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独找黑孬来了,想让黑孬帮忙找人镇镇那大黑桃,以后别再到店里来捣乱。黑孬想了一下,后街那一带真正混的开的,是跟老虾有点交情的李五。那时,传呼机刚流行,黑孬跟杨老独说:‘他不去就不说了,啥时再去,赶快给我打传呼。”
过有一星期,大黑桃领着那两个人,又来了。好象要给杨老独展展威风,一人掂着铁锨,一人掂把大铁锤,大黑桃则拿着两把瓦刀。看上去,他们三人象去干什么活。其实,那三样东西在他们手里,就是凶器。上次杨老独撵他们走的态度,使他们这回准备给杨老独弄点颜色瞧瞧。
一进门,他们先斜瞪了杨老独两眼,仿佛告诉杨老独,今天敢说个不字,就要打人砸店!杨老独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在靠窗的桌前坐下,任他们呼酒唤菜,去隔壁烟酒店,用公用电话给黑孬发了个传呼。黑孬接到传呼,马上给杨老独回过电话。杨老独说:“又来了,三个人!”黑孬说:“等着,我马上过去!”
当时,黑孬正在市场上,就叫大猪头骑摩托把他带到了老虾那里,然后叫上狗孬,又去找李五。
李五在家正跟几位朋友喝酒,见老虾领黑孬来,立刻腾座让位,非要黑孬坐下喝两杯。黑孬讲了来意,李五一听大黑桃,嗤地就笑了,说:“那小子过去胆小的很,见我都溜着墙跟走。后来,有一回,跟他姐夫在烩面馆打架,用刀把他姐夫的头砍烂,但毕竟是一家人,他姐夫没告他。从那以后,他敢拿刀砍人,成了他的资本,就耍起了大头。那家烩面馆本是农民进城开的,就把他当成了亡命徒。他再去吃饭,人家一敬他,他就飘到了天上,瞪着眼睛吹他怎么英雄,怎么敢打架,还提出要保护人家。那烩面馆虽不希求他保护,却也不敢跟他要饭钱。慢慢地,他在这一带,就挨家吃开了。吃的顺了,还领人去吃。越吃,人家越不敢惹他,他也就威风越大。只是,我从小经常打他,他看见我,不喊哥,都不敢说话。”李五说着,几个人就往杨老独的饭店去。
这时,已经两点了。大黑桃今天领那两个人,还打算象上次一样故伎重演。一直吃,吃撑了,歇歇;一直喝,喝多了,尿尿,或吐吐,弄到天黑也不走,非要把杨老独治改了,让他见识见识他们这“小火炖牛筋”的慢功夫,使得以后再来这里,尽可随意吃喝。
到了杨老独的饭店,为了不让他们跑掉,黑孬让老虾、狗孬还有另几个人堵在门口,黑孬和李五进去。当时,饭店里吃饭的客人就他们三个。杨老独坐在柜台后面,耐着性子看着门外。黑孬和李五一进去,跟杨老独一搭眼,就知道是那三位了。
大黑桃喝着酒,眼尖,看到李五,象看到了自己的力量。显摆地向另两位翘翘拇指,大声而亲切地喊道:“五哥!想死你了!来,坐这儿,陪兄弟喝两杯!”然后,冲杨老独说:“喂!再拿瓶酒,炒个辣子鸡!”
李五和黑孬往他们桌前一站,大黑桃可能看李五和黑孬的脸色不善,他脸上的笑就有点僵,脖子一缩,“怎么了?”
李五瞪着他说:“怎么了?你真是作死!这是谁的饭店,你也敢来捣乱?”
和大黑桃一起的那个掂大锤的,看着黑孬,畏怯地说:“这不是黑孬哥吗?”
大黑桃一听,张大眼睛望着黑孬,似乎已明白什么。黑孬说:“你不认识我?”他一点头,黑孬一拳砸到他脸上,他就倒在了椅下。黑孬照他身上又踹了几脚,他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黑孬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这时,老虾、狗孬都进来了。老虾拿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说:“把他的手筋给挑了!”大黑桃听了,哭皱着脸,恐惶地作揖点头,象要跪下磕头了。狗孬说:“妈的,吃东西也不拣地方,拿剪刀,把他们的舌头铰一截。”大黑桃已被吓懵了,哭着腔说:“不敢剪,我知道惹错人了,我自己咬!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说着,他一合嘴,嘴里果然就出了血。那两个一看大黑桃这样,也都把自己咬的满嘴血。看他们这熊包样,黑孬真下不来手再打他,说:“就这德性,还在社会上混?把过去白吃的账,加倍清了!”
大黑桃掏出钱包,零的整的都拿出来,放在桌上,还讨好地向杨老独说:“老板,你君子不记小人过。你数数,这钱如果不够,我回家再去拿!”李五指着另两个,那两个也乖乖地把身上的钱掏个干净。杨老独数了数,这三个人的钱,凑在一起,一百七十多,足够白吃几顿的饭钱了。
此后,杨老独的饭店再没有地痞混子来惹过麻烦。那大黑桃,也老实许多,轻易不再去饭店敲诈吃白食了。
这就是,无权无势之人,有时要想得到公平,离了拳头还不行。但,这都是小事,随后,赖老大又给黑孬找了桩大买卖。本来黑孬不想干,赖老大说,黑孬如果能把事情摆平,对方愿出五十万!
这世上有人说,为了钱,可以发动场战争。而钱,是一切的基础,用哲学的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从赖老大给黑孬找的这件事开始,黑孬打打杀杀的生活,才和钱,联在了一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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