,“小匀,这是我为阿远请的律师,于先生。”
于律师朝张远妈妈微笑了一下,朝许匀说,“你好,我叫于远志,这是我的名片。”
“噢,你好。”许匀接过。
于律师放下公文包,坐在张远妈妈的旁边,点过一杯咖啡后,就开始进入正题。
“盛太太,所谓巧合,”他一边说一边从文件里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也是有天时,地利,人为的。很不巧,张先生这三样都占全了。”
他淡淡勾起嘴角,许匀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笑意,只有一丝凝重,“张先生在去年十月进入浩宇,经过三个月的试用期后,正式成为浩宇企划部的经理。与其余十八个成员一同参与美国斯瑞克医院投标的策划案。今年七月,因为个人原因辞职,跳槽进入宏伟。担任宏伟的企划部经理,今年八月,在美国斯瑞克医院的招标案中,宏伟以仅低于浩宇三万美金的最低价中标。听到了这些,您想到了什么?”
许匀没说话,于律师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鉴于您和您先生以及张先生之前的关系,张先生已经很明显的作案动机。那么剩下的就是作案时间和作案地点。”
女侍应上了一杯咖啡,于远志微笑说了声谢谢。
“整个浩宇知道出价的人除了总经理,哦,也就是您先生外总共是十八个人,在这十八个人里有八个是在公司工作了十年以上的元老,有六个是工作了五年以上的骨干,也就是说剩下的四个人有最大的嫌疑。”
许匀想辩解一下,但是于律师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反观宏伟这边,张先生虽然没有正式参与,但是他是企划部经理,有完全的作案条件,甚至有人指证说在他的U盘里曾经看到过一份他在浩宇时参与的项目投标方案。”
“怎么会?”许匀很惊讶。
“这正是我今天要说的。”于律师再次微笑起来,但依旧没有暖意,“或许你还不了解这个,我来解释一下,张先生是和浩宇签过保密协议的,所以他在浩宇参加过的任何方案都不能带出来。可是据了解张先生并不知情,而他的U盘在事后也不见了,所以根本无法辨清。”
“那个指证他的人是谁?”
“企划部的一个成员。”于远志笑道:“非亲非故,无仇无怨,而且一口咬定。看到这里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张先生就是本案的凶手。如果我不是那么了解他的话。”他顿了顿,扶了扶眼镜,“我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么了解张远的话,他怎么会对本案的原告公司总经理的太太说这些话,他在美国的时候,张远就常常跟他提起她。
“总之,情形对张先生是非常不利的。”他习惯办案的时候公事公办,“如果想在庭上打赢这场官司,赢的几率大概只有两到三成。”
“阿远这傻孩子怎么就会碰上这样的事?”听得眼神越来越暗淡的张远的妈妈抱怨。
于律师微笑道:“伯母别急,事情还是会有转机的。”
许匀和张远的妈妈一齐问道:“什么转机?”
于律师低头笑了笑,把刚刚翻得飞快地资料又合上,“事情的解决办法只有两种。要么盛先生那边撤诉,要么我们收集好资料打赢官司。刚刚看起来,盛先生那边似乎是行不通?”
许匀低下头。
“盛太太不用感到内疚。”于远志丝毫没有讶异,凭他对盛浩宇的研究,盛浩宇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妻子也恐怕难以改变他的决定。
“所以目前可行的就是第二种。,恐怕这种更需要盛太太的鼎力相助。”
于远志交握着双手放在咖啡色的桌面上,目光冷定。
许匀抬起头看他,“我?”
“是。”他饮了一口咖啡,“有些资料和信息恐怕还需要盛太太为我们带来,譬如公司参与计划的公司新进来的那四个人的资料。如果不能完全洗刷掉张先生的嫌疑,那么就多找出几个嫌疑犯,即便不能找出真凶,也至少要证明张先生并不是唯一一个有作案动机和条件的人。”
许匀听了许久,“可是,工作上的事他从来不会让我干涉。”
“那么盛太太就需要一些小技巧了。”于远志眼中有笑意,“譬如盛太太某一天去公司的时候,盛先生恰巧又不在,盛太太在办公室里等得无聊,随意翻翻文件,不小心放在包里拿走了——”
许匀想象出那个场景,立刻明白了。
“你是说让我偷?”许匀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盛太太,并不是我要勉强你,若是这些资料我能通过别的办法得到也并不会用这个有些卑鄙的方法。这是情势所迫而已,而且,这些资料我只看一遍,找出有用的信息后就会归还。”
于远志脸色郑重起来,“阿远跟我通email的时候,也常常提起许小姐。后来许小姐成了盛太太,阿远就再也没有提过你。这一切许小姐应该知道是为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阿远的确不会走到这个地步,许小姐难道就忍心看着阿远坐牢,刚刚可还说会尽力帮忙的?”
不得不说于远志是个劝人的好手,许匀完全拒绝不得,但从心底里也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旁边的张远的妈妈眼里流露出期待的光,她低声说:“让我想想。”
“好,我静等许小姐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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