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邺昊疾无比的出手在空中撒下一把铜钱,然而快疾无比的收到手中,说道:“这些钱买你的竹叶青刚够,这次本少爷不给你小费了!”
刚才邺昊施展的就是罗汉千手经中的绝技,可见千手就是千手,快疾支比,那酒铺老板看得竦然动容,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邺昊在酒销老板肩上拍了拍,他方才向邺昊致谢,将酒给了邺昊,邮曼提起酒缸走出酒铺,跨上马背,在一声清喝下,坐骑飞速的向前面跑去,而邺昊一边哼着小调。
一边将酒灌入口中,十分的潇洒十分的逍遥,一个小沙弥居然穿着小花袍,佩着剑,提着酒,哼着小调,天下间,也只有今日才有如此奇事,许多路人纷纷侧目看着邺昊,少不了纠纷议论的,当然也有人看出此人的不凡;因为马在飞奔,人却坐在上面纹丝不动,而且手上的酒不抖,不偏不歪的注入口中,只凭这份定力,许多老江湖努力一生也难以做到,但这嬉皮士就玩得如此娴熟,许多人暗暗指责,许多人暗暗钦羡,也有的人在暗暗哀叹世风日下。
邺昊很快就到了杭州城外,十几里路,对一匹健马来说,一缸酒不要的功夫,邺昊到城时,也未将酒喝光,邺昊看着熙熙攘的人流往里涌,似乎城里的人刚回城一般,下去一打听,方才知道今日是阴历八月十八,中秋已过,而今日钱江大潮最大,也最是好看,所以城里的人也跑出了城外。
邺昊不由叹想:“今年中秋居然是金罗汉中渡过,父母与儿子分离,情人分离,友人分离,仿佛这个中秋将邺昊送到另一个世界;中秋是分别的日子,而不是相聚的日子;邺昊失去了一年中秋节,但收回了记忆和罗汉千手经,似乎邺昊还赚了,但邺昊失去了与铃儿、蝶儿的团聚,也失去了观海潮的机会,失去了很多,无法计较,但收回了记忆,仿佛也得到了许多。
邺昊仔细一想,倒不再叹息,看着欢乐的人流,自己也欢乐了起来,别人的欢乐也是自己的欢乐,邺昊想到这里,又猛灌了一口酒,心里立时爽快了许多。
这时只听后面有一女子的娇叱声:“喂,小和尚,要走就走,不走就靠边去,挡着路干什么?”
邺昊一楞,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恶丫头,正虎视眈眈看着他,后面紧跟着一只玲球骑罗轿,邺昊心情一好,就想捉弄别人,于是笑嘻嘻道:“不是我不想去,是我的马儿不想走,他听到今日八月十八大潮节,而我们老远而来,错过了白天的,本少爷与他商量好晚上去看,但它还是不高兴,不愿意载我进城!”
路人闻之,知道这花袍小沙弥定是酒饮多了,说俏皮话,均哈哈笑了起来,有心善的,也有说他瞎说胡道的,总之,没有人来管他们之间的事,因为路很宽,其他人完全可以过去,但那马车罗轿却无法过去,邺昊暗忖:“别人走路观潮,你们却开着马车装着罗轿去,又占地方,又乱性情,今日本少爷就来治治你们这些有钱没品味没道德的富家女子,那丫头一听邺昊的话立时怒火上冲,叱道:“你明明瞎说,故意挡道,你是人,它是马,人和马怎能说话,再不让路,休怪本姑娘无礼生气了!“
说着,锵的拨出佩剑,邺昊嘻嘻笑道:“哇塞,原来两个姑娘还是会家子的,平时是我小沙弥为别人超度,想不到今日是两个小姑娘为我超度,若让你们超度,我定不能轮回做人!”
其中一个小丫头娇小善良,不象另一个脾气很大,向邺昊笑道:“小和尚,你剃了头想做和尚,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做和尚,为何又穿花衣袍,又喝酒,而且腰上还有凶器,没有一样是安心做和尚的!现在又挡我们的路,你心里就一点不向善吗?”
邺昊一愣,呵呵笑道:“小丫头,你说本少爷不向善,你向善,那你去做和尚,你们一开始就找错了人,小和尚,本少爷是小和尚吗?谁说剃光了头就是和尚。那我来给你剃光了头,叫你小和尚你应不应,睁眼说瞎话,明明本少爷穿花袍,提酒缸,佩利剑,没有一点是小和尚打扮,你们叫小和尚让路。又不是要本少爷让路。
本少爷当然可以不让路罗!“
说完邺昊又仰头向嘴里灌了一口,路人均向邺昊望来,啧啧称奇,光头小少爷穿花衣,而且提了一缸酒档大路,真横,但邺昊说得也十分有理,现在众人和尚那两个丫头均知道邺昊生气是因为那两个丫头叫他小和尚,看来先不对的是两丫头了,这时马车和邺昊均移到了路边,准备吵架,那叫邺昊小和尚的丫头又不想道歉,但邺昊似又不依,总之不道歉就休想过去,那丫头最后赌气道:“你这么小,叫一声小和尚不打紧吧,”邺昊最不希望别人看他小,因为他已是一个顶天立地闯江湖的汉子,邺昊皱皱锼眉慢道:“你有多大,就说本少爷小,老实说本少爷老婆都有了,今日你不道歉别要离开!”
邺昊向两个丫头瞪了瞪酒半醉之怒眼,两丫头被吓了一下,均锵的拔出宝剑,叱道:“先教训你一下,再说?!”
说着问邺昊掠了过来,邺昊嘻嘻笑道:“好啊!本少爷好久没有动手了,今日就练两下子。”
说着在二女扑来之际,将酒缸一旅一掷,立时酒缸旋转飞了出去。二女脸色一变,慌忙闪避,邺昊抓住时机,飞身掠起,脚影如醉玉飞花一般,迷心幻影,蜻蜓点水一般掠间马车;其身子更是奇特,横身一窜,再两翻滚。
到了马车跟前,邺昊向马车里道:“喂,你这当主人的怎么不管教一下自己的丫头,让她们乱欺负人这可是不行!”
这时马车里传出一熟悉的声音:“本姑娘偏不管教,期负你这个小浑蛋一次也没错!哼……”
邺昊立时知道车内是何人,怪不得此轿眼熟。
邺昊立时欣喜无比,应是好久没与这小妮子说话了,正要与她说话,突听到一声:“小姐,那吵架的小和尚是金龙公子呢!咦,他的头发不见了,穿着花衣袍,但那张脸小婢还认得出来!”
邺昊立时刹住了嘴边的话,侧头一望,看到梅枝和女婢正高高骑在马上准备随人流进城,而此将正定睛看着螂吴,那两婢十分惊讶邺昊堂堂的金龙公子为何有如此前卫的打扮,而梅枝依旧那样双眼如雨泓幽静小谭锁着含愁的秋水,而这双眼睛邺昊不失去记忆是永远地忘不掉的,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牵着梅校的手在鼓楼镇小街上徘徊,为梅技与胖冬瓜比武打架,邺昊嘴角抽动了两下,梅枝两字正要脱口而出,突然想到身旁轿中澹台滢,若此时澹台滢出来,梅技知道会多伤心,他永远不想梅枝为他伤心,担心梅枝总是为他伤心担心,何况他那日还否认了自己是金龙公子。
邺昊眼神自然流露,梅技立时有了反应,因为她一直怀疑他就是金龙公子,金龙公子就是昊哥,浑然不知拍马走了过来,而且眼中有了奇异之光。
邺昊又听到澹台滢在轿中醋意浓浓:“喂,小浑蛋,你又缠住那位小姐了!”
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否则呆会儿有口难说,若桥中是卜铃还要好办的多,因为卜铃知道梅枝是谁。
邺昊立时飞步掠起,稳稳的落在马上,骏马高声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沿着人群飞奔进了城,一溜烟跑了。
澹台滢听到马啸声立时知道不妙,忙揭帘走了出来,正看到邺昊消逝在城内,颓丧的叹了口气,方才望向梅枝,这时梅枝刚好也收回视线望着澹台滢,梅枝见澹台滢神色,又深深叹息,立时把握住邺昊逃走的原因,心里一惊又是一酸,想到邺昊身边居然有如此多的美女,故他一见到她就避开。
但梅枝很快就否定了,因为他刚才的眼光恍如当年一般的纯洁,梅枝心里一爽,不知为何向澹台滢笑了笑,澹台滢本心中有气,但想不到这姑娘如此美且清纯如圣女一般,如林黛玉复活,人见人怜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怒火也没了,也向梅枝笑了笑。
澹台漠毕竟是江湖的一门之少门主,梅枝虽是寒梅庄千金,但很少出走江湖,澹台滢向梅枝走了过去,浅笑道:“姑娘与金龙公子相识,不知如何个称呼?梅枝脸上一红,因为此时旁边依旧很多人,旁边的女婢忙帮主人解围,女婢奇问道:“这位小姐难道也与金龙公子相识?“
澹台滢道:“相识,萍水相逢,如果与梅校小姐比较起来,只怕仅能用微有交往来形容了吧?”
说完澹台滢至后马车罗轿之中,命人继续前行,而心里暗恨邺昊,又是暗恨手下办事不力。
原来澹台滢打探到邺昊与玉鸣山庄,响沙堡人相斗,负伤而走,进了猕谷,于是在猕谷附近派人留守,一等邺昊出谷,立即带邺昊到醉花楼或是快马回报,想不到邺昊会变成小和尚,花衣袍的嬉皮士重入江湖,只怕圣水门属下还在那一带守着,而不知邺昊已抱着大酒缸大踏步进了杭州城。
梅技亦满腹心事的和两婢赶回水云阁,却说邺昊进了城乱跑了一气,方才信马由缰。沿街而行,缸中的酒已经饮完,邺昊心里却左右为难起来,是先去见梅枝呢,还是先去见澹台滢呢!最后邺昊想到梅枝寻了他快十年了,而且是他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子,怎么也要先去见她,立时打定主意向水云阁而去。
邺昊向水云阁途中,不避不藏,当被玉鸣山庄和响沙堡的人发现,沙千里和鸣泗滨此时正在客栈里泥洒猜拳,听到邺昊居然又出现在杭州城里,而且乔装小沙弥,穿着花衣袍,提着酒坛,鸣泗滨不由哈哈向沙千里道:“这小子上次让他逃脱,本公子猜想他还会回杭州城,果然不出所料,他居然乔装着这样回来,丢了金陵老人的脸,这也更加说明他被我们打怕了,今日我们定要将他灭掉!”
说着鸣泗滨就提剑出了客栈,沙千里当然陪在他左右,鸣泗滨想乘卜铃不在时将邺昊杀掉,否则等她一到杭州城,机会就没了,而且两人关系又会更深一层,他的希望也就少了一层,两人走了一段路,五鸣山庄和响沙堡弟子汇集在了一起,沙千里向鸣泗滨道:“鸣少主,这次还是得小心,这小子十分棘手,上次杀了我们不少弟子,反而还让他逃脱!”
鸣泗滨狠狠道:“那都怪武当那些假仁假义爱管闲事的臭牛鼻子,什么时候定要教训教训这些老东西一下,让他们知道这世界不同了,江湖上他们也得少说话,少管事!
沙千里和鸣泗滨拉着众人追过几条巷子,掠到前面的大街上,等待着邺昊,过了一会儿,邺昊骑着马,哼着小调,摇晃走了过来,邺昊显然有点醉了,看着一字排开的一座堡的弟子,又回头,后路也被截住,邺昊不由呵呵笑了起来,最后转变成狂笑,笑声中充满杀意,突然邺昊顿住笑容道:“你们知不知道本少爷会大摇大摆的进城来!
你们以为本少爷怕你们才这样,你们是笨蛋!本少爷会怕你们吗?几时怕过你们?“
说完邺昊酒气上涌,对一庄一堡的仇恨上涌,立时锵的拔出了金龙剑,沉声道:“本少爷不杀你们,不能减去麻烦,若是杀了你们,又有点违背天理,今日还是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今日杀不了本少爷,日后就是本少爷杀你们了,现在你们上呀!不用怕!”
说完邺昊又哈哈狂笑了起来,哪里象一个小少年,简直就是一个疯狂无忌的江湖浪子。
鸣泗滨和沙千里领着前后一队人马呐喊着向邺昊冲了过来,这不是场公平之斗而是仇恨之决斗,没有公平。
邺昊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后挥刀迎到而来的众人。突然邺昊长啸一声,飞掠而起,立时身影如一条花龙般在空中飞窜滚腾,而金龙剑在空中如天马,似流荧,更如慧星一般倒卷左右划动,立时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络绎不绝,普通的刀剑与金龙到相碰,均应声而断,这里除了一把玉鸣剑和一把响沙刀、其余之到均在片刻被削得七零八乱,这次与上次不同,邺昊着着抢攻,而且气势也不同上次,只因这次十五日在罗汉中的修炼,使他的内力又增加一倍,而且精练了他的体内潜质,邺昊剑气大盛,更加神奇的是这次邺昊的招式中多了许多毛刺,可怕的毛刺,原来邺昊认为神龙三式太完美,若将罗汉千手一百零八式杂合在一起,神龙三式可在完美的防御上发出手杀手——剑刺(手),因为剑就是手,剑尖就是手指。
邺昊在划断众人兵器同时,快疾无比的用剑尖点伤了数名一庄一堡的弟子,立时对方战斗力下降了许多,鸣泗滨和沙千里料不到会有如此变化,神龙三式不只神勇、威猛,而且凶狠,诡谲无比,似乎邺昊的内力直可与沙千里相抗衡了,沙千里心里直冒寒气,而鸣泗滨心里直冒酸水,暗想与他一般大小,为何这小子偏以福缘如此之好,难道真的不如他,想到这里,鸣泗滨更想灭掉邺昊。
于是,鸣泗滨挺创凶猛再上,不顾一切向邺昊冲了过来,沙千里见此,脸色急变,大叫道:“鸣少在主,不可鲁莽行事,你这样会有危险的!”
说着挥刀来救,邺昊见鸣泗滨一点不识趣,居然想与他拼命,似乎看谁的命大,邺昊嘿嘿阴笑道:“本少爷活得如此快活,怎会与你拼命,你还是回去与你那老爷拼命吧!”
说完邺昊往玉鸣剑一挡,立时“当”的一声碎响,王鸣剑和金龙剑均碰出了火花,邺昊一楞,立时回剑一让,让过了玉鸣剑,接着一盘旋,上窜,顿时刺中了吗泗滨胸助,鸣泗滨感到到气逼身,脸色一变,立时回防,但金龙剑如附骨之蛆,邺昊冷笑道:“那日你给了本少爷一剑,现在本少爷还你一封,让你也记得本少爷,可是本少爷没有你卑鄙,在剑上抹毒,金龙剑永远不带毒,但玉鸣剑枉作飞浪之剑,经常染毒!哈哈……”
说着邺昊将剑一送,鸣泗滨立时脸色苍白,心直往下沉,不由闭眼等死,他以已度人,以为邺昊此次无论如何要杀了他。谁知在一阵轻痛之后,邺昊突然收回了剑,鸣泗滨睁眼恶毒的看着邺昊彻底嘶叫道:“金龙公子,你今日不杀了本公子,只怕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
邺昊嘲笑道:“好啊,本少爷就留下你的命,看你能将本少爷如何?”
邺昊说完转向沙千里,冷冷道:“今日本少爷依旧不杀你,你自己算,如果本少爷命不保,已经被你害死了多少次呢?”
说完邺昊飞掠到坐骑上,大喝了一声,坐骑又旁若无人的向前走去,沙千里和鸣泗滨愣愣的看着邺昊远去,消逝在傍晚青色之中,沙千里心里一片茫然和空虚无力,似也厌倦了追究杀邺昊的行动,不由转头向鸣泗滨道:“鸣少庄主,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与他们合力去寻找白发老怪才是正道理呢!”
鸣泗滨转头道:“不行,本公子还是与他斗,一定要斗个输赢,除非有一人死掉,否则……
碰上鸣泗滨这样的人,不但沙千里头痛,而且只怕邺昊也会头痛的,因为他一不要命,二不要脸,很容易就会缠得你没命,没了命当然也没有了脸,说来都让人胆寒。但邺昊此时却没有头痛,也没有胆寒,他向前走了一程,向身后望了望,发现并没有人追究上来或是暗中跟踪,于是将马拐进了另一条小巷,七拐八拐,不知拐了几条小巷,前面出现了一家客栈,正是那回大仙子在醉花楼码头抓住邺昊后拉去的那家客栈,邺昊将这客栈记得十分的牢,只因这里离醉花接近,离丐帮分蛇近,去水云阁也没多远,更是十分僻近。邺昊迅速的租了一间客房,安顿了马匹,向老板招呼了几句,又折身闪入小巷。
此时梅枝和两婢女乘马回到水云阁,其中一婢女道:“那金龙公子也真怪,今日在路上看了小姐半天,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不但没有说,却骑马逃走了,看上去象邺昊公子!”
另一婢女道:“他定是做了亏心事,才不敢见小姐,你看刚才那坐轿的小姐,似乎与邺公子有关,坐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也没有我们家小姐漂亮!邺公子,不知他心里如何想!”
这时沉默许久的梅枝发话了:“你们别吵了,静静行不行,别这么快就说金龙公子成是邺公子,万一不是,岂不是要让别人取笑,今日那小姐,就在笑我们叫!现在我倒希望金龙公子别是邺哥,就好了,这金龙分子太花心了,怎像昊哥哥,他可本份的很!”
梅枝开明,与两婢如知心朋友一般,在二婢面前直抒心情,先是心中烦闷,说了两婢一句,接着就忘记了,不当回事,可见她此时全把心思集中在金龙公子身上了!“
良久一婢去准备晚膳,而另一女婢去整理房间,梅枝却坐在青烛前窗的想着记忆中的邺昊,那眼神又想着今日金龙公子的,还是那眼神,两种眼神均使她倾心陶醉,不知是因邺昊的眼神而对金龙分子的眼神陶醉,还是因后者的眼神而想起前者的眼神,几乎连梅枝也说不清了,这时暮色一层一降了下来,烟花湖水锁阁楼,阁踏微波随潮而行,树立倒影隐楼藏秀,一条花影掠烟而出,悄无声息的到了阁楼上,接着轻盈如花蝴蝶一般又窜到二楼,如烟掠到了有烛火的三楼,那花影似对水云阁十分熟悉,此人当然就是邺昊罗!
邺昊轻推了窗,向里一跃,谁知从边上站起一女婢,邺昊忙将窗复关上,发出了微微的响声,而那女婢立时叫了起来,显然看到了一个快疾影子。
梅枝和另一女婢听到声音立时追了过来,住在一楼的庄中护卫也冲上楼来,梅枝忙问什么事时,那女婢方才向窗外指了指,众人掠到雕栏游廊上,廊上空无一人,梅枝责怪了几句,以为那女婢害怕一时眼花,护卫们大笑着返回了一楼,一切又回归了平静,邺昊方才从屋檐上轻飘了下来,暗想如何才能不惊扰他人见到梅枝呢,只得将梅枝叫出水云阁,但又如何将她叫出去呢?
邺昊窜到前堂,见梅枝又痴坐在那里,往昔的形象在烛光下又薄薄的浮现了出来,梅枝仿佛站了起来,正抓着一把糖向他欢奔过来,两只小辫一颤一颤的可爱之极,邺昊心情立时沉醉在一片温馨之中,不由自主叫道:“梅枝,梅枝……”
梅枝听到叫自己的声音,心中一颤,娇躯一竦,转头四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时那收拾房间的女婢走了出来,梅枝忙问:“你刚听到有人叫我吗?”
那女婢脸上一丝惊惧一闪而过,笑道:“没有,小姐,只怕你想邺公子失掉魂儿啦。”
梅枝啐了那女婢一下,邺昊在过堂暗处静看着这一切,不由感慨万千,岁月流金,忽听到后面有人道:“喂,你怎么站在这里,别要挡路!”
邺昊一愣,刚才思想抛锚没有注意到有人到了跟前,现在想溜也来不及了,幸好他站在暗处,那端晚膳的女婢并未看见他的光头和花衣服。邺昊正要溜,谁知那女婢猛拉住他衣襟道:“喂,站着干什么,还不帮我一下,就知道偷懒,看我不告诉小姐才怪!”
说着又猛的一拉,立时拉到了光亮处,花衣袍光头立时呈现出来。那女婢“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梅枝和另一女婢听到声音也转过头看了过来,立时也“啊”的叫了过来,邺昊立时觉得尴尬之极,摸了摸光头,笑道:“梅……梅技,我……我是吴哥啊!”
这一句宛如天外来音,三女又“啊”的惊叫了一声,立时楼下的护卫又“咚咚”掠上楼来,看到多了一个花衣袍光头小子,均来了精神,纷纷拔出封来,其中头领怒道:“何方狂徒,居然敢惊忧小姐,纳命来!”
说着就欲刺过来。邺昊依旧没动,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被狠刺一剑,方才能判断出今夜所见所感是不是做梦,不老的梦,永远不变的那个梦!
但梅枝立时惊醒过来,大声阻道:“不要乱来,他是金龙公子,他说自己是邺昊!
众人立时惊愕失色,亦有点不相信,但由小姐口中说出,这事只怕作八九不离十,有点是真的了!而且他是金龙公子,众人也不用上前了,因为金龙公子根本就不会害怕他们,他们不是对手。邺昊听梅枝的话,似在生他的气,只说他是金龙公子,而他自己说是邺昊,但梅枝还没肯定,众人也知道邺昊就是青蛾双侠的少爷,均转怒为惊喜。
邺昊回头向众护土道:“请各位行个方便,在下想与梅枝单独说。”
又向梅枝望去,梅枝此时反而没有看他,眼光如老鼠一般在房里乱窜,不知是怕见他,或是生气,或是太高兴,或是不敢相信,这应该相信的情况。
梅枝向众护卫道:“这里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众人这才议论纷纷在惊愕惹然气氛中离开了顶阁楼。梅枝这才看了看螂吴,压住复杂的心情道:“你吃夜宵了吗?”
邺昊嘻嘻笑道:“本来想好到这里来吃的,谁知来了不给我吃,宁可掉到地上!”
两女婢本是呆呆的看着邺昊,邺昊转身,她们也偏头,仿佛是最投人的鉴赏家要看出这块珠宝到底是真货还是假货,此时听到邺昊的笑话,两女婢才反应过来,那端晚膳的脸一红,向梅枝飞快的瞄了一眼方才道:“不是故意的嘛,看到你十年才在小姐面前出现,当然脑袋一片浑乱啦,哪还记得手上有晚膳呢!”
说着,两女婢慌忙打扫地板,梅枝向二婢道:“你们收拾好,去准备晚膳。”
说着转头向邺昊道:“昊……我们到游廊雕拦边去聊吧!否则这两个妮子会不专心做事的!”
两女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只怕就在竖耳聆听。梅枝说完就向外走去,邺昊跟了出去,邺昊刚偎住游栏,梅枝再压抑不住心中的激|情,望了一下西湖,猛得转身低哼道:“昊哥,真是你吗?”
说着激动的双眼泪花直闪,邺昊心里一片滚热,忙道:“梅枝,是我,是昊哥哥,你还能认出来吗?”
梅枝立时确信无疑,深深点了点头,泪水也哗然而下,如一片云风一般扑到邺昊怀中,大哭了起来。
邺昊轻轻抚着梅枝的长发,一股温馨的暖流直入心脾,有着相濡以珠的纯情,邺昊眼前又浮现出鼓楼镇的一幕,不由道:“梅枝,你没有长大,你依旧那么小,依旧那么爱哭,依旧喊我昊哥哥,你没有变,梅枝,你知不知道我一记起你就来看你了!我知道你在水云阁等我……”
邺昊不觉得累,一层层说,不知说了些什么,但依旧要说,想说,似乎只有这样心里不断闪现出来的感情才会有容身之地。
两人相偎了一阵,梅枝如在梦中哭泣一般,邺昊立时讲了自己十上年来的遭遇,从离家那刻起,一直到现在,一点也没有遗漏,梅枝这才明白邺昊不见踪影,但邺昊并没有讲蝶儿,滢儿和铃儿,怕梅枝听了不高兴,现在不是不高兴的时候,谁知梅枝主动问了起来,邺昊只有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以为梅枝会生气,但梅枝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梅枝也把鼓楼镇上那帮童年的伙伴说了说,又讲到寒梅在,讲到青蛾双侠,讲了他们寻找邺昊的经过,不知讲了多长时间,才发现夜已深了。时间已过了足足两个十年故事那么长,但晚膳还没出来,不是没出来,而是没有叫他们,而做菜的工人先听了邺昊的故事,然后才进屋做晚膳,做好又热了两次。
正待梅枝拉邺昊向屋里去吃饭时,邺昊突然向黑暗处笑呵呵道:“滢儿,故事讲完了,下来吧,要进夜宵了呢!”
梅技听之悚然四顾,这时从檐角暗处飘下一人,正是澹台滢。
澹台滢被邺昊叫破,不得不现身,责怪的向邺昊道:“本姑娘就知道你会先到这里,不会到醉花楼去!果然是这样!”
梅枝立时认出是路上相遇的小姐,当然知道也她的大名了。忙道:“原来是滢姐姐,为何不早下来,呆在上面多费劲!”
邺昊笑呵呵道:“费劲倒是费劲,上面凉快嘛,而且想看我们到底在干什么,若是在下面看,只怕早被醋水淹死啦!”
澹台滢气不打一处,跺脚道:“这时算你横,总有你求本姑娘的时候,等着啦!”
说完又转向梅枝笑道:“应该我叫你梅枝姐姐对吧!听了你们的长谈,我才真的相信与你比起来,我与这小浑蛋认识只能算萍水相逢!”
邺昊呵呵道:“萍水相逢却是一见钟情,用美人计来拐骗本少爷,谁知本少爷智破美人计,掳美而归,圣水门损兵折将,居然把少门主也送来了,是不是?”
澹台滢说话怎也不是邺昊的对手,气得粉脸含霜,跺脚捏腕,半天方道:“懒得与你说,现在本姑娘要走了,知道你还舍不得这里,明天再说,祝你们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罗!”
说完澹台滢向外一闪,转眼到了楼下不见踪影了。
梅枝望着澹台滢消失的地方,不由担心向邺昊道:“她生气了,你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呢?三人说说笑笑也热闹许多呢!”
邺昊安慰了梅枝一番,方才让梅枝进屋吃晚膳,梅枝气色好多了,精神亦无疲倦之感,与邺昊安排就寝之处。
两人无睡意,又在游廊上看着夜色中的西湖这时月色已经向西倾斜,余辉散在胡面上,湖面漾澜,波光鳞鳞,而白堤上垂柳依依,在月光分外清晰,远山透过谈青色的薄夜霭,静静斜Сhā在湖中,半边莹半边幽幽,仿佛一个巨大一般在夜里毫无顾忌的展示自己光明的一面,同时又展现阴暗的一面。
几只小船静静的泊在月光波鳞之间,无声无息,邺昊不由起了柳永的一句词来:“杨柳岸晓风残月!”
那里何等凄迷的景色,但纵记得这一句有何用。邺昊心里依旧高兴,月挂云阁楼,鳞浮水波面,纵是残柳缺月,却心情依旧,中秋佳节。
邺昊向着长空长长的的吐了一口气,仿佛他终于从流很漂泊无定的生活中摆脱了出来,他有了根,有了寄托,不知这寄托在梅枝身上,还是在未相见的父母身上。
邺昊正欲与梅枝进屋,忽发现一条人影在下水面曲折回郎一晃,又很快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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