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就黑孬一个人,坐在门边的座上。麻老三也没什么警惕,大咧咧地上到车上,往引擎盖上一坐,问黑孬包车到哪儿去?黑孬把烟扔掉,站起来,说:“你是麻老三?”他“嗯”了一声。黑孬扬起左手,说:“你看我的手!”他向黑孬左手看时,黑孬戴着手盔的右手,一拳便砸在他脸上。麻老三没防会挨打,一下便倒在引擎盖上。黑孬上去,劈头盖脸又是一阵乱拳。在车外蹓跶的狗孬,见黑孬动了手,跳上车,抡起木棍,就往麻老三身上敲。那几个擦车的,听车上有动静,隔窗一看,老板在挨打,还想上来帮忙。可老虾、傻老仙、土豹……已跑了过来,刀棍一亮,当场将那擦车的打趴两个,又一个吓的哭着钻到车底下,抱着头直喊:“别打我,我不敢了!”
傻老仙和叉鼻儿,拿着斧子,咣,咣,就把两辆车的前挡风玻璃砸了。黑孬这边在车上展不开手脚,但麻老三已经被黑孬打懵了,招架着护住头脸说:“我没惹你,怎么打我?”黑孬揪着头发把他揪起来,说:“你给我跪地围着车子爬三圈儿,我让你知道为什么打你!”说着,黑孬从葫芦头手里要过把大砍刀,把刀贴在麻老三的脸上,说:“爬不爬?”旁边,狗孬的棍子戳到他腰上,疼的他带着哭腔说:“大哥,说说我哪得罪了你,我爬,也爬个明白呀。”黑孬说:“好!你先认认人!”然后,黑孬指着土豹、老虾、侯秃子、傻老仙……把他们的名字一一报出,最后,让老贼站到他面前。这时,麻老三什么都明白了,知道,这是他早上欺负老贼惹的祸,也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个个都是社会上有名的混子,哪一个他都惹不起。他吓的早软了,瞅瞅黑孬,瞅瞅老贼,声音颤抖地说:“这事,我瞎眼了,我愿赔礼道歉。那耽误的五百块包车钱,我赔!我请客!”
黑孬看看老贼,想着老贼日后还要跟麻老三在一起发车,便没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既然他服了软,就此收手也好。但黑孬也不能让麻老三觉得这些人不敢怎样他,黑孬说:“这事不关别人,是咱俩的事,你堵的车,是我的车。”麻老三说:“以后,我再也不敢堵你的车了,每天让你的车第一个发!”黑孬说:“好!话说到这,我今天饶了你。本来准备砍你两只手,再割一只耳朵……我也知道你在火车站混的咋样,也知道你有个姐夫认识人,但我告诉你,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黑孬。你不想活了,可以去告我,还可以找人来打我。”一听黑孬,麻老三没了人腔地说:“哥呀!你早说是黑孬,我咋敢惹你呢?”
第二天,老贼发了车,晚上回来,又去找黑孬,说,麻老三那人还不错,昨天亏得没照死里弄他,也是个讲义气的朋友,一早除了帮老贼发车,还硬要赔老贼五百块钱。他那两辆车没发不说,为装那两块被砸碎的前挡风玻璃,又花了一千多。老贼觉得怪过意不去,拿些钱想给他补补,麻老三说,这就小看他了!虽然挨了打,但通过老贼能认识黑孬,也值得。而他脸上被黑孬打的伤,没告派出所,也没跟他姐夫说,谁问,都说是喝酒摔倒磕的!并让老贼找黑孬约个时间,要请弟兄们喝酒!——这就是混子的本色,能大能小,能屈能伸,掉了牙往肚里咽,还要充人物!
从此,老贼在火车站跑青山寺,再没人惹他,他的车,一时也成了光棍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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