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的。”手套被撕裂了,“睡觉吧。”
第三十四章
天雾蒙蒙的,一片愁云惨淡,白昼气候干燥,天黑后气温骤降,竟刮起风雪。昭云雾城变化不定,犹如衷为卿此刻的心情,头顶一片阴霾,脸上一片冰霜,眼底寒气汹涌,只能敬而远之。
来招待的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因为前来的是世上唯一的男后——衷为卿!昭云五皇子不辱他的身份。
将他们安排进行宫,赵景凰说晚上为他们摆洗尘宴,席见臻见到熟人便上前寒暄:“五殿下,为卿不爱热闹,洗尘宴就不必了,我们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正经事?”赵景凰一张面瘫脸更加瘫了,“我很忙的。”
席见臻此次微服前来,赵景凰才不买他的账,就当他是普通的侍从,皇子驾驶摆得十足:“今晚祥林苑为帝后设宴,到时景凰来接您。”
衷为卿含笑道:“有劳五殿下呢。”
“哪里,帝后舟车劳顿,景凰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赵景凰寒暄几句便离开,席见臻硬要贴上去。
“喂,赵景凰,你太不够哥们了吧!”
“席公子在说什么景凰不明白。”
“哼,谁不知道醉梦阁老板是你红粉知己啊?你居然不带我到醉梦阁见识一番,实在不够义气!”
“哦,席公子想去醉梦阁啊,可以,我这就去带你去。”
“现在?大白天的。”
“都说了老本跟我是熟人,就算白天也会为席公子一人开门的。”
……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衷为卿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突然觉得疲惫。
一只白鸽从窗外飞进,落在衷为卿银白色的手套上。摘下鸟爪上的信筒,衷为卿看了眼便将其撕碎。席见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不如出去会一会老熟人吧。
“小德子,本宫要休息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从窗外翻身而出,衷为卿向后望了眼,惊觉有人在看他,转眼一看,却是住在隔壁的玄紫,好奇地睁大眼看他。
只一眼的功夫,他已经消失在院墙内,到马厩里牵了一匹白马,朝城外的郊区走去。
小院依山傍水,青山绿水中青瓦白墙的小院别有一番农家小院的滋味。
横跨过篱笆栅栏,屋子的门微敞着,衷为卿推门而进,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为卿。”那人温柔地唤他的名字,昭示今日到这里来的是衷为卿,而不是西瀚的帝后。
“御亲王。”但衷为卿何等固执的人,想让他直呼其名需要一定的火候。
席玟苦笑道:“都来这了,何须拘束。”
“本宫只是代陛下来看望在此游玩的御亲王。”衷为卿进门,落座,丝毫不拘束,似笑非笑地看他。
席玟静静看他,八岁的衷为卿,瘦弱得像一只小猫,乖巧而恬静。十八岁的衷为卿,瘦长的身躯中蕴含着一股霸道的力量,就等着时机成熟后爆发。二十八的衷为卿,身姿如苍松般傲然挺拔,不可一世。
衷为卿却不在看他,无论是十八岁的席玟,还是二十八的席玟,或是现在的三十八的席玟,都一如既往的儒雅风度,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为卿,十年了,你过得好吗?”
“很好。”
席玟轻笑着:“本王真后悔当初放为卿出来。”
“你就算不放我也会出来。”想束缚住他么?怎么可能。他衷为卿从来不是柔弱的小猫。当年只是差点饿死了街头,又被他恰好捡回去而已。
像衷为卿这样薄情的人,早已忘了当年席玟对他千依百顺的好。
衷为卿曾经迷恋过他,但只是曾经。在席玟对他表露出情意时,就已将对方推远。
席玟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衷为卿长大那年对他吐露爱意,甚至轻薄。衷为卿一直视席玟为兄长,这份近乎乱仑的爱慕让他恶心、厌恶。
为什么长年戴着手套呢?
为什么可以十天不洗澡却无法忍受一杯泼到自己身上的酒水呢?
为什么不喜欢任何人接近?
又是为什么无法忍受席见臻的风流?
席见臻有洁癖,衷为卿比他更甚,不喜欢碰任何人,哪怕一点都会觉得脏。席见臻迄今的风流佳话,只让他想扒了他的一层皮。
席玟就曾轻浮地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被他厌恶地挥开。
但是,衷为卿却依恋他的体温。
席玟起身,走到衷为卿的后面,展开手臂道:“为卿,靠上来。”
鬼使神差的,衷为卿听话地靠了上去,闭上眼睛感受那陌生而熟悉的热度。
“累了么?”
“有点。”有些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的简单,这十年,在治理国家上就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直到今天,西瀚才强到他国不敢冒犯的地步,强到席玟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步。可是,席见臻还是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还不是非他不可。
还记得很多个黑夜里,席玟都喜欢抱着蜷缩成一团的衷为卿睡觉,那个时候的衷为卿小小的惹人怜爱,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气焰难以压制地开始嚣张起来,锋芒毕露后,已到了难以驾驭的程度。
席玟此刻什么都不想,就想拥着衷为卿感受当年的回忆。
“咳,你们……抱够了的话能分开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他们间暧昧的气氛,衷为卿循声望去,目光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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