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大侠,师姐,你们看。”楚烈铮弯腰拾起刚才为了开玩笑激怒欧阳红而随手丢掉的兰花,指着上面褐色斑点,正色道,“这些痕迹浅而稀疏,不成雨滴状,而是条理明晰,深浅有度,像是刷子轻擦过去一般。若是飞溅上去的,断断不会是这般模样。”
欧阳红皱眉道:“不是飞溅?那是什么?”
楚烈铮叹了口气,道:“倒像是……头发。”
“头发?!”
此言一出,余者皆惊。
再仔细看时,的确,那痕迹虽然有些模糊了,但是还能隐约看出其纹理是纤细无比的一条条短线,可不就像一小撮头发蹭过去所留下的印痕?
柳随月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脸色凝重:“唯有这一朵上有……又是什么道理?”
欧阳红也道:“人之头发,长不过四尺。男子且束发,又怎会留迹于低伏于地的兰花之上?”
楚烈铮苦笑:“这些……我要是知道,恐怕方大侠的死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有一句话他没说:你们两个“大人物”,怎么都开始询问起我这个区区“普通人”来了?为什么一脸“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师姐还好,欧阳大侠,你就不觉得有些掉价么?
平时,要是他知道答案,定会故弄玄虚一番,把人吓一吓,吊足了人的胃口,然后再慢条斯理细细解说,以充分满足自己那糟糕的恶趣味。可是这回……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知道一点——他知道这个线索重要得很,重要到极可能是方丞之死的关键。
不是他要夸大自己发现的东西,来炫耀自己的眼力劲儿;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合理,即有问题;有问题,即有原因;有原因,即藏着答案nAd1(
不过,因为方丞的死与自己关系不大,楚烈铮也没自傲到要杀了凶手找回场子,所以他干劲不是很足。
看着欧阳红正正经经地向自己提问题,楚烈铮觉得有些头疼。
和师姐的二人世界,虽说不是很浪漫,但是有一个帅气多金强横无比的男人往旁边一站,就瞬间连最后一丝的朦胧和暧昧都没有了。
何况三人围着的,是一朵沾染了死人脑浆的鲜花。还在讨论着脑浆他娘的到底是怎么沾上去的……
楚烈铮挣扎了一番,颇有些不情不愿地提议道:“咱们都想不出的话……不若把这蝴蝶兰,拿给别人瞧瞧?”
欧阳红一眼望过来,摇了摇头,拒绝得很干脆:“不必了。”
楚烈铮舒了口气,递过去那朵花:“既然如此,欧阳大侠不妨拿回去,有空再细细琢磨一番,我恐怕是再想不出什么了。”
他本来也没想着能让欧阳红会接受提议,只是想把花从自己手里交出去,好逼着自己不去过多关注方丞的死。
想不出来的事,他总是要拼了命地去想,解不出的谜题,他总要绞尽脑汁去解开。这种类似自虐的强迫症,让他有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趁着涉入未深,兴趣刚起未起,现在必须强行终止,赶紧逃跑。跑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才是。
不要忘了,当务之急,重中之重,是“煞”,而不是别的。他得留着点精气神儿,免得到了后面的紧要关头应顾不暇,酿成大错。
他手一伸,欧阳红却没有直接接过,而是足尖轻挑,把一截细细长长的茎踢断挑起来,刷的一下贯穿花朵,将那朵花仍保持在自己三尺外,这才淡淡道:“你去哪里?”
楚烈铮已经逃也似的转身走了三五步,闻言停下,却不回头,道:“突然想起一事,欧阳大侠,对不住,我先失陪片刻nAd2(”
柳随月不知道他是搞哪一出,但看他走得匆忙,心中喟叹,又是恼怒又是心疼。
“煞”什么的不见影子,而寻找线索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报仇,与自己的小师弟比起来孰轻孰重,她自然明白得很。加之对那一卦的耿耿于怀,现在是去是留,当真是毫无争议。
念及此处,她便随之浅浅行了一礼,道了声歉,干脆地也转身离去。
欧阳红嗯了一声,算作道别。
他斜挑着花,注视他们的背影三两息,便也施施然迈步离开,继续沿着蝴蝶兰组成的小径寻寻觅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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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烈铼了一个弯,猛的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当下趔趄了几步,扶着树,垂着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随后赶来的柳随月一惊,瞬间揽月剑在手,倩影一闪,扑到楚烈铮身边,问道:“怎么了?”
楚烈铮摇摇头:“不……不要紧。”
“再不说真话,我一剑割掉你的舌头。”柳随月脸上已是布满冰霜,“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楚烈铮笑了一声,挑着眉毛,“师姐,你那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柳随月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一掌拍在他后心,【天下】心法发动,内息丝丝缕缕地探了进去。
——毫无异常nAd3(
柳随月眯起凤眼,不信,再探。
——毫无异常。
她Сhā剑回鞘,空的那只手掰过楚烈铮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那分明不是“不要紧”和“没什么”的样子。但是内息又做不得假,依然——
——毫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