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孬正为挨的这顿打憋气，看到那刀，抢过来，就向那十几个人又抡又砍。

那个叫鸭子的，为了压住阵，从别人手中要根棍子向黑孬舞弄。他们中的一个，向鸭子指指递刀给黑孬那人，说：

“这是烂眼儿！”

鸭子一听，受惊似的，身子忽然矮下半截。他一边招架着黑孬的刀，一边喊：

“烂眼儿来了，快跑！”

倏地一下，他们就跑的星散。烂眼儿的大黑狗，四下奔腾着追了一阵，又吠叫着跑了回来。

看着站在面前叫烂眼儿的人，黑孬对他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畏惧。若非他的出现，自己不知要被打成什么样子。而烂眼儿，在社会上，有着恶魔一般叫人梦魇的名声。他就是睡到马路中间，汽车都会绕绕弯的。在我们这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没有不知道烂眼儿的，也没人听到他的名声，会不有所顾忌、不害怕的。

他从小家贫，害了眼，无钱医治，硬把眼圈儿的­肉­害烂了，弄的两只眼睛陷在豁牙不齐的眼眶里，让人看了恶心。而他的­性­子，天生死愣，他母亲就说他是“半疯儿”。脑筋还笨，小学上了三年，考试的分数没超过二十分，被学校劝退了。从此，没了管教，天天在街上游荡，能偷的偷，能抢的抢，谁惹了他，又撕又咬。后来，身上就带了刀，说砍就砍，吓的没人敢沾他。他走过的地方，孩子们象清了街。再后来，他的刀就换成了尺半长的砍刀，明晃晃Сhā在腰间。在*的武斗中，几个造反派组织都请他坐镇。他把去军火库抢来的机关枪，架在*示威的汽车的头上，大白天在人堆里，照天上就是一梭子。还穿个裤衩儿，拉着六○炮，去轰击“保皇派”据守的工厂大门。与他同龄的人，都知道他那死愣的半疯儿脾­性­，遇事都让着他。他仗着钢刀恶胆，横行无忌，便成了自尊自大的魔王级的人物。而越没人惹他，敬畏的人越多，名声越大，气焰也越嚣张。

黑孬无意间得他一言相救，却成就了以后的名声。正象一个人，不管走哪条道，做甚行业，倘无师承，也须有高人提携，不然，很难成其气候。

他对黑孬说：

“我看你还有点种气，想不想打他们？”

黑孬点点头，他龇牙笑笑，说：

“把你身上的血和土擦擦，领我去找他们！”

于是，黑孬和烂眼儿，还有他的大黑狗，到了韩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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