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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要是她说的话你就别传了,反正传了也只是浪费­唇­舌,没人会相信。”同事乙睥睨地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茶水室。

同事甲愣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心中却不停埋怨着高惠萍。要是同事乙把她相信高惠萍的事传了出去,她以后在公司里传的八卦就再也没人相信了。不行!这怎么得了?传八卦是她每天上班的­精­柙泉源,尤其是有关石总监的绯闻。她宁可被扣薪水也不可以没了这项乐趣,她得赶快去求同事乙别说出去才成。

龙搴烜漠然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双眼无神地直视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

“表哥。”范尔铤站在不远处,疑惑地观察表哥近日来异样的举动。好不容易表哥来上班了,他当然得遵照姑妈的交代,查出表哥最近有什么异动,或是什么不寻常的事。

他又叫了好一会儿,龙搴烜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呃……”见表哥一脸冷峻,范尔铤曣了曣口水,将到嘴的疑问吞了下去,改口说道:“对了,关于这次广告合约签署的对象,我已经决定好了。”

“喔?是吗?”龙搴烜无关痛痒地回了一句。

“是啊。表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得标的是哪一个广告公司吗?”两个多星期前,表哥根本就是天天在问他这个问题。问到他都烦了,他还是照问。

龙搴烜只是淡淡地耸耸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得标的是‘匠心广告’。”表哥虽没回话却一直看着他,范尔铤心想,大概是在等他告诉他结果。

“为什么选它?”龙搴烜问道。

“这次所有竞标企画之中,只有‘匠心’的企画最具新意——广告的主体标榜的正是现在最流行的清新健康形象,这个诉求刚好是我们这次的要求。”

“那很好。”蝶衣的能力如何,他当然很清楚。

“很好?就这样?”范尔铤又惊又怒地瞪着他。

他辛苦赶工赶了大半个月,每天觉不睡地拚老命看完所有竞标的文案,原先该两个人做的事全推到他头上,现在表哥竟以一句“很好”就想了事。

龙搴烜给了他一记白眼,“不然你想怎样?”

范尔铤喔了一声,识趣地摸摸鼻子,他当然不能怎样,人家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他的表哥,他当然只能自认倒霉而已。

此时,龙搴烜的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范尔铤转身想走过去拉开门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下一秒间,办公室的大门却让人给奋力推了开来

石蝶衣手里紧握着合约书,也不理会秘书的阻挡询问,气冲冲地闪开他,用力地推开标有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她气势凌人地看向目标,二话不说地拿起合约书就往龙搴烜的俊脸上砸去。

龙搴烜因为石蝶衣的突然出现而怔住了,一时之间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她,直到被打中了脸,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瞄了眼躺平在他脚旁的合约书,冷着脸看向她,“你来做什么?”

见到梦里出现千百回的娇媚佳人,龙搴烜很想冲过去紧拥住她,但一想起她将他当傻子般的玩弄,一颗悸动的心登时又冷却了下来。

石蝶衣双手紧握成拳,一张娇媚的小脸涨得通红,顾不得还有人站在旁边,气愤地朝他吼道:“龙搴烜——你混帐!”

龙搴烜拉下脸,冷眼瞪向她,冷声再次怒间:“你来­干­什么?”

范尔铤看着眼前怒目相向的两人,再也忍不住好奇地上前一步,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匠心”的广告总监会莫名其妙地冲进表哥的办公室,不顾一切地朝他破口大骂?

此外,表哥的反应更奇怪了,竟然任由石总监随便骂?不叫警卫把她扔出去就算了,还依依不舍地偷瞄人家。

“石总监,你私闯我们总经理办公室,有事吗?”嘿!赚到了!看样子这“摊”大条了。最近让表哥发神经的原因终于出现了。

石蝶衣听他这么一问,登时哑口无言。这是她和龙搴烜的私事,刚才她是气壤了,才会当着其它人的面前破口大骂,现在要她怎么解释才好?

龙搴烜见到表弟将注意力转向石蝶衣,一双贼眼还算计地直盯着她,登时醋海生波,朝着范尔铤开口就骂:“范尔铤,你给我滚出去!”

范尔铤不敢相信地张大嘴,“什么?”不要啊!好不容易才让他遇上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要他离开,不是比要他死还让他痛苦。

龙搴烜冷眼扫向他,低吼道:“再不滚,你等着扫厕所!”该死的家伙,凭他小气的穷酸样也想追蝶衣。

范尔铤还想张口辩驳,争取留下来看戏兼打探消息的权利,但一见到表哥凶贱的目光,只能识相地叹气离开。

待范尔铤走出办公室后,石蝶衣立刻冲上前用力摔上门,转身朝着龙搴烜大吼:“龙搴烜!你太过分了!”她红了眼眶,忿忿不平地叫着,“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什么要那样对我?”

“我做了什么?”见她红了眼眶,他连忙转开脸,不想看到她娇弱的样子,更不想让自己又做出什么蠢事,以致陷得越深。

见他转开脸,石蝶衣误以为他厌恶看到她,原先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此时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下来。

她用力挥去脸上的泪,愤恨地冲到他身前紧揪住他的衣领,哭吼道:“你为什么把龙氏的广告合约给我?你说啊!”在他眼里她就只是一个拜金的女人,甩了她之后,再用钱打发她就成了吗?

龙搴烜拉下她的手,倏地转过脸瞪着她,怒不可遏地大吼:“不屑要的话,你­干­嘛来竞标?你吃饱了闲着无聊啊!”甩了他之后,连他的工作都不屑做了,是不是?

“你——”

“我怎样?”他冷笑着睨着她。

“大混帐!”石蝶衣哭得猛抽气,怨怼地瞪着他。末了,她转过身拔腿就跑,不想留在这儿自取其辱。

龙搴烜见状,不假思索地拉住她。“你当我这儿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今天不说清楚休想离开。”嘴上虽然说得冷酷无情,但他心疧明白自己是舍不得她,想再多看看她几眼。天知道这几天下班之后,他每天都躲在“匠心”外头偷看她。

她突然笑了出来,挥去脸上的泪水,死命地瞪着他,“好!你要我说清楚,我就跟你算清楚。”用力地甩开它的手,她拿起早先丢在地上的合约,“这个还你,我们‘匠心’不屑要。”

龙搴烜不发一词地拿过她手中的合约书,不自觉地用衣袖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才翻开合约书快速地浏览一遍。

“你……”石蝶衣轻抚着脸,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傻愣得说不出话来。

龙搴烜从合约书中抬起头,见着她睫毛上仍琖留泪珠,下意识地丢开手中的合约书,掏出口袋中的白手帕,拉近她的身子,仔细替她拭去眼睫上的泪珠。

石蝶衣怔忡住了,看到他这么温柔地对待她,就像以前那样,顿时让她有股想大哭的冲动。

最后,她克制不了,蓦地揰进他怀里,双手紧环住他的腰,不顾一切地大哭了起来。

龙搴烜紧拥着地做微颤抖的身子,激动得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中,久久说不出话来。久别重逢,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很想很想她。

“你……什么那……么对……我……”哭了好一会儿,石蝶衣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抽泣着。

龙搴烜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我怎么对你了?”向来只有她欺负他的份。

就像现在,即使他被她甩了,见到她莫名其妙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他还不是心疼得不得了,忘了一切地连忙安慰她。

“你……还不承……认……”见他扺死不认错,石蝶衣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龙搴烜连忙拿起手帕替她擦­干­泪水。

怎知他擦得越勤,她眼泪流得越凶,流量之多,让他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藏了个水龙头在身上。

他手忙脚乱地哄着她,见她哭成这样,他比她更想哭。

末了,他眼光不小心瞄到被丢弃在地上的合约书,登时恍然大悟。

“你要是不喜欢这份合约书,把它扔了不就好了。”说也奇怪,她没事拿着自己公司约合约书到他这儿大声嚷嚷他们“匠心”不屑要;若不屑要的话,丢在垃圾筒里不就了事了,­干­嘛还大老远地跑到他这儿来去垃圾?他经营的又不是垃圾场。

“扔了?”石蝶衣非但没有破涕为笑,反倒哭得更加厉害。“你以……为一句……扔了就可……以了……事吗?”

“不然我收下好了。”他帮她扔总可以了吧?

“你收下?”石蝶衣突然大哭了起来,紧揪着他的衬衫,叫道:“你……好过分!为了这张……合约……我的名……节都赔……进去了,你现在……又不把合……约给我了……”

她又哭又叫的,龙搴烜根本没法子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直到“名节”两字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说名节什么?”

“你还想赖!”石蝶衣咬着­唇­,可怜兮兮她拉道。“大家都说……我会拿到合约……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他紧张的问。范尔铤那个该死的守财奴到底做了什么?

她扁扁嘴,又羞又愤地红着脸,抽抽噎噎地回道:“大家都说因为……我和这次广告审查的……负责人……有染,合约……才会给我……”

“什么!”龙搴烜登时气红脸,气呼呼地推开她,怒不可遏地朝她大吼:“你给我说清楚,你跟范尔铤那个该死的小气鬼有什么关系?”

“你又想逃避话题了!”石蝶衣听见他否认,登时气红了小脸,羞愤得又要哭了。“要不是你到处宣传,别人会这么说吗?你不用拿那个什么范小鬼的出来搪塞。”

“我到处宣传?”龙搴烜嘲弄地大笑一声,“我该死的才会到处宣传:”他不把范尔铤给碎尸万段已经算是客气了,还替他宣传?

“你还不承认!”她气得跺脚,“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我承认个屁啊!”龙搴烜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脏话都差点骂出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我去宣传个头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明是睁眼说瞎话!他要不知道,全世界没人敢说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气极反笑,嘲弄道:“范尔铤的事我­干­痳知道。”

石蝶衣气得又哭了起来,指着他斥骂:“你又拿那个什么范的来当挡箭牌!”

“范尔铤!”他没好气地纠正她。

“谁啦?”她捂着脸哭叫着。

“谁?你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龙搴烜突然停住嘴,不敢相信地直瞪着她,“你不知道范尔铤是谁?”

石蝶衣倏地放下捂住脸的手,气呼呼地骂道:“我­干­嘛知道!”

她不知道?要是她不知道范尔铤是谁,怎么可能跟尔铤有染?

“你真的不认识范尔铤?”

她龇牙咧嘴地吼了回去:“你要我说几遍才会懂?”

龙搴烜连忙上前拥住她,轻声安抚道:“你真的不认识他?”既然如此,她怎么会说因为她跟范尔铤有染,“匠心”才因此拿到广告合约?

石蝶衣气得­干­脆不回话,只是用力地想推开他。

“甜心,你别生气。”

听到这熟悉的叫声,石蝶衣当场愣住了。

当初她想尽多少办法,就是没法子让他改口别叫她这个恶心的称呼。但后来听久了,也成了一种习惯。

这两个多星期以来,没有他在耳边叫着这个令人作恶的昵称,她整个人失魂落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甜心,你别生我的气。”没察觉出她的不对劲,龙搴烜急得低头讨好。“我刚才听你那么说,以为你和尔铤有染,一时口不择言才会乱说话。”

听他又提了一次范尔铤的名字,石蝶衣不禁奇怪地问:“你说的那个什么范的,他是谁啊?”

“范尔铤。”他又纠正她一次。“他是龙氏的副总经理,也是我的表弟——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人。当初你到龙氏投标的时候,负责的人就是他。”

听他这么一提,石蝶衣登时想起在哪见过范尔铤,难怪刚才她觉得他满面熟的,原来他们见过。

可是这不对啊!如果他是这次挑选广告商的负责人,那她怎么可能跟他有染。

“喂,这次负责选广告商的不是你吗?”想了半天都想不通,石蝶衣决定开口问比较快。如果真不是他负责审查广告商的话,她今天在茶水室听到的事就不是其的了。

“本来是我没错。”他点点头,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后来我把它交给尔铤了。”

“为什么?”

龙搴烜突然红了脸,­干­咳了几声,迟迟不肯回答她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石蝶衣觉得奇怪。

“我……呃……”这教他怎么说?“没什么。反正他没事,所以找把事情交给他,就这么简单。”

“事情才没那么简单。”她不相信地摇头。“你还不快说。”

龙搴烜才想要瞎编个原因敷衍过去,但见她一脸认真,只能轻叹口气,实话实说。“因为你也参加这次的竞标。”

“所以……”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懂。

“我……”龙搴烜不好意思地撇开脸,轻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口:“因为你也参加了广告竞慓,不管你做得怎么样,我一定会选你。”

“你一定选我?”为什么?

“我知道要是我因为私人立场而选了你,到最后你一定会生气、不高兴,还可能不再理我。”

石蝶衣偏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可是你还没说为什么一定会挑我?”他没道理一定挑她啊。

“人总是偏心自私的,我喜欢你,当然会把广告合约给你。”他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伟人,更没什么高贵的情­操­。既然他喜欢她,很自然的会认为她是最好的。

“你喜欢我?”石蝶衣紧张地猛眨眼,她只注意到这句话。

“嗯,很喜欢。”龙搴烜诚实地告白。

他相信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其实,他不只是喜欢她而已,他相信自己比喜欢更喜欢她,只是,之前都不敢去深思找出真正的答案罢了。

石蝶衣眉开眼笑地朢着他,再也忍不住地漾出一抹甜美满足的微笑。

她不自觉地双手环在他的颈后,娇声­嫩­语地说:“我也很喜欢你。”比喜欢还要喜欢很多的那种。

“真的?”龙搴烜猛眨眼,开心得快笑歪嘴。

笑着笑着,他突然拉长脸,不高兴地说:“你又骗我!”

“我哪有?”

“没有才怪。”他埋怨地瞪着她。“要是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还暪着我到丁玉筠家相亲?”

“你还不是一样瞒我又骗我?”她也拉下脸瞪着他,不再亲密地勾着他。

“我没有骗你!”他大声叫屈。“那天是丁玉筠死求活拉地硬拖着我去她家。原先我地想告诉你实情,可是我知道你晓得之后会生气,不理我。”

“我也一样啊!是木岩威胁我非去不可。”她连忙大声为自己辩解,“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会生气。”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用力点头。“那你呢?”

他同样肯定地点头,坚称地回答:“当然也是真的。”臭丁玉筠!说到底都是她那个该死的巫婆的错。“所以你没有不要我?”

她急得猛摇头,“没有!当然没有。”她哪舍得。

“真的?”

“嗯。”再真的不过了。

突然间,龙搴烜暧昧地噗哧笑出声,神秘兮兮她笑道:“那……我今晚可以回家住了吗?”

石蝶衣连思考都没有就点头,“可以,随时欢迎你回来。”

龙搴烜笑着一把搂住她。

“你­干­嘛?”石蝶衣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干­嘛又笑得贼头贼脑的?

“甜心,你应该记得请我吃晚饭的事吧。”虽然拖了两个多礼拜,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啦。

“记得又怎样?”

“我要今晚去吃。”他大声地说。

石蝶衣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鸣,“好啦。”他那么激动做什么?

“还有,饭后我们要……”他开心地又笑了起来,双眼还暧昧地直盯着石蝶衣,“去逛那间——”

石蝶衣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用力推开他,悻悻然地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个­色­鬼!脑袋里就不能装些有营养的东西吗?饱暖思­淫­欲,说的就是这种人。

见她笔直地往门外走去,龙搴烜也不阻挡,只是在她身后开心地扯开嗓门,高声叫道:“甜心!晚上六点我们家里见。”他只差没当场起立欢呼。

语毕,他双手互相磨擦,笑得嘴都快咧了。今天晚上他们……哈哈哈!

石蝶衣关上门之前,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下坐在沙发上狂笑的龙搴烜.

她轻叹口气,认命地关上门,好心地替他在下属面前留点总经理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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