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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天龙八部旧版 > 第一百三十一章千里传讯

第一百三十一章千里传讯

说也奇怪,钟灵说的是一句玩笑言语,不料旅途之中,当真接二连三的出现了画图,画中所绘的一定是山茶花,有的题词有缺,有的写错了字,更有的是画上有枝无花,或是有花无叶。段誉一见到,便提笔添上。一添之下,图画的主人总是出来殷勤相待,美酒美食,又不肯收受分文。巴天石和朱丹臣几次三番的设辞套问,对方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说道原来的画师未曾画得周全,多蒙段誉补足,实是好生感激。段誉和钟灵是少年心­性­,只觉好玩,但盼缺笔的字画越多越好。王玉燕见段誉开心,她也随着开心。木婉清反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对方是好意也罢,歹意也罢,她都不放在心上。只有巴天石和朱丹臣却是越来越担忧,见对方布置得如此周密,其中定有重大图谋,偏生是全然瞧不出半点端倪。

巴朱二人每次当对方殷勤相待之时,总是细心查察,看酒饭之中,是否置有毒药。须知有些慢­性­毒药极难发觉,往往连服十余次这才察觉。巴天石见多识广,对方若是下毒,须瞒不过他的眼去,始终见酒饭一无异状,而且主人往往先饭先食,以示无他。

在路非止一日,渐行渐南,虽已十月上旬,天时却也不冷,一路上山深林密,长草丛生,与北国西夏相较,又是另一番景象。这一日傍晚,将到草海边时,一眼望去,无穷无尽都是青青野草,左首却是一片大丛林,眼看数十里内并无人居,巴天石道:“公子,此处地势险恶,咱们乘早找个地方住宿才好。”段誉点头道:“是啊,今日是走不出这大片草地了,只不知什么地方可以借宿。”朱丹臣道:“草海之中,毒蚊、毒虫甚多,又多瘴气。眼下是桂花瘴刚过,荚蓉瘴初起,两种瘴气混在一起,毒­性­更烈。若是找不到宿地,便在树枝高处安身较好,瘴气侵袭不到,毒虫毒蚊也少。”

当下一行人折而向左,往林中走去。王玉燕久居江南之地,从未来过南方,听朱丹臣将瘴气说得这般厉害,当即问他桂花瘴、荚蓉瘴是什么东西。朱丹臣道:“这是咱们大理的说法。瘴气是山野沼泽间的毒气,三月桃花瘴,五月间榴花瘴最是厉害。其实瘴气都是一般,时间不同,便按月令时花,给它取个名字。三五月间天候渐热,毒虫毒蚊萌生活动,所以为害最大。这时候已好得多了,只不过这一带湿气极重,草海一年又一年的不断腐烂,瘴气一定凶猛。”王玉燕道:“嗯,那么有茶花瘴没有?”段誉、巴天石等听她如此问,都笑了起来。朱丹臣道:“咱们大理人最喜茶花,可不将茶花和那讨厌的瘴气连在一起。”

说话之间已进了林子。马蹄踏入烂泥,一陷一拔,行走甚是不便。巴天石道:“我瞧咱们不必再进去啦,今晚就学鸟儿,在高树上作个巢,等明日太阳出来,瘴气浙清,这才启程。”王玉燕道:“太阳出来后,瘴气便不怎样厉害?”巴天石道:“正是。”钟灵突然指着东北角,失声惊道:“啊哟不好,那边有瘴气升起来了,那是什么瘴气?”各人顺着她手指瞧去,果见有一股云气,袅袅在林间升起。

巴天石道:“钟姑娘,这是烧饭瘴。”钟灵道:“什么烧饭瘴?厉害不厉害?”巴天石笑道:“这不是瘴,是人家烧饭的炊烟。”果见那青烟中夹有黑气,又有些白雾,乃是炊烟。众人都笑了起来,­精­神为之一振,都说:“咱们找烧饭瘴去。”钟灵给各人笑得不好意思,胀红了脸。王玉燕安慰她道:“灵妹,幸好得你见到了这烧饭……烧饭瘴的炊烟,免得大家在树顶露宿。”

一行人朝着炊烟走去,来到近处,只见林中搭着七八间木屋,屋旁堆满了木材,显是伐木工人的住所。朱丹臣纵马上前,大声说道:“木场的大哥,行道之人,想在贵处借宿一晚,成不成?”隔了半晌,屋内并无应声,朱丹臣又说了一遍,仍无人答应。看屋顶时烟囱中的炊烟仍是不断冒出,屋中定然有人。朱丹臣从怀中摸出作为兵刃的折扇,拿在手中轻轻开了门,走进屋去。只见屋内一个人影也无,耳中却听到必剥必剥木柴着火之声。朱丹臣走向后堂,转入厨房,只见灶下有个驼背老­妇­正在烧火。朱丹臣道:“老婆婆,这里还有旁人么?”那老­妇­茫然瞧着他,似乎听而不闻。朱丹臣道:“便只你一个在这里么?”那老­妇­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嘴巴,啊啊啊的叫了几声,表示是个聋子,又是哑巴。朱丹臣回到堂中,段誉、木婉清等已在其余几间屋中查看一遍,原来七八间木屋之中,除了那老­妇­外并无一人。每间木屋都有板床,床上却无被褥,看来这些时候伐木工人并未开工。

巴天石奔到木屋之外绕了两圈,察见确无异状。朱丹臣道:“这老婆婆又聋又哑,没法跟她说话,我瞧王姑娘最耐心,还是请你跟她打个交道吧。”玉燕笑着点头,道:“好,我去试试。”她走到厨房之中,跟那婆婆指手划脚,取了一锭银子给她,居然大致弄了个明白,众人待那婆婆养好饭后,向她讨了些米作饭,木屋中无酒无­肉­,大伙儿吃些­干­菜,也就熬过了一餐。

巴天石道:“咱们就都在这间屋中睡,别分散了。”当下男的睡在东边屋,女的睡在西边。那老婆婆在中间房中一张桌上点了一盏油灯。各人安睡之后不久,忽听得中间房嗒嗒几声,有人用火刀火石打火,但打来打去,总是打不着。巴天石走下地来,开门出去,见桌上放着的那盏油灯已给风吹熄了,黑暗中但听得嗒嗒的声响,那老婆婆不停的打火。以火刀火石打火,原非易事,倘若纸媒不燥,往往难以燃着。巴天石当即取出怀中的火刀火石,嗒的一声,便打着了火,凑过去点了灯盏。那老婆婆脸上微露笑容,向巴天石打个手势,借火刀火石,指指厨房,示意要去点火,巴天石便交了给她,自行入房安睡。过不多时,却听房中间的嗒嗒嗒之声又起,段誉等闭着眼刚要入睡,睁眼一看,板壁缝中没火光透过来,原来那油灯又熄了。朱丹臣笑道:“这位老婆婆,可老得有点儿背了。”本待不去理她,但嗒嗒之声始终不绝,似乎若是一晚打不着火,她便要打一晚似的。朱丹臣听得不耐烦起来,走到中间房中,黑暗里朦朦胧胧的见那老婆婆手臂一起一落,嗒嗒嗒的打火。朱丹臣取出自己的火刀火石,嗒的一声打着火,点亮了油灯。那老婆婆笑了笑,打了几个手势,向朱丹臣借火刀火石,要到厨房中一用,朱丹臣借了给她,自行入房。

岂知过不了多久,中间房中的嗒嗒嗒声音又响了起来。巴天石和朱丹臣都大为光火,骂道:“这老婆子不知道在捣什么鬼?”可是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始终不停。巴天石跳了出去,抢过她的火刀火石来打,嗒嗒嗒几下,就是一点火星也无,摸上去也不是自己的打火之具,大声问道:“我的火刀火石?”一句话一出口,随即哑然失笑:“我怎么向一个聋哑的老婆子发脾气?”这时木婉清也出来了,取出她的火刀火石,道:“巴大叔,你要打火么?”巴天石道:“这老婆婆真是古怪,一盏灯点了又熄,熄了又点,直搅了半夜。”接过火刀火石,嗒的一声,打出火来,点着了灯盏。那老婆婆似甚满意,笑了一笑,瞧着灯盏的火光。巴天石道:“木姑娘,路上累了,早些安歇吧。”即回入房中。

岂知过不到一盏茶时分,那嗒嗒嗒、嗒嗒嗒的打火之声,又响了起来。巴天石和段誉同时从床上一跃而起,都想抢将出去,但突然之间,两人同时省觉:“世上岂有这等古怪的老太婆?其中定有诡计。”两人轻轻一握手,悄悄掩将出击,分从左右掩到那老婆婆身旁,正要一扑而上,突然鼻中间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原来在灯盏旁打火的却是香药叉木婉清。两人立时收势,巴天石道:“木姑娘,是你?”木婉清道:“是啊,我觉得这地方有点儿不对,想点灯瞧瞧。”巴天石道:“我来打火。”岂知嗒嗒嗒、嗒嗒嗒几声,半点火星也打不出。巴天石一惊,道:“这火石不对。木姑娘,是给那老婆子掉了块火石。”朱丹臣道:“咱们快去找那老婆子,别给她走了。”木婉清奔向厨房,巴朱二人追出木屋,但便在这片刻之间,那老婆子已走得不知去向。巴天石道:“别追远了,保护公子要紧。”两人回进木屋,段誉、王玉燕、钟灵也都已闻声而起。

巴天石道:“谁有火刀火石?先点着了灯再说。”只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道:“我的火刀火石给那老婆婆借去了。”却是玉燕和钟灵。巴天石和朱丹臣暗晴的叫苦:“咱们步步提防,想不到还是在这里折在敌人手中。”段誉从怀中取出火刀火石,嗒嗒的打了几下,却哪里打得着火?朱丹臣道:“公子,那老婆子曾问你借来用过?”段誉道:“是,那是在吃饭之前。她打了之后便即还我。”朱丹臣道:“火石给掉过了。”

一时之间,大家默不作声,黑暗中但听得秋虫唧唧。这一晚正当月尽夜,星月无光。六个人聚在屋中,只朦朦胧胧的看到旁人的影子,心中隐隐都感到周遭情景甚是凶险,只是自从段誉画中填字,贾老者殷勤相待以来,六个人就如给人蒙上了眼,身不由主的走入一个茫无所知的境地中去。明知敌人实是暗中算计自己,但用的是什么­阴­险毒计,却也一点线索也没有。各人均想:“敌人若是一拥而出,倒也痛快,却这般鬼鬼祟祟,令人无从提防。”木婉清道:“那老婆婆取了咱们的火石去,用意是叫咱们不能点灯,他们便可在黑暗中施行诡计。”钟灵突然尖叫了一声,声音甚是恐惧。众人齐问:“怎么了?”钟灵道:“我最怕他们在黑暗里放蜈蚣、毒蚁来咬我!”巴天石心中一凛道:“此事大是可虑,黑暗中若有细小毒物来袭,却是防不胜防。”段誉道:“咱们还是出去,躲在树上。”朱丹臣道:“只怕树上已先有毒物安置。”钟灵又是“啊”的一声,捉住了木婉清的手臂。巴天石道:“钟姑娘别怕,咱们点起火来再说。”钟灵道:“没了火石,怎么点火?”巴天石道:“敌人是何用意,现下难知。但他们既要咱们没火,咱们偏偏生火,想来总是不错。”

他说昔转身走入厨房,取过两块木柴,出来交给朱丹臣,道:“朱兄弟,把木柴弄成木屑,越细越好。”朱丹臣一听,当即会意,道:“不错,咱们岂能束手待攻?”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将木柴一片片的削了下来。段誉、木婉清、王玉燕、钟灵大家一起动手,各取匕首小刀,把木片切的切,斩的斩,辗的辗,弄成极细的木屑。段誉叹道:“可惜我没有天龙寺枯荣师祖的神功,否则内力到处,木屑立时起火,便是那个鸩摩智,他也会有这等本事。”其实这时他体内所积蓄的内力,已是在枯荣大师和鸠摩智之上,只不过不会运用之法而已。

几个人不停手的将木粒碾成细粉,心中都是惴惴不安,不知敌人何时来攻,是以谁也不说话,都是留神倾听外边动静,均想:“这老婆婆骗了咱们的火石去,决不会停留多久,只怕立时就会发动。”巴天石伸手一摸,见木屑已有饭碗大一堆,当即兜在一起,拿几张火煤纸放在其中,将自己的单刀执在左手,向钟灵借过她的单刀,右手执住了,突然间双手一合,铮的一响,双刀刀背相碰,火星四溅,火花溅到木屑之中,便烧了起来,只可惜一烧即灭,未能燃着纸媒,众人叹息声中,巴天石双刀连击,铮铮之声不绝,撞到十余下时,那纸媒终于烧了起来。段誉等大声欢呼,将纸媒拿去点着了油灯。朱丹臣怕一盏灯被风吹熄,将厨房,两边厢房中的油灯都取了出来点着了,火焰微弱,照得各人脸上绿油油地,而且烟气极重,闻在鼻中很不舒服。但好不容易点着了火,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似是打了一个胜仗。这座木屋起得甚是简陋,门缝之中不会有风吹进。六个人中巴天石、朱丹臣、木婉清三人阅历甚富,武功也高,其余三人却是初出茅庐,倘若敌人真是大举来袭,还真不易抵挡。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各按兵刃,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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