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他微微低下身,探头进去看着她。
那双眼,泛满了不可思议的柔情和疼惜。
天知道,分离两年,久违后,他多么想就这样将她狠狠拥进怀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是好好的抱着。
可是……
她陌生而疏远的态度,无疑给了他最致命的打击。
五月自然不能理解此刻他的心思,但,他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她却能看得懂几分。
心颤了下,略微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承接那样灼热的视线。
有时候,无法回应的感情,让人很无奈……
“先下来再说。”见她不说话,他伟岸的身子探进去,解开围着她的安全带。
直起身子时,他的脸,不经意的微微擦过她的。
馥郁的香味,让他微僵。
她的气息,还是和从前那样的味道,只是……
又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你用香水了?”他探手去握她的手,想将她牵下来。
她显然已经好转了不少,只是淡淡而有礼的拒绝,两手扣着车门,自己走了出来。
步伐有些虚。
他站在车旁,脸色微僵。
“朋友送的香水。”她撑着自己站直了,才记起回答他的问题。
他往前走一步,“你跟我过来。”
不管她是不是拒绝,他固执的抓过她的手,“以前你不用香水的。”
淡淡的话,却让他心里一阵涩然。
两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吗?
“哦,是吗?抱歉,我不记得。”话说完,明显感觉到握着她的手,关节绷得更紧了。
他便不再和他说话,也不回头,只是掏出手机在和谁打电话,一脸的寒霜和严肃。
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更大了。
被他拉着,进了一间院长办公室。
在她的思维里,医院院长应该是个白头发老头才对,但里面的年轻男子却彻底打破了她的遐想。
“这么年轻的院长?”她还是忍不住惊愕。
一脸不可思议的抬目看着离洛。
“你也不认识他?”离洛比了比齐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无力很无力。
五月迷惘的摇头。
陌生人……全是陌生人而已……
齐云见到五月,一双眼瞪得大大的。
“你这丫头是从哪儿又冒了出来?天知道这两年离子找你都要找疯了!你倒是舍得回来了。”
相比于,对方的惊愕,五月显得异常冷静,她只是略微迷茫的问,“离子是谁?”
抬头,见到牵着自己的男人,脸色略微发白。
“你们这唱的是哪一出?”齐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总觉得气氛有点异常……
久别重逢,不是该回去绑在床上,好好谈谈心,顺便做做那些健康运动吗?怎么无缘无故往医院里跑?
“我刚让你帮我安排人做检查,怎么样了?”离洛问齐云。
“已经安排下去了。谁要检查?”齐云漫不经心的问。
“在几楼?”离洛没回答,只是径自问。
齐云抬手比了‘八’的手势,离洛便牵着五月往电梯口走。
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
医院里,静得不可思议。
偶尔有小护士和医院在走动,但都不说话,将此刻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
五月几乎能听到身旁男子沉沉的心跳。
“你不相信我失忆了?”相比他,五月还是那样冷静。
离洛线条绷得紧紧的,抿着唇,没有回答。
只是侧目,微微瞥了她一眼。
真是厌恶透了她和自己说话这种生疏到近乎漠然的语气!
他和齐云,见到她都那么激动,而她却可以无波无澜,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
他会相信她失忆吗?!
当然是不!他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不愿去相信!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她一脸坦然的坐在那。
而他……
显然很痛苦,拿着检查结果的手,连指尖都是苍白的。
怔忡的凝着她,他眼底透着让人心颤的绝望。
五月莫名觉得有些愧疚,虽然……失忆并不是她的主观意愿……
“抱歉……”除了说这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她失忆,他却比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来说,更痛苦,打击更大。
“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他很艰难的才,问出这几个字。
视线,却仍旧凝注在她脸上,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从他眼里突然消失。
名字?
“对不起,我真的已经没有印象。”她不得不诚实的回答。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真傻,人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记得什么名字……”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一分让人心疼的飘渺。
他手颤抖了下,一下一下将手上那份检查报告撕得粉碎。
“先生……”
“我叫离洛。”他打断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怒气冲冲,反而是很平静。
平静得有些失常……
离洛?
她静静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用费尽心思去回忆,陌生的感觉已经告诉她,她不认识他。
“离先生,现在检查也做完了,我想我必须先走了。”
她看了一下手腕,透亮的眼眸瞠了瞠。
天啦!一下子就过了半个多小时,任幕北会不会已经开始在找她了?
站起身来,朝他生疏而礼貌的点了点头,她匆匆忙忙就要走。
掠过他身边时,她的手腕,却突地被他伸手过来抓住。
“离先生?”她一惊,低头狐疑不解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问问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即使不在乎,可是,真的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五月顿下脚步,看着他,“其实,不问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是吗?”他笑了一下,笑声却没有半点温度,“那你说说看,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站起身来,俯视她。
眼神厚重而灼灼。
“也许,我们是曾经的情侣?”她并不确定。
但她的话,却伤到了他、
锁住她的眸光,越加深邃了些,“我们是曾经的情侣?那……现在呢?”
“现在?”她怔了下,薄唇嗫喏了下,很为难的开口,“对不起……我真不认识你……”
仿佛怕伤害他,她的话,很轻,很浅……
他笑了下。
自己是不是该感谢此刻她的好心?
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正被一双魔手,毫不留情的捏碎……
碎着,碎着,碎成一滩碎片……
压抑着心头翻滚的痛楚,他站起身,涩然的望着她:“这两年你在哪?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生活很平静,我也很满足。”她的笑容,明艳动人。
他该觉得欣慰的……
可是,却真真实实听到了心在碎裂的声音。
她过得很好,没有他,没有孩子,她也可以过得很满足……
满足到,已经没有他们存在的位置了吗?
他不知道,只是不敢去想……
“从没想过要找回从前的记忆?”他还是不死心。
她老实的摇头。
“这两年的记忆已经让我觉得很满足。”她不是个好奇宝宝。
“你现在住哪?在哪儿工作?这两年和谁一起?为什么这两年,我发了疯找你,却从没见过你!”越问下去,他残存的理智,又要开始崩溃。
“你冷静一点,我慢慢回答你。”她柔声劝他,“我现在住城北一个单身公寓里,昨天才到这个城市,在lshine集团面试,明天就去上班。而这……”
“?”离洛眯了眯眼打断她。为什么今天人事部送过来的名单上,没有一个叫戚五月的人?
“怎么了?”她狐疑的望着他。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还是戚五月吗?”
她微微摇头,“不是,我姓任。”
“任?任五月?”他冷笑一声,“难听!”
曾经有多痛恨她姓戚,可是,现在却觉得,戚五月这三个字,比什么名字都来得好!
他的一家之言,倒没让五月觉得不高兴,她只说:“我比较喜欢这个姓,也习惯了。”
话才落,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连忙把手机找出来,果然是任幕北。
“你在哪?后花园怎么没见你人?”任幕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刚从宴会场出来了,怎么了?宴会结束了吗?”
“还没。我担心你一个人无聊,所以来看看。怎么出去了?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出来透透气,我马上就过来找你。”
“好。如果实在无聊,你可以选择先回去?”任幕北的语气,有着隐隐的爱怜。
“可以先回去?”五月的语气高扬了几分。
任幕北无奈的叹气,“看来你真是迫不及待了。要我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