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宫永逸尘。
听父亲说,“逸”字是他取的,“尘”字则是妈妈取的。生我之后,妈妈就因为产后大出血死了。
所以大家都说我是不详之人,大人们总用很锋利很锋利的目光看我,小孩子们也总是躲着我,唯一对我好的只有父亲和哥哥。在尝试着接近大家几次后,我不得不放弃了,他们总用小石头丢我,骂我扫把星,我很难过,但我没有哭,因为父亲告诉我要坚强。
在十二岁以前,我一直在迷茫,我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也没有人教过我。但在十二岁生日那天,看着烛光下父亲和哥哥漾着笑的脸,我忽然觉得,我就是为了父亲和哥哥而活的,只有他们关心我,我也只关心他们。
我找到了生存的意义,所以我开始努力,努力学习一切宫永家的人应该学习的东西:社交,礼仪,谈话技巧,Сhā花,茶艺,料理,等等等等。我知道我做得很出色,因为在谈到我时,父亲和哥哥脸上总是写满了自豪,其它孩子的眼中则满是嫉妒。
我活得很开心,也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和哥哥非常高兴,他们边拍手唱歌边喝着酒。虽然我也很想尝一尝清酒的味道,但大家说淑女是不应该喝酒的,所以我只是在一旁为父亲和哥哥添酒,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当天夜里,我洗过澡后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后面把我紧紧抱住。我吓呆了。在我做出反应之前,那双手已经拉开了门,把我丢到了地上。当那双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时,我乱成一团的脑筋蓦然清醒了。屋子里很黑,但我还是认出了那双很粗鲁的手的主人,因为我对他太过熟悉。
是哥哥。
那晚的哥哥没有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他眼睛红红的,嘴里喘着粗气,狠狠地压在我的身体上撕扯着我的衣服。我努力护卫着仅有的一件浴衣,努力闪躲着哥哥的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尖叫。但是哥哥的力气太大了,很快,他就摁住了我的双手。我放弃了。但我依然告诉自己不要尖叫,只是默默流着眼泪,因为我知道哥哥这样做被人发现的后果。
哥哥粗鲁地吻上我的脸,硬硬地胡茬刺得脸颊生疼。
在我完全绝望的时候,哥哥忽然停止了动作,他愣了片刻,然后一如既往地、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
“对不起。”他说。
我整理好自己狼藉的长发和衣物,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哥哥的房间。
“哥哥,请忘了今晚的事吧。”出门时,我轻声说。但我知道,我和哥哥之间的裂痕永远也消不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没有再见到哥哥,我以为哥哥是有意地躲着我。但更令我不安的是,父亲似乎也开始疏远我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父亲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很平静地告诉我: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哥哥留下一封信,自杀了。
我惊呆了。我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结果。我想起了妈妈的死,想起了小时候大家的话,也许,我确实是个不祥之人吧。因为我的缘故,先害死了妈妈,又害死了哥哥。
父亲的语气很平淡,但我可以从中感受到那深埋的刻骨哀伤。我明白,这两个月的疏远,是因为哥哥的死,而以后,父亲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疼我。
我忽然感到深深的恐惧——我身边的人,会不会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被我害死?于是我做出一个决定:我要远离父亲。
从那以后,父亲每周来看我一次,每次也说不上几句话,大多数时间只是无言地坐着。
我也很少走出过自己的房间去找父亲。我真的怕,怕有一天父亲也会永远离开我。因此,父亲的疏远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的身体变得非常差,不时地咳血,不时地头晕。每次见父亲的时候我都要努力克制着昏睡的冲动正身跪坐,我不想让父亲担心。出于某种未知的嫌恶,仆人们也从未向父亲汇报我的身体情况——而很巧的是,我也不想让父亲知道。我想过自杀,但却没有哥哥那样的勇气,既然上天让我的身体渐渐衰败,我为什么不珍惜这个机会呢?
安静的死亡,就是我最好的归宿。我早早地写好一封信,缝在了我的枕头里。
又一年后的某天,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踏入了我的房间。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的味道,妩媚而大方的气质令人心折。
“你好,我是你的继母。”她这样说。
我愣住了。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么?”她的声音温润如玉,但却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我正身坐起,施了一礼:“我没有那个意思,母亲大人。”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知礼,花了不少功夫学习吧?”
“是的,多亏父亲大人教导有方。”我答道。
她看着我笑了,那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接下来她说的话,却让我感到那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微笑。
“对了,来的时候我怎么听说,三年前是你为了宫永家的继承权勾引自己的哥哥,害他自尽呢?”
这些话如同晴空霹雳一般炸响在耳边,我只觉得胸中一阵绞痛,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栽倒在地。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时不时会用冷厉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仆人们都默契地嫌恶我。
但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是哥哥这样告诉他们的吗?
我看着被我的血染红的地面,感到深入骨髓的疲倦和悲哀。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泪流满面。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死吧。
于是我疲倦地合上双眼,期待着迟到了三年的死亡。
******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重症监护病床上。
父亲坐在一旁,那个女人也在。
父亲好像又老了许多,那个女人也一脸的愧色。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知道我的眼睛一定透着浓浓的死意,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是我最后的几分钟。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病?”父亲的声音颤抖着。
我笑了笑,实话实说:“我很累,想死。”
父亲沉默了。过了会儿,他忽然站起来,狠狠地打了那个女人一耳光。
我感觉时间不多了。
忽然想确认一件事。
“父亲,您相信我没有勾引哥哥吗?”我轻声地问出了平日万难出口的话。
“我……我……相信,逸尘一直都是好孩子……”父亲流着泪说。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迎接死亡。
“谢谢。”我说,然后闭上眼睛。
我想,我一定是笑着的,因为终于解脱了。
母亲
时间距离我死去已经有一个月了。
原本以为死后一切就完结了,但事实是我依然有意识,能看,能听,但却失去了部分触觉——可以触摸到没有生命的任何东西。也许我现在的形态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吧。
一个月的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放下了许多。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哥哥、父亲、亲人们和那个女人,现在通通都和我阴阳相隔了。
我在宫永家的屋顶看着自己的丧礼,看着父亲泪流满面地倒在我的灵前,看着我的继母跪着忏悔,看着其余亲人们表露出来的有限的悲伤。
“怎么样,自己看着自己的葬礼,感觉很怪异吧。”一个浑厚的男声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讶地转过头,眼前的是一个一身花衣,戴着斗笠的奇怪男人。
我问:“你可以看到我?”
男人爽朗地笑笑:“那是当然,我是死神嘛~”
我有些疑惑:“死神不应该是手拿镰刀的骷髅吗?”
男人有些无语地拍了拍脑袋,亮了亮腰间的刀鞘,打趣道:“刀倒是有一柄,可惜不是镰刀。”
挺不错的笑话,可惜我笑不出。
男人无奈地叹口气:“小妹妹,死就死了,不要总这么板着脸嘛……”
我不再多说,只是回头看着院子里灵桌上的那张照片。
那是我十五岁生日照的,那时的我笑靥如花,也远不如现在清瘦。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妹妹,人死后就不要留恋了,要知道生前的事死后便成了过眼云烟哪~”男人说。
“谢谢,我知道的,”我点头,“我不留恋,只是看看。”
“既然这样,嗯……你的灵力波动比较明显,留在现世很危险的,我来帮你魂葬吧。”
“魂葬?”
“就是送你去尸魂界,流魂街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要比现世安全些。”
“你是说,我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是啊。”
“可是我已经死了,怎么会再有危险呢?”
“这个……一时半会儿的也解释不清楚,我还是先帮你魂葬了,”男人不由分说地用刀柄在我额头上轻点,“好好去吧,有机会被队长亲自魂葬的整灵可不多哦~”
来不及道谢,我的身体便被一股力量带着穿越了空间,接着一阵深深的倦意催我闭上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竟微微地颤抖着,也许……对宫永家,我还是有着一丝留恋的吧。
只是,从今以后,我永永远远不要再听到宫永这个给了我太多负担的姓氏了。
****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条不知名小河的河岸。
这里就是尸魂界吗?有花有草,有虫有鱼,看样子和活着的世界并没有太大差别。
我有些好奇地掬起一捧河水,浅浅地啜了口。
啊!好清新的味道!我不由得精神一振。尸魂界果然是个奇妙的地方,只是喝了口水,便唤起了我对生活的希望。
我不要过去的延续,我要在尸魂界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快步沿着河岸向前走去,有水的话,附近应该会有村庄什么的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依然十分虚弱,所以要在倒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
一路上青山碧水,鸟语花香,水汽蒙胧的天空中挂着一条条小小的彩虹,那是在活着的世界绝难见到的、精致得令人心醉的美景。
或许是走错了方向,直到黄昏,我都没有见到村庄的影子。我想继续向前走,但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了。摸摸“咕咕”叫着的肚子,我才记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吃东西了。勉强又向前迈了几步,终究是体力不支地倒地,倦意一浪一浪地冲刷着我的大脑。我咬了咬舌尖,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但也只能勉强维持自己不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蒙蒙胧胧地,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啊,好漂亮的孩子!”那样温柔的声音,很像那个自称我继母的女人,想起那个女人温柔的笑容和残忍的话,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狠狠颤动了一下,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孩子,醒醒;孩子,醒醒。
那声音仿佛春天的风,吹进了我的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那样温柔的呼唤,就像……
“妈妈……”我喃喃叫着,而后猛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漾着温柔笑意的、中年女人的脸。
“孩子,你醒啦。”她笑着说。
“嗯,”我坐起来,草草打量了周遭的环境,视线又回到面前的中年女人身上,“请问是您救了我吗?”
中年女人点点头:“是呀,我到河边采些药草,发现你昏迷不醒,就把你带回家里来了。”
我连忙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
中年女人有些局促地摆摆手:“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客气呢。”
我心中暖暖的,这位阿姨虽然和我素不相识,但却像亲人一样关心我呢。
“孩子,你是新到尸魂界的吧?”
“是的。”
“哎呀,你不用那么拘谨啦,我们都是平民,没必要像那些贵族一样礼来礼去的。”阿姨笑道。
我听了有些惊讶:“这里也有贵族?”
接着阿姨为我讲解了一些尸魂界的基本知识。阿姨的名字是水户千代,目前一个人生活。
而现在我所处的地方叫流魂街,是普通人和一些小贵族居住的地方;以朽木家为首的四大家族则居住在尸魂界的核心——瀞灵廷中。阿姨说,有一种特别危险的怪物,名字是“虚”,它以人类的魂魄为食,平民对它毫无办法,只能依靠死神的保护,所以死神在流魂街的地位是很高的。
我听得很认真,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千代阿姨有些惊喜地问:“孩子,你饿了?”
我满面通红地点头。
“也就是说,你身体里是有灵力的!如果能到真央灵术学院学习的话,将来就能成为死神啦!”阿姨兴奋地看着我。
我也能成为死神?这个消息令我微微兴奋起来。接下来,阿姨告诉我说,在尸魂界一般人是不会饿的,只有身具灵力的人才会有饥饿感。有灵力的人可以努力去考尸魂界唯一的死神教育机构——真央灵术学院,毕业后就可以加入护廷十三队,成为合格的死神。
“可是……那个真央学院应该很难考吧?不知道我能不能……”我迟疑着。
“我对你有信心,一定没问题啦!”阿姨信心满满地说。
我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结果阿姨的答案是……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既然有灵力,怎么可能考不上呢?”
我顿时无语……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沉默了。此刻我最不想回忆起的,就是我的名字。可以的话,我真想抛弃掉过去的一切。
“雪野尘。阿姨叫我尘就好。”我轻声回答。“逸”是父亲给我的名字,也代表着宫永家,所以我要将它与“宫永”一起舍弃,至于姓,就用妈妈婚前的“雪野”好了。
“尘,嗯,我,那个……”千代阿姨小心翼翼地吞吞吐吐道,“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我听得一愣。千代阿姨想要我做她的女儿,那么她就是我在尸魂界的母亲了……母亲……这个词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那样陌生。活着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说我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也从不去奢望那早早失去的母爱。可如今,终于有一个女人,一个对我很好,很关心我的女人,说要做我的母亲了。
我欣喜得几乎热泪盈眶。
“啊,尘你别见怪,尸魂界很大的,大家当然都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但是几率很低,所以人们大都会认养孩子,重新组成家庭生活……”千代阿姨大概以为我不愿认母,慌忙解释着,躲躲闪闪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我愿意。”我轻轻地说。
“啊,”千代阿姨激动地捂上嘴,“真的真的?”
我笑得分外开心:“嗯,您做我的母亲,我当然愿意。”
片刻的沉默。
“啊!啊!啊!我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啊!”千代阿姨,不,是母亲,似乎兴奋得有些过了头……我只是笑着看着眼前的母亲,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样,尘,你先在家里等我,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母亲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去。
我望着那扇母亲走出的门,心里感慨万千。活着的时候我不曾拥有母爱,也先后失去了哥哥和父亲,死去以后却有了关爱我的母亲。
“母亲,我一定用我的一切去爱您!”我默默地许下来到尸魂界后的第一个誓言。
转变
流魂街的生活很简单,但我却不觉得单调。
母亲告诉我,我们居住的地方位于流魂街东6区,生活相对安定一些,有些区域是相当混乱的。至于我的灵力,母亲要我每天尝试着冥想,尽快做到自如地控制灵力在身体里的流动。
生前不知母爱为何物的我分外珍惜和母亲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每天的清晨和傍晚,我和母亲一起外出采集药草,上午用来练习沟通自身的灵力,下午和母亲一起到集市出售处理过的药材——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能和母亲呆在一起。母亲也对我近乎寸步不离地腻着她表示好奇,虽然我不想再提生前的种种,但面对母亲,我不想有任何保留。所以,在一个罕见的雨夜,我告诉了母亲生前的一切。
母亲听过我的故事后没有多说,只是紧紧的搂住我,那温暖的怀抱远远胜过一切安慰。
自那天以后,每晚睡觉的时候,母亲都会将我温柔地放入自己的怀中。
每天的生活就这样重复着,简单而安宁。
智者们常说,安定而幸福的生活会使人忘却流转的时光。所以,我不经意地看过轮历,才恍然发觉我已经在尸魂界生活了2年。想想生前那些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日子,真是恍如隔世——事实上,也确实算的上隔世吧……
这两年里,我对灵力操控的练习从来都不曾中断,但也只能做到自如地控制灵力在体内和体表运行而已。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才,所以即使夜一对我凝聚在手掌上的灵力球嗤之以鼻,我自己却已经很满足。毕竟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强大的力量。
哦,说到夜一,她是一只会说话的黑猫。虽然通过我的近距离观察确定“她”是一只母猫,但她一直都要我叫她夜一先生,经过我的激烈反抗,最终她同意了我叫她“夜一”。
夜一的行为很古怪,我们是在河边认识的。那天我冥想以后临时起意抓几条鱼来吃,但在一处浅滩附近手忙脚了好一阵却一无所获。
“你这样是抓不到鱼的。”她说。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居然是一只猫!
“扑通”一声,我失足滑进了水里。接着她跳到岸边,伸出一只猫抓来,似乎是想拉我起来。而我居然也鬼使神差地抓住了那只猫抓,结果居然是我被一只猫拉起来了……
“初次见面,我是夜一。”
我依然处于震惊状态中:“你……你好,我叫雪野尘,请多关照……”
“嗯,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
这样认识了之后,借着黑猫可爱的外表,我们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夜一的性格比较开朗,所以聊天的时候一般都是她说我听。令我惊讶的是,她似乎拥有往返于现世(夜一先生对生者世界的称呼)与尸魂界之间的能力,因为她似乎知道一些新闻之类的消息。
临走的时候夜一告诉我,她居住在现世,每月只能到尸魂界一次。看到我有些不舍的样子,她咧了咧嘴说我还会来找你的——那个表情……姑且理解为在笑吧。
有母亲,有朋友,走在街上会有人友好地向我打招呼,回到家里有母亲准备好的饭菜,我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两年后的这次,夜一来找我时似乎喝醉了。向母亲保证了很快回来以后,我带着夜一到河边兜风。
在我肩膀上靠了一会儿后,她醉醺醺地透露出一个重要的讯息:“呃……知道吗,小呃……尘尘,我很久前就开始注意你了。”
于是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呃……是我想看看京乐春水亲自魂葬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结果呢?”
“结果,哈哈哈哈,想不到除了比较漂亮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这证明那个家伙果然是个花痴!”夜一狂笑道。
“……夜一你的意思,是说我很没用喽?”我狠狠地咬牙。虽然我知道我确实很笨,练习了一年也不能自如地操控灵力,但你也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哈哈,就是这个意思!”夜一得意地摇头晃脑。
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还笑!送你归西吧!”
闹腾了一番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啦夜一,那个京乐春水是谁啊?”
“……你不会吧……帮你魂葬的死神都不记得了?”夜一半躺着,很鄙视地看着我。
我撇撇嘴:“他又没告诉我他的名字……”
“哎,反正他是个花痴,你不需要了解太多了。”夜一似乎很鄙视那个春水。
“不对吧,夜一,我见过几个死神,他们都是一身黑衣的啊,那是他们的制服吧?那个什么春水怎么穿得花花绿绿的?”
“笨蛋,人家是队长嘛,总要有点特权的。”
“哦……”我有些郁闷地答道。
“哎,小尘尘,”夜一忽然一个黑猫打挺坐了起来,用那种黏稠到极点的、纨绔子弟的语气说,“你刚才撇嘴的样子好美啊,再撇几个来给大爷我看看~”
我无语……
一起看了好一会儿月亮,我问出了酝酿已久的问题:“夜一,你到底是公猫还是母猫?”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因为你的声音是公的,但身体却是母的,我很好奇。”我故作严肃地说。
“切,我是公……啊呸,是男是女为什么要告诉你?”
“嘿嘿,那我就当你是母的喽~”我捂嘴窃笑。
夜一狠狠地瞪我一眼:“以后不准用公母来形容我!”
我点点头,却仍嬉皮笑脸地叫着:“母猫夜一~母猫夜一~”
嘿嘿,好不容易揪到她的小尾巴,我当然不会轻易放手。
“不对!”夜一忽然叫道,一双猫瞳里瞬时半点醉意也无。
“怎么了?”看到夜一如此严肃的样子,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我们快回去,”夜一跳上我的肩膀,补充道,“有虚的味道!”
虚!那些拥有恐怖力量,以人类魂魄为食的恶灵!
我心里一紧:母亲不会有危险吧……
刚跑出几步,夜一忽然从我肩膀上跳下:“来不及了!我先去!”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有些错愕的看着夜一消失的地方,有些疑惑:一只猫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离家越来越近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
我不敢想像,没有丝毫灵力的母亲遭遇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不要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有了母亲,不要再失去!
我把灵力尽可能地集中在脚下,疯了一样拼命地跑着。
近了!更近了!可为什么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是了,一定是跑得太过猛烈的缘故……母亲不会有事的……”我不停地安慰自己。
当我的家映入眼帘时,我有种荒诞的错觉,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
夜一低着头趴在那里,双耳低低地垂下。
昔日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仅余一地的断壁残垣。
而在那片废墟中,母亲安静地躺着,鲜血缓缓淌出,像是浸透了她的身体。
那一瞬间,我好想躺在地上的是我。
“尘……”虚弱的声音,来自虚弱的母亲。
我来到母亲身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母亲,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我擦拭着母亲唇边不断涌出的血,却总是跟不上血自母亲口中涌出的速度。
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右手抽搐着将一块红色的菱形金属放入我的手心,说:“这是……护身符……带着……去找……护廷……梢绫……”话未说完,手臂便重重地垂了下来。
擦掉它!擦掉它!我疯狂地一次次试图抿去那该死的血污,但终究只是徒劳。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疯狂,我知道我的脸一定已经扭曲,我知道……可我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母亲的血流得总是比我擦得快?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要让我的母亲死掉?为什么我还没有发疯?为什么我会越来越清醒?
愣愣看着母亲越来越苍白的脸,摸着母亲越来越僵硬的手,我终于崩溃一样扑倒在母亲身体上放声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声音已哭得嘶哑,眼泪仿佛已经流干。
“夜一,在尸魂界人死后会怎么样?”
“身体渐渐化作灵子,回归尸魂界,然后在现世投胎。”
“投胎?也就是会在现世复活?”我歇斯底里地追问。
“嗯,但是……会失去一切记忆,”犹豫了一下,夜一续道,“和以前再无任何瓜葛。”
“哦……”我茫然地点头,“夜一,帮我把母亲葬了吧。”
“好。”
其间我和夜一都沉默着。
为母亲的坟添上最后一掊土后,我双手合十:母亲,希望你在现世幸福。祷毕,忽然醒觉母亲临终时交代我的话,和交给我的护身符。
“夜一,你知道母亲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是要你到护廷十三队找一个人。”
“谁?”
“还需要确认一下,给我看一看你手里的东西。”
我把手中菱形的红色护身符递给夜一,夜一仔细地查看着护身符上的饰纹。
“你要找的人是二番队队长,碎蜂,”夜一的情绪有些异样,“蜂家第九代传人,原名蜂梢绫。”
“我不认得路,你能带我去吗?”
“不行,瀞灵廷只有死神可以进入。”
“哦,也是碍……我忘记了。”
“小尘,你……”
夜一似乎想要开导我,但我却打断了她:“夜一,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什么?为什么?”
“呵呵,”我发出怪异的笑声,“我是不详的人啊,在现世就害死了我的母亲和哥哥,到了尸魂界又害死……”
“胡说八道!”夜一高高地跃起,一只前爪狠狠地拍上了我的脸。
我从来不知道一只猫会有这样大的力气,强大的冲力推着我撞在那即将倾倒的墙壁上。
“咳咳……”我险些喘不上气来。
“抱歉,出手重了些,”夜一依然板着那张猫脸,“但是!雪野尘!你为什么说出那种自暴自弃的话来?!”
我撑着墙壁站起来:“咳咳,夜一,原本我也不信的,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不相信什么宿命论,也不信命。如果真的要说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喝酒,不该今天来找你。”
我疲惫地摇摇头:“和你无关……是我没用……”
夜一沉默许久,跳上我的肩膀,说:“努力变强吧,小尘,不要相信宿命,什么不详,什么凶兆,那都是假的,只有足够强的力量,才可以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东西。”
我沉默着。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是不详的人,直到死去。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像飞蛾一样,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接近光明的欲望。或许一直以来,我只是在逃避,只是依照既定的安排生活着。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要去改变,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始终处于他人的保护之下,从来没有站出来直面一切,保护他人的勇气。我亲生母亲的死或许是难以挽回的,但如果我勇敢一点,或许哥哥不会死,我自己也不会死。如果我早早地进入真央,或许我已经有了保护千代母亲的能力……
我没有修习过佛法,也学不会执手放手的洒脱。但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自怨自艾地把自己包裹在弱者和受害者的外衣下,我要学会坚强,坚强到可以改写命运的轨迹。
“夜一……”
“嗯?”
“你说的对。”
夜一点点头:“想通了就好。走吧,护廷十三队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夜一的小肉爪抚摸着我的脸颊,软软的,很舒服:“由于我的失误,导致你无家可归,当然是再帮你找一个家啦~”
“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去把脸给我洗了。”
“嗯。”
我和夜一一起来到河边。
那夜的月亮很圆,如水的月光与清澈的河水缠绵交织,不分彼此。
河面如镜,反射出我略显苍白的脸和垂至胸前的发。
那张脸有着两条弯弯的柳儿眉,一双明亮的眼眸,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张紧抿的嘴。
看起来,那张脸依旧美丽,那个人看起来依旧柔弱。但在一次又一次泪水的磨砺下,也已然有了几许棱角分明的坚毅。
那夜,我真正地了解到一个残酷的真相:事物永远都不会为了人的主观愿望而偏离它既定的轨道——譬如这明月的圆缺。
除非,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但我也不会像疯子一样偏执地追求力量,因为,再强的力量,也无法逆转生死,使死去的人们活过来。
所以,我只要足以守护生者的力量,就够了。
志波家
四天以后,当看到那夸张的巨型“志波家宅”招牌后,我承认我被震撼了。
“怎么样,不错吧!”夜一挑挑眉毛(如果能从那张猫脸上分辨出眉毛的话)。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嗯,跟我来。”夜一轻巧地跳上了院墙。
我有些犹豫:“这样不经主人的允许就随便进入,不太好吧?”
“也是,”夜一不怀好意地笑笑,“那小尘尘你就先在门外等着吧。”说完便一跃而入。
我无语。
“志波空鹤——!”院子里传来夜一那故意拖长的声音。
偷偷进入别人的家里还敢这么张狂,我再度无语……
“呦~是夜一啊。”这个清亮的女声应该就是夜一口中的志波空鹤了。
接下来便没有了声音,应该是夜一在向主人说明情况。
放眼看去,这里的街道比我与母亲居住的第6区还要繁华些,商家们叫卖的嗓音起起伏伏,几个朝气蓬勃的小孩子在街道边追逐打闹,偶尔不小心撞到行人,也只是招来一个谅解的微笑。
“哼哼,你可不要以为尸魂界都像这里一样太平,后面那些街区的人可时时刻刻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是啊,像现世一样,繁华的景象下总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污秽。”
接着一只手重重地拍上我的肩膀:“呦~夜一带来的小丫头,挺有见识的嘛~”
我这才醒觉,连忙转头看去——明眸剑眉,好漂亮的女人,好丰满的身材,而且还穿得这样,嗯,诱人……
“我是志波空鹤,以后你就由我来关照了。”她大大咧咧地笑着。
我鞠躬道谢:“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我最近正是缺少玩物……咳,玩伴的时候,总之不要介意就是了!还有,不许对我用敬称!叫空鹤大姐就好了。”
我第三次产生了无语的感觉,同时自动将“大姐”中的“大”字过滤掉……
“我们先进去吧,夜一还在等我们哪。”空鹤姐拉牵上了我的手。
我却愣在原地,因为触觉和眼睛告诉我,拉住我的那只手,是义肢!
“空鹤姐姐,你的手……”
“啊,那个啊~被虚吃掉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夜一的意思了。与空鹤姐相比,四肢健全的我,的确是太不成熟,太过脆弱了。想想也是,虽然死了一次,但却几乎没什么成长……
也许是看到我有些异样的表情,空鹤姐很不屑地说:“切,笨蛋,过去的事就甩在一边好了。现在我倒真想有几头不开眼的虚来捣蛋试试,嘿嘿嘿嘿。”
于是我只能感叹,空鹤姐的生活态度真不是一般的乐观。
人的心理转变确实是个很神奇地过程,当我一再狠狠地握拳告诫自己“要坚强,要乐观”的时候,自母亲死后便一直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又渐渐地开始恢复明朗。虽然还没有走出过去命运的阴影,但我确信,那只是时间问题。
在心理大张旗鼓地为自己加油打气一番后,我才注意到,宅子的大门依旧是关着的。也就是说,空鹤姐是跳墙出来的……
“其实夜一那家伙只是口硬心软,你不要看她那样严厉,其实本质上来说,她是很想把可口——啊,是可爱的你抱进怀里好好呵护一番的。”进门的时候,空鹤姐热心地解释着。
我则像啄木鸟一样地点头:“是啊是啊,我觉得夜一心肠挺好的。”
“嗯?等一下,”空鹤姐忽然停下,两道剑眉蹙了起来,马上又展颜诡笑,“你叫我姐姐,又叫夜一夜一,这样说来,我岂不是比夜一高了一辈?”
“哎呀哎呀,空鹤,你依然是这样白痴啊。”夜一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轻描淡写的一爪子把空鹤姐拍飞。
“不愧是夜一啊,即使变成了猫,瞬步依然使用得这样纯熟。”空鹤姐的抗打击能力显然要远胜于我。
“总之,她交给你我可以放心的吧,空鹤。”听夜一的意思,似乎要走?
空鹤姐很干脆地翻了个白眼:“当然。”
夜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小尘尘,临走的时候有件事要问你,你对灵力这东西是怎么看的?”
“这个……”我答不上来。
“那么具体一些,你认为灵力是不是越强越好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仔细考虑了一番,答道:“灵力当然是越强越好,但是要在自己的控制能力范围内,否则就是浪费。”这个答案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了。我一直认为,与其孜孜不倦地追求灵力,使用那自己不易控制的力量,倒不如一步一个脚印,将自己的灵力纯熟地运用,发挥出自己灵力限度内的最强力量。
夜一欣慰地笑着(一只猫真的能“欣慰”地笑么……):“嗯,很好的答案。你的天分虽然不很出众,但性格踏实,我放心了。”
空鹤忽然Сhā话道:“要一去不回了?”
夜一的目光有些沉重:“可能吧,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夜一的话让我生出一丝担心,犹豫了下,我还是问了出来:“夜一,你要做的事情是不是会很危险?”
夜一错愕地笑笑:“哈,小丫头也学会关心我了啊,放心吧,虽然麻烦了点,但还不至于有危险。真正的危险,还在尸魂界里。”
我被夜一说得有些脸红。
“我说,小尘尘啊,临走的时候给你一条忠告,进入真央后,如果选择做死神,千万不要加入五番队,这点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对别人提起,”夜一跳上空鹤的头后拍着我的头,“你的话,应该会去二番的吧。毕竟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我下意识地握住了戴在颈上的护身符。说到护身符,在路上的时候,夜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红丝线,说是从什么“血霞之盾”上抽下来的,帮我把护身符穿了起来,方便我随身佩带。还有,二番队队长到底是怎样的人呢?在路上我问过夜一,可她只说“见到以后就知道了”。目前唯一清楚的就是:我要找的那位队长是个女人……
“唰——”
当我回过神来时,夜一已经从空鹤姐的头顶消失。
“走了~”夜一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于是,我和空鹤姐一起遥望着夜一消失的地方。
大概两分钟后。
“笨蛋,别看了,已经走啦!”先回过神来的空鹤姐拍拍我的头。
“嗯。”还是有些伤感。
不过,成为死神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总能再见面的。
不错不错,我好像也变得洒脱起来了,终于有点死人,嗯,是死神的样子了。
“喂喂,我在和你说话啊,傻笑什么哪!”空鹤姐不满地吼道。
我识趣地迅速道歉:“啊!对不起!空鹤姐姐,我走神了……”
“嘿嘿,骗你的,刚才你傻笑的时候我也一直在看你犯傻。”
“……”
“这样吧,你一路赶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次倒是挺善解人意,只是……
“空鹤姐姐……请问我应该到哪个房间休息?”
“呃……这个嘛,你就到海燕大哥的房间住下好了,他在真央难得回来一次,所以我以志波家代家主的身份剥夺他在志波家的住宿资格!”空鹤姐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
“好的,不过……请问空鹤姐姐的大哥的房间是哪个?”
“算了算了,真是麻烦,还是我带你去吧。”空鹤姐终于无奈地挥手作答。
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后,我询问了下志波家的情况,得知志波家目前只有三人:大哥志波海燕,十三番队副队长,据说是“尸魂界百年来最天才的天才”;空鹤姐在家中排行第二;至于第三的志波岩鹫,用空鹤姐的话来说,是“整日里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与大哥志波海燕对应,被空鹤姐称为“志波家百年来最耻辱的耻辱”。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志波家的幸福生活,在尸魂界有了第二个家——或许暂时还不能称做家吧……
海燕
人在回想往事的时候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恍惚,因为有些东西当时明明很害怕失去,但失去之后却会发现自己依然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
我很喜欢在志波家的生活,这里有我想要的亲情和友情。
空鹤姐是个很有大姐头性格的女子,她不会没完没了地要求什么,但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伸出双手。
“哪,小尘尘,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某日,空鹤姐喝多了以后问道。
我老老实实地答:“不知道。”
“那是,你怎么会知道我那伟大的梦想……”空鹤姐很是自恋地摇摇头。
我好奇道:“空鹤姐姐的梦想是什么呢?”
“挖哈哈~当然是成为尸魂界的第一烟花师匠师!”
“嗯,嗯,果然很有空鹤姐的风格。”我微笑着点头赞许。
空鹤姐制作烟花的技术确实是出神入化,在没有任何机械协助的情况下,能将烟花制作出那样繁多华丽的花型,尸魂界恐怕无人能望其项背。至于匠师,我想,单单是能够独力制作出那一台台的“花鹤大炮”,便足以说明问题。
空鹤姐的弟弟志波岩鹫则是个神经大条的伪?不良青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那拉风而华丽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单纯而善良的纯洁的少男之心氨,当然,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这位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请你喝下午茶”,我想空鹤姐是不会一脚把他踹出门外的。
“看到了吧,小尘尘,以后你也像这样就好。”踢飞岩鹫的空鹤姐这样解释道。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啊,说到空鹤姐叫我“小尘尘”这件事,我已经懒得反驳了,因为来的一路上夜一那家伙已经“小尘”、“小尘尘”、“小丫头”的叫得我麻木了。反正称呼只是一个代号,就由得别人叫好了……
“大姐你你你好残忍!”岩鹫坚强地爬了回来。
“哼,”空鹤姐女王一般冷笑着,“下次再这样丢人现眼,直接宰了你那头猪!”
听到大姐用自己心爱的猪来威胁自己,岩鹫识趣地选择了妥协。
“你好,我是雪野尘。”为了打破僵局,我友好地向岩鹫打招呼。
“啊啊,你好,我是志波岩鹫,目前仍是单身,今年……”我想他大概是想介绍自己的年龄吧,不过在话未说完的时候就又被空鹤姐一脚踹出去……
岩鹫总喜欢和他那一群小弟们外出“性侠仗义”,而他每次出去前,总喜欢在自己头上绑一条土兮兮的头巾,经多次劝说未果,也就随这审美观严重扭曲的孩子去吧……
“什么?!你要去做死神?!”当我对岩鹫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后,他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激烈。
“闭嘴!小尘尘要做死神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不然你以为大哥为什么去考真央?”空鹤像是真的发火了。
接下来,在吃饭的时候,不知内情地我询问了岩鹫是否想成为死神,结果正在互掐的姐弟二人立刻结成统一战线,大义凛然地教育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志波家有一个死神装装门面就够了。而我也得知志波家原本是居住在瀞灵廷内的大贵族之一,但现在已经没落。之所以会搬来流魂街,是因为处处受到廷内死神贵族的排挤。怪不得岩鹫会对死神这样反感。说起来,听刚刚空鹤姐话里的意思,海燕大哥不会是因为和我同样的原因才去真央的吧?
我偷偷瞟了瞟空鹤姐的义肢,心中了然。
不过,瀞灵廷,看来并非是地如其名,是个清静之地啊。
来到志波家的一个半月后,我终于见到了志波家的大当家的(岩鹫语)——志波海燕。
海燕大哥人如其名,像一只展翅高飞的海燕:开朗,英俊,善良,实力超群,而且还有着少见的阳光发型——刺猬头……嗯,总而言之,海燕大哥给我的感觉像邻家大哥哥一样,很亲切。
可惜的是,也许我心里还有哥哥留下的阴影吧,第一眼看到海燕大哥的时候,表现得有些畏畏缩缩。
“呦!你就是空鹤在信里提到的雪野小丫头吧!我是志波海燕,初次见面,你就当做是熟人好了,不要那么拘谨。”海燕大哥这样说,那充满阳光的笑容将我心里那丝深埋许久的阴影也悄悄打散。
“嗯,海燕大哥!”我有些激动地叫道。
眼前的男人,一身如墨的死霸装,腰间邪跨着斩魄刀,整个人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光明气质——这哪里像死神,反倒像是天国的光明战士……我心里渐渐孳生了一种叫做“憧憬”的东西。
“哪,小尘尘,你可不要对大哥动心哦,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呢~”空鹤大姐促狭地笑道。
我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不是……只是……”
“哎呀呀~小尘尘可是难得脸红的,这可爱的样子,啧啧……大哥你真是有眼福呢~”空鹤姐继续窃笑。
“我我我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只得向海燕大哥鞠躬道,“对不起,失礼了!”而后便逃一般地飞跑去自己的房间修炼灵力……天哪!空鹤姐真是个恶魔!
*****
(以下暂时转为第三视角)
志波海燕悄无声息地注视着雪野尘,后者正在聚精会神地操纵着手中的灵力球,努力地将其外形变化为脑海中想像的样子。
回到正厅坐下,海燕轻抿口红茶,问:“这孩子一直这样用功么?”
“嗯,她常说自己天分不好,所以岩鹫在外面疯玩的时候,她几乎一直在修炼。”
“这样碍……也对,和我比起来,她的天分确实不怎么好。”海燕挠挠头。
空鹤“噗”地喷出了刚入口的茶。
海燕无辜地看着空鹤:“嘿嘿,我也是实话实说嘛。”
“嗯嗯,实话实说……”空鹤无奈地点头。
海燕的确也算的上是实话实说,他加入真央后只用两年便飞速毕业,进入十三番队,不久便被提拔为副队长,斩魄刀“捩花”在护廷十三队里也已早已人尽皆知。
“不过至少这孩子在灵力操控方面,已经接近你的程度了。”
“我知道……”空鹤有些郁闷地表示同意,“小尘尘在灵力操控方面的确是……”
可惜空鹤话未说完,便被自我陶醉的海燕打断:“但与我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空鹤只能无语地看着自家大哥……
“对了,那个……空鹤,下个月我和美亚子的婚礼,就在家里简单地办一下吧。”海燕有些扭捏地交代着。
“嗯。我会好好……啊?!你说什么?!婚礼?!”
这次轮到海燕无语地看着自家妹妹……
****
吃晚饭时,我以为自己已经恢复了镇定,可是看到空鹤姐那不怀好意的微笑后,依旧是一阵心慌。
“岩鹫,”空鹤姐漫不经心地用拳头砸在“跃跃欲吃”的岩鹫脑袋上,“大哥还没有入席。”可怜的岩鹫,你那非常人的思维就是这样被空鹤姐砸出来的吧……
“吃!”海燕大哥言简意赅。
岩鹫立刻抄起筷子夹向桌上的菜,我紧随其后,空鹤姐屈居第三。当海燕大哥反应过来时,盘中只剩下了浅浅一层菜汤。
“咳,既然大家都吃饱了,我来宣布一件事,”空鹤姐无视海燕大哥那欲哭无泪的苦脸,“下个月,大哥的婚礼要在家里举行,对象是十三番队的美亚子三席,主婚人呢,是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大人。所以,从明天开始,岩鹫你不许再出去鬼混,留在家里帮忙修缮宅子!”
岩鹫双目精光暴涨,一边点头,一边把剩下的菜汤倒进自己盛着清粥的碗里。
我更是激动万分:婚礼啊!死神和死神的婚礼啊!无论生前还是死后,这都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啊~我和空鹤姐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到可以亲手布置准备,甚至参与主持这场婚礼,空气仿佛都灼热起来,我的心脏也不争气地狂跳着。
海燕大哥似乎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苦笑着叹气:“哎……我说,是我要结婚吧,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还要积极……”
不过,此时一切外物都已经被我自动无视,因为我已经虔诚得满脑子都是如何布置新房,如何整修屋子,如何装点饰物,如何准备菜肴……
啊!婚礼……!
准备
海燕大哥走后,我以前所未有的坚决态度成功向空鹤姐争取了这次婚礼的设计权。
尸魂界是个很注重传统的地方,所以西式婚礼应该不常见。
而志波家显然是个不太注重传统的地方,所以西式婚礼应该能被海燕大哥接受。
那么,接下来首要的问题就是:婚纱!
还好生前的美术底子不错,婚纱草图很快就在我笔下成型,这样的话,加上我详细的描述,再有空鹤姐那双巧手,婚纱制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至于新郎礼服,我认为死霸装就好,那样一黑一白的组合兼具了浪漫与传统,是相当理想的搭配。
第二天中午,我将熬夜画出的婚纱草图递给空鹤姐。
空鹤姐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图纸,我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解说着,同时生怕自己的努力成果被否认。
“太好了!”解说完毕后,空鹤姐一把拍上了我的头顶。
“呼——”我长出口气。
“金彦!银彦!”
“在!”
“立刻去找纯白色的布料和纱料来!能找多少就找多少!天黑之前完成!”
“是!”
我呆呆望着那两个打扮花哨长相奇特气质怪异的男人疯狂奔去,带起一路烟尘。
“空鹤姐姐,他们是?”
“嗯,他们是我忠实的家仆金彦银彦,因为我放了他们两个月的假,今天早上刚刚回来,所以你没有见过他们。”
“哦,可是要他们两个男人去买料子……可以吗?”
“放心啦~”空鹤姐揩揩鼻子,“对了,小尘尘,你说要做到最好效果还需要知道新娘的那个什么围来着?”
“是三围。”
“三围?”
“啊,”我这才记起空鹤姐是一直生活在尸魂界的,自然不会知道三围的含义,“也就是胸围、腰围和臀围。”
“哦~”空鹤姐邪笑着把手伸向我,“就是这里,这里,和这里吧!”
我默不作声地忍耐着,因为我知道我的反应会让空鹤姐更加兴奋,可是红晕还是不受控制地爬上了脸……
“我我去练习……”我慌慌忙忙地挣开空鹤姐,跑向自己的房间。
啊,说起来,我住的房间本来应该是海燕大哥的,可是还要布置新房,这样的话……难道我以后只能和空鹤姐睡在一起?!想到刚刚空鹤姐那妖媚的眼神和暧昧的动作,我又是一阵脸红心热——等等,我居然……非但不排斥,还有些回味?
难不成,我有LES的倾向?
我狠狠地打了个寒噤,决定将这个问题的讨论无限期向后顺延。
晚饭的时候,金彦银彦送回了采购来的料子,空鹤姐也神神秘秘地告诉我她已经搞到了新娘的三围。于是不由得再次感叹她的神通广大,明明身在瀞灵廷外却能轻松拿到这样的情报,着实让人费解啊。
十天以后,空鹤姐一脚踹开我的房门,仰天狂笑。我立刻明白那件无袖婚纱应该已经完工了。
当看到挂在墙上的纯白婚纱时,我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生前的我,一直都期待着,也害怕着穿上婚纱,这种矛盾的心理就好像婚前恐惧症一样吧。只是想不到在尸魂界还能再次见到这样华丽的婚纱。
我轻轻抚摸着面前堪称完美的作品,从头花到肩带,从腰身到裙摺,然后莫名其妙地流下泪来。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穿着这样一件婚纱,和一个男人步入婚姻殿堂,然后一起生活着,直至战死……
“我说小尘尘,一件婚纱而已,不要这么感动吧,”空鹤姐抿去我脸上的眼泪,“将来呢,你结婚的时候,我做一套更漂亮的给你~”
我轻轻点头,真是的,我好像忽然又开始伤感了。
既然婚纱已经搞定,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婚宴嘛,我想那些队长一定吃多了和式料理,所以我决定剑走偏锋,准备做些时下现世非常流行的中式料理,与和式料理搭配。不过,我并没有深入学习过中式料理,所以选定的菜谱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菜肴:番茄炒蛋,青椒肉丝,麻辣豆腐,肉末粉丝。
考虑到志波家的院子不算小也不算大,我托岩鹫帮忙找来九十棵刚刚成型的小柏树,用彩纸和小烟花装点成圣诞树的样式。和现世不同的是,经过空鹤姐的精心改造,我们的圣诞树有红黄蓝三种颜色,其中十棵用来装饰庭院走廊,其余六十棵则分为两侧排列,从志波家门外一直延续到正厅,组成了一条三色秘道——当然,秘道是用红地毯铺就的。在我的建议下,空鹤姐又赶制了一大批小型烟花拜访在秘道两侧,并把烟花的引子串了起来。想想到时一身黑衣的海燕大哥和一身纯白婚纱的新娘牵着手走在这条焰光迷离的秘道上,真是难以形容的视觉享受啊~
此外,家中所有的墙壁和门庭也被擦洗一新,每扇门也都贴上了空鹤姐按照我画的图样亲手制作的红色窗花,每条房梁上也悬挂着各色彩幅。本着过犹不及的原则,我们并没有将宅子整体装点得过分华丽。
至于新房,我倾向于营造一个浪漫的气氛,考虑了许久之后,我还是决定用千纸鹤来装扮。
因为我们三个一致认为彩虹的颜色搭配相当完美,所以选用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纸做原材料。
距离婚礼只有六天了,时间紧迫,告诉了大家纸鹤的折法后,我们便开始了折纸鹤的浩大工程。不到一天时间,一千只纸鹤便折制完毕,其中六百只分成六十组,每组用红色丝线串联起来,均匀地悬挂在新房里;其余四百只则分为四组,串接为四个心型,挂在新房的四面墙壁上。
这样一来,最主要的工作就完成了,剩下的只需要用彩带四处装点一下就可以。
婚礼倒计时还剩一天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举办婚礼时经常用到的礼炮,于是又急急忙忙地跑去找空鹤姐。听完礼炮的大概原理和用法后,空鹤姐立刻风风火火地开始了试制工作。
成功地做出礼炮以后,婚礼倒计时只剩下了十个小时。
婚纱空鹤姐已经托人带给了新娘,并嘱咐她当天一定要换上。
婚宴所需的食材、调料和餐具金彦银彦也已经备齐。
所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婚礼
对着刀剑所指的方向,对着强大的困难,对着自身的灵魂,唯有一直到底!
——扉页题词?志波海燕。
****
次日上午。
也不知流魂街的居民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海燕大哥和新娘还没到,汹涌的人潮便已汇聚在志波家门前。
空鹤姐和岩鹫早早地身着礼服在门前迎接,我则用一根红色锻带束起了长发,满怀期待地站在空鹤姐身旁等候着。不过话说回来,空鹤姐穿上振袖之后简直像脱胎换骨一样,整个人文静秀雅得如同大家闺秀一般,看得我和岩鹫心里不停打颤;而岩鹫嘛,嗯,即使换了正装,也依然是个痞子。
过了有半小时的样子,空鹤姐大概是感觉到了海燕大哥的灵压,回身做出一个“来了”的手势,我立刻调整站姿,同时令人心悸的紧张感使心跳陡然加快。
“吱——呀——”志波家的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海,人海正中是一条可容四人并行的通道,通道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向志波家走来,嗯嗯,远远看去那对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应该就是海燕大哥和新娘了。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忽然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现世有关摩西用手杖分开大海,然后带领信徒逃生的故事。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海燕大哥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了过来,并没有乘坐车类的代步工具,或许在他看来,那样的行为是一种炫耀吧。志波家果然是民主大于传统的家庭,怪不得会被那些古板的贵族们排斥啊。
海燕大哥他们距离志波家宅越来越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围观的居民们也越来越兴奋,时不时的会有几句议论声飘入我耳中。
“妈妈你看你看,那个大姐姐穿得怪怪的,但是好漂亮哦~”是一个小孩子兴奋的喊叫声,他说的应该是穿着婚纱的新娘了。
“那两个人穿着好怪啊,也带着刀,他们也是死神吗?”
“死神的婚礼果然是不一样碍……”
“……”
海燕大哥他们走近后,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最终归于平静,大家都一脸敬仰和羡慕地望着人群正中的海燕大哥和新娘。
空鹤姐和岩鹫面带微笑,先后迎出门去。
至于我……呆在原地没有动,因为我已经被新娘的美丽震撼得迈不动脚步了。
新娘一身纯白的婚纱,按照三围定做的尺寸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额前长发偏分,脑后盘着琉璃发髻,双耳侧各有一缕发穗垂至肩井,没有化妆,却极姿尽妍、丽质天成,一双杏目顾盼嫣然,嘴角挂着一抹略带羞涩的微笑,但看一眼便觉如沐春风——天啊!海燕大哥怎么能娶到这样漂亮的新娘啊!
我傻傻地望着新娘,完全没有注意到两朵红云悄悄爬上脸颊,心里不停地幻想着如果新郎是我该有多好……
等等?我在想什么?难道我真的有同□的倾向?狠狠地打个寒噤,我及时清醒了过来,发现空鹤姐和岩鹫已经迎到了门外,于是立刻快步向他们走去,却没有注意脚下的门槛……
“蔼—”右脚被门槛一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眼看着就要面部着地了……
这时,我只觉双手一颤,接着便腾云驾雾一般被人扶了起来。
“小妹妹,走路要当心哦。”扶起我的人披着一件花衣,脸上胡子拉碴,戴着一顶斗笠,看上去有些面熟。
“谢……谢谢……”我低下头讷讷地道谢。丢人,太丢人了!
“呵呵,不要客气,看起来你在尸魂界过得不错呢,这样我就放心了。”
“碍……”我记起他是谁了!是在现世帮我魂葬的那个队长大叔,“大叔,是你啊!”
当听到“大叔”这两个字时,队长大叔的面部肌肉微妙地抽了抽。
“嗯,这个,小妹妹啊,我的名字是京乐春水,你可以叫我京乐队长,或者春水队长的……”
“哦,”我点头,心里坏笑着,“京乐队长大叔。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啊~”
“那是当然,只要是漂亮小妹妹,见过一面后我都会记住的,更何况你还是我亲手魂葬的呢!”
京乐队长身后的应该是副官吧?她戴着一副平面眼睛,别样的知性美也颇令人心动,只是说话的语气就相当严肃了:“队长,请注意您的言辞。过于轻佻的言行会给这位小妹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京乐队长显然对自己的副官没有丝毫办法。
经过这个小Сhā曲后,海燕大哥上前来正式地为我们介绍了几位来宾:
方才被我叫做大叔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有着一头飘逸长发,面色有些病态苍白的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个子高高却给人很乖巧的感觉,相貌恬美的四番队副队长,虎澈勇音;戴着平面眼睛,散发出别样知性美的八番队副队长,伊势七绪;可爱的金发小姑娘,十三番队四席,虎澈清音;相貌平平气质一般的中年男子,十三番队四席,小椿仙太郎;还有今天最重要的人物,海燕大哥的新娘,一度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十三番队三席,美亚子姐姐。
来宾中果然没有二番队的人,在此之前,我还奢望着或许二番队队长也会亲自来参加婚礼呢……不过,既然都是队长,那京乐大叔和浮竹队长应该知道些二番队队长的情况吧?嘿嘿,呆会儿我厚颜问一下就是了。
因为脑中的级别观念尚不太明晰,所以向几位来宾行过礼后,我便直白而无畏地邀请浮竹队长和我一起到大厅去,因为我要向他讲解一下这种西式婚姻的流程,方便他进行主婚。我和浮竹队长谈了几句后,发现他果然如空鹤姐所说的一样为人谦和,处事稳重,不由地松了口气。在简单地将流程讲述一遍,并着重叙述了证婚阶段的问话模式后,浮竹队长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其中交换戒指的流程被我改为了交换斩魄刀,洞房后才能换回来,嘿嘿)。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欣赏浪漫光雨下步入新婚殿堂的新人啦~
随着空鹤姐的一声“破道之四,白雷”,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一起踏上了红地毯,同时两侧的小型烟花也开始喷射光雨。
“嘭嘭嘭嘭”,是金彦银彦在向天空中发射礼炮,无数樱花瓣在空中炸开,飞散,盘旋,飘落。
望着随风飘散的落英,我的灵力忽然有那么一瞬不受控制,仿佛是和什么产生了共鸣,但那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微笑地看着在漫天光雨中挽手前行的新郎新娘,我心中并没有预期中的激动,反而异常平静,又有些淡淡的惆怅和羡慕。
以宫永家那显赫的门庭,当初,父亲和母亲也是这样浪漫而温馨地走入婚姻殿堂的吧。
可是最后,终究是个家未破人先亡的结局。
初来尸魂界时,我以为我可以和母亲永永远远地过着那样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仅仅两年,母亲便被虚轻易杀死。
我的幸福,总是被更为有力的、残酷的东西所打破。
所以,海燕大哥,美亚子姐姐,希望你们幸福,希望我能亲眼见证你们的幸福,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我可以守护你们的幸福。
一片樱花蹁跹飞转到我眼前,又被一阵风吹起,飘向远方。
我忽然觉得,人也好,整也好,死神也好,虚也好,其实都如同那片樱花一样,随风而来,随风而逝。逝去,就是死亡,但死亡却并不代表着终结,而是新的开始。也许,死亡就如同方才的樱花一样,并非归于尘土,而是随风而逝,飘向远方。
“只有真正理解了死亡,才有改变的资格。”似乎有一个声音这么说着。
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剧烈地悸动着。
下一瞬间,我的胸口和头部同时传来令人崩溃的剧痛。
初醒
徒然饮落醉卧……徒然如梦如真……
扉页题词?京乐春水。
****
随着疼痛的加剧,我开始剧烈地喘息,灵力也突然失控,疯了一样在体内四处流窜。我只有努力维持着站姿,我不想倒下去,因为今天是个如此重要的日子。
喘息迅速发展为剧烈的咳嗽,我用手捂住嘴唇,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出来,我努力地用舌头将它们堵回去。我想浮竹队长一定注意到了我的反常,但顾不得那么多了,起码,一定要坚持到婚礼结束。
渐渐的,涌出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我再也无法阻挡,指缝间迅速洇出鲜艳的红。放下手来,看着手掌上嫣红的血,竟有种说不出的艳——我忽然想到,现世的罂粟是不是也有着一样妖艳的美丽?
我忽然感到滔天的恐惧,因为我死前也是在剧烈地咳血。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即将再次死去?
我怕,怕我来不及实现愿望便再一次死去,而且这一死,就要丢掉所有的记忆了碍……
我尽力支撑着发颤的双腿,紧紧攥着胸前的护身符,希望母亲留给我的力量能保护我。
但终究还是只能无力地委顿在地。
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我心里满是恐惧和不甘,我想大喊,却无法出声。
****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醒来了,立刻迫不及待地睁开眼。
记得我好像是在志波家昏迷过去的,可是——眼前这岛和周围的湖泊是怎么回事?
我躺在一座岛上,岛不大,地面上长满了碧绿的小草,岛的正中有一棵开满金色花朵的小树。
“我的小姑奶奶,你终于醒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怪异的是,我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感觉,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他穿着一件T—SHIRT,懒懒地靠着那棵小树。
T—SHIRT?!不会吧,这是哪里,怎么会有人穿着这种东西?!尸魂界也流行起现世的东西了么?
“喂,喂,不用那么惊讶地瞪着我看吧。”男人不满地嘟囔。
“请问你是?”我礼貌地打招呼。
“历史上最倒霉,经历最坎坷,结局最扯淡的穿越者,嗯,现在不方便把名字告诉你,你可以叫我谢智超。”男人的声音闷闷的。
“哦,谢……智超,请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我迫不及待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嗯,简单来说,这是你的意识空间,我是你的刀魂。”
“刀?”
“斩魄刀。”
“死神的斩魄刀?”
“嗯。”
“可是我还没有到真央学习啊?”
“……是哪个信球,哦,就是笨蛋的意思,告诉你死神的力量是一定要到真央学习后才能觉醒的?”
“这样碍……我明白了。那请问,你说的‘穿越’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你原本并不是斩魄刀的刀魂吗?”
“我K!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别人穿了以后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坐拥江山怀抱美人,结果轮到老子了就给老子搞成了一个刀魂!我¥%%%#¥#%¥#!”谢智超以极快的频率说出了一串我无法理解的话。
“唉……不说这个了,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成了刀魂,但既然刀主是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我也没啥好说的了。”
“那请问……我还可以从这里出去吗?”
“废话。”
“请问我该怎样出去?”
“你真……算了算了,我解释下:按照你的修炼进度,本应在两年才能初步唤醒我,现在你不知道动了哪门子歪心思,触动了我那沉寂已久的心弦,然后我就被你给扒拉起来了,但是由于唤醒我需要的灵力太多,所以你的身体不堪重负,倒下了。但你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外面有勇音MM帮你治疗,所以按照我的推算,你再有一天应该就能醒过来,然后你就能从意识空间里出去了。跟我说话不要请啊请的,我是你的刀啊小姐!那个,还有啥问题不?”
“谢谢,没有了。”我鞠躬道谢。
“嘿嘿嘿嘿……”谢智超忽然怪笑起来,听得我心里发毛。
“话说,你是不是非常关心你的海燕大哥啊?”他的声音油油的。
“嗯……嗯!”我迟疑了下,还是肯定道。
他诡秘地笑笑:“这就对了嘛,我可是知道很多日后的剧情的哦,在我的指点下,你一定可以扭转他那莎士比亚悲剧一样凄惨的命运哦~”
我胸口如遭重击:“你说什么?你知道海燕大哥日后的命运吗?你怎么会知道?”
“汗,别激动别激动,不是告诉了你我是穿越来的吗?那是剧情,剧情知道不?”
“剧情我懂,可是穿越是什么意思?”
“你懂个……我……圈圈个叉叉的,反正是越解释越乱,这样吧,你就暂时当我是预言系的斩魄刀好了!”
他这样说,我立刻明白了,然后便立刻追问他海燕大哥的命运如何。不知为什么,我知道他是不会骗我的,就像自己的心永远不会欺骗自己一样。
“这个……既然你一定要知道的话……为了让你有一定的准备……好了好了,不要瞪我了,你做好心理准备碍……将来海燕会 ”
“你说什么?”我惶急地问。
“你听不到?”他奇道。
“你刚才只是嘴巴在动,没有发出声音啊!”我有些急躁。
“你别急别急,让我想想……”谢智超挠起了下巴。
“我K!我明白了,”谢智超恍然点头,“我说的这些是未来的剧情,你之所以听不到,应该是因为这个世界法则的束缚。”
“那怎么办?”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太理解他说的话……
“嗯……以我多年OTAKU的经验,通常情况下,再严密的游戏,都会有一定数量的BUG……只要合理地利用这些BUG,就能不依照法则行事了,可是BUG在哪里呢……”
谢智超冥思苦想着所谓的“BUG”,我则心急火燎地等着他的答案。
“K,不想了,实践永远大于理论,来,我们试验一下。”
“海燕将来会有危险。听到了没?”他问
“嗯,海燕大哥将来会有危险。”我答
“小心有特殊能力的虚。”他说
“听到了。”
“你应该和你大嫂一起巡逻。”
“嗯。”
“不要接触那虚。”
“嗯。”
“海燕就是因为 ,所以才 ,然后被 。这样呢?”
我摇摇头。
“嗯,不错,看来这个世界的规则还蛮强大的嘛。可惜呀,遇到我这非人一般的存在~”谢智超得意洋洋晃荡起来。
“喂!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呢!”我气急道。
“急什么,笨蛋,”谢智超翻白眼,“现在你大哥和你大嫂刚刚成婚,这证明离那危险事件的发生还有好几年,在这期间,你只需要努力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了。虽然我不能直接点破一些事情,但是到时候你只要按照我的指令,扭转一下小小的命运,那是绝对没问题啊!哼,让老子穿越成刀魂?这次我就要命运给我扑街啊!挖哈哈哈哈!”
谢智超不会骗我,既然这样,就只有想方设法提高实力了。
“对了,谢智超,我记得空鹤姐说过,每把斩魄刀都有自己的能力,你的能力是什么?你的名字该不会就是谢智超吧?”我十分期待地问。既然我的刀魂这么有……特点,那我的斩魄刀应该也很厉害吧?
“……你省省吧,尘尘姑娘,只是唤醒我一下就要掉你半条命,在你没有能力承受我的灵压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作为斩魄刀的名字的,那可是要人命的言灵啊。真是的,你以为始解那么容易,那死神不早就把虚圈KO了……不过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由于我的强力穿越,你的刀成了双属性的,那是相当厉害啊。”
谢智超罗罗嗦嗦了一长串,但我这次听明白了,他是担心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还有,他是双属性的,而且很强。
“谢谢。”
“嗯,不客气,再次提醒你,我可是你的刀啊,不要那么客气——啊,你好像快要出去了。”
“嗯?我可以离开了?”我喜上眉梢。
“你就得意吧,我是说马上,不是现在,”谢智超不怀好意抠着下巴笑笑,用令我发毛的眼神看着我,“以前看漫画里一脚把别人踢飞,那感觉真不错,虽然你很漂亮,又是我的刀主,有些下不去脚,但是踢飞的诱惑实在是……这样吧,还是我来送你一程!”说完身形一闪,一脚踢在了我的腰间。
“嗖——”他居然真的把我踢飞了?!
“谢智超!我是你的刀主!你怎么能这样!”我在空中怒喊。
“反正在这里你又不会真的受伤,那么凶干嘛……白白了您哪!别忘了努力锻炼啊,我继续睡觉先。”谢智超的声音远远传来。
在空中飞了片刻后,我眼前再次一黑。
入学
背负的东西尽管很大,可依然想以笑者自居
——扉页题词?浮竹十四郎。
****
在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双眼眯出一道缝,偷偷看着外面的情况。虽然在意识空间里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一想到搞砸海燕大哥的严重后果……我觉得我还是回意识空间呆着比较好。
现在的时间应该已经很晚了,屋内外皆是深夜独有的静谧。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人的呼吸声听起来分外清晰。所以我判断,我身旁还躺着一个人,而在深夜可以和我躺在一起的,只有空鹤姐。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是既然到了深夜,即使不到一天,婚礼也应该早已结束了吧,真是可惜了我精心准备的中式料理啊。
空鹤姐的呼吸轻而绵长,听起来很舒服。
“喂,小尘尘,你醒了吧。”空鹤姐忽然说话了。
我吓得立刻禁闭双眼,瞬间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却无法平定下来——我想,偷嘴吃的小猫儿被人发现以后,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好了,不要装了,你已经睡了三天了。”空鹤姐的声音有些异样。
我以为空鹤姐是生气了,只好睁开眼睛,侧了侧身子,正想给她道歉,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
“他们都说你不会有事的,可我不信,总要亲眼看你醒过来才放心的。”她的声音不再张扬,苦苦的,涩涩的。
打在我脸上的应该是空鹤姐的眼泪吧,凉凉的,却将我的心灼得滚烫。我本能地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紧紧抱着我,我也紧紧搂住她,仿佛想将彼此融入对方的怀里。
当温情在无声的动作中酝酿到极点,我们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我一直都想有个妹妹,”空鹤姐抚摸着我的长发,“每天晚上,我都可以把她搂进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讲些有趣的事逗她开心。”
我甜甜地“嗯”了一声。
“以后不能那样任性了,还有,以后和我一起睡”空鹤姐略带宠腻地说。
“嗯……”我连连点头,然后有些担心地问,“那天海燕大哥生气了吗?”
“嘻嘻,他本来就觉得对不起你,见到自己的新房以后更是感激得几乎痛哭流涕了,哪还能生什么生气?”黑暗中,我看不清空鹤姐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在调皮地笑着。真是想不到,一向英武的空鹤姐也会表现出这种可爱的小女儿情态。
我十分想知道海燕大哥的婚礼后来进行得如何,空鹤姐便耐耐心心地轻声讲给我听:“那天你忽然昏倒,又咳了很多血,灵压非常紊乱。还好当时有四番队副队长在,给你进行了急救治疗。情况稳定后,她询问了一些你近期的生活情况,判断说你是因为过度操劳导致身体虚弱,加上斩魄刀突然觉醒,导致灵力暴走冲击,伤了脏腑。后来她一再保证你已经脱离危险,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大哥和大嫂才在浮竹队长的要求下同意继续举办婚礼。再后来嘛,婚礼自然是圆满结束啦。不过,大哥和大嫂一直到婚礼结束时还不停地嘟囔着自己对不起你呢。”
“那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只要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的婚礼能够如期举行就好。”我释然道,同时心中泛起淡淡的感动:看啊,这就是亲情,不论你做了什么,他们总是会无私地关心你。
“不过,没想到你还没到真央就能唤醒自己的斩魄刀,说明还是很有天分的嘛。”空鹤姐摸摸我的头。
“哪有哪有,”我慌忙解释道,“只是当时看着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有些奇怪的感触,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昏过去了。”
“嗯,小尘尘即使唤醒了斩魄刀也很谦虚嘛,”空鹤姐笑笑,“这样也好,下个月就要举行真央的入学考试了,你的话,凭着斩魄刀,应该能够免试录取的。”
“啊!”我惊叫着。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海燕大哥的婚礼,反倒把真央入学考试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看来从明天开始要突击一段时间了,我才不想凭着谢智超那家伙的关照进入真央呢!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在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的指导下学习了初步的白打和斩击。半个月下来,虽然身法依旧乱七八糟,但起码出拳、鞭腿、肘击、劈、砍、挑、刺这些基本动作已经做得比较到位了。空鹤姐稍稍称赞了我一下,但我知道这样还不够,因为我深知基础对日后成就的重要性。就像高楼大厦一样,无论设计再怎么宏伟,材料再怎么优良,没有坚实的地基,依然是难以矗立起来的。所以,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哪怕是比较高深的东西一时难以掌握,基础也一定要打得牢固非常。
那天在意识空间中谢智超的话我并没有转告给任何人,虽然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但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确切的信息来证明——而死神每日都可能要奔赴前线和虚搏斗,只说一句“将来会有死的危险”,又能引起多久的注意呢?更重要的是,我相信谢智超,相信自己的斩魄刀,如同相信我自己。既然他说可以帮我扭转命运,那就一定可以。
三天前,真央的录取通知送到了我的手中,上面录取原因一栏中写着:八番队队长及十三番队队长联名推荐。真是的,还是沾了那家伙的光,而且又欠下两份人情。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无论有多么不舍,真央开学的日子也已经迫在眉睫,我即将告别志波家,告别被空鹤姐夜夜当作抱枕的命运,告别吊儿郎当的岩鹫,告别金彦银彦这对活宝;即将踏上属于自己的死神之路。
望着天边的夕阳,左手抚摸着颈间的护身符,右手握上了腰间斩魄刀的刀柄——明天,我就要离开志波家,到真央灵术学院去了。
“尸魂界的夕阳也挺不错的,让我想起了中央台的夕阳红。”谢智超懒洋洋的声音又在我心里响起。
“……”我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说出的一些莫名其妙令人费解的话。
“谢智超。”我在心里叫他。
“我知道,明天就开始了。放心,该提醒你的时候我是不会沉默的。我又不是那种腹黑闷骚型的男人。”
“……”离愁别绪就这样被他的奇谈怪论冲淡了。
****
次日清晨,我和美亚子姐姐一起坐在驶向真央的车上。我和美亚子姐姐都是偏好安静的人,所以平日里非常合得来——而我也不像空鹤姐那样称呼她为大嫂,还是“姐姐”叫起来比较顺口啦。
海燕大哥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巡逻队返回队舍了吧?岩鹫那别扭小孩儿十分好强,自从昨晚吃过晚饭以后就不再和我照面,现在应该在某个角落抹眼泪擦鼻涕;空鹤姐倒是看得很开,现在应该在正厅喝茶,只不过,她的临别赠言实在是有些……另类。
“记住!志波家的家训:有人欺负你的话,管他什么贵族不贵族,狠狠地给我揍!”
想起空鹤姐那恶狠狠地表情,我不由轻笑出声。
“小尘,在笑什么?”美亚子姐姐问。
“没什么,想到了空鹤姐交代的‘志波家家训’。”
“嗯,志波家的家训的确是有些可爱,”美亚子姐姐微笑,“只是,学院里的贵族比较多,教训一下就好,不要下手太重。”
真是有些汗然碍……难道美亚子姐姐认为我有暴力倾向么。
“嗯,姐姐放心,我到学校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不会招惹是非的。”
美亚子姐姐浅笑点头,只是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无奈。我明白,她是在担心那些拥有贵族身份的家伙主动找我麻烦,但只要我无视他们,不主动挑起事端,他们也应该拿我没办法吧?
正午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真央灵术学院。
“抱歉了,小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我摇头表示没关系,向美亚子姐姐道别之后,踏入了真央灵术学院的大门。
虽然见多了现世的大规模建筑区,但我还是被学院的建筑规模所震惊。
迎面是一个巨大的操场,操场四周布满了高低错落的建筑群,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结界穿Сhā在各个建筑群的空隙之中。建筑的风格是古风的华丽与现代的简约相结合,当初的设计师倒也是匠心独运。学院的生员很多,但站在如此巨大的操场上,就显得有些少得可怜了。
学员到齐之后,院长开始讲话,对于那篇冗长的、叙述真央灵术学院光辉发展史的演讲稿我并不感兴趣,我在观察的,是我感兴趣的人,可惜,那些人我并不认识,看他们认真的样子,也不便在院长讲话的时候询问名字,不过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认识的。
如果说现世那几年幽闭的生活带给我的好处,那么只有一个:与年龄不相称的耐心。
所以,我可以等待,在等待中努力使自己变强,直到有能力摘下那柄悬于头顶的,名为命运的利剑。
基础
明日死亡的开端
我只是在练习,和你说再见
——吉良伊鹤。
****
也许是因为京乐队长和浮竹队长联名推荐的缘故,我被分到了据说是全院最优的第一班。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可以听到阵阵刻意没有压低的议论声。
“看,那个就是两位队长联名推荐的人。”
“真是的,看上去除了漂亮一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说不定她就是因为漂亮才被两位队长看中推荐的呢。”
“胡说,队长级的人物怎么会那样胡来!我听说她好像是因为自行唤醒了斩魄刀才被特别推荐的。”
“真的哎,你看她腰上的刀,果然和我们统一发的不太一样啊。”
真是一群无聊又八卦的人碍……我默默记下了没有参与那无聊讨论的几个人,然后选了个比较清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我们的班主任便来到了教室。班主任戴着一副弧形眼睛,留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条金色吊坠,给人的感觉很严厉。
“安静!”班主任的嗓门果然很大,班级里的嘈杂声立刻消失。
“还缺一人,下面开始点名!”班主任话音刚落,一个红头发的小子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教室门前。
“不……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快入座!如果再有迟到现象,我会考虑将你从本班剔除!”这个老师果然是严厉类型的。
“是!”
红发小子走进教室,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发现除了我身边的座位以外都坐满了人,满脸不情愿地坐在我左手边。我也不太在意他的态度,在我看来,他应该也是听说了关于我的什么传言而产生了什么误会吧。不过,令我好奇的是,他们是如何认出我来的?莫非尸魂界也有狗仔队之类的组织?
光头班主任环视左右,清了清嗓子,吼道:“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大麻奈吟豪郎!这个一年级一班,是根据考试成绩确定的最优秀学员而被聚集在一起的特别晋级班。各位将来不单单只是可以进入各队,希望你们在学习过程中以提高个人能力为中心,努力训练成为合格的死神!”
同学们都很认真地在听讲,我忽然觉得,他们之所以会把我当成另类,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的——毕竟他们都是优等生,各自都有着骄傲的资本,而我除了在灵力操控上比较有信心,其余的恐怕都没有能力与他们一较长短。
不过,那是因为我并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缘故,我相信自己一定能通过努力赶上他们的。
接下来就进入在真央的正式学习生活了。一年级学生的主要任务是斩击、白打、鬼道以及瞬步的基础课程,同学们大都充满着对高级课程的向往,颇有些厌烦基础课程的无聊和枯燥,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那个红发小子。他的名字是阿散井恋次,出身于流魂街末区,小时候应该是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和无奈,所以学习起来也分外地努力,当然他的自尊心也不是一般得强,强到从不主动和班上的人交朋友。另外两个是吉良伊鹤和雏森桃,他们也比较重视基础课程的学习,不过,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同学比较重视而已。到目前为止,我在一班的朋友只有这三个。
恋次是个很别扭的人,起初听了传言后也有些看不起我,可在某日深夜在训练场上遇到专心训练瞬步基础的我后,态度上就了质的转变。
“你每天晚上都来?”他有些吃惊地问。
“嗯。”我简洁地回答。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晚上都能在训练场上看到恋次。不过说真的,恋次对鬼道真得不怎么有天分,虽然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却依然收效甚微。于是我建议他不妨朝近战类的死神发展,不是有那个崇尚肉搏的战斗番队十一队吗?
至于吉良和小桃,前者是个很随和的人,班上的人貌似都可以称作是他的朋友,连别扭小子恋次都不例外;而后者是个有些以貌取人的可爱小丫头,主动跑来说要和我做朋友的,不过她的体型实在过于娇小,所以真实年龄比她还小的我可以很安心地叫她“小桃”,她也喜欢“尘姐姐”地叫着我。吉良和小桃在鬼道方面都很有天赋,这令恋次很郁闷。
除了这三个朋友以外,我在二班还有一个朋友,名字是露琪亚,是通过恋次介绍认识的。露琪亚是一个外表貌似很豪气,其实内心相当细腻的女孩子,与恋次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
虽然有了朋友,但他们并不能减轻我的负担,谢智超的话如同巨石一样压在心头,逼迫着我疯狂地努力。
与恋次、吉良和小桃相比,我的成绩并不显得突出,但他们从不因为这个轻看我,因为我付出的努力和流下的汗水远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多。
恋次说:“你这已经不是在训练了,是自虐!”
小桃说:“尘姐姐,你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露琪亚说:“加油,我们一定要早日超过恋次,狠狠地打击他!”
光头班主任说:“我明白两位队长推荐你入学的理由了。”
他们说他们的,我则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基础训练。我可以将一个斩击的动作重复成千上万遍直到双手抽筋;我可以将一个基础的瞬步技法演习到满脚水泡;我可以将一个个分解的白打动作无限次地进行排列组合,以便使自己的身体熟悉这种近身肉搏的战斗方式;我始终坚持着在课余时间和吃饭时背诵鬼道咏唱的咒文;我强迫自己在每隔一天的睡梦中也进行灵力操控的练习——当然少不了谢智超的从旁协助。
半年下来,我的斩拳走鬼四门基础课程学习得相当优秀,老师当然也夸奖了我,但除了恋次他们以外,没有人在意过我的成绩。他们恐怕以为,这些简单的课程即使拿到了优秀的成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但我却清楚地知道,近乎疯狂的基础训练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提升。尝到甜头的我下定决心,要一直坚持着高密度和高强度的四项基础练习,即使在成为死神之后。
“你做得不错,比我勤快多了,当初我可是大门不出的一直窝在家里宅着。”某日,谢智超忽然这样夸奖我道。
“嗯,我会继续努力的。”我在心里说,同时向前迈出一步。
今天上午这节课是破道练习,我和小桃被分在一组,吉良在二组,恋次在三组。
班上平日里喜欢对我指指点点的家伙现在应该十分希望我会当众出丑吧?那么从这次开始,就让我用自己努力的成果来扫除一切流言吧。
在与小桃交换了一个“加油”的眼神后,我右手平举,掌心向前,瞄准前方的靶子,开始了咏唱。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
我迅速调整着灵力的输出:“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赤红色的飞炎准确地击中靶心,炸裂,爆出小股烟幕。烟幕很快散去,正方形的靶盘还在,但中间被炸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孔洞,那里原本是一个黑色的、代表靶心的圆圈。
我在一片抽冷气的声音中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心中十分满意自己对灵力的控制能力。
“我的天,你这哪里是在灵力操控方面略有天分,明明是这方面的天才!”谢智超在我心里惊叹。
“这个赤火炮的操控比较简单,我私下已经练习了一段时间,再高两级的苍火坠我就不能做到这样精确的控制了,”我顿了顿,补充道,“我的天赋很一般,并不是什么天才。”
“不不不,虽然你的天分并不突出,但依然是个天才,努力的天才。”谢智超坚持己见。
“谢谢,照我这样努力下去的话,在毕业时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吗?”
“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那么我要更加努力一些!”我有些兴奋地说。
“别啊,我的天哪,你这样就已经对自己相当残忍了,你看你,一个小姑娘白净的手指被磨出这么厚的茧子就已经是罪过了,而切,如果你一味加强训练强度的话,身体也会受不了的。”谢智超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放心吧,我会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加强训练的。”
“我无语……现在我开始后悔告诉你那么多事了。”
在心中的交流非常迅速,当小桃也回到座位上时,我已经结束了与谢智超的谈话。
“尘姐姐,你好厉害!”小桃颇为兴奋地说。
我摇摇头:“哪有,我平日里练习得比较多而已。”
小桃的成绩也不错,轰飞了大半个靶盘,在我们这一组中可以排第二名。
接下来是第二组,吉良准确地将整个靶盘轰飞,再次引发了大家的惊叹,看来他的控灵能力也很强。
而轮到恋次的时候,如我们预期的一般,他好胜地舍弃了咏唱,失控的赤火炮将周围同学弹飞,自己则被炸成黑色,那造型让我联想到烤鸡。
“恋次下课后留下补习。”老师少气无力地说,摊上这么个活宝,他也很无奈吧。
“是……”恋次结结巴巴地回答。
看着恋次那灰头土脸的样子,我不觉莞尔一笑。谁知小桃忽然想见了鬼一样地怪叫一声。
“怎么了?”我低声问。
“尘姐姐,你笑起来好美啊,以后多笑笑给我看好不好?”小桃说。
我额间微汗,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很好,我看到了即将盛开的百合之花!”谢智超也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
****
到了下午,我们迎来了第一次斩击实战训练课,规则是自己挑选对手,在大家的见证下一对一比试一场,先用竹刀击中对方即为胜。
我选择的对手是恋次。斩击不比鬼道,体力在很大程度影响着斩击实力的强弱,所以女性死神的斩击水准普遍地比男性死神低些。恋次是班级里公认的斩击高手,再加上我和他体格上的差距很大,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一定会败。不过,看恋次那满脸认真的样子,显然是被之前我那记赤火炮所震撼,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在吉良和小桃相继取胜后的第二场,轮到了我和恋次。
因为每晚都和恋次一起练习,所以我深知恋次的斩击力量有多强,速度有多快,角度有多刁,但我并不认为自己会输。我安静地盘起长发,拔出竹刀,眉宇之间应该和恋次一样,是一片肃杀。
开始!老师宣布道。
恋次一如既往地抢先进攻,竹刀在空气中划过,带着模糊的残影和呼呼的风声。我力量不如恋次,当然无法与他正面硬拼,所以只能采取游斗招架的策略,并靠手腕的抖动来卸去一部分竹刀上传来的大力。
“啪啪啪啪”,恋次的进攻如同狂风暴雨一样向我卷来,身在其中的我只能如同海中的小舟一样勉力招架。这家伙下手可真狠啊,我的手腕已经被震得微微发麻,虎口更是阵阵发疼,可是暂时还找不到反击的机会。这样下去,或许在等到恋次力量衰减之前,我就已经撑不住了。又挥出了十几刀,恋次的力量终于开始减小,前胸的起伏频率也开始紊乱——他终于开始后力不继了!在感叹着恋次惊人耐力的同时,我毅然一改防守的姿态,全力劈出一刀。
“啪!”恋次后退一步,手臂微颤,我后退五步,虎口迸血。
不过,要的就是这瞬间的停顿!我立刻使出瞬步基础步法中的“归”,如同|乳燕归巢一般,飞快地在空中划过一条圆弧,当双脚落地时,竹刀已经架在了恋次的肩膀上。
又是一阵惊叹,惊叹过后,大家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
恋次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受到的打击挺大。我也默默得将刀收起,回到了小桃身边。刚才那一击是我劳心劳力许久才酝酿出的,身心俱疲,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恋次你真是的,怎么下这样重的手!”小桃心疼地拉着我的手,不满地冲恋次嚷道。
恋次不答话,黑着脸走回人群。
被小桃拉住手摸来摸去,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反客为主地拍拍她的头:“受点伤是在所难免的,再说,最后还是我赢了哦~”
小桃乖巧地点着头。啊,怎么我忽然有把小桃抱进怀里捏一捏的冲动……
“哼!用瞬步取巧的家伙!”恋次不满地在我身后嘟囔。
“恋次同学,你错了,”耳朵相当灵敏的刺猬头斩击老师早在一旁伺机Сhā话,“刚刚雪野同学使用的是你们学习过的瞬步基础步法之‘归’,只是时机把握得过于精准,才使你产生了反应不及的感觉,以为她使用了瞬步。”
恋次别过头去,我猜他是在用自己的不屑掩饰心中的震惊。或许经过这次失败,他就会明白我疯狂地练习那些基础动作有什么作用了吧?
虚狩
那是如同爱一般绝美的杀意。
——扉页题词?市丸银。
****
接下来的几周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直到有一天,校方忽然宣布说有两名护廷十三队的队长要来学院视察,好奇的小桃当然少不了拉着我到正门去看下传说中的队长。当我被小桃拉着飞奔到正门时,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身高只到我肩膀的小桃急得上蹿下跳,却依然看不真切。
正当小桃一筹莫展的时候,恋次和吉良笑嘻嘻地朝这边走来。
“恋次!”我喊道。
“叫我?干什么?”
“帮帮忙,小桃想看来学校的视察的队长,所以需要你挤条路出来。”
恋次有些不满地嘟囔着:“真是,每次有这种事情都找我,跟紧了。”
有了恋次这个开路大猩猩,我和小桃很容易就钻到了人群最前方。
“哇!那个就是队长啊!”小桃的眼中满是憧憬。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和队长级的海燕大哥嘻嘻哈哈,所以我反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唉,果然我一不留神就出事了。”谢智超突兀地出现了。
“什么事?”
“喏,那个蓝染和市丸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们笑得挺欢,害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带小桃来?”
“唉,只能说这是命运啊命运。”谢智超委婉地回答了我。
“能不能再说得详细些?”
“没用,我倒是可以说的再详细些,可惜你听不到啊。”谢智超郁闷地说。
这时,蓝染队长和市丸副队长已经渐行渐远。
“尘姐姐,我们毕业后加入同一队好不好?”小桃抬头望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你要想尽办法阻止她加入五番队,否则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谢智超的语调是少有的严肃。
“嗯,那小桃你要做好准备了哦,将来我可是要倒二番队去的。”我笑着回答。
“啊?尘姐姐你要加入隐秘机动?”小桃看起来相当惊讶。
“也不一定的,现在我们还是一年生,入队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我草草敷衍了下,带着小桃走出了人群。
“喂喂!走了也不叫上我么,还是我带你们挤进来的呢。”恋次不满地嚷嚷。
我冲恋次歉意地笑笑,在心里问:“你怎么知道小桃要加入五番队的?只因为刚刚看到了五番队的队长?”
“这个,到了虚狩实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谢智超说,“实习的时候你要小心,尽量不要过分暴露自己的实力,否则会被盯上的。”
“嗯。”我应道,同时惊讶地发现恋次的脸红得相当不正常。
我走近恋次,问道:“恋次,你怎么了?不舒服?”
“啊!那个,没有,没有,嘿嘿……”恋次干笑着跑开。
这小子,真是莫名其妙的。不过,经谢智超提醒我才想起,一年生学年末似乎确实有一次虚狩实习。只是谢智超要我小心,是因为什么?难道大家在一起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看来谜底只有到虚狩那天才能揭晓了。
在距离学年结束还有两周时间的时候,我们收到了虚狩实习的通知。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通知的要求在屋顶的穿界门前集合,负责指导我们的是两男一女三名六年生学长。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穿界门要设在屋顶?还有为什么实习一定要去现世?
人到齐后,六年生们开始了对此次虚狩实习的介绍。
“首先,先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六回生的桧佐木修兵。”居中的六年生学长说。
据吉良说,他是六年生里成绩相当优秀的一个,已经确定要进入护廷十三队,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参加过三次真央的入学考试,其中两次失败,第三次才被真央录取。在说到这点时,吉良一脸得意地补充了句:“所以说,入学合格方面可能还是我比较有才能……”相比这些,我更感兴趣的是桧佐木学长的脸上为什么纹了6、9两个阿拉伯数字,难道6和9是他的幸运数字?
“我是埴择。”右边的学姐说。
“我是苍方。”最后是左边的学长。
桧佐木学长续道:“由我们三人来指引你们。”
埴泽学姐:“那么,这次三人一组一起行动,再次看一下分配到你们手中的纸条,找寻一样记号的人组队。”
小桃、恋次和吉良很幸运地被分到了同一队,我则与两个不怎么熟的男同学一队。
在以小队为单位重新列队后,桧佐木学长点头道:“既然大家都组好队了,现在开始说明这次实习的内容。现在已经先去了现世的六回生们,进入了一定范围的地域,张开了结界。对你们来说,在那里要抓住假虚进行实战。六回生们虽然为你们制造了方便战斗的环境,但却不保证战斗的安全。明白了?”
“明白!”我们齐声回答。
“好,走吧!”桧佐木学长转过身去。
随着一声“开潮,我们正式开始了本次虚狩实习。
实习的地点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场,四周到处是管道和水塔,很方便进行躲藏。不过,这次作为狩猎对象的假虚貌似都是一些笨头笨脑的家伙,只会直来直去地爬行跳跃,只要注意三人的配合,很容易就能将他们斩杀。
“雏森!往你的方向去了!”是恋次的声音。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是小桃的咏唱声。
“喝!”是吉良大力劈砍时的吼声。
相比于他们,我们这边就简单得多了。因为我发现假虚的眼睛似乎特别脆弱,所以当遇到它们的时候——
“破道之四,白雷!”白雷准确地射入假虚的眼睛,瞬间破坏了它的头部。
在十六个小组中,小桃他们组的进度应该是最快的,我所在的小组大概也能排到前五。
这次的实习非常简单,但从踏入这个场地的第一秒钟起,我心里便有种发毛的感觉,异样的压迫感和之前谢智超的提醒使我时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要来了!”谢智超忽然出声。
确实来了,而且很熟悉,那令人作呕的感觉,那不详的灵压,和当初的感觉一模一样——不,比当时的感觉要强得多!
“居然是真虚!”不是有结界么?怎么会让虚如此轻易得、悄无声息地接近?!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写满无助的脸,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看到那个在月下扑在母亲身体上放声哭泣的我。
心中猛地燃起难以自抑的怒火,我拔出斩魄刀。
血液不停冲击着我的大脑,没错,我要杀了它!
“冷静些!现在你不是那只虚的对手!”
“……”在队友惊讶的目光中,我眯起眼睛,迅速跃向虚灵压传来的方位。
“喂,冷静一下!”
“别废话!”我吼出声来。
“想清楚了,雪野尘,”谢智超冷然道,“如果你连最起码的冷静都做不到,那么,你永远都没有解放我的资格!”
当头棒喝,如醍醐灌顶。是的,我不能冲动,我要冷静,我不是恋次那种可以靠热血增强战力的人,只有冷静,才能发挥出我最强的力量。
“我明白了,谢谢。”我在心里说。
“呼——你吓死我了,好了,冷静下来就好。听我的,你小心隐藏起灵压,悄悄接近那头虚,然后躲起来。现在你能用的最高级鬼道是几号?”
“勉强能用出六十三号。”
“那好,躲起来,准备偷袭救人。”
我依言悄悄接近了虚,敛起灵压躲在一处天台上。
大家也相继发现了虚的灵压,纷纷朝着六年生们聚拢。
那头虚很大,四肢粗壮,脸上被一张鱼肚白的丑陋面具覆盖着,额头上长着两只尖角,右臂前半段是一根巨大的尖刺。近距离感受着那令人恶心的灵压,我才明白刚才的自己有多冲动,眼前这头虚的灵压不仅远远胜过我,甚至连桧佐木学长都远远不如,在那样冲动的情况下,是绝对没有胜机的。
“嗤——”
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埴泽学姐被虚右手端的尖刺瞬间洞穿,高高地挑了起来。
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学姐在自己面前活生生被虚杀死……
我紧紧地握住刀柄,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发出尖叫。咸咸的血涌进嘴里,嘴唇应该已经被咬破了吧。
“放轻松些,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谢智超开导我,但从他颤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的情况和我差相仿佛,恐怕他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场面。
“可恶!你这家伙居然把埴泽——”苍方学长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冲动的结果是被一剖两段。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苍方学长的上半身在空中飞舞着,双目涣散地盯着前方。我的胃疯狂翻腾着,秽物一次次涌上喉头,又一次次被我咬紧牙根,压了回去。是,我要忍住,这就是战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忍过了那股强烈的呕吐冲动,我的身体便不再颤栗。虽然内心依然在抽搐,但起码身体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不想,也不会逃避这些东西,因为从选择成为死神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
救援
心绪平和;眼藏静谧;无比安稳的火。但是,他是有另外一个面目的人。
——扉页题词?蓝染惣右介。
****
桧佐木学长大喊着要一年生先逃,自己挡下了虚,同时飞快地通过通讯仪向尸魂界求援。
这种命令大家当然求之不得,飞快地逃离现场,恋次和吉良也夹杂在人群中飞奔。小桃却愣在原地,喃喃地说着什么,对恋次和吉良的呼喊置之不理。片刻之后,小桃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反倒朝虚这边跑来。原来小桃是个这样坚强的女孩子,在暗处望着她坚毅的脸,我由衷地敬佩起来。不能眼看着小桃独自冒险,恋次和吉良也追上小桃,一起向虚跑来。
桧佐木学长虽然厉害,但显然不是这头虚的对手,短短数息之间就已经连连挂彩,仓促之间也无法使用鬼道,这样下去的话……
“不要再看了,快走!”谢智超有些焦急。
这次我却很干脆地拒绝了他:“不能走,如果走了,那以前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蓝染他其实早在暗中……”
“这不重要,”我轻笑着打断他,“我不知道让你如此忌惮的他强到什么程度,坏到什么程度,但如果我现在逃了,那么就只配永远逃下去。你看,小桃他们三个也回来了,我们并非没有胜算。”
短暂的沉默。
“你说的对。看来我穿越后果然还是退化了,胆小了啊。”谢智超感叹道。
虚口中忽然凝聚起灵压来,成团后喷吐而出,将地面炸出一个大坑。桧佐木学长显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险险地闭了开来,但步伐立刻慌乱起来。
“切,垃圾,不成型的虚闪而已。”谢智超不屑道。
在吐出的几发灵压弹被桧佐木学长一一闪开以后,虚似乎有些暴躁了,它右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尖端的尖刺分成数十把尖刃,迅速刺向桧佐木学长。
“可恶!别小看我!”桧佐木学长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举刀冲上前去。但我和他都明白,这种全方位的突刺攻击是已经接近强弩之末的他绝对无法挡下的。我依然没有出手救援,因为小桃他们已经赶到。
“呲——”“呲——”“呲——”连续三声刺而的金属摩擦声。
千钧一发之际,体力尚算充盈的三人合力替桧佐木学长挡下了那簇尖刃。
“你们……”
“对……不起,违反命令了!”吉良吃力地大喊。
“是来救你的,就别说我们了,前辈!”连恋次也相当吃力,可见这头虚力量之大。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小桃抓紧时间开始了咏唱,吉良和恋次也相继咏唱起来。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除掉它的机会!原则上来讲,三个三十一号的破道叠加起来绝对能杀死这头虚,但我们毕竟只是一年生,所以这一击应该只会令它受伤——但是,如果加上一个我勉强能用出的六十三号呢?
我飞快地高声咏唱:“星罗棋布的兽之骨,尖塔,红晶,钢铁的车轮,动既是风,止既是空,长枪互击之声满溢虚城!”六十三号的威力那些低级鬼道的感觉果然完全不同,庞大的雷系能量拼命地挣脱着掌心灵力的拘束。
此时,小桃他们的赤火炮刚刚完成,三发赤火炮同时命中了虚的面具,将那丑陋的面具炸出了几丝裂缝。
“破道之六十三,”我吃力地抬起手,瞄准虚的面具,全力着释放灵压,“雷吼炮!”
身体被两股引力剧烈地撕扯着,灵力被瞬间抽空,化作一道一人粗的雷光轰向那该死的虚,在它的面具上炸裂。
“嗷——————”虚的面具被这一击彻底摧毁,在消亡前发出不甘的长啸。
成功地使用了对自己来说过于强大的鬼道,我暂时处于脱力状态,软绵绵地从隐藏的高处栽了下来。
“尘姐姐!”小桃第一个发现我,条件反射地一脚踹上吉良。
于是吉良就成了我的肉垫,还好,成功软着陆,否则在没有灵力护体的情况下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要卧床好久呢。
“谢谢了,吉良,小桃。”我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你是一年生?居然能用出六十三号的破道?”桧佐木学长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我无力地点点头:“很勉强。”
“尘姐姐,你脸色好差,不要紧吧?”还是小桃最关心我了。
“嗯,只是有些脱力。”
“我K!你们居然就这么聊起天来了!蓝染那家伙放进来的虚可不只一只啊,大小姐!”谢智超吼道。
谢智超一提,我立刻隐约感觉到几个晦涩邪恶的灵压已经距离我们很近。
“我们快走!”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是晚了,四周的空间开始出现明显的波动,转眼之间,我们便被凭空出现的数头面目可憎的虚包围了起来。从灵压上可以感觉出,这些虚的实力都不在方才那头虚之下。
该死!什么时候虚也学会隐藏起自己的灵压了?
“废话,当然是蓝染造出来的。”谢智超懒洋洋地回答。
在虚群的包围下,我们无路可逃。在虚们贪婪的嚎叫声中,我可以勉强听到吉良不停地怪叫着“不想死”;恋次和桧佐木一脸愤恨和不甘;小桃的瞳孔也剧烈地收缩着,身子无助地瑟瑟颤抖。数秒后,虚们还未开始攻击,吉良便已崩溃地疯狂大叫,小桃恐怕也处在崩溃的边缘。看起来,恋次和桧佐木学长的心理素质果然要比吉良和小桃强些。
我终于可以勉强站起来,轻轻把小桃揽入怀里,低声安慰:“小桃不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小桃的身体忽然停止了颤抖。
“百合在萌芽啊在萌芽~”谢智超哼哼着。
“现在强行始解的话,我是不是会死?”我很平静地问谢智超。
“相当危险。”
“始解后有多少把握让他们安全离开?”
“八成吧。”
“总比都死了的好。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拒绝。”
“为什么?你的话,应该理解我的。”
“屁话,你没感觉到,‘援军’来了吗?”谢智超故意把“援军”两字说得阴阳怪气。
仿佛是为了印证谢智超的话一般,两个个强大到恐怖的灵压忽然爆发开来。
下一刻。市丸副队长和蓝染队长凭空挡在我们身前。
是瞬步吧,这两个人,来得果然很是时候呢。
“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蓝染队长扶了扶眼睛,谦和地微笑着。
“您……您是五番队蓝染队长,市丸副队长!”桧佐木学长好像很激动,他大概也没想到会是队长级人物亲自来救援吧?
蓝染队长笑着点点头,亲昵地拍了拍我的头,柔声安慰道:“你很努力了,很可怕是吧,已经没事了,接下来交给我们,你们休息就可以了。”
“啊呀!剧情果然改变了!蓝染没有拉拢雏森,反倒拉拢你了!”谢智超怪叫着。
“啊~这可真是很多的数量呢~”市丸副队长抱怨着,细长的双眼眯得更紧了,“神枪——”手中的斩魄刀忽然不可思议地伸长数十倍,但却依然灵巧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瞬息之间便将那些虚一一剖为两半。
“好强……”三个男人男人感叹着。
“姐姐,谢谢你。”小桃的脸红红得,好像熟透的苹果,很可爱。
我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终于能松口气了。但提起的心刚刚放下,眼前的景物却忽然猛烈地旋转起来,意识飞快地离我而去,在昏倒之前,我本能地靠上了小桃的肩膀。
****
睁开眼的时候,依然是那片水,那座岛,那棵树,我居然又来到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嗨,醒啦?”谢智超招呼道。
“嗯,这次我昏迷了多久?”
“按照外界的时间来算的话,大概一天吧。”
“这么久?!”
“唉……你知足一次好不好?你可是连跃了不知多少级用出了六十三级的鬼道,灵力严重虚脱啊!队长级的还好,能快速地回复灵力,你才只是一年生好不好。”
“那我还要昏迷多久?”
“嘿,快了,再有半天差不多就可以醒了,”谢智超收起了笑脸,“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关于蓝染的事了。”
“嗯。”
“总的来说,他是个天才中的天才,实力深不可测,斩魄刀的完全催眠能力更是完美,但不巧的是,这家伙是个力量狂人。”
“具体些呢?”我不解地问。
“就是作风比较激进的那种疯子,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他喜欢进行活体实验,早在几十年前就能把一批队长级死神搞得不死不活的,现在又好像在研究各种有特殊能力的虚。这次你们遇上那几只会隐藏灵压的虚,只是他为了找出一年生中的人才特意放出来的残次品。懂了吧?”
我被谢智超的话震惊了:“队长级的死神?!”
“嗯,四名队长,三名副队长,一名鬼道众副队长,还不算一堆席官,在逃离现场的时候用舍弃咏唱的断空挡下了前任大鬼道长的飞龙击贼震天雷炮。怎么样,够震撼吧?但这还只是他百年之前的实力。”
“那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无人能敌了?”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护廷十三队的总队长可不是个摆设,而且就算他再强也强不过主角光环啊~”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很复杂,现在还不是讨论的时候。”
“嗯,”我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但是,只看外表的话,很难想像他是那样的人。”
“那当然,人家斩魄刀的能力是啥?完全催眠啊!就是让你以为自己看到、听到、闻到,感觉到什么,你看、听、闻、感觉到的就是什么。刀都这样了,人肯定更会伪装了。总之,他现在已经注意到你了,到时候说不定会邀请你加入五番队。你的意思是加入二番队吧?只要坚持自己的意愿就可以了。”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他本来是想拉拢小桃的?”
“对,而且会把小桃害得很惨,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在你身上,你只要注意不要让她加入五番队就好了。”
“嗯,”我点头,“谢智超,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问啊。”
“为什么好像只有你可以随时随地和我交流?小桃她们的斩魄刀都不行?”
“废话,因为我是穿越来的,当然要有点特殊能力,否则还混个毛啊。”
“哦,我明白了……”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不过显然谢智超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那就暂且放下吧。
“不说这些,你灵力虚脱的症状很严重,这次是因为袭击事件引起了上面的重视,四番队的席官亲自你治疗,才能恢复得这么快。不过,在意识空间里的时间还是不要浪费,快练习吧。”
我点点头,开始灵力操控的练习。如果蓝染是那样强,又心怀叵测的话……
“真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我比较随和,而他们的斩魄刀是高傲型或者闷骚型?又或者是类似于基因突变的原因?”谢智超又开始挠着脑袋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
入队
就算,心在动要—但舞不凌乱,刀锋,也绝不会被撼动。
——朽木露琪亚。
****
那次虚狩实习之后,我使用六十三号破道强行击杀一只真虚的事情被有意地传播开来,但尸魂界向来不缺少天才,这件事情也只能在平静的学院里激起几丝不大不小的涟漪。相比之下,我更关心的是恋次为什么在额头和身体上画上了歪歪扭扭的黑色纹理,原本挺清秀的一张脸就这么被衬得狰狞起来——或许这正是他的本意?
小桃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好,称呼上也从以前的“尘姐姐”改为“姐姐”,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时常捏一捏小桃可爱的脸。小桃说,她还有个弟弟,名字是日番谷冬狮郎,小桃叫他小白。休假的时候我和小桃去看过冬狮郎一次,那个小子给我的感觉是非常调皮,因为他总喜欢跟小桃拌嘴,而且通常都是牙尖嘴利的他取得胜利。
学院生活就这样过了两年,很平静,也很充实。在这两年时间里,我日复一日地锤炼自己,托谢智超的福,灵力也一直保持着高速增长。其实那次越级使用雷吼炮,身体康复之后,我发觉自己的灵力竟然增强了很多,于是很兴奋地向谢智超提出了用“灵力虚脱法”锻炼自己的灵力,但却被谢智超狠狠地驳斥了一番。
“在灵压达到队长层级以前,让自己灵力虚脱就是玩命!而灵压达到队长层级之后,这个方法的效果就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你提出的办法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冒进主义!”谢智超这样说。
平静的生活在第四年时被打破——四大贵族之首,朽木家现任家主,朽木白哉,亲自到真央灵术学院提出要收养露琪亚,露琪亚答应了。一个月后,露琪亚提前毕业,被破格录入十三番队。我也被迫作出了第一个违背初衷的抉择:提前毕业。因为谢智超说,如果要帮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就必须跟露琪亚一起到十三队去,于是我只能在入队申请书上填了十三番队。
“等上几年,海燕的麻烦过去之后,你可以再转到二番队去嘛!”谢智超说。
我犹豫道:“到十三番去也没什么,只是提前毕业的话,我怕……”
谢智超却信心满满:“你以为这几年你那自虐式的练习是白给啊?现在你的水准应该已经能拿到席位了,加上我,我们两个联手,绝对没有问题。”
我的思维方式很简单,既然谢智超说没有问题,那我自己再多想也没有用,还不如把精力多多投入到训练中去。
毕业测验是和入队测试是相隔一天进行的,前者由学校老师主持,后者由所选番队的席官主持。
学校的测验很容易就通过了,比较困难的是入队测试,因为在校生再怎么说也只是学员,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很难获得测试席官的首肯;但相应的,如果能击败负责测试的席官,便可免去席官挑战的环节,直接跃升至相应的席位。不过,我的情况也许比较特殊,因为这几年的夜里,我和谢智超经常在意识空间中战斗,所以实战经验已经积累颇丰。
测试那天,恋次、吉良和小桃专程请了假来为我加油,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也双双到场。
“丫头,为了志波家的荣耀,击败他!”海燕大哥拍着我的头大笑。
美亚子姐姐冲我笑着点点头:“小尘,尽力而为就可以,不能胜的话也不要勉强,这个测试并不是一定要打败测试席官的。”
“姐姐加油加油!”小桃生怕我看不见似的,一蹦一跳地喊着。
恋次还是一脸臭臭的表情,吉良也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看上去都是对我很有信心的样子。
“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
我踏上测试用的场地。
看着对面一身黑衣的男人,我在心里暗自猜测他是第几席,同时报上姓名:“真央灵术学院毕业生雪野尘,请指教。”
“十三番队,第四席言石波。”眼前的男人身形沉稳,面容古井无波。
第四席!难道安排测试的人以为的水准已经可以和第四席对战了吗?
“谁让你前天的毕业测验上表现得那样变态的,如果不是第三席和你有亲戚关系,恐怕你面前的就是第三席了。”谢智超说。
我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说……我的实力真的已经到了第四席的水准?”
“大小姐,你不要那么没信心好不好,那样我会很没动力的……”谢智超软绵绵地说。
“我不是没有信心,只是我才只在真央学习了四年,再怎么说也太快了吧?”
“这还叫快啊,看看人家海燕和日番谷,哎不对,那家伙还没有来,算了算了,别废话了,你们打打看就知道了。”
“雪野小姐,”言石波的声音硬硬的,果然和名字很像,“测试规则是与我对战并支持一定时间,或者击败我,方式不限,可以解放斩魄刀,还有疑问吗?”
“谢谢,没有了。”
“那么我们开始了。”言石波举起了刀,“唰”一声,原地消失。
是瞬步!第四席的水准果然厉害,但这应该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吧?我迈动步伐,转眼间出现在他的身后。
“单论瞬步的话,以你对灵压的控制能力,瞬步水平绝对在他之上。”谢智超说。
的确,瞬步并不是越快越好,言石波的瞬步虽然比我略快些,但在方位和角度的控制上显然比不上我。三息之后,我觑到一个空门,正手一记白雷击向他右肋下部。
“缚道之八,斥!”他的缚道虽然及时弹开了白雷,但我的攻击却已接踵而至。
瞬步移动到他身边,我的左手轻轻弹上他的刀脊:“破道之十一,缀雷电。”因为早早注意到他的斩魄刀是刀身连鞘,而且没有缠上护手,所以我使用了缀雷电。在他感到麻木的一瞬间,我再次变换了方位,这次的目标是他左肋侧后方的死角,攻击方式是直截了当的斩击。
“当——”第四席毕竟不是一般的死神,千钧一发之际,仍从背后出刀,及时拦下了我的斩击。我再次使用瞬步转换方位。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一击而胜的想法,因为对手毕竟是四席。我所做的,只是利用对方轻敌的心理获取一点点优势,然后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尽量靠游斗在不与对方较力的情况下积累自己的优势。当第十二次挡下我的攻击时,言石波的进退节奏已经开始紊乱,而在这十二次攻击的同时,我的左手也悄悄地布下了八道伏火网。
“当——”第十四次斩击时,我全力突刺,对方也不得已全力抵挡着我这一击。较力的结果是很明显的,我后退两步,他却只是原地一晃。看来我果然还是不适合与别人硬碰硬地对决啊。
但是,只是晃一晃,就已经有了可趁之机,我在后退途中飞快地抬起手指:“破道之一,冲。”我要的不是将他击飞,只求他失去平衡,沾上我布下的伏火网。果然,他的身形踉跄着后退三步,右手被一道伏火网缠住,转眼之间,八道伏火网便已捆住了他。
我心里一喜,左手掌心瞄准伏火网,高声念道:“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眼看着赤火炮就要引爆火网,言石波一直僵硬的脸上却忽然浮起了笑容:“击溃吧,森岩!”
“轰!”火焰爆裂开来,伏火网和赤火炮被先后击溃。
“好厉害,可以同时冲破伏火并赤火炮的封锁,灵压比起方才也强了许多,这就是始解的威力吗?”我默默观察着。
“喂,我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实战机会,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在一般状态下战胜解放斩魄刀的四席哪,”谢智超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怎么样,快点来,第一次在现实中叫我的名字吧。”
言石波的斩魄刀始解之后是一根狼牙棒形状的武器,能力暂时还不详。
“你是个好对手,”言石波又板起了脸,“始解吧。”
我抬起手中的刀,平指前方,面上平静,心中却百感交集。短短几年之间,我已经从一无所长成长到足以与四席对战的程度了,力量是一点一滴积蓄起来的,但猛然察觉到自己所到达的高度时,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
恍然间,眼前仿佛飞过无数落英,虚幻、缥缈而美丽。而有着真实触感的,只是其中的一朵。我要做的,就是握住那无数虚幻中唯一真实的落英。
于是,在睡梦中念及无数次的言灵自然地脱口而出:“随风而逝吧,落英。”
手中的刀绽出耀眼的青绿华光,在光华之中,刀身渐渐扭曲,翻转,直至消失。
****
“落英,双属性斩魄刀,始解形态为无形之剑,确切的说,是剑身被风之结界包围着,处于蛰伏状态。剑刃锋利无匹,可以释放出风压迫退敌人,也可以射出风刃攻击敌人。”一年前,当在意识空间里第一次完成始解时,谢智超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但是我好像能看到它?”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明明空无一物,但脑海中却明明白白地有着一把青绿光剑的图像——剑长三尺,宽约三寸。
“你看到的应该只是始解形态的我,当你能清楚地看到我时,嘿嘿,就是你学会卐解的时候了。”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因为剑和刀是完全不同的,”谢智超摇摇头,“刀是单刃,剑是双刃,使用的方法既可以说是相通的,但又可以说完全不同。”
我被他自相矛盾的话弄昏了头。
“看你那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你还不懂,这样吧,关于怎样用剑,就由我在这里教你。”
“嗯,拜托你了。”我鞠躬。
“切,早说过别这么客气。”谢智超撇撇嘴。
“谢智超?”
“嗯?”
“你的真名怎么好像个女孩子。”
“我……我……想跟我学剑以后就不要提这个!”
“哦,那谢智超,你怎么会用剑的?”
“因为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此乃本能,本能,懂不?”
“说实话,不太懂。”我故作严肃道。
“……”
****
“你的斩魄刀——消失了?”言石波难以置信地问。
“我的落英是无形之剑。”我轻抚剑身,微笑。或许因为我是落英的主人,只不过短短一年的修炼,现在的我,对于剑术,自信竟要远远多于斩术。只是今天,或许用不到谢智超教我的剑术了。
言石波不再说话,扬起森岩,重重地砸向地面,然后飞速地向我冲来。
地面一阵颤动,虽不剧烈,却恰到好处地破坏了我的平衡感。原来如此,加强了对力量的掌控,这也是对方斩魄刀的能力吗?
“缚道之三十七,吊星。”在他快要接近我的时候,我在面前放出了吊星。舍弃咏唱的吊星并不足以阻止他,不过,我只需要它为我争取片刻的时间凝聚灵力。
“风蔼—”我握紧落英,向前方缓缓扫去,暴虐的风压在前方一米的范围内疯狂鼓荡,阻止着言石波的前进,同时两道翠绿色的风刃一左一右绕过风压呼啸着划向言石波。
“哧哧”两声轻响。
我停住风压,言石波的双臂上同时冒出一朵血花。
“我输了,”言石波收起刀,深深地鞠了一躬,“不愧是海燕副队长的妹妹。”
我忽然福至心灵地回头一看,海燕大哥果然在那里仰天大笑,嘴里喊着我志波海燕的妹妹如何如何……
这样一来,我已经确定要进入十三番队了,而且还是罕见地以第四席身份入队,这恐怕会在学院里掀起轩然□吧?不过那和我无关,我只需要与几个好友告别一下,就可以轻装简行地住进十三番队队舍了。
“姐姐,毕业以后我要到十三番队去找你。”告别时,小桃眼睛红红的。
“嗯,小桃要乖乖地学习,”我拉过小桃的手,“我也不舍得你,只是有些不得已的原因,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努力,将来我们一起去杀好多好多虚!”小桃貌似对杀虚有着特殊的喜好。
“当然,到时候我们比赛哦~”我捏着小桃软软的小脸。
“那个,雪野,能不能,这个,请你……”恋次结结巴巴地Сhā话。
“帮忙照顾露琪亚?”我抢白道。
“嗯……”恋次有些扭捏。
“没问题,她也是我的朋友嘛。”
“那……那谢谢了!”短短几句话,恋次竟然憋得满面通红,嗯嗯,早就知道他对露琪亚的感觉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至于吉良,他虽然算是个贵族,但为人却不太重视那些繁琐的礼节,我们随随便便聊了几句便算是告别了。
跟着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走出学院的时候,我抬头望向学院的大门,心里颇为不舍,在这里,我洒下了无数的汗水,结识了小桃他们,掌握了落英的始解,完成了许多次自我的超跃。
“离校的时候总是舍不得的呢,当初我也是这样。”美亚子姐姐牵住我的手,捏捏我的手心。
“嗯?怎么当初我好像没什么感觉。”海燕大哥挠挠头。
“因为你的神经比一般人要粗许多。”美亚子姐姐掩嘴轻笑。
不经意间,我的手触碰到颈间的红绳,又想起母亲的嘱托来。我想,应该尽早去找那位队长了。
“海燕大哥,明天你有没有空?”
“应该有吧,怎么?”
“我想到二番队去一趟,但是不认得路。”
“没问题,明天我带你去!”
“谢谢海燕大哥。”
“嗯,不要客气——等等,你说你要去二番队?”
“是的。”
“难道你还没有到我们队去就要申请转队?我告诉你,这是绝对不行的!”海燕大哥怪叫道。
“不是不是,”我慌忙解释,“是我母亲的遗言,要我到二番队去找一个人。”
“嗯,哦,那没问题!找人嘛,我和二番队的副队长很熟的,包在我身上!”海燕大哥话锋一转,豪爽地应承下来。
既然海燕大哥和副队长很熟,那么由副队长引荐,见到队长应该不成问题吧?
“谢智超,你说母亲要我找的蜂梢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在心中问谢智超。
“嗯,大致来说,那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谢智超的语气怪怪的。
“哦……”
雨中
我们不应该流泪
那于内心来说,意味着对身体的败北
那只是证明了
我们拥有心根本是多余的
——朽木白哉。
****
来到十三番队的第二天,尸魂界居然罕见地下起了毛毛雨。天空被成块的雨云笼罩,视野似乎被染成了灰色,原本生机勃勃的世界也随之变得压抑。
“真不知道雨天有什么好的,技术开发局那帮人真是笨蛋。”在去二番队的路上,撑着伞的海燕大哥不满地嘟囔着。
技术开发局?以前好像听某位老师提起过,好像是尸魂界的科研机构。这么说,尸魂界的天气是可以控制的,而今天的雨是技术开发局的人安排的?想不到在现世科学家们一直头痛的气象问题在尸魂界已经被纳入人工控制的领域内。
“过了前面的路口,就是二番队了。”
“嗯。”
离二番队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既期待又不安的莫名情绪使我的步伐有些僵硬。从昨天开始,我便被不安的情绪笼罩着,诸如“第一次睡队舍”、“第一次穿上死霸装”、“第一次在瀞灵廷内散步”——这些“第一次”体验都被期待和不安赶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已经能够看到二番队的房舍了,我忽然想到,对方可是队长啊,如果她拒绝见我该怎么办?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造成了我短暂的呼吸停顿和灵力紊乱。
“不要紧张,怎么说你也已经是第四席了嘛。”海燕大哥拍拍我的肩膀。
“嗯,我知道了。”我点头应承着。真是丢人,刚刚海燕大哥应该察觉到了吧?
随着海燕大哥踏入二番队大门的时候,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我甚至有种穿梭时空的荒唐错觉,仿佛门内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唰——”海燕大哥忽然从我身旁消失,再次出现的地点是五米开外的空地,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大块头男人。
“呦,大前田,我早就说过,以你这肥硕的体型,见到我是没办法逃开的。”海燕大哥拍打着大块头笑道。
大块头沮丧的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个惊讶的微笑:“啊,原来是海燕,看来是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躲你,是有重要的队务需要我去处理;还有,我的体型不是‘肥硕’,是‘富态’,下次不要让我再纠正了。嗯,改天我再找你……”
“不要急着走啊,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但如果你不帮,那我就是来催债的了。”
大前田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哦,这样啊,要我帮什么忙?”
“喏,”海燕大哥指指我,“我妹妹,雪野尘,昨天刚刚从真央毕业。”
“您好,我是雪野尘,请多关照。”我鞠了一躬。
“啊,原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海燕副队长的妹妹,”大块头在油光光的头发上抹了一把,亮了亮手指上明晃晃的戒指,“我是二番队副队长大前田希千代,请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会借海燕副队长的钱完全是一个意外,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其实我是很富裕的……”
“好了好了,大前田,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听你罗嗦的。”
“找人?没有问题!只要是二番队的人,哪怕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刑军,我大前田也绝对能瞬间把他揪出来!”
“嗯,我们是来找——”海燕大哥想了想,回头看向我,“找谁来着?”
“是二番队队长,碎蜂大人。”我说。
“没有问——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我们队长?”
我点头:“是的。”
“这个……这个,嘿嘿……”大前田望向海燕大哥。
“你别看我,我也是刚刚知道。”看样子海燕大哥也相当吃惊。
“我们队长平时倒是都在训练场,可是她是不喜欢见外人的。”大前田为难地解释道。
“请您替我把这个转交给碎蜂大人,”我将颈间的红绳解下,递给大前田,手微微颤抖,“如果她还是不想见我,我会走的。”
“这是……”大前田脸色一变,“蜂华?你是蜂家的人?”
我感到些微的错愕,原来母亲交给我的蜂家的信物之类的东西吗?
我摇摇头:“不,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也是她嘱咐我入队后来找碎蜂大人的,或许,我母亲和蜂家有些关系吧。”
大前田的脸色变得很严肃,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既然这样,就请你带着它去训练场吧,在队舍后面。”
“喂,大前田,不需要通报一声吗?你们那位队长可是……”海燕大哥欲言又止。
大前田摇摇头。
“这样啊,小尘,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海燕大哥说,纠结的眉宇表示他还是有些担心。
我点点头,走向训练场。
心中有一丝即将成功的窃喜——这样一来,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一路上,只见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二番队队员。听说二番队下属的刑军都是善于隐匿自己气息和灵压的精英死神,他们应该在暗中监视着我吧?
如果是在训练场练习的话,应该会有灵力的波动传来,可是训练场那个方位的灵压却非常安静。我闭上眼,仔细感受着那个灵压——锋利,坚定,强大——这是那个灵压给我的感觉。
然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她没有穿代表队长身份的羽织,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紧身衣,两肩和后背没有布料——是一件很适合白打的衣服。
我的眼睛传达给我这样一种错觉:那□的肩和背在这阴暗的天空下熠熠生辉。
她的个子不高,比我还低半个头。
她的头发留至颈部,发尾微翘,两条细长的辫子直垂腰间,用白绸缠绕,末端分别挂着一个金环。许久以后,她告诉我,那是一种叫做“环铃蛇辫”的古发髻。
她的五官依稀有着母亲的影子:细长的双眉,小巧的鼻子,微抿的嘴唇,还有那双眼,像母亲一样,一旦眯起,便美得令人心醉。
她抬头望向远方,像在寻找什么,相隔尚远,落寞的神情便明明白白地映入我的眼里。
她的目光直直地伸向远方,似乎要刺破虚空,直接到达想要到达的地方。
训练场是露天的,她的情绪似乎能融入雨中,再通过雨丝打入我的心里,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积淀的、深沉的孤独、悲哀和坚定。
我低下头,抹了抹自行淌下的泪。再抬起头时,却愕然发现训练场中已空无一人!
“你是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一个感觉是,好快!那样远的距离,只是一瞬间就到了我的身后!
第二个感觉是,那个声音轻轻的,冷冷的,微微带着点沙哑,却有着斩钉截铁、切金断玉般的坚定,它明明白白地传达着主人的意思:我在问,你必须答。
我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正面看看她的脸,于是转过身去,然后是淡淡的失望——那张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再没有任何表情。
“您……您好,我是雪野尘……”预想过的开场白通通作废。
“你不是二番队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说,声音依旧冷冷的。
“我……我其实……”我手忙脚乱地将护身符递向她,“是母亲要我带着这个来找你的。”
她接过护身符,很随意地瞥了两眼:“母亲?哦,你是她收养的女儿吧。她怎么样?”
提到母亲,我心中一痛:“她……去世了。”
她的动作明显地僵了一僵。
“临终有遗言么?”
“有。”
“重复一下。”
“母亲说,这是,护身符,带着,去找,护廷,梢绫。”我立刻鬼使神差地将母亲的原话复述了一边。
她听了以后眸中倏然闪过一抹厉色:“只是这样?”
“是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梢绫’就是我?不要告诉我你是打听出来的,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她的声音更冷了,还夹杂着露骨的怀疑。
我心里涌起莫大的委屈——苦苦等了几年,如今终于见到了,迎接我的却是这样近乎残忍的怀疑?
“可的确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心里不满,说话声调也拔高了一些。
“谁?”
“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我轻声嘟囔着。
“我再问一次,是谁?”
“夜一。”我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名为“威胁”的东西,只好乖乖地回答。
真是的,她明明没有我高,按道理说,是要抬起头才能正视我的,但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比她矮上一头?难道是因为队长级的灵压太过强大,对我造成了心理压迫?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但她很快便强迫自己恢复了平静:“夜一,是不是一个女人?”
我摇了摇头:“它是一只黑猫。”
她的嘴角抽搐着:“猫?”
“虽然它总说自己是公猫,但我通过观察发现,它是一只母猫。”
她的嘴角继续抽搐:“观察?怎么观察?”
“嗯,我在它翘尾巴吃鱼和方便的时候偷偷看过,它其实没有——啊!”完了完了,我怎么说起这个来了!不用照镜子,我知道我的脸一定红到耳根。抬头看看她,却发现她的嘴角虽然不抽了,但面部表情依然很僵硬。
“我知道了,”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波动,“以后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客客气气地鞠躬道谢:“嗯,谢谢。”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她将护身符抛还给我,淡淡地说。我欣喜地发现,她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冰冷。
不过,既然人见到了,不把困扰我好久的问题问出来,我会睡不着觉的:“那个……能请问下……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吗?”
“我是她的女儿,”她顿了顿,补充道,“亲生女儿。”
啊!竟然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既然这样,为什么她不接母亲到瀞灵廷内来住呢?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问,她的眉头轻轻拧起:“生下我以后,她失去了灵力,被逐出蜂家。”
竟然是这样,那么,我应该感谢蜂家,还是怨恨蜂家呢?如果母亲不被逐出,就不会死,但那样的话,我便也遇不到母亲了。
造化弄人,连在尸魂界也不例外。
不过,她为什么能猜到我的想法?听老师讲过,通常二番队队长都兼任着刑军军团长,难道刑军团长还要精通心理学?
她的眉头还皱在着,两道细眉斜斜地挑起,很美。
她是母亲的女儿,亲生女儿,那么,她就是我的姐姐。虽然我很想这么叫她,但在没有得到允许前,这样叫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我忽然想伸出手去,抚平她皱起的眉,不管那双眉是为谁而皱。
“还有什么问题么?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她说。
“请问,我能叫你姐姐吗?”问出这话以后,我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她可是队长啊,我这样直接,会不会让她以为我在攀附她?不对,怎么称呼她是我的自由啊,况且她确实比我要大,叫姐姐也算是合情合理嘛!看来队长级的灵压果然厉害啊,竟然能影响到我的心理状况。
“可以。”
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想起了方才她那快逾闪电的瞬步,我的本能告诉我,可以得寸进尺。于是我继续红着脸问:“那个……请问……我可以偶尔来这里请你指导一下吗?”
“可以,”她点头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都会答应你。”
她这样说!她这样说!
巨大的幸福扑面而来,但突然出现的谢智超却将我的情绪瞬间降至冰点。
“好强的情绪波动啊,哦?原来是见到碎蜂女王了,怎么,一见钟情?”
“胡说!”我不客气地反驳。
不不不,我坚定地告诉自己,好感,只是好感,而且这个好感不是那个好感,这个只是因为她是母亲的女儿,我的姐姐,所以这是姐妹间的亲情,嗯嗯,一定是这样。
在回去的路上,虽然天空中依然阴云密布,但我却觉得视野中光明无限,当然,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挂着莫名其妙的傻笑,所以一直在纳闷为什么海燕大哥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看我。
“哎呀,为什么每次睡醒我都能及时地看到百合的萌芽?”谢智超又开始油腔滑调,不同的是,现在我已经从他口中套出百合的具体含义了。
如果掌握了卐解的话,我就可以使谢智超实体化,然后掐住他的脖子,这样他就没法胡言乱语了吧?我恶狠狠地想。
进展
啊啊,我们就这么
睁着眼睛
做着飞翔在天空的梦
——志波空鹤。
****
时间回溯至我刚刚掌握始解的时候。
“我问你,什么是剑术?”
我不太肯定地答:“用剑杀死敌人的方法?”
“唉……”谢智超无奈地叹气,夸张地摇头,“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脑袋里怎么都是杀啊杀的?这对于社会的安定和团结是有害的,要和谐,知道不知道?”
我不服气道:“可是我的敌人都是虚啊,杀死他们有什么不对?”
“嗯?还顶嘴?这不是对象的问题,是你自身的问题。我问你,你学习剑术就是为了杀吗?”
我反问道:“不是吗?”
“废话,是的话我还会这样问你?嗯,比方说,你学习茶道,就是为了泡杯茶?你学习Сhā花,就是为了把花□花瓶里?你要清楚,有时候,做某件事的结果和目的是完全不同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有些明白了,可是你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要告诉我,学习剑术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吗?”
“你又错了,我并没有说学习剑术的目的不可以是‘杀’,只是问你学习剑术是为了杀吗?你当然可以回答说是,但是怀着那样目的的剑道是邪道,不适合女孩子。学习剑术,你首先要做的,是明确自己学它的目的,”谢智超笑着指向我的胸口,“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你就已经明白了。”
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场景像是百叶窗的扇叶一样串联起来,不停翻卷。
现世,我被亲人忌讳,被哥哥背叛,被父亲疏远,被后母羞辱,最终死掉。这样没有缘由的伤害,我不要。
尸魂界,母亲被虚杀死,美好的生活被一头普普通通的虚捻碎。这样充满无力感的幸福,我也不要。
是的,我想要力量,守护自己,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拥有自己可以把握的幸福。
“我知道了。”我说。
“很好,记得我高中的化学老师讲过,目的一定要明确,嗯,扯远了些。那个,我开始讲了,你注意听,咳咳,”谢智超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话说上古之时,天地本是一片混沌,后有盘古降生,开天辟地,才有如今的清明世界,盘古临终遗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
我听得头大无比:“请问,你说的这些神话故事和教我剑术有关系吗?”
谢智超瞪眼:“怎么没有?下面我说的才是重点!以前活着的时候,我是个武侠迷,一直以为‘剑道’即是‘天道’,但是现在成了刀魂,才发现以前的认识那是相当荒唐。剑道就是剑道,哪里是什么天道了?小说里都说什么剑法至境是人剑合一,可能是对的,但对现在的你来说就是瞎扯。作为你的刀魂,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适合你的剑道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剑就是你,你就是剑。懂不懂?”
我苦恼地摇摇头:“不懂。”
“不懂就对了,来,我教你从最基本的动作练起。”
“好吧,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些,不懂也没关系吗?”
“没有。”
“那你对我讲那些听不懂的话干嘛,直接教我不就好了?”
“当然有用,我给你讲那些道理是为了让你感觉剑术是个高深莫测的东西,这样你学习的时候自然时时刻刻怀着敬畏之心,不敢心有旁骛,借口偷懒了。”
“……”我已经习惯了对谢智超的话无语的感觉。
****
如今的我依然不能完全理解谢智超那些话,但对于“剑就是我,我就是剑”这句话,却已经有了些微的体悟。
作为十三番的四席,我少不得要带领队员与随机出现在尸魂界的虚战斗。起初的时候,因为我并没有直接用兵刃与虚对战的经验,所以信心不足,落英砍在虚的身体上时,只能留下一道不浅不深的伤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信心重新树立起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能轻巧地挥动落英将一些低级的虚一斩为二了。
谢智超说:“就是这样,如果你的心停滞不前,你的剑也会被轻易阻拦;如果你的心一往无前,你的剑也会一样。”
原来如此。我忽然记起,谢智超似乎说过,他是双属性的,可为什么始解后只表现出了一种属性?
“嗯,这个嘛,等你掌握了卐解以后就会发现,我的确是双属性的喽~”谢智超得意洋洋地吹着口哨。
哼,得意什么,等我能卐解以后,一定每天把你拖出来修理一顿!
从感觉上来说,尸魂界的时间的确比现世过得快了许多,转眼之间,我已经来到十三番队六个多月了。
因为队长浮竹是个很随和的人,所以十三番队的队风也比较宽松,大家经常不分尊卑地在一起开开玩笑。但是,正如我所料,下级死神们是相当渴望能成为席官的,所以对于那些并非凭借自身实力而取得席位的死神相当仇视,很不幸的是,露琪亚也被他们归入了仇视对象的行列。从露琪亚踏入十三番队开始,各种流言蜚语就开始在队员之间被有意地传播,这些流言使得露琪亚产生了严重的自卑心理,除了浮竹队长、我、海燕大哥和美亚子姐姐之外,她从不与其它队员主动交谈,脸上也始终挂着淡淡的忧郁。
离开真央的时候,我答应过恋次要好好照顾露琪亚,所以特意向浮竹队长请求和露琪亚一起行动,浮竹队长很干脆地准许了我的请求。不过,平日里我除了忙队里的任务和处理数量相当有限的一部分公文以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呆在二番队里。本来嘛,我并不太擅长开导别人,在队里的威望也不如海燕大哥,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在执行任务时照顾露琪亚的安全,剩下的,嘿嘿,就交给海燕大哥喽。
这六个月里,在绫姐姐的指导和刻苦训练下,我的白打和瞬步进步的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现在的我在解放了落英以后已经能勉强跟上她一段时间了——至于白打,进步确实很大,但还是会被她在二十息以内击败。当然,最令我开心的并不是实力的提升,而是与绫姐姐日益密切的关系:首先,在瀞灵廷内,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她“绫姐姐”,虽然只能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这么称呼(我有信心,总有一天会把‘绫’字去掉的!);然后,通过长时间的接触,我发现她其实与我很像,我们都不是天才类的死神,只有通过更加刻苦的努力来缩短自己与更强者的差距;最后,其实绫姐姐并不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她只是习惯把感情压抑在心里,换句话说,她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我曾经问过她那样努力的原因,她只淡淡地说了句“与你无关”,然后一整天便再没有说话。我从那异样的沉默中感觉到,她在伤心,非常伤心。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想起了母亲吗?是为了母亲被逐出蜂家的事情吗?
绫姐姐的生活很有规律,也很枯燥,每天除了处理队务之外就是训练;但是她的饮食却很不科学,通常每天只吃两餐,用她的话说“只要保证每天的食物摄取数量就好,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吃饭这样的小事上,还不如用来练习”。这个观点我很不赞同,因为浮竹队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死神也会生病的例子。所以,我决心要改变她的饮食习惯。方法是,压缩自己的午饭时间和训练时间,为她准备我所能准备的最精美的和式料理。
第一次带着食盒到训练场找她时,她蹙起了细细的眉,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于是,我只有硬着头皮低声恳求:“绫姐姐,不会占用很多时间的……”
“你做的?”她问。
“嗯……尝一下好不好?”我继续恳求。
她应了一声,打开食盒,然后以雷霆万钧的气势飞一般扫光了食盒中的食物。
“我们开始吧。”她抿抿嘴。
“呃……好……”我瞠目结舌地应道。
当日,离开的时候,她把食盒递给我说:“以后不要自己做了,随便带些就可以。”
我坚决摇头拒绝:“不要,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这样才好。”
“随便,浪费的是你的时间。”她酷酷地说,转过身去,两条细长的辫子高高扬起。
我会心地笑笑,好别扭的姐姐。不过,想到她那风卷残云的样子,呵呵,看来以后要做些方便嚼咽的料理,否则咽到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海燕大哥依旧整日抱怨着我根本不像十三番的席官,干脆转到二番队好了;露琪亚也终于在海燕大哥的开导下恢复了乐观的情绪,开始努力工作;绫姐姐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处理队务和训练,只是中午被我强行划出了午饭时间。
时光在平稳地向前推进着,直到某天,侦察队传来消息说,流魂街的郊区出现了一只奇怪的虚,受到它袭击的死神全部阵亡,其中包括三名席官。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也很诡异,在侦察报告上简单的字句中,我嗅到了一股不安的味道。
果然,浮竹队长非常重视这件事,命美亚子姐姐率领侦察队到现场勘察。
“终于来了。”这次,谢智超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誓约
于遥不可及的獠牙上点燃火焰
是避免看见那些星星
也是为了避免发出撕心的狂叫
——阿散井恋次。
****
我立即明白,内心的不安并非巧合。谢智超所不能透露的,未来的命运,正在无声而不可抗拒地向我们逼近。
“是你说的那件事吗?”
“是。”
我的声音颤抖着:“我该怎么办?”虽然内心焦急,但我告诉自己,越到这时,越要冷静。
“直接要求加入侦察队,如果被拒绝,就悄悄跟着他们。”
“嗯。”
当我赶到十三番队的大门外时,美亚子姐姐一行人正要出发,海燕大哥和露琪亚来为他们送行。
“海燕大哥,美亚子姐姐,露琪亚。”我尽量如往常一样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
“嗯?小尘你也来了,看来这次的任务相当受大家的重视嘛。”美亚子姐姐笑道。
“美亚子,”海燕大哥挠着他的刺猬脑袋,有些担忧地叮嘱,“对那个虚的情况不太清楚,受到他袭击的死神全部阵亡,不要太勉强。”
美亚子姐姐掩嘴轻笑:“啊,真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海燕大哥瞪起了眼:“不要又当我是开玩笑!”
露琪亚望着美亚子姐姐,目光闪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我决不原谅扭曲灵魂的虚,”美亚子姐姐看着海燕大哥,又看向露琪亚,“这是我身为护廷十三队的死神的荣耀,不能再让它猖狂下去了。”
露琪亚欲言又止:“美亚子大人……”
虽然不能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感觉,但是大家应该都隐隐地感到不安了吧?
我惶急地Сhā话:“美亚子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啊,这可不行,你是队里的第四席,不能任性,要老老实实的留下来等待命令,”她按着我的肩膀,“不要担心,这次的任务是侦察,后边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们了。”
我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加入这次的侦察队了。
谢智超叹气:“这下麻烦了,那只虚可是有很变态的特殊能力的……”
“什么能力?”
“能说的话我早说了,这不是说了你也听不到嘛……本来以为只是直接透漏未来信息才会被限制,没想到现在连对未来有重大影响的信息也无法逃过去,”谢智超愤恨地说,“这个世界的规则居然还会变动,真是扯淡!”
这样一来……果然又是那该死的规则和命运在作怪吗?老人们常说,命运的车轮是无法抗拒的。但是,我绝对不会任由它摆布的!即使无法阻止,我也要改变它前进的方向!
望着美亚子姐姐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握紧落英:既然不能加入侦察队,我就悄悄地隐匿灵压跟在后面。
随着海燕大哥返回队舍后,我默不做声地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然而,正当我准备动身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啊,是雪野四席吗?”
那个温和的声音几乎使我的血液停止流动,我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身体僵硬地回头看去——蓝染惣右介?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慌!如果引起他的怀疑就麻烦了!”谢智超提醒道。
蓝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不是我出现的太过突然,吓到你了?其实我是专程来拜访浮竹队长,碰巧感觉到你的灵压,所以就过来看看。”
“啊,没有没有……您好,蓝染队长。”我反应迟钝地行礼。
“不要客气,说实话,雪野四席没有加入我们五番队,我感到十分惋惜呢。”蓝染的笑意很温和,但我现在只想砸扁他这张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