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愁血流披面,使劲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他比你懂尊老爱幼……”
砰!
全身僵直的西方愁又一次被按进了地里nAd3(这回秦湛没有收回手,而是一直按着不放,把西方愁的脑袋整个儿压进了泥土中。感受着手下传来的微弱挣扎,他柔声道:“给我想要的答案,否则——一代园林大师西方愁,你的一生就将到此为止了。”
低矮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秦湛抿唇一笑:“呵,我的小帮手来了,你应该也知道的——要不要见上一见?”
西方愁一滞,再不反抗。
“这样才对嘛。”秦湛满意地笑笑,手腕轻抖,一个玻璃小瓶子滑进手心里。他拉起西方愁的脑袋,将瓶口凑近他的嘴巴,一丝鲜红的液体流入西方愁的口腔。
然后,西方愁就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转了转脑袋,看见一双碧绿滚圆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西方愁一身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裳,他勉力撑起半边身子,哼道:“不详之猫?”
燃雪骄傲地竖起尾巴。尾尖那灼炭一般的漆黑在微微的月色下,触目惊心。
“那里……有毒!”西方愁轻轻道。
“你真是一个聪明人。”秦湛笑眯眯地摩挲着手中的玻璃瓶,道,“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西方愁吹开挡住眼睛的发丝,瞪了他一眼:“你毁了老子的园子!我的‘火娘子’都被你糟蹋了!”
“说得好。”秦湛点点头,“任何人都没发现,欧阳红没有,师……柳随月没有,花容也没有,那么多眼神犀利、机敏无双的人都没有发现,却是被你发现了。”
“毕竟是老子的园子。”西方愁哼道,“但是发现蝴蝶兰其实不是蝴蝶兰的人,可不止老子一个。你小小年纪,记性真是一塌糊涂。”
“那是他早就知道是蝴蝶的原因,可不是他能洞察天机什么的……”
“你在说谁?”西方愁“讶”道,“老子指的是方丞,第二个死在你手里的人。老子亲眼看见他在摧毁蝴蝶兰,可恨当时我并不晓得那代表什么……”他突然颇为促狭地笑起来,“你想到的——不会是楚烈铮吧?”
秦湛五指猛的死死攥紧手中的小瓶子,脸上却笑容不减:“我不想杀人,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西方愁抖着肩膀大笑起来:“嚯嚯嚯……看来你对那小子感情深得很呐。用他的血布了这一场局,并想亲手杀了他,还不许别人谈起他……怎么,他跟你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怨啊?”
秦湛没有回答。
那时候,他们谁也不曾想到,这么一句嘲讽的玩笑话,竟然是赤/祼祼、血淋淋的事实。
西方愁很快收敛起笑容,看了一眼身后伏倒在地的众人,极为罕见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说——
“活该。”
这一句大出秦湛的预料。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
“老子说他们活该。”西方愁道,“活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了的,活该倒在这里任人鱼肉,活该被像你这样恶毒的人整一整,也活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等着你去拽下来。”
秦湛万万没想到西方愁居然会这么说。西方愁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对他的同伴、盟友、主人家极为不满。这种幸灾乐祸来得全无道理——至少秦湛不知它的道理。
只有静静听下去。
西方愁沙哑着嗓子道:“你以为你布局布得完美无缺?屁!
“首先,方丞来到这第一天就看出了不对劲儿,到处折——不,是摧毁蝴蝶兰。老子亲眼看见他脑袋炸了,恶心死人的脑浆到处飞溅。我他娘的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里头会藏着一只吃人脑浆和心脏的蝴蝶……
“接着,第二天晚上,你在万英堂装神弄鬼,动静大得让在百丈之外的老子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是你的猫——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小丫头的猫——来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时候它身上肯定有楚烈铮的血,所以你要制造动静让它与你会合。你当这里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神神秘秘无人发现?哼,这里可是老子的地盘,你的什么小动作瞒得过老子!
“然后,第三天,一大堆人聚集到我的姹紫嫣红园里来。老子当时不在那,但是后来我在那里绕了无数圈,突然想起了死鬼方丞的举动,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掉了所有的蝴蝶兰。然后,老子就看到了——一堆小小的脚印,梅花状的,猫的脚印!
“老子能发现,花小妞儿没道理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一直笑着的高个儿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而楚烈铮他娘的更不用说,机灵得跟鬼似的,老子就没看过他被人骗过!他们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方丞死了,他们无动于衷;万英堂大乱,他们无动于衷;千里奔驰速度最快的人却最后才来,他们依旧无动于衷;生死攸关,前途未卜,对手凶残,他们还他娘的无动于衷!
“这些人不假,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说什么情感淡漠,胆子比驴还大。但是老子难道不是高手?老子都他奶奶的会叫会生气会害怕会绞尽脑汁想尽快找出那个‘煞’好来安安稳稳睡一觉,他们凭什么和我不一样?
“直到最后,他们也无所作为!或者说,所作所为完全与其牛逼哄哄的身份全然不符!
“直到最后……全盘覆没。”
西方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面孔看上去不那么扭曲狰狞:“你就不奇怪么?”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