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孬不清楚这一刀把赖老大捅死没有,但他知道,他捅赖老大这一刀,足以叫社会上的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什么样的人,要么治死他,要么就别惹他!而什么样的人,才有称王称霸的资格!
当跑过医院的围墙,见没人追来,黑孬才放慢了脚步。
这时,他感到出奇的轻松,好象缠在身上的什么东西脱落了,压在头上的东西也掉了,心中没有一点杀人的恐慌和躲逃的意思,既没往老二那里去,也没到狗孬那里去,更没想往哪个熟人的家里去。他平静地象个无事人,欣赏着路两边的景致,回了自己的家。自从那天晚上挨了赖老大一顿打,他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家里没人。才十点多钟。
黑孬舀点水,先把用刀捅赖老大的右手使劲洗了洗。赖老大的血有几滴溅在手背上,老感觉那血浸到了皮下。然后,黑孬又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绿军衣,一条蓝裤子,一双白底黑帮的松紧口布鞋。然后,吃了半个干馍,就坐下,等着听那呼啸而来的鸣着警笛的摩托。可是,很静,耳朵的听力仿佛已伸到了天边,也没听到警笛的声音。黑孬不耐烦地去洗他脱下的衣服,洗完看看表,将近十二点。就开始去做饭。假如赖老大被他捅死,他这次被抓走,肯定判死刑!那么,趁公安还没来抓他,再给母亲做顿饭,也算对母亲的最后一次孝敬和记念。
中午,母亲和大哥看着黑孬和他做的茄子面条,都很惊讶。母亲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今天怎么这样好?不做坏人了?”
看着母亲嗔喜交加、疑信参半的表情,看着母亲那因他而过早白了的头发,黑孬笑笑,真想再做点什么,让母亲永远高兴,并让永远的欢笑,把母亲脸上的皱纹一一抚平。然而,一丝酸悲,一丝凉意,象块乌云浮上心头。他感觉,这或许是他和母亲能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餐饭了。
吃过午饭,黑孬又睡了一觉,然后,在家静静地坐了一下午,也未等到响警笛的摩托和来抓他的人。到了傍晚,也没任何动静。他便到街口去,如果碰上来抓他的人,省的在家被公安扭胳膊上铐的,弄的屋子一团糟。
他来到街口,刚站定点着支烟,一个叫老虾的走过来,巴结地叫着黑孬哥,一边把身上的钱抖搂一遍,连一角两角的都塞给黑孬,说:“孬儿哥!听说赖老大被人捅了一刀,不管是不是你,你和赖老大有仇。这点钱,你拿着,往远地方躲躲去吧!”
黑孬看他为自己着急的样子,把他塞来的钱数了数,有五十多块,又还给了他,说:“没事,老弟!我谁也不怕!杀人不杀人,炮打头,不过碗大的疤!”
黑孬说话的豪气,使老虾更生了对他的敬畏。睁圆了眼睛说:“孬儿哥!你真是英雄!这社会上,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你有用着我的,看起兄弟的话,尽管说!你叫我往东,撞死也不会往西。”
他的恭维和效忠的表示,黑孬当然高兴,说:“今天我到你家住一夜,行吗?不怕窝藏罪?”
“Diao!炮打头,不过碗大个疤!”
晚上,黑孬在老虾家,和他放怀喝了个醉。
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不见公安来抓他。赖老大那边也没有动静,社会上除了些零星的传言,平平静静。黑孬非常奇怪,竟至怀疑他那一刀,是否捅住了赖老大?
第五天,老虾帮他打听到了消息,他那一刀,把赖老大的肠子戳断了,刀尖敢再偏一点,刺住肝,赖老大就完了!
赖老大没死,可公安为何不来抓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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