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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马家庄内

“是,你不但见过,还见过他两次。”

“是谁?”

“就是那位青衣老者。”

小丹愕异“青衣老者?”

“是,第一次,我们在在无锡的蠡园醉月轩中见过,以后,我们又在桐君山的江天极目阁中见过,当时芸芸姑娘说他太傲慢了。”

“他就是怕的幽冥杀手?”

“不错,也就是神鞭叟所说的在暗中不时出现的神秘高手,他从桐庐县就盯着我们的行踪,最后才在淳安县城中向我下手。”

小丹呆了半晌才问:“他将少爷捉去了哪里?”

公孙不灭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捉我去了哪里。”

“少爷怎么不知道的?”

“他用蒙汗|药将我蒙倒,当我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卧在一处颇为富豪雅致的楼阁里。谁知道原来这是一处人间可怕的杀人拷打人的秘密魔|­茓­。”公孙不灭接着简略说了自己受折磨的经过,小丹问:“少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公孙不灭叹了一口气说:“小丹。你知不知道我在魔|­茓­中遇上了一个什么人?”

“什么人?”

“我的外祖父”

“外祖父?”小丹又茫然了。

“是!是我嫡亲的外祖父,在江湖上人称草上飞解无忌,可是他老人家在魔|­茓­中已被汪贼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也是他老人家在魔|­茓­中暗暗传给了我武功。”

“少爷这一身莫测的武功,就是他老人家传授的?”

“是!”

“少爷就是凭这一身莫测武功,杀了汪老贼,而逃出魔|­茓­?”

“小丹,当时我的武功,只能装死逃跑,不堪汪老贼一击,怎可以杀了他?”

“那……”

“小丹,现在我这一身武功,是苦练了两年才得来的。当时我只能装死逃命。”公孙不灭说了自己当时逃出魔|­茓­的经过及以后在野人寨苦练武功的情形。

小丹听了,又是惊喜又是讶然:“小孤山的司马寨主,就是少爷杀了的?”公孙不灭点点头,焦峰却在一旁惊奇的问:“你也知道这水贼被杀的事了?”

小丹说:“我义父听人说,司马寨主可是长江黑道上一个厉害的人物,刀法凶猛,一把宝刀,扫平了长江两岸九寨十八堡,令他们一个个俯首臣服,不知怎样,在天柱山下,给一位不知姓名的青年侠士一脚踢死了,令黑道上的群雄震掠、讶然。但这位侠士又不知所踪,以后更没有在江湖上再次出现,又令所有武林人士惊疑,困惑不已。初时,大家以为是水月宫的人偶然路过天柱山,杀了这个水贼头,为民除害,不留姓名走了。后来一些有江湖经验的武林人士说,这不可能是水月宫人所为,就是我义父也认为,不是水月宫人­干­的。”焦峰问:“怎么不是水月宫人­干­的呢?”

“因为水月宫人每一次行动,都有明确的意图,他们要是杀司马寨主为民除害,必然上小孤山端平了这伙水寇的老窝,不会只杀了司马寨主就算数;其次,水月宫的人一向用剑杀人,不会用脚来杀人。而且手脚并用的人在中原武林不多见,所以这是一位不愿显露姓名的海外奇人之所为,只有海外奇人,才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奇招怪式的武功。少爷,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少爷所­干­的,在我的心目中,少爷根本就不会武功,更害怕杀人,是一个地地通道的文弱书生。”

焦峰笑了:“小丹兄弟,现在我们的少爷,已是当今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高手了,现在的武功,比杀司马寨主时的武功更胜一百倍。”

“真的?”小丹惊得了。

“不信,你问问少爷。”

公孙不灭说:“峰兄弟,我的武功没有那么好,只能说比过去有所进步而已,你别同我乱吹了。”焦峰说:“少爷,我没有说错呵!”

小丹也点点头说:“少爷,峰哥没有说错,单是少爷出手几招,就击伤制服了那个什么二爷,令我义父义母惊愕不已,疑为天人。少爷,你知不知道江湖上送给少爷一个什么绰号?”

焦峰急问:“什么绰号?”

“神秘隐侠。”

“神秘隐侠!?”

“是。不信,少爷可以去打听一下,江湖上人都是这么传说的。”

公孙不灭自从杀了司马寨主后,一直隐居在野人寨中,从来不与任何外人接触,更没有与武林人士来往。就是从野人寨出来,为了避免东厂耳目的注意,不惊动世人,从来没显示过自己的武功,因没有与武林人士交往,所以对江湖上的流传,就不知。道了,焦家的人也是这样,所以对“神秘隐侠”这四个字,是第一次从小丹口中听到。焦峰对公孙不灭说:“少爷,这一绰号很好呵!少爷今后就以这一绰号在江湖上行走好了!”

公孙不灭摇摇头说:“隐侠二字我不敢称,称神秘人还差不多。”

“少爷,你天生的一副侠肝义胆,又不想世人知道,隐侠两字,是最好不过了,有什么不敢称的?”

“我怎能算得上侠肝义胆?水月宫的小公主茜茜,才真正算得上侠肝义胆的人物,我自愧不及。好了,这事我们不必去说了!小丹,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出来,为的是什么?”

小丹说:“少爷:你是出来寻找我的吧?”

公孙不灭带歉意的说:“小丹,我这次出来,主要不是寻找你,遇上你纯属是偶然,我主要是寻找那一个东厂的秘密杀人魔|­茓­,救出我那仍在魔|­茓­中受折磨的外祖父。当然,我要是能完成这件事,也会去寻找你的。小丹,你不会怨我对你薄情吧?”

“少爷,小丹怎么怨少爷的?而且救解老爷事大,我要是少爷,也会这样。”

“小丹,你能明白就好了!”

焦峰补充说:“小丹兄弟,少爷也一直在掂挂着你,他不时在我们面前提。到了你,不知你是不是平安的回到了无锡的公孙家中。”

“峰哥,少爷的为人,小丹最清楚,少爷一直视小丹为亲人。”

公孙不灭叹了一声:“我想不到姓任的,连你也不放过,令你为我受苦了!”

“少爷,小丹并不苦,只是小丹没看好少爷,令少爷受苦了!”

公孙不灭感叹的说;“好了!小丹,总算上天垂爱,令我们两人在这里又重新见面。”

“少爷,我今后怎么也不离开你了!”

“小丹,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过去,我身无武功,处处要你保护和关心;现在,我要处处保护你,报答你的关心。”

“少爷,你怎么这样说呵!小丹保护少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为少爷死,小丹也心首情愿,毫无怨言。”

“小丹,我多谢你了!今后,就让我们生生死死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这一对情同手足的主仆,经过这一段的生离死别,一旦重相见,情更浓似酒,恐怕汲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了。从某方面来说,公孙不灭与小丹的关系更来得亲密和亲切,胜过焦氏兄妹。何况小丹与公孙不灭共过患难。在自己失踪后,他那焦急、迫切、忘我的寻找自己,甚至要独自一个人到江湖上四处打听自己,这又怎不令公孙不灭感动?

焦峰说:“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公孙不灭点点头。小丹问:“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寻找那人间的魔|­茓­。”

“寻找魔|­茓­?它在这一带祟山峻岭中么?”

公孙不灭说:“我不敢肯定,但我是从这一带祟山峻岭中逃出来的。”

焦峰说:“小丹兄弟,你在这一带生活,知不知道这一带是什么地方?”

“我义父说,这一带是严州、衢州两府犬牙错综交界的千里岗,纵横千里,山峦重叠险峻,溪谷深速纵横,除了一些樵夫、猎人在山中踩出来的小径之外,并无大道可通。百里之内,极少人烟。它北面是淳安县,西边是开化县,南面是衡州府城,东面是寿昌、兰溪两县,不论到任何一个县,都要翻山越岭,跨溪过涧,走的尽是羊肠山道,车马不,能通行。”

公孙不灭说:“这么看来,那座人间魔|­茓­,极可能就在寿昌县境内的丛山峻岭中了,因为我那时是从东面向这里逃来的。”

焦峰说:“好!我们就朝东面走。”

小丹说:“对了,我听人说过,寿昌县西面一带的丛山峻岭,森从密布,山势险峻,危重叠,处处都有急流飞瀑,幽深的山谷,地形更是错踪复杂,一般外人步人那一带山林,仿佛跌人了一座迷魂的八卦阵中,闯不出来,传说那一带还有什么死亡谷,失魂岩,主人翁鬼峡,断肠涧之类的可怕禁地,别说外人,就是当地人也不敢闯进去。”

焦峰问:“闯进去又怎样了?”

“十个人闯进去了,顶多只有一个人能侥幸的活着出来,就是活着出来的,也成了一个疯子,什么也不知道。那是饿狼、秃鹰出没的一个鬼地方几百里内,绝无人烟。”

焦峰对公孙不灭说:“少爷,不会那一带就是汪老贼杀人囚人的魔|­茓­吧?”公孙不灭说:“有这个可能,我们试去那一带看看”他又问小丹:“小丹,你的轻功练得怎样?”

小丹说:“少爷放心。我比以前大有进展了,一般的深涧、急流,可以一跃而过。”

“好!那我们动身。”

公孙不灭说完,又带,上了面具,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秀士,任何人也看不出公孙灭原来的面目,小丹看见惊喜的说:“少爷,你要是不除下面具,我真不敢相信你就是我过去的少爷,更做梦也想不到我的少爷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武功,少爷。你真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小丹,今后你见了任何人,也别说出我本来的面目,也别说出我的姓氏,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解不灭,或者是孙芜。”

“少爷,我知道。”

他们三人就在千里岗的群峰峻岭中缓缓朝东方行去,像游山玩水似的,—路观看,打量四周的山势地形,饥食­干­粮,褐饮山溪水。当公孙不灭在跨过一道山溪水时,瞧见一块屹立在溪水中的大石,一下想起了自己似乎在这块大石上一踩而过。当时的山溪水,不似这么踪踪的流动,而是像一条咆吼不安的怒龙,汹涌澎湃,冲击着这块大石,挟带风雨,往北而去。公孙不灭又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两座对峙的山峰,矗立在云天之下,正是自己当年从魔|­茓­中逃出来所奔向的地方。

公孙不灭略带激动的说:“对了!这里我曾经来过。”

焦峰和小丹几乎同时惊讶的问:“少爷,你曾经来过这里。”

“是!就是这块溪中屹立的巨石,触发了我的回忆,当时,风雨略停,溪水暴涨,淹没两岸,我是从那一棵大树上,跃到这块巨石上,然后又跃到溪对岸的一棵大对上,直往那双峰奔去。”

小丹问:“少爷,你没有看错吧?”

“我怎会看错了?不错,就是这里,当时我还担心会踩不稳,掉进汹涌的浪涛中去,当跃到对岸大树上时,我才放下心来。”

焦峰说:“少爷,要是这样,那么说,那一座人间魔|­茓­就离这里不远了!”

公孙不灭说:“慢着,等我跃上那棵大树看看就清楚了。”说着,公孙不灭骤然纵身而起,恍如一团青云,飘落在那大树上。真是起时无声,落时无息。公孙不灭落到那棵大树上树,又是枝不动,叶不摇,仿佛似团轻云般的,飘落在密枝浓叶中。错武门的轻功,真是与众不同,是一流的,怪不得解无忌在江湖上人称草上飞了,公孙不灭完全得到了他外祖父的真传,随便施展,洒脱飘逸,超群绝伦,令焦峰、小丹看得惊讶不已。在小丹的眼里,他感到公孙不灭的武功,已高出公孙不凡大爷了,与他心中极为敬佩的水月宫小公主茜茜的武功,同属一流,可并驾齐驱。想不到自己的少爷,因祸得福,短短两三年中,成为了武林中一流的上乘拔尖高手。

公孙不灭在树上打量了好一阵,才飘然落下,又是一片残叶似的,飘落在草地上,绝无半点声息。如此的轻功,怎么不令人羡煞、敬佩?焦峰急切的问:“少爷,观察得怎样?”

公孙不灭说:“不错,我正是从东北面的那一座山崖下,树过树来到了这里。现在,我们朝东北方向走,就不难找到汪贼的魔|­茓­了!”

小丹说:“少爷,那我们快走吧!希望能在日落前找到那个魔|­茓­。”

公孙不灭说:“那一天,我没命的施展轻功逃命。恐怕魔|­茓­离这里还远,不可能在日落前找到。不过,找到方向,路线就好办了,在接近魔|­茓­所在地时,我们更加要小心了,别让东厂的耳目发现了我们,以免打草惊蛇。”

焦峰为人机警,连忙说:“不错,看来这么一处秘密的杀人囚人魔|­茓­,它周围几十里之内,必有人巡逻,防守,我们真的要小心呀!只选没人的山野、森林悄悄地走。”

于是他们三人再也不缓缓的走了,而是施展轻功,往东北方向奔去。

是夜,他们选挥了一处背风山崖下一棵参天古木作为露宿的地方。在这方面,焦峰显示了在山野生活的才华,他先砍下不少的荆棘,有的堆放在大树下,有的捆绑在树­干­上,以防野兽和毒蛇,更主要的是防大蟒。然后又砍了不少的山藤,编织成一面稀疏的网,牢实地绑在粗大的树枝之间,可卧可坐,就是睡着了在树上翻身也不会掉下来。

焦峰麻利的­干­完这些事后说:“少爷、小丹,我们可以美美的在树上睡一夜了,不必担心野兽和毒蛇大蟒的侵犯。”

公孙不灭见了大为称赞,因为这一带可以说已接近了魔|­茓­,要是在夜里生火预防野兽,那就恐怕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说不定会打发人来。以公孙不灭这时的武功,根本就不害怕,完全可以将来的鹰犬们杀掉或活擒,但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等于提醒魔|­茓­的人严加防守,增加了营救外祖父的困难。所以他们不敢在夜里生火。不生火,怎样防范野兽、毒蛇的侵犯呢?在这方面,公孙不灭完全没有在山野露宿的经验,就是小丹,虽然跟随飞剑元浪夫­妇­在荒山野林中生活了近三年。但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山野露宿过,而焦峰这样一来,就解决了两方面的困难,既不惊动敌人,又可防野兽,安稳的露宿一夜。

小丹看得高兴起来:“峰哥,这方法太好了,过去,你一直在山野中生活么?”

焦峰笑了笑:“是!我从小就在天柱山的崇山峻岭中生活,与虎狼为伍,学会应付它们的各种方法。”

“最可怕的是什么野兽?”

“人狼。”

小丹愕然:“人狼!?那是什么狼种的?”

焦峰眨眨眼:“它跟人差不多。”

小丹怔住了:“世上有跟人一样的狼么?”

“有!而且还不少,你根本看不出他是一条狼,当你给他咬上一口后,才知道他是一条狼。”

小丹困惑了:“狼是一种野兽,怎会看不出来的?”

焦峰笑着问:“淳安县那个所谓任大侠,你看出他是一条狼吗?”

“啦!你说的是一些坏人?”

“是呀!你说他们可不可怕?”

“不错,他们太可怕了!”

公孙不灭初时听他们的对话,以为世上真的有一种什么人狼的,直到焦峰说穿了,不禁哑然失笑,说:“好了,天不早了,我们睡吧!明天我们更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寻找那个人间魔|­茓­。其实说它是一个狼窝更贴切,汪老贼,是一条狡猾、凶残无比的恶狼,比任何狼都来得可怕。”

焦峰说:“少爷,要是找到了这秘密的狼窝,我首先放一把火烧了它。”“峰弟,别乱来,我们首先救人要紧。”

“对!救出了解老爷后,我就一把火烧了它,将那一窝大大小小的狼全烧死。”

“我们到时再说吧!”

在黑沉沉的夜幕下,公孙不灭站在树梢上,打量千里岗的夜­色­,蓦然发现在二三十里外的山野树林中,有灯火闪烁。公孙不灭不由心一动,暗想:“莫不是灯火闪烁处,就是那秘密的魔|­茓­了?”他不禁在星光之下打量四周的山势地形来,看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山峰,自己是不是从灯光处进出来的。

公孙不灭内力异常深厚,不论视力听力,都比常人强,尽管在黑沉沉的夜幕下,他凭着淡谈的星光,可以看清四周几里内的事物和远处的山峰面貌。但焦峰、小丹看到的只是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其他人就更什么也看不见了。

公孙不灭打量了一会,感到在灯光的闪耀处,似乎不是自己逃出的魔|­茓­。暗想:难道它是千里岗中的一处山寨村落?不行,我走近去看看才行。想罢,公孙不灭便从树梢上飘落下来,回到焦峰、小丹所睡的树桠上,说:“小丹、峰弟,你们在这里等我,千万别离开,我去去就回来。”

小丹问:“少爷,这么夜了,你还要去哪里呢?”

“我发现东边的树林中,有灯火闪动,去看看是什么人家的。”

焦峰说:“少爷,莫不是那就是汪老贼的狠窝吧?”

公孙不灭摇摇头:“我打量过了,它四周的山峰似乎不大像;好像是一处山里人家,所以我才想过去看清楚。”

“少爷,我们跟随你一块去看吧。”

“不!我去一会就回来,你们千万别离开!”

小丹说:“少爷;我怎么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小丹,我再也不是你以往的少爷了!我不会有什么闪失的,你放心好了。再说,你目前的轻功比不上我,没有我走得那么快,追不上我的。你去,只会妨碍了我。你好好的和峰弟在一起吧!”

公孙不灭说完,身形一闪,一下就在他们眼前消失得不见踪影。小丹想阻拦也来不及了,急得叫喊:“少爷!少爷!”

焦峰劝说:“小丹兄弟,别叫了,少爷轻功无人可及,他恐怕已去远了。”

“你怎么放心少爷一个人走的?”

“不放心,我们能阻拦吗?我知道少爷是一个守信用的君子,他说一会回来,就会一定回来,我们耐心在这树上等好了。再说,少爷现在的武功,出神入化,不是一般人能伤害得了的。”

“万一少爷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的,少爷怎会出事呵!”

公孙不灭在离开他们后,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灯火的闪耀处,这似乎是千里岗深山里的一处小村落,约有十来户人家,依山傍着一条小小的山溪水,村落三面都用土墙围着,有东西两道人村口。

公孙不灭感到奇异的地方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还有一两处灯火辉煌,人们在呼三喝四的掷骰子赌博,有男有女,嬉笑打骂,这是什么村落的,是山里的一处小镇么?有赌馆饭店?可是哪有这么小的一个山镇?连街也没有一条,而且这附近几十里内也没有村落或山寨,怎能形成一个小山镇?公孙不灭伏在树上越看越生疑,于是舒展轻功,在夜幕下越过士墙,像一团轻烟似的落在一间较高的房屋的瓦面上,伏着身体,又四下观察了一会,便去赌博馆看看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在睹博。突然听到屋内传出一个混浊声音的男人惊摆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会来这里呢?”

公孙不灭不由一怔,难道自己给屋内的主人发现了?他急忙往下察看。

跟着,他又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喝着:“你给我叫化爷爷老实一点,不准出声,不然,莫怪我先宰了你。”

混浊声男人惊问:“你……你想­干­什么?”

“我叫化爷爷不想­干­什么,只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公孙不灭一听,这才放心了,原来没有人发现自己,是屋里的人在对话。他又奇怪:这个叫化爷爷是什么人?是一个叫化?还是他姓叫名化?他怎么在深夜里摸进了别人家里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他怎么不在大白天向人打听的?看来这个村不村,镇不镇的地方,更令人生疑了。

公孙不灭为了想看个究竟,便悄然的溜下来,盘伏在屋摄下的一条柱子上,从打开的窗户往屋内望去。显然这一扇窗户,是那个叫叫化爷爷的人扒开而溜进屋内的,而且是在自己到来之前溜了进去。

公孙不灭借着桌上一盏油灯的灯光,看见一个面目凶狠面又惊恐的中年男子光着上身坐在床上,他身旁伏着一个女子,已惊得呆若木­鸡­,不会说话了。

床前站着一个蓬首垢面的老叫化,腰悬着一个葫芦,手提着一根乌黑发亮的打狗棍,棍尖贴在光着上身汉子左胸的要|­茓­上。只要这老叫化略一用劲,棍尖一戳,这汉子便会命归黄泉。过时,他惊恐的问老叫化:“你……你打听什么人?”

“神鞭叟江大侠!”

“什么?神鞭叟?”光身汉子睁大了眼睛问。

公孙不灭同样也在窗外柱子上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在这里打听神鞭叟的下落。公孙不灭与神鞭叟分手之后,一直听不到神鞭叟的消息。自己在淳安县任家大院时,还不时盼望神鞭叟来看自己,想不到自己没多久就给汪贼用计捉了去,以后自己受刑、逃亡、练武,再也没时间去想神鞭叟了。他总感到以神鞭叟的武功,为人机智,又富有江湖经验,绝不会落到东厂人手中的,所以他不去想,也没有时间去想,为了营救外祖父,一心练武,也不容他去想其他的人和事。

现在骤然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神鞭叟,公孙不灭内心大为震动了,别说神鞭叟为人侠义,古道热肠,从常州府一直护送自己来到严州府,单这份爱护之情,公孙不灭怎么也忘不了,何况神鞭叟还是水月宫小公主的义父,自己怎能不关心?公孙不灭不明白这个老叫化为什么要打听神鞭叟的下落,而屋内的光身汉子又与神鞭叟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人之中,谁是敌人和朋友?因为这是在接近魔|­茓­的地带,公孙不灭不能不小心。因为东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云游的僧人、道士,求丐的叫化,四处卖艺的江湖艺人和走动的行商、小贩,就是像侠义道上的所谓任大侠,也是东厂的人。这一教训,对公孙不灭是太难忘了,一直令他小心翼翼,不敢大意,所以他盘伏在柱上,留心听下去,以观其变。屋内的老叫化说:“不错,就是神鞭叟,这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光身汉子说:“在下只闻其人,却从未见过。”

“看来你不想说实话了!”

“在下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们的人,一直在追捕他,你会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我叫化爷爷会相信吗?半年前,我叫化爷爷就知道他来了千里岗一带,以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影,说!他是不是落到了你们的手中?”

“不错,在下是奉命追捕他,可是在下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更没有在这一带出现过。”

“好好,你不说也可以,我叫化爷爷不勉强你。”

光身汉子惊恐了:“你要杀我?”

老叫化一笑:“杀你这么一个鹰犬,简直是污了我叫化爷爷一双手。”老叫化说时,出手如电,不但点了光身汉子的一处要|­茓­,同时也凌空封了那女子的|­茓­位,令他们两个在床上不能动弹。

光身汉子惊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叫化爷爷不愿杀你们,只好令你们在这里丢人现丑了!你试想一下,你的领队在那边屋子里赌钱,你却跑来这里与他的女人睡觉,他等会回来了,看见这种情景,他会对你怎样?”

“你这不要了我的命吗?”

“哎!我叫化爷爷可没有要你的命,你的领队严老十要你的命,可不关我叫化爷爷的事了!”

女子哀求说:“老人家,求求你放开我们。”

“你要我叫化爷爷放开你很容易,只要他说了神鞭叟的下落,我马上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其实你们这种狗男女之事,我叫化爷爷才懒得去理,看了也污眼。”

光身汉子说:“好!我说,你先解开我们。”

“好!你说,我听着。”

“我真的不知道神鞭叟去了哪里,但在下听说他在衢州府为八爷的人用计捉了。”

“捉去了哪里?”

“在下真的不知道。”

“你没骗我叫化爷爷?”

“在下怎敢拿我的一条命来开玩笑?你知道八爷的事,我们是不能打听也不准过问的。”

“姓汪的现在哪里?”

“八爷的行踪,一向是诡异莫测,就是他身边的亲信,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在下只不过是这一处的小头头,连他的面也从来没有见过,怎知道八爷的行踪了?在下只负责监视在千里岗内出现的陌生人的行踪。”

“怪不得我叫化爷爷在这一带一出现,就给你们的人盯上了。要不是我出其不意,放倒了愿踪我的人,我还不知道这么一处隐蔽的小山村,竟是你们东厂人的一处小狼窝。”

光身汉子不敢出声。老叫化又说:“好!我叫化爷爷就放过你们这一次。”说着,凌空出指,便解开了他们的|­茓­位,说声:“你们今后好自为之,别再叫我叫化爷爷撞上了。”跟着身形一闪,人已从窗口飘了出去,消失在夜空里。公孙不灭看见老叫化出指凌空能封|­茓­、解|­茓­以及一闪而逝的轻功,而轻功更不在自己之下,又惊怔了,暗思:这老叫化是谁?看来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有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见识不广的井底之蛙而已。

在这方面,公孙不灭的见识跟小丹差不多,他初时以为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公孙不灭,武功是最好的了,剑震江南一地。以后见了水月宫等人和神鞭叟的武功,又认为他们的武功,似乎都比公孙家的武功胜一筹;当他看见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的武功,更几疑为天仙,无人能及。现在目睹老叫化的武功,他又感到匪夷所思了,能出指凌空封人|­茓­位,那不是不用交锋就可以制服了敌人?这多好。

公孙不灭虽然有一身奇厚的真气,却不会出指凌空封人|­茓­位,因而感到匪夷所思。其实以他这样少有的内力,只要有人稍微指点一下,完全可以学上手。但公孙不灭直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到达了何种境地,因为他学会了错武门的武功后,从来没有与武林中真正的一流上乘高手交锋过,对自己的一身实力没有底,自信心仍不强。

公孙不灭听了老叫化的问话,起码知道这样一位高人,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他放心了。他本想去追赶这位老叫化,向老叫化打听神鞭叟失踪的事以及他和神鞭叟是什么关系,但继而一想,还是别暴露自己的好,再说小丹和焦峰在等着自己,而且老叫化的轻功这么俊,自己要追,恐怕也要花一段时间,从而打消了去跟踪老叫化的念头。再说自己就算很快的追上了,也要花一些时间来解释清楚,万一引起了这老叫化的误会,就更不好办了。

公孙不灭感到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知道了这一处也是东厂人的一个窝点,专门负责监督在千里岗出现的一些陌生人,这就提醒了自己今后的行动,更加要小心谨慎行事,千万不可随便闯入一些山村去打听魔|­茓­的事。东厂人既然在这里有这么一个窝,那么在别处也一定有,这又说明了自己要打听的魔|­茓­,恐怕就在这一带了。

这时,屋内的一双狗男女惊魂方案,便慌忙穿上衣服。男的吩咐女的,千万不可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出去,便匆忙的离开。公孙不灭所在耳中,看在眼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悄然离开,转回自己露宿的大树上。

小丹、焦峰一见公孙不灭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焦峰首先问:“少爷,那一处是什么人家?”

“是东厂鹰犬们的一个窝。”

小丹、焦峰一下都愕然了:“是他们的一个窝?”

“是,幸好我们白天没让他们发现。”

焦峰又急问:“那么解老爷就困在那里了?”

公孙不灭摇摇头:“它只是东厂人的一个据点,负责监视在这一带出现的生面人,注意他们的行综,而不是汪贼杀人关人的秘密魔|­茓­。”

小丹问:“少爷,你挑了他们?”

“没有。”

“少爷,你怎么不挑了他们的?留着他们在这里害人?”

“小丹,要是我挑了他们,那就会打草惊蛇了,惊动了汪贼,那营救我外祖父的事,就困难多了!所以还是先别动他们的好。”

焦峰说:“少爷不惊动他们是对的,要是那处是汪贼的一个耳点,说明魔|­茓­就在这附近四五十里以内的山谷中。”

公孙不灭感兴趣的问:“哦!峰弟,你怎么这样想?”

“少爷,我感到这一带荒无人烟,又不是什么来往的要道,东厂的人设一个耳目点­干­什么?除了保护秘密的魔|­茓­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公孙不灭点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不惊动那伙鹰犬。”

“少爷,明天只要我们留心寻找,不信找不到那个魔|­茓­来。”

“对!我记得我装死逃出来时,魔|­茓­的不远处有一座高高的镣望台,只要我们发现了那座镣望台,秘密魔|­茓­就在它不远的山谷中。”

“好!少爷,那我们明天只往一些高峰处观望就行了。”

“峰弟,明天我们还要注意一件事,不论见到什么山寨村落,我们都别闯进去。见到人就远远闪开,别让人家见到了我们。”

“少爷放心,我知道。”

小丹问:“万一我们碰上了人怎么办?”

焦峰眨眨眼:“那好办得很。”

“怎么好办得很?”

“一个办法是杀了他们灭口;另一个办法,就是将他们捆绑起来,丢到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别让人碰上我们,以免我们杀害了无辜的人。”

公孙不灭说;“最好还是别让人看见我们,我们自己小心好了。”

是夜,他们就露宿在这棵参天古木的密枝浓叶中。

第二天一早,首先小丹惊愕的叫起来:“你……你是什么人?几时跑到我身边和我一块睡的?”因为小丹是睡在大树另一侧的藤网当中。小丹的惊叫,顿时引起了公孙不灭和焦峰的注意。一看,是一个蓬首垢面,衣服百补的老叫化,不知几时,他爬到小丹的藤网中,仍在呼呼的大睡,而且还带有一身的酒气。

焦峰比小丹更惊愕不已,这个老叫化是山妖还是岭怪?几时纵上树来,爬到了小丹的藤网里睡的?怎么连少爷这么深厚的内力也发觉不到?不是山妖岭怪,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不可能办到。

小丹用力推了推他一下:“喂!你醒来,我问你几时爬到我身边睡了?你怎么不问一下人家?”

老叫化大概仍睡意未消,嘟哝着说:“别吵!别吵!你让我睡睡。”

小丹说:“你再不醒来,我可要推你下树了!”

老叫化仍迷迷糊糊的说:“推吧,推吧,我不会跌下去的。”

小丹对这么一个奇异的老叫化一时没办法,当然也不会真的将他推下树去。树商几十丈,掉下去真的会掉死的!那太过残忍了。虽然小丹恼怒他莫名其妙的路来和自己睡。但这样缺德的事,他却做不出来。

公孙不灭看见这老叫化时,一下便怔住了,这个老叫化,不就是自己昨夜在那狼窝里看见的那位老叫化么?心想:这位高人几时来到了这里的?而且还纵上树来和小丹一块睡,自己居然半点也不知道,他要是敌人,自己和小丹、焦峰还能活命么?这时,他更加肯定这个老叫化是武林中的一位异人,心地善良,不会伤害人,因为昨夜他逐那一对狗男女也没有伤害,问清楚了话后就走了。

公孙不灭惊讶的是这位异人,怎么也会跑到这树上睡了,不会他昨夜里暗暗的跟踪自己来到了这里吧?公孙不灭越想越感到心头惊然,这位异人的武功,真的是深奥莫测,起码在轻功上,高出自己一倍多。他对小丹说:“小丹,你过这边来,让这位前辈睡吧,可能他真的累了,别再去吵醒他。”小丹从树枝中纵过来,焦峰问:“少爷,这个老叫化是什么人?他几时纵上树来睡的?”

公孙不灭说:“这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异人,他几时来,我也不知道。”

“少爷,你过去认识他么?”

“我不认识,但我昨夜在狼窝里见过他。”

焦峰一怔:“什么!?少爷昨夜里在那狼窝中见过他?”

关于公孙不灭在狼窝中见过老叫化的事,公孙不灭担心小丹、焦峰会好奇的追问下去,影响了睡眠,所以没有说出来,因而小丹、焦峰对老叫化全然不知道,更不了解。

小丹更震惊了:“少爷在狼窝中见到了他,那他不是东厂的爪牙吧?”

公孙不灭说:“你们放心,他不会是东厂的人。”

“少爷怎么知道他不是东厂的人?”

“因为……”

这时,老叫化突然惊醒过来,惊愕的四下望望,茫然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稀里糊涂的睡在这么一个地方了?这么高,要是摔下去,我老叫他还有命吗?”

小丹没好气说:“你自己跑到我们的地方来睡,你怎么还不知道?”

“什么!我自己跑来的?不是你们抱我来这里睡的?”

“谁得闲抱你来这里睡了?”

“那么说,是我自己爬到这树上睡了?不对,不对,我就是老得再溯涂,也不会爬到这么高的树上睡,因为我还不想去地府跟阎王爷吵架。”

焦峰听了感到好笑:“你认为是别人将你抱上树睡吗?”

“不错!不错!”

“人家抱你上来你也不知道?”

“我老叫化知道就好了,我会跟他没完没了!”老叫化说到这里,又望望他们,问:“是不是你们故意抱我上树睡,想吓我老叫化一大跳?”

公孙不灭知道老叫化是位奇人异士,­性­格异于常人,他小时从母亲的口中,也知道了不少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往往他们武功奇高,喜欢游戏人间,便一揖说:“前辈,在下孙芜,就此拜见。”

“哎,哎!你别跟我老叫化来这一套,我老叫化最怕这一套文皱皱、酸溜溜的东西了,我老叫化只想知道是不是你们想吓我一大跳。”

“前辈别说笑,在下等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戏弄前辈。在下感到前辈前来,一定有所赐教。”

“我是一个糊涂的老叫化,除了向人讨吃外,有什么赐教了?对了!我现在肚子饿了,你们有什么可吃的给我一点?”

“有!有!我们带有一些­干­粮和食水。”公孙不灭便叫焦峰将水囊、­干­粮献上。

老叫化也不客气,抓过­干­粮,提过水囊,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

焦峰眨眨眼说:“老叫化,你不担心我水里下了毒么?”

老叫化愕了得:“你又想吓我?”

焦峰笑问:“你喝不出来?”

老叫化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说:“不好!这水里真的有毒。”老叫化似乎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咕咚”一声,竟从高高的藤网里翻落到树下去了。公孙不灭看得大惊,急忙纵下,当老叫化快要掉到地面时,他一手抱着,然后才缓缓落下,不然,老叫化不给毒死,也给摔死了。

公孙不灭将老叫化轻轻放在地下,急问:“前辈,你怎么样了?”

“我,我……”老叫化口吐白沫,似乎不能言语了。

这时,小丹和焦峰也跟着纵了下来,公孙不灭望着焦峰问:“你真的在水里下了毒?”

焦峰茫然的说:“少爷,我没有呵!”

“那前辈怎么中了毒?”

“少爷,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真的?”

“少爷,这水囊中的水,我们昨夜里都喝过,我们都没事,他喝,怎么会有毒了?少爷不信,我喝一口给你看看。”

“那你怎么说水里有毒了?”

“少爷,我是吓吓他而已。”

公孙不灭茫然:“这就奇怪了!前辈怎么会突然中毒了?”

小丹说:“少爷,会不会是这老叫化昨天吃了一些有毒的东西,直到现在,才毒发起来?这是江湖上常有的事?”

公孙不灭一想也是,他相信焦峰不会无端端的下毒,而且焦峰身上更没有什么毒药,他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丹说:“让我看看他中了什么毒?”

公孙不灭问:“你会看?”

“义父义母曾经教过我诊断一些人中毒的现象,那些人中了毒,不外乎全身痉挛,心腹绞痛,皮肤发黑发紫,嘴角流血。”

焦峰说:“这老叫化除了在树上叫一声肚痛外,就晕过去了,嘴角也没流血,也不痉挛,再说他浑身脏得黑呼呼的,你怎么看?”

小丹说:“那可以看看他的瞳孔,有没有放大了!”

当小丹府身要去翻老叫化的眼皮时,老叫化,“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下跃起,笑着说:“你这毛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人的瞳孔放大了,那叫中毒吗?那叫死人,死人的瞳孔才会放大。”

焦峰惊道:“你没有中毒?”

“中毒了,我老叫化会跳起来吗?”

“那你怎么吓我们?”

“小子,谁叫你吓我者叫化的?我老叫化不吓吓你们,那不吃亏了?”

公孙不灭说:“前辈,在下刚才几乎给前辈吓坏了!”

“看来你为人心地极好,幸而昨夜在那狼窝里我老叫化没向你出手。”

公孙不灭不由一怔:“前辈昨夜发现在下了?”

“不错!尽管你轻功极俊,当你从瓦面飘落盘伏在屋檐下的按子上时,我老叫化就感觉到了,当时,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前辈疑心在下是他们的人?”

“不错!我老叫化虽然装傻扮懵,明在审问那对狗男女,暗在提防你,只要你一向我出手,你想,当时死的是什么人?”

“是在下?”

老叫化摇摇头:“我老叫化察觉到你的内力极深,轻功又那么好,顶多出其不意可伤了你,杀你却不轻易。”

“哪是谁?”

“是床上的那一对男女。”

公孙不灭不明白了:“要是在下向前辈出手,怎么死的是他们了?”

“我老叫化没别的本事,却会一套与众不同的移星换斗功夫。”

小丹和焦峰奇异地问:“移星换斗?这是什么功夫呢?”

“就是不论任何刀剑;暗器向我老叫化偷袭而来,我会转擦到对手和旁人身上,我老叫化却一点事也没有。”

公孙不灭惊愕:“这是哪一门武功呢?”

“没门。”

“什么?没门?”

“就是说,是我老叫化的独门武功,不列予武林中的任何门派,所以没门。”

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相视愕然。老叫化含笑问:“你们不相信?要不要我老叫化试试给你们看?”

焦峰好奇了:“怎么试法?”

“小子,你可以用刀砍我呀!”

“用刀砍你,刀就会砍到我少爷和小丹兄弟的身上了?”

“你们要是我老叫化的敌人,就会这样,现在,我当然不会叫你砍到自己的身上。”

“砍到我自己的身上?”

“不,不!我会叫你的刀砍到这棵大树的身上。”

“真的?”

“小子,你不信,不妨用刀砍我呀!”

“万一我砍伤了伤怎么办?”

“那就算我老叫化自己找死,不天你这小子的事。”

焦峰更加好奇了:“好!我来试试。”说着,焦峰将刀拔了出来。

老叫化招招手:“来!来呀!”

焦峰一招错刀法劈去。明明是劈向老叫化左边,刀刚贴近时,刀刃竟然从右边劈到了。老叫化“咦”了一声:“好怪的刀法!”身形一闪,破烂衣袖一拂,焦峰顿时感到一股劲风乎地涌起,手中之刀不由自主的,给劲风中的一股无形的暗力带动,朝大树劈去。“笃”的一声,刀真的砍在大树的树­干­上了,而且砍得极深,焦峰几乎拔不出来。

这一下,不但焦峰感到愕然,连公孙不灭和小丹也看得惊讶起来。小丹惊讶的是焦峰的刀明明朝老叫化身上砍去,不知为什么会吹到大树上去了。公孙不灭谅讶的是,焦峰的刀法虽然不测,变化突然,但用劲不大,就是真的砍中了老叫化,也只是划破老叫化的一处皮­肉­而已,断不会重伤了老叫化,这是焦峰心中害怕伤了老叫化,所以出刀用劲有一定的分寸。可是刀砍到大树上时,竟然砍得这么深,这显然不是焦峰的劲力,而是老叫化衣袖一拂的暗劲,焦峰是刀不由自主。

公孙不灭越想越感到骇然,老叫化的话没有说错,要是对方是敌人,老叫化这一莫测的暗劲,就会使焦峰的刀,朝自己或小丹身上劈来了,自己可以避开,小丹必然就会死于刀下了。因为小丹怎么也不舍想到焦峰的刀会向自己劈来的,想闪避也恐怕来不及了。

当焦峰用劲从树身上拔出刀后,得然的问:“你这是什么妖法呢?”

“我老叫化的移星换斗功力,怎么你说成是妖法了?小子,你要不要再试一下?”

公孙不灭连忙说:“峰弟,不可造次。”跟着自己向老叫化一揖说:“前辈有夺天地造化的功力,在下等人不但佩服,也大开了眼界,我等有什么得罪前辈的地方,请前辈宽怨。”

“嗨!我又给我老叫化来文皱皱、酸溜溜的了,看来你是一位秀才吧?”

“在下过去只是在家读书,没考过乡试、县试,秀才说不上,只是一个没用的书生。”

老叫化哈哈一笑:“你不是没用,反而是给我老叫化大开眼界了!”

“前辈说笑了!”

“不!我老叫化在说真话时,从来不说笑话。”

“在下怎样给前辈大开眼界了?”

“你试想一下,一个没用的书生,居然有这么一身惊人的内力和极为敏捷的身手,我怎不大开眼界了?”

“这是前辈的夸奖。”

“哎!在武功上,我老叫化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夸奖人。我昨夜要不是一直跟踪你来到这里,我又怎能看到你有如此俊秀的轻功?”

公孙不灭一怔:“前辈昨夜一直在跟踪在下?”暗想:我怎么一点也不发觉“你以为我老叫化真的是稀里糊涂跑来这里的吗?”

公孙不灭一时不出声,小丹可嚷了起来:“你怎么刚才说是莫名其妙的睡到我身边了,还说我们抱你上树的?”

老叫化笑着:“毛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老叫化今年有多大了?”

“你有多大因这事有关吗?”

“有关,有关,我今年足足有一百零二岁了!”

“要是我老叫化不找人开开心,经常欢笑,能活到一百零二岁吗?要是整天愁眉苦脑的,我岂不早老死了么?”

小丹嘟哝说:“原来你是故意来寻我们开心的。”

“不!毛小子,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老叫化主要是想知道你们是什么焦峰一下警惕起来:“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老叫化摇摇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老叫化仍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你们都是好人,尤其是你们的少爷,武功好,心地更好。”

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前辈,在下好人不敢自称,但却本着良心做人。”老叫化笑着:“这个已够了!我相信我老叫化的一双眼睛,不会看错了人。”他又对小丹笑了笑说:“尤其是你这个毛手毛脚的小子,我老叫化更相信了。”小丹愕然:“你怎么对我更相信了?”

“因为你叫小丹呀!”

“就是这样。”

“对对,就是这样,小丹两字,我老叫化听了感到舒服。”

小丹和焦峰听了感到好笑,一个人的名字听了感到舒服;就更相信了,世上哪有这样道理的?只有公孙不灭,听了却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一揖问:“前辈必定是以前听过‘小丹’的名字吧?”

“对对,我老叫化听一个人说过。本来昨夜里我悄悄跟你来到了这里后,看看四周附近,没任何人,便打算走了,可是一听到‘小丹’两字,便留了下来,悄悄的爬到小丹的身边睡了!”

小丹好奇问:“你听到什么人说过我呢?”

“一位老车夫。”

“一位老车夫?”

“对对,江湖上人称他为神鞭叟,了解他的人却称他为江大侠。”

小丹惊喜了:“是他老人家?”

“是呀!看来你这毛刀小子也没有忘记他了!难怪他惦挂着你。”

小丹急问:“现在他老人家在哪里?”

“不知道。要不,我老叫化怎么会跑到这人烟稀少的千里岗来寻找他呢?”

小丹还想问下去,焦峰却警惕地抢问:“老前辈,请问你与神鞭叟是什么关系?”

“一对老冤家,也可以说是老对头。”

“你跟他有仇?”

“这个仇可大了!”

这样一来,不但是小丹和焦峰,连公孙不灭也不由戒备起来。

老叫化看在眼里,一笑说:“你们别紧张,我老叫化是来找他,并不是找你们。”

公孙不灭问:“不知前辈与神鞭叟有何仇怨?”

“他欠了我老叫化的债,所以我非找到他不可。”

“神鞭叟欠了前辈何债?”

“秀才,你想代他还债?这个债你恐怕还不起。”

“前辈请说。”

“他欠我老叫化一笔酒债。”

“酒债?”

“是呀?他跟我老叫化赌酒喝,次次都是我老叫化输,好容易我赢了一次,他却悄悄的溜掉了,你说我气不气?”

公孙不灭等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初时他们听到老叫他说这个仇可大了,以为是什么血海深仇,原来不是赌饮酒,这简直算不了什么一回事,同同时还感到好笑。

焦峰笑着问:“老前辈,你们经常赌酒喝么?”

“是呀,除非我们不见面,一见面就拼酒;我老叫化真是倒霉透了,次次拼酒次次输。这一次我侥幸赢了,他得为我老叫化办一件事,可是他笑笑,趁我酒醉来醒,却赖账悄悄溜了,你们说,我这一口气吞得下吗?”

焦峰笑着:“要是我也吞不下。”

“对嘛!我老叫化输了,从来不赖账,他要求我老叫化做的事,我都办到了,可是他一输就跑了。”

公孙不灭问:“前辈,不知道你要求神鞭叟办一件什么事?”

“带我老叫化去见一个人。”

“前辈要见什么人?”

“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

公孙不灭又怔了一下:“前辈要见水月宫宫主?”

“对对!秀才,是不是你能代他还这个债,这样,我老叫化就不去找他了。”

公孙不灭慌忙说:“前辈,这个债在下的确还不起。”

“你没听闻水月宫宫主?”

公孙不灭一下又警惕起来,东厂的汪老贼,千方百计的要活捉我,就是想打听水月宫的下落,逼我说出水月宫在哪里。现在这个老叫化又要见水月宫宫主,莫非他也是东厂的人?这样,怪不得神鞭叟悄悄的溜走了。于是说:“在下只闻其名,从未谋面。”

小丹问:“你老人家为什么要见水月宫宫主?”

“我老叫化听闻水月宫宫宫主武功极高,就是神鞭叟在几十年前,也败在她的剑下,我老叫化想试一下,她破不破得了我老叫化的星移斗换之功。”

“你是找水月宫宫主比武试招?”

“是呀,要不,我去见水月宫宫主­干­吗?”

焦峰笑问;“老前辈,要是你和神鞭叟拼酒拼输了,他要求你­干­什么事?”

“要我老叫化为他打听两个人的下落。”

“哦!他要你打听哪两个人?”

“一个是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不灭:一个就是你身边的毛小子小丹,哈哈,现在,我老叫化不用去打听,就找到小丹了。看来我老叫化今后该走运:了,没输,也给神鞭叟找到了他所要打听到的人。真是盲公竹探路,一探就穿中了一个金戒指,你说走运不走运?”

小丹问:“神鞭叟请你打听我家公子和我的下落?”

“是呀,他听闻你们去了淳安县姓任的家中,不久就先后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闹得江湖上人人皆知。公孙家的公孙不凡先后来过淳安县两次,又派人四处寻找,都打听不到你们主仆两人的下落。神鞭叟在暗中打听,也没有结果,碰上我老叫化,就与我拼酒,谁输了就为谁办事,可是我没有输,他却输了!输了却赖账。小丹,现在你明白我老叫化昨夜为什么不走,溜到你身边睡了?”

小丹问:“你要带我走?”

“我带你走­干­吗?我又没输给神鞭叟,不过我老叫化十分的好奇,想知道你是怎么莫名其妙失踪的,你家公子呢?他现在哪里?”

小丹看了看改容化了装的公孙不灭一眼:“我也不知道。”

焦峰机灵的补充了一句:“小丹兄弟现在是跟随我家少爷去寻找他家公子的。”

老叫化瞅着小丹:“你不是跟着你家公子先后在淳安县失踪的吗?你怎么不知道了?”

小丹说:“我家公子是先莫名其妙在淳安县城里失踪的,当时我急得要命,哭着去找我家公子。以后我从任家逃了出来,四处去寻找我家公子的下落。”

“小丹,你­干­吗从任家逃出来?”

“因为任家不让我去寻找我家公子。”

小丹为什么非要出去寻找公子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深入狼窝

上一回说到小丹回答老叫化的问话,说任家不让他出去找寻公子。

老叫化说:“其实你留在任家不好吗?”

小丹狠狠地说:“要是我留在任家,说不定我也像我家公子一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老叫化奇异道:“小丹,你这话我老叫化就不明白了。”

“因为姓任的不是好人!”

“哦!我老叫化在江湖上听说,姓任的可是浙西一带有名望的大侠,一生仗义扶危,他怎么不是好人子?”

小丹气愤的说:“他是一条毒蛇!说不定我家公子……”

焦峰连忙打断他的话说:“小丹,千万别乱说话。”焦峰对老叫化仍有戒意,直到现在,他摸不透这个老叫化到底是什么人,担心小丹太过直率了,说话没留余地。万一这个武功奇高的老叫化,是东厂里一个老练、­阴­险、可怕的鹰犬,那不危险了?小丹听焦峰这么说,一下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望着焦峰:“我……”

公孙不灭也说:“小丹,在事情没有十分了解之前,不可将话说绝了。”小丹心想:姓任的摆明是东厂的人,是条可怕的毒蛇,我说错了吗?老叫化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太过小心了!依我老叫化看,小丹的话并没有说错,神鞭叟也说姓任的不是什么好人。”

小丹愣然:“神鞭叟也看出姓任的不是好人了?”

“你知不知道,神鞭叟曾经到过任家打听你和你家公子莫名其妙失踪的情况。”

“什么?他老人家去打听我们了?”

“是呀!当时他还看不出姓任的,可是从任家出来后不久,他就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他,神鞭叟凭着自己多年的江湖经验,一下感到胜任的为人不可靠,说不定是个可怕的敌人。你们主仆两人突然的失踪,恐怕与他有关。所以他对姓任的话,一句也不相信。要不,他就不会和我老叫化比拼酒,要我打听你们主仆两人的下落了。小丹,现在你这么一说,依我老叫化看,这姓任的八成不是好人,恐怕真的是一条毒蛇。”

小丹关心的是神鞭叟,急问:“神鞭叟他老人家现在哪里?”

“他拼酒输了赖账,我老叫化也在四处追寻他哩!在拼酒前,他说过要到这千里岗一带寻找你们主仆两人,谁知我老明化一打听,他却被官府东厂的人用计将他捉去了!”

小丹大吃一惊:“他被东厂的人捉去了?”

“狼窝里的人是这么说,是不是我老叫化就不清楚了。小丹,你知不知道,用计捉他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是一个叫什么八爷的人,姓汪,在江湖上人称他为幽冥杀手。”

小丹和焦峰都睁大了眼睛:“又是这个姓汪八老贼?”

“哦!你们也听闻过这个可怕的杀手了?”

焦峰说:“这个极其­阴­险、凶残的幽冥杀手,在江湖上谁人不知?”

小丹说:“神鞭叟他老人家落到了他的手里,那不危险了?”

“是呀!所以我老叫化好歹要去衡州府走一趟,要是真的,我怎么也要将他救出来,跟这个姓汪的没完没了!小丹,你们跑来千里岗­干­什么?来寻找你家失踪的公子?”

小好望望公孙不灭后说:“是!”

“看来,你跟这位秀才没有跟错,他人好,武功也不错,你好好跟着他吧,说不定他可以帮助你找到你家的公子。要是别人,我老叫化不放心,真的要带你走了!”

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前辈看得起在下。”

“秀才,我俩之间订个协约好不好?”

“前辈要订什么协约呢?”

“你们在这一带找公孙不灭,要是碰上了神鞭叟,请告诉他,我老叫化在寻找他;要是我碰到了公孙不灭,我也告诉他,说你们在寻找他,怎样?”

“好!前辈,我们一言为定。”

“还有,这一带恐怕还有像昨夜的那一处小狼窝,你们要小心呀!”

“多谢前辈提醒。请教前辈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我老叫化四海为家,也没名没号,这样吧,你们有什么事要找我老叫化,到各处的丐帮堂口,说找醉猫老叫化,留下话就行了,我必定会来寻找你们。”

“原来前辈是丐帮中的人。”

“不不,我可不是丐帮的人。不过,丐帮的人,都知道我这么一个醉猫老叫化。好!我老叫化走了。”老叫化说完,身形一晃,登时杳如黄鹤,平地消失,去得无踪无影,这一份少有的超绝轻功,又令公孙不灭等三人震惊了。他要是东厂的人,那恐怕比幽冥杀手来得更可怕。

老叫化走后,小丹问:“少爷,我们怎么不对他说实话?”

焦峰说:“小丹,我说少爷老实,看来你比少爷更老实。江湖上那么凶险,对这么一个突然而来的高人,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妈教我:江湖上人心难测,风浪凶险,一个人在江湖行走,应处处小心,事事谨慎才好。最好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小丹说:“峰哥,我看这老叫化不是坏人,他要害我们,昨夜就将我们害了。”

公孙不灭也感到这个所谓醉猫的老叫化不是坏人,却是一位奇人。正像小丹所说,以他凌空点|­茓­功夫,要害我们,昨夜里就将我们害了。但焦峰所说的也没有错,便说:“小丹,我们明知老叫化不是坏人,也小心为好,但田他真的是神鞭叟的朋友。”

小丹说:“少爷,江老伯要是真的给东厂的人捉去了,我们不去救吗?”

“小丹,这事我也想过了,要是江老伯真的落到了汪老贼的手里,必然会关在那魔|­茓­之中,我们这次去救我外祖父,同时也是去救江老伯,所以我们一定要侠一点找到魔|­茓­的所在处,不然着急也没有用。”

“少爷,那我们快去寻找魔|­茓­。”

“不错,我们用罢早餐就走。”

“少爷,我们不能一边走,一边吃吗?”

“这也好,我们在这里的确耽误了一段时间,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三人绕过了那一处小狼窝,在无人的深山老林中穿Сhā,公孙不灭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的山林、地势,沿着自己在风雨中逃出魔|­茓­的方向,缓缓而行。在红日西斜时,焦峰突然说:“少爷,你看,隔溪对面的一处山峰上,好像有一座瞻望台。”

公孙不灭一怔,借着斜田的光辉,朝远处的山峰上望去,果然在山峰的树木当中,有一座高高的瞻望台。公孙不灭又仔细的观察附近一带的丛林、山峰,心情不由激动起来。

“对,就是在这里!我就是从那一处山谷中逃出来的,即瞻望台下面背后不远的山谷下。那就是杀人关人的秘密魔|­茓­了!”

焦峰说:“少爷不会看错?”

“我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公孙不灭又打量了一下说:“走,我们悄悄地从树林中摸到那座高峰上,从那里就可以看到魔|­茓­了!注意,我们现在已处在敌人的眼皮下,一切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弄出半点响声来。”

焦峰说:“少爷,我们不如在这里等到天黑才摸过去不更好?”

小丹说:“我们对这一带地形不熟,黑夜里,不怕摸错方向和出事么?”

焦峰笑道:“小丹兄弟,我可是山里的夜猫子,经常在山中夜里行动。你跟着我走,包你不会走错方向或掉下山谷中去。”

公孙不灭点点头说:“小丹,我们还是在夜间行动好。”

于是,他们隐藏在森林中,再次观察附近的山形地势和山间的羊肠小道。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他们吃饱睡足,在朦朦的月­色­下,开始行动了。不久,他们像三只夜鸟,越过山溪水,悄悄地摸近了瞻望台山峰下的林水中,飞上一株高大的古树上,轻轻拨开浓叶往下打量,果然见不远的山间小平地上,有灯光晃动。这时,天空薄云散去,一弯明月,异常光亮的浮在夜空之上,将四周山峦以及山间平地上的湖面、屋宇楼阁和小道照得清清楚楚。那山间的楼字亭台,在水银般的月光映照下,宛如天上的琼楼玉宇,人间的世外桃源!那里不时还有优美的琴声飘起呢。焦峰看得异常的惊讶,轻问:“少爷,这就是人间地狱么?”

“不错,就是它了。我曾经在那湖面上的水树里住过,说它是什么水月宫。”

优美的琴声,正是从水榭中传出来。

小丹愕然:“什么!水月宫?”

“一位叫韵娘的姑娘是那么说,现在看来,他们是想套出我有没有去过水月宫。”

焦峰说:“这个姑娘用心那么狡黠,也不是什么好货。”

小丹说:“魔|­茓­中还能有好人吗?”

公孙不灭说:“不过,她在魔|­茓­之中,还算是一个好人,不似其他人那么凶残无人­性­。”

焦峰说:“少爷,你别为她的外表迷惑了。往往口甜面善的敌人,更为可怕。”

小丹也跟着说:“不错,那个什么任大侠,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我要不是身受其害,真还以为他是一个太好人哩,谁知他是一个­阴­险的伪君子。现在我真为大爷担心,与这么一个狠心狗肺的人结为生死之交,将少爷托给了他。”

公孙不灭默默不出声。

焦峰说:“少爷,正像这一处地方,看去似天上人间,谁又想得到它是一个可怕的人间魔|­茓­呢?”

公孙不灭说:“这湖四周,的确是东厂人的人间天堂,但顺着那山脚林荫小道朝山谷走去,就是真正的人间魔|­茓­了。给他们抓来的人,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中,每日都受到惨不忍睹的酷刑垮打和折磨,过的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焦峰问:“老爷就是被关在那里?”

“是!所以我们进入魔|­茓­,首先就要去那里,将我外祖父救出来。”

“少爷,今夜里我们就动手吧!”

“小丹,别乱来,单凭我们三个人,就算是能救了我外祖父,也走不出这魔|­茓­。这魔|­茓­,先不说有一百多个武功不错的东厂鹰犬,还有十多个武功一流的高手,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你义父母之下。

“少爷,那我们怎么办?今夜我们不动手了?”

公孙不灭目光一闪,刹那间­射­出两道如冷电般的光芒:“先放着它,到时,我叫它一切化为乌有,成为这伙人间魔鬼的葬身之地。”

焦峰说:“对!我们救出了老爷后,就放一把火将它烧成废墟。

公孙不灭收敛目光后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到那边去详细观察一下。”

焦峰、小丹同时一怔:“少爷,你一个人去?”

“放心,这一带我来过。不会出事。我只想探明从哪一处到那关押人的山谷去才能避开鹰犬们的注意。以后我们再来,心中就有数了,不致在魔|­茓­中乱闯。”公孙不灭说完,身形一闪;人已远去,消失在月夜中。

焦峰、小丹想阻止已来不及了,怕叫喊惊动了魔|­茓­的人。小丹埋怨地说:“少爷怎么这般的冒险呵!”

焦峰也十分担心,但他不能不安慰小丹,说:“小丹兄弟,你放心,少爷的轻功极俊,为人又十分机警,不会有事的,你别以为他是以前的那个少爷了。”焦峰、小丹提心吊胆伏在树上不敢乱动,看着那远处深速的山谷。好一会,公孙不灭又悄然转了回来,焦峰和小丹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呼出了一口大气。焦峰轻问:“少爷,探明了?“探明了!到时,我们可以出奇不意的出现在那关押人的山谷里。好!现在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与你爹和二伯他们会合。”

小丹带埋怨地说:“少爷,你以后可不能这么一个人冒险行动了。”

公孙不灭笑了笑:“好吧!我们走。”

于是他们又悄然离开,沿着寿昌溪流北上,在黎明时分,他们便出现在寿昌溪与新安江的会合处。对岸便是严州府所在地越德县城。这时,渡口上已有乡人渡江进城赶集了。渡口边有一些卖小食的草棚子,他们雇了一时轻舟,直下桐庐县,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因为新安江是一条美丽的江水,两岸山­色­青翠迷人,风光秀丽,自古以来,就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前来游览。公孙不灭是位中年文人打扮,带着两个书童,对当地人来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就算是有东厂的耳目混杂在乡人中间,也不会去注意他们。

当公孙不灭夜探魔|­茓­时,幽冥杀手汪八也在魔|­茓­湖边一处幽深的树林里的半岩阁中运气调息,屏息静气练功。这一个魔|­茓­中的最高魔王,自从一掌将公孙不灭击飞拍“死”之后,他当时不知已将自己一半的功力,送给了公孙不灭增舔了公孙不灭的功力。回到半岩阁休息时,他感到自己有点疲倦,身体不适,于是便挥手叫他的贴身护卫武士出去,让自己休息一下。他暗暗有些懊悔,怎么自己按捺不住,一时盛怒之下,将辛辛苦苦抓回来的公孙不灭一下拍死了,弄得追查水月宫断了线头。

这个富有经验的东厂头目,怎么也不会想到公孙不灭会瑜伽之功假死过去,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公孙不灭会一门神奇的春阳融雪之功,轻而易举的吸取了他几十年苦练得来的一半内力,这等于废去了他一半的功力。

当时他仍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半的内力,以为自己为了那公孙不灭,千里追踪,花尽心血,弄得自己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期。直到两个多月后,他出去与一位高手交锋,凭他以往的功力,只要在十招之内,便可将对手击败,活擒过来,可是他感到力不从心了,出手也没有以前那么威猛凌厉。当对手不敌逃走时,他竟然追赶不上,连轻功也不如以前了,眼睁睁望着对手逃得无踪无影。这时他才大吃一惊,怎么自己的功力反不如从前?难道自己得了一种怪病?他急忙赶回魔|­茓­,找金针圣手卢大大看病。

卢大夫给他切脉诊断,又看看他的气­色­,说:“八爷,你气­色­是比过去差了一些,但八爷脉搏正常,没有什么病呵!”

汪八一瞪眼:“我没病,怎么我的功力一下消失了一半?”

“八爷,可能你­操­劳过度,长久疏于练功,内力一时不济而已。八爷,你的确没有病,更无任何中毒的症状。这样吧,我给八爷开三服固体复元汤,先给八爷扎一针,八爷休息几天,便会没事。”

这个老­奸­巨滑的杀手,对卢大夫的话不完全相信,他先后到严州、杭州请几位有名的郎中看病,也是如此说,就是连杭州灵隐寺的主持高僧,也说他没病,用不着服药。至于他功力莫名其妙的消失,谁也说不出真正的原因来。有的说他年岁一把,劳心劳力过度;有的推说他挨更熬夜,耗费­精­力太多了;更有的说他出外走动太过多,应该多些休息。这些大夫、郎中,都以为他是一个勤劳的老人,不知道他是一位权势通天,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杀人魔王。只有卢大夫才了解他的真正面目,认为他­操­劳过多,疏于练功,以致内力减弱。

为了医好这个所谓的怪病,令这个幽冥杀手折腾了大半年,就是连皇宫中不传的秘药,他也服过了,虽然一时见效,但始终无法恢复他原有的深厚内力。最后他只有采纳卢大夫的意见,决定闭门重新练功,取回那不见了的一半功力。魔|­茓­中的一切事务,交由其他人打理。这个杀手,他感到功力丧失,不但无法对付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恐怕也不为手下人信服,万一给掌管东厂的刘公公知道了,对他不再信用,在东厂中沦为二流的角­色­,他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这个心狠手辣的幽冥杀手,几十年来从一般东厂的小杀手,几经波折,出生入死,好容易才爬到今日的显要地位。这除了凭他的用心险恶,不择手段,足智多谋外,更主要的是凭他的武功;出手无情,令东厂提督刘公公对他刮目而视,几乎将外面的大事全交给他负责。有些事可先斩后奏,在东厂人的心目中,他伊然成了东厂的副提督,对他敬而畏之。敬他的权势,畏他的武功。要是一旦武功丧失,对他来说,生不如死。所以他决心抛开一切事务杂念,闭门在半岩阁中苦练内功。

正因为这样,江湖上一下像少了不少的事情和血案,起码追查水月宫的事,没人敢去追查了。除了他,似乎没人敢大胆去招惹水月宫的人。不然,让他知道了野人寨一位不知名的青年侠士,在十招之内,就杀了小孤山的司马寨主,一定引起他的注意。就是他不亲自前往,也会派人去了解。可是,在他闭门练功时间,没人敢去打扰他,而且也认为这不过是江湖中黑道上的仇杀,小事一桩,用不着去理,所以也没有向他汇报。从而使公孙不灭从容不迫的在野人寨中练功习武,没什么人前来打扰。

这个幽冥杀手,其实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闭门练功,除了京师东厂派来的人要找他之外,就是一些大事,也得向他报告,得到他的指示才敢行动。这样,他所谓的闭门练功,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进展十分缓慢。两年多来的所谓闭门苦练,顶多只恢复了原有功力的七成。他恢复到七成的劝力,一般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已非其所敌。但他的行动,再也不是以往如鬼魅般的敏捷,出手不如过去快如电闪令人瞠目结舌了。

他本来还想再练下去,可是手下人来报告发现了长期要追踪的神鞭叟。

神鞭叟是他要找到水月宫下落的一个重要线索。因为几次刘公公派人来问怎么两年来还找不到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太令人失望了!现在发现了神鞭叟的踪迹,而且神鞭叟是江湖上早巳成名的上乘高手,为人又十分的老练和机警,他不能不亲自出马了。几经波折,最后他在衡州府境内的一处小镇上,以东厂特别的无­色­无味的酥骨散,令神鞭叟中毒,等到神鞭叟发觉自己中毒时已来不及了。这个幽冥杀手突然出现,神鞭叟想出手已无力。他含笑的说:“江大侠,久违了!”

“阁下是谁?”神鞭叟含怒问。

“老夫姓汪,在江湖上人称八爷。”

神鞭叟一怔:“你就是身形如鬼魅般的幽冥杀手汪八?”

“过奖!过奖!老夫上次派人在越德通上敬请江大侠,看来老夫手下人无礼,冒犯子江大侠,令江大侠一怒而去。”

“现在你想怎样?”

“老夫十分仰理江大侠的为人,想交个朋友而已,没别的意图。”

“你这样的交朋友方法。我是第一次碰上,可谓是别开生面。”

“江大侠别误会,上次请不动,老夫不得已只好用这一方法来相请了!”

“看来,你想从我口中知道水月宫吧。”

幽冥杀手一笑:“江大侠不愧是聪明人,一下便知道了,老夫的来意。”

“这事我恐怕会令你失望。”

“这事好说,我们以后慢慢谈。”幽冥杀手跟着对手下人说:“小心伺候江太侠,一路上不可怠慢了1”

幽冥杀手捉到了神鞭叟,不想惊动武林,更不想让江湖上任何人知道,连夜秘密的将神鞭叟押送回人间魔|­茓­。这是两二天前的事,几乎与立运长去追踪飞剑无浪一家人同时行动。立运长失败了。葬身山林,这个幽冥杀手却成功了。

幽冥杀手对神鞭叟,也像当时对付公孙不灭一样,盛情接待,安排他在湖中的水榭中居住,甚至比接待公孙不灭更热情周到,派专人伺候。因为神鞭叟身中酥骨散,全身无力,任何上乘武功也无法抖展出来,没有一个多月,药力不会消散,所以用不着严加防范。

幽冥杀手希望用这种接待上宾的热情,软化神鞭叟,所以一时没有向神鞭叟下毒手。公孙不灭等人在月下侦察魔|­茓­时,听到从水榭中飘出动听的琴声,就是韵娘特意弹给神鞭叟听的。

幽冥杀手本想请神鞭叟到半岩阁谈话,但他这时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在千里岗上发现了一位行踪可疑的老叫化。这个机灵的杀手一怔,急问:“这个老叫化是什么模样?有多大的年纪?是不是丐帮的人?”

“是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叫化,面如童颜,嘻嘻哈哈,­性­似顽童。他身上没有什么七袋八袋的,似乎不是丐帮中人。”

汪八突然想起武林中一个可怕的人物来,那是在二十多年以前。当时汪八还是东厂的一般小头目,在衡阳的峋嵝山下,曾经见过这么一位武功莫测的神奇老叫化,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武林惟一的耆宿——漠北怪丐吴影儿。可是自从那一次七煞剑门和­阴­阳门给神秘的黑豹扑灭之后,他也像黑豹一样,在江湖上再也不见踪迹(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汪八暗想:难道这个老怪物还没有死,又跑到中原来胡闹了?当时他已有八十岁的高龄了,现在岂不是有一百多岁了?这个老怪物怎么能活得这么长寿?一百多岁的老人仍能在江湖上走动,那真是人间的奇迹,莫非他练成了长生不老之术?可能不是这个老怪物,是另一个老叫化。因为原来是丐帮的老者鬼影侠丐吴三,到现在也有六十岁了,但不管是哪个老叫化,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了这一个地方。一旦让他知道厂这里的秘密,他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还是小事,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那将在武林中掀起一片难以抑制的忿怒。因为在这个魔|­茓­,他曾杀害了各门各派不少有名气的侠义英雄。

这个幽冥杀手,立刻吩咐鬼脸杀手郝一天到来,叫他马上派人出去,注意这个老叫化的行踪,千万别让他接近这里方圆三四十里的地方,并想方设法,将这个老叫化引到其他地方去。鬼脸杀手郝一天,是魔|­茓­中的第二号人物。汪八在闭门练功时,将魔|­茓­中的内外差事都交给他去处理,只有水月宫一事,自己才亲自过问。

鬼脸杀手的武功,与夺魄剑立运长的武功不相上下,或者比立运长的武功略胜一些,但远不及汪八。在心狠手辣方面,与汪八有过之而无及,但他却是汪八的忠实部下。他听了汪八的吩咐,有点困惑的问:“八爷,怎么不­干­掉这个老叫化,那不­干­净得多?”

“要是你能­干­掉这个老叫化,我跟你磕头下拜也愿意。”

郝一天一怔:“八爷,怎么这样说?”

“你不知道这个老叫化的武功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有鬼神莫测之能,当今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杀得了他。”

郝一天愕然:“他比神秘的黑豹还厉害?”

“在某方面,他比黑豹厉害多了!你千万别去招惹他,想办法引他到别的地方去,要是你能令他远远离开千里岗,就算立了一大功。记住,千万别向他出手,不然,你去鬼门关报到吧!”

“是!八爷,我知道怎么办了。”

汪八打发郝一天走后,便闭目养神,运气调息。这个幽冥杀手,怎么也没有想到,将这个魔|­茓­闹得天翻地覆的不是老叫化,而是一个他认为已死去了的人——公孙不灭。而且公孙不灭,在武林中更不见经传。可以说在累累之中,他成了自己的一个掘墓人。

第二天下午,郝一天便来向汪八报告,说那老叫化已跑到衙州府的江山县去了。汪八才放下心来,问:“他去江山县­干­什么?”

“去找神鞭叟。”

“只要这老叫化远离这里就好办,他还说些什么?”

“手下人报告,说这老叫比找神鞭叟算账,非找到他不可。”

“算账?他要找神鞭叟箅什么账?”

“他说神鞭叟跟他拼酒输了,赖账躲开了他,是个无赖,非找到他还账不可。”

汪八一笑:“看来他老得太糊涂了。老郝,你最好再打发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引他到岭南一带找神鞭叟去。”

“是!我立刻去办。”

谁知第四天,老叫化一下也魔|­茓­中的水榭里出现了。神鞭叟正在凝视窗外湖面上荷时下的对对鸳鸯戏水,思考怎么与幽冥杀手这头老狐狸周旋。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他以为是魔|­茓­中的人进来,也不理睬,头也不回,依然静坐凝视窗外。这时,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你这个赖账的马车夫,居然躲到这人不知鬼不觉的人间仙境来了!叫我老叫化好找。”神鞭叟回头一望,是武林前辈吴老叫化,既惊喜又愕然的问:“老前辈。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嘻嘻,你这个无赖,拼酒拼输了,一声不响的溜走,你以为我老叫化会找不到你?现在,还不是让我老叫化找到了?”

“老前辈,晚辈是问你老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用脚走来的呀!看来这个地方很不错呵!高雅、清静。喂!赶车的,你几时结识了这么一位富豪人家,怎不介绍我老叫化认识?让我也在这里享享福。”

神鞭叟苦笑一下:“老前辈,别说笑,你是不是也给人捉到这里来了?”

老叫化笑道:“捉我?谁捉得了我老叫化了?”

“老前辈是自己跑来了的?”

“当然是自己跑来了。”

“老前辈,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座人间魔|­茓­。”

老叫化大笑起来:“你这个无赖,想吓唬我老叫化么?这个地方这么美,怎么是魔|­茓­了?就算它是魔|­茓­,它这么幽静、清静、舒适,我老叫化住一世也愿意。”

“老前辈,晚辈说的是真话,进来这里的人,只有活着进来,死了出去。”“好了,我老叫化不管它是人间魔|­茓­也好,人间仙境也好,我是特意找你的。你说,你欠了我老叫化的账,打算怎么偿还?”

“老前辈……”

“你不服气?好,我老叫化算是宽宏大量,我们再来拼一次酒,要是我老叫化拼输了,以往的账,就一手抹掉,谁也不欠谁的。”

这时,韵娘从外面转回来了,远远听到神鞭叟在房间里与人谈话,心下奇异:谁来找神鞭叟谈话了?这可不是八爷的声音呵!她便加快脚步,走进来一看,顿时掠愕得傻了眼:与神鞭叟谈话的,竟然是一个衣服百补的老叫化。这么一个几乎连雀鸟也飞不进的地方,这个老叫化从哪里跑来的?怎么没人知道?她惊讶问:“老叫化,你是从哪里来的?”

“嘻嘻,小姑娘,我老叫化是从山那边跑来的。快!你快给我老叫化抱两坛好酒来,我要和这个赖账的马车夫拼一次酒,分下高下。小姑娘,这个地方这么美,一定有不少的美酒吧?嗯!”

韵娘听了更是莫名其妙,问神鞭叟:“江爷,这个老叫化是什么人?”

老叫化又说:“别问,别问!等我老叫化和他拼酒拼胜了,再告诉你也不迟。”

神鞭叟说:“韵姑娘,他老人家是位武林有名的老前辈。”

“有名的武林老前辈?”

“不不!我老叫化一点名气也没有。小姑娘,你还是给我抱两坛好酒来,最好还带上一些吃的,我老叫化肚子也快饿坏了。”

韵娘更是惊疑不已,不知道这个突然而来的是什么人,是八爷的朋友?还是八爷请来的人?不然,谁敢这么大胆闯来这么一个地方?就是连东厂的一般人,也不可能随便的闯进来,除非他不要自己的脑袋了?韵娘也是一个­精­灵细心的人,看见这个情景,只好先稳住了他们再说,便含笑说:“老前辈,你先和江爷叙叙话,婢子立刻去准备酒菜。”说着,她转身出去,飞快的去向汪八报告了。

汪八一听,顿时也傻了眼,急问:“什么!?一个老叫化跑到水榭阁了?是什么样的老叫化?”

韵娘更是一怔,心想:那个老叫化不是你八爷的朋友和请来的人么?那么是谁带他来的?便说:“是一个极老的老叫化,头发、胡须、眉毛全白了,说什么要和神鞭叟拼酒分高下,叫婢子给他们准备酒莱哩!”

“他们没走?”

“八爷!他们要拼酒,还等着呢,怎会走了?”

“你怎么说?”

“婢子一时不知道那老叫化是什么人,还以为是八爷有意请来说服神鞭叟的,所以先稳住了他们,说给他们准备酒菜。”

“好!你做得不错,不愧是老夫跟前的人。”

“婢子无父无母,从小为八爷收养……”

“韵娘,好了!你快回去稳住你们,酒菜我自会叫人赶快港备送去,随后,老夫也要去见他们。”

“是,八爷。”

韵娘走后,汪八立刻打发人去准备一桌酒菜送到水榭阁去,又叫跟随护卫通知郝一天,调动人马,准备强弓毒箭,不动声­色­的埋伏在湖四周的草丛和树林里,只要老叫化将神鞭叟带走,就格杀不论。哪怕是韵娘在他们的手中,也一样­射­杀。

汪八在一切准备好后,便带了四名护卫武士,亲自去水榭见老叫化了。

汪八越想越感到可怕,这个老叫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到这里来了?要不是这里出了内­奸­叛徒,悄悄地带他来这里,那么这个老叫化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武功高得叫人难以想像,在四周戒备得这么森严的情况下,他居然如人无人之境。万一让老叫化走了出去,这处异常秘密的地方,就会弄得江湖上人人皆知,就算九大名门正派的人不寻来,那水月宫的人必然会闻风而至,所以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让神鞭叟、老叫化活着出去。神鞭叟已中了酥骨散之毒,无能为力,就是让他走也走不了,但愿这个老叫化也同样中了酥骨散之毒,那就万无一失了,不但化险为夷,还可活擒了老叫化,得到漠北一派惊世骇俗不传的武学绝技,到时天下还有谁能与老夫一敌?这个老叫化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固然是一件可怕的坏事,但自己的算计侥幸成功了,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就是学得了这老叫化的一招半式也好。

因为汪八在吩咐人送去的酒莱中,不但在酒菜中下了毒,就是在杯碟碗筷上,也涂上了无­色­无味的酥骨散,除非老叫化什么也不去碰,只要碰任何一件食具,都会中毒。要是吃了菜,喝了酒,那中毒更快。

汪八快走近水榭时,便听到了老叫化的说话声:“喂!赶车的,这酒好是好,怎么越吃越不带劲的?我老叫化以往几碗酒下肚,越吃越­精­神,现在喝下了几大碗,感到浑身无力,是不是我老叫化跑路跑累了?”

神鞭叟苦笑着说:“晚辈不是说这酒菜不是好吃的么?老前辈就是不听。”

“你别吓我,这酒菜真的有毒?”

神鞭叟长叹一声:“老前辈,是晚辈连累了你!”

“那韵姑娘这小丫头吃了怎么没事?”

“她恐怕早巳服下了解毒之药。”

“你明知有毒,­干­吗又吃又喝?”

“晚辈早巳中毒,再吃也无所谓。”

“你怎么不制止我老叫化?”

“晚辈浑身无力,想夺过老前辈的杯也不可能,何况老前辈说这么好的美酒佳肴,就是有毒也吃。”

“看来我老叫化碰上你这个赶车的,算是倒霉透了。”

“喂,老前辈,你­干­吗还要喝?听晚辈的话,快运功将毒逼出来,不然来不及了!”

“我老叫化现在浑身无力,怎么运气排毒呵!来,赶车的,有毒就有毒,我们吃饱喝足了再说,想那幽冥杀手不会要我们的命吧?”

“你怎知他不会要我们的命了?”

“他想要我们的命,下的就是足可以令人立刻致命的毒药,现在我们喝了不少酒还未死,证实他下的就不是这种毒药了。来,我们将这两坛酒都喝光了,拼个高低。”

汪八听到这里,人已进入了水榭。他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暗想:果然时到运来,我汪八想什么就得什么。他看见神鞭叟与老叫化仍在碰杯畅饮,便说:“两位好酒量!”

老叫化愕异:“你是什么人?”

神鞭叟说:“他就是这里的主人,江湖上人称幽冥杀手。”

“啊!幽冥杀手,你不会是来砍我老叫化的脑袋吧?要砍,也等我老叫化喝醉了再砍,那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汪八笑着:“老前辈别误会,在下汪某,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冒犯你老人家。”

“那你­干­吗在酒菜里下了使人吃了浑身好像没长骨头似的东西?”

“老前辈请原谅,在下听说你老不请自来,喜不自禁……”

“喜不自禁的就给我下毒药了?”

“在下是不得已……”

“哦!谁逼你向我老叫化下毒了?”

“在下是仰慕老前辈甚久,索闻老前辈无拘无束,行踪无常,害怕老前辈转眼间又不辞而去,无法将你老人家留下来。”

“所以你用这个办法将我老叫化留下?”

“请老前辈宽恕。”

“其实这个地方这么好,有酒有­肉­,你就是赶我老叫化也不愿走了!”

“老前辈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来人,将这里的所有酒菜和杯碟碗筷,全部给我搬走。”

“是!”跟随的护卫武士立刻动手。

老叫化愕然:“我老叫化还没有喝足吃饱,你这么快就叫人搬走了?”

“老前辈放心,在下叫他们重新摆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在下也想和老前辈、江大侠举杯畅饮,灯下长谈。”

“哦!你也想和我们拼酒,以分高下?”

“在下不敢,而且在下也没这个海量,但可以奉陪几杯,以慰渴望。”

“好!那我们三个人就开怀畅饮,不醉不休,怎样?”

“难得老前辈这么高兴,在下愿舍命陪君子了!”

不久,一桌丰盛的酒菜又热腾腾的摆上。杯碟碗筷,全部换上了江西景德镇上好瓷器,器美酒莱香;令老叫化高兴得笑眯了眼。神鞭叟一直在旁不出声,看这幽冥杀手到底玩什么花样。这位神鞭叟,将生死置于度外,一切泰然处之。

老叫化突然盯着汪八问:“你对我老叫化这么好,是不是有求我老叫化了?”

汪八笑着:“在下久想谒见老前辈,只是老前辈仙踪不定,难得一见仙颜。现在老前辈仙驾不期而来,在下实在高兴万分。”

“哦!就这么简单?”

“当然,要是在下在武功上能得到老前辈指点一下,更是感激不尽。”

“你想做我老叫化的弟子?”

“要是老前辈不弃,在下愿拜老前辈为师,将漠北一派的武功,在中原武林发扬光大。”

神鞭叟一听震动了,更是老叫化一时老糊涂,将漠北一派的神功绝技,传给了这个杀人恶魔,那中原武林还有噍类么?这事不可能让老叫化胡来了。老叫化却眯着眼打量汪八,点点头说:“我老叫化看你一身骨骼清奇,慧根也不错,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的确是学武之人的上乘人选。”

汪八大喜,暗想:难道这个老叫化今夜真的饮酒饮多子,变成了老糊涂,还是害怕我杀害了他?不管怎样,只要学得了漠北一振的神功绝技,一切都好办。便问:“老前辈答应收在下为弟子了?”

老叫化说:“你想成为我老叫化的弟子也可以,不过,我漠北一派有三条清规戒律,恐怕你遵守不了!”

“请问老前辈哪三条?”

“第一条,不得贪图荣华富贵,终身为丐;第二条,不得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他杀中去,一生为善;第三条,不得伤害无辜,更不准杀人,这三条你能不能遗守?”

这三条,汪八连半条也遵守不了,何况是三条?这个杀手不由士时祝吟起来。若叫化一笑:“看来你虽然是上乘人选,叫你终身为丐,四处向人讨吃,你是怎么也办不到的。这样吧,我老叫化可以传伤一门武功,你也不必拜我为师。”

汪八一揖:“在下多谢老前辈栽培。”心想: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中,不怕你以后不将你的武学绝技全部给我吐出来,现在我先学会一门也好。

“不必多礼,我老叫化明天就传你。对了,你将这个赶车的弄来这里,是不是也想叫他传你一门武功?”

汪八心想:姓江的一套鞭法虽然神奇,论单打独斗,他怎么也不是我对手,我何须向他学一门武功?但老叫化这么问,他只好说:“在下也久慕江大侠的鞭法神奇,也想请教一下。在下将江大侠请来,主要想和他商讨一个武林中的大事。”

“哦!大事?什么大事,我老叫化能不能听?”

“就是有关水月宫的事情。”

“水月宫!这可是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我老叫化听说他们的武功十分高超,出没无常,我老叫化这次来中原,就是想会会他们,看是他们的武功好,还是我老叫化的功夫高。你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了?告诉我老叫化,我老叫化去找他们,比试比试一下。”

汪八摇摇头:“在下也不知道,但江大侠却知道。老前辈想知道,问江大侠最好了。”

老叫化朝神鞭叟凛起来:“喂!赶车赶马的,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快告诉我老叫化,水月宫在那里?等我老叫化去会会他们。”

神鞭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

“什么?你这赶车的不知道,那谁知道?”

“江湖上恐怕没一个人知道。”

“赶车的,你别说大话,我老叫化就知道有不少的人知道。”

汪八急问:“老前辈,什么人知道了?”

“水月宫的人,难道他们也不知道么?”

汪八一下感到受了老叫化戏弄,­奸­笑着:“不错,不错!要是水月宫的人都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就不成为水月宫人了。”

“对,对,就像你这仙境中人,四有不知道你这仙境在这里的!”

汪八怔了怔:“老前辈就是跟踪我,而来到了这里?”

“不错,不错!不然我若叫化怎会跑到这里来了?今后我老叫化也悄悄的跟踪水月宫的人,不难发规水月宫在切里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何止是个好办法,简直聪明极了。我老叫化值得这么一条经验,越是不想人知道的秘密地方,捉到了他们的人,他们几乎是宁死也不会说出来的,所以杀他们没用,只有悄悄的跟着他们就得了。像你这样乱捉人回来盘问,只会乱杀无辜,或者将人逼死,一点也没有用。”

“多谢老前辈指点。”汪八心想:这办法我用得着你来教么?老夫不知派了多少人悄悄的跟着水月宫的人,不是跟不上,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没回头。

突然间,韵娘神­色­仓惶的奔了进来,对汪八说:“八爷,不好了!有……”汪八瞪眼打断她的话喝道:“你不见我正陪着客人么,有什么事,到外面等我再说。”

“是!”韵娘不安的出去了。

老叫化说:“你有事,不用随着我老叫化和赶车的,看来你这地方真的有事了。我老叫化浑身无劲,但耳力却十分的好,已听出了有兵器相撞的响声,显然有什么人在打斗。”

汪八凝神倾听,远处何止有人打斗,还有怒吼和惊叫的声音传来,他心头一怔:“老前辈,请慢饮,在下出去一下就回来。”

“别跟我老叫化客气,请!”

汪八连忙出来,问:“韵娘,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反了?”“八爷,有人劫狱了!”

“什么!?有人劫狱?什么人?”

“不清楚,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衣,蒙了面孔劫狱。”

“有多少人?”

“在黑夜中看不清落。”

“你叫郝一天马上带人赶去,不管什么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脱了!?”

“郝爷已经带人赶去了!”

“好!那你也去看看,有什么事。迅速来向我报告。”

“婢子遵命!”韵娘提剑闪身往山谷飞奔而去。

不知是偶然巧合,还是事先安排,当汪八在湖中水榭阁与老叫化挑灯夜饮时,公孙不灭带着小丹、焦峰和焦氏兄弟夫­妇­等人,在夜幕中悄然的摸进了山谷里。小丹和焦峰几乎是同时无声的­干­掉了两个守谷口的小鹰爪,跟着公孙不灭身如闪电,飞上了如士城墙似的楼阁,又故倒了两个值班的士兵,轻轻的打开地狱的大门,焦氏一家一个个轻身的跃了进去。

夜空中月明星稀,山谷中漆黑得伸手不见手掌。山谷内的建筑物给四周商耸如刀削般的峰壁以及树林遮盖了,看来看守牢狱的士兵、狱卒、武土已全部入睡。除了从一些牢房的铁窗里闪现如鬼火般的微弱灯光外,只有靠山崖树林一处高大的石屋窗口­射­出了明亮的灯光,似乎里面的人都没有睡,不知是在饮酒作乐,还是在忙于赌钱。这一座石屋,正是这处地狱的头儿胡老大办事的地方,可以说他是这魔|­茓­中的一个活阎王,­操­纵着被关固的所谓犯人的生死大权。他任意可以折磨拷打犯人,也任意可以杀人。但八爷亲手打理的案子中人,他虽然不敢任意杀害,可是那些人招惹了他,也受皮­肉­之苦。公孙不灭对这个胡老大,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他是汪八手下一条疯狂咬人的狼犬。

公孙不灭指着那高大的石屋说:“二伯、二伯母,你们和浪哥守着那石屋的出人口,千万别惊动他们,但也不能让一个人出来,等我救出了外公再说。”焦二说:“少爷放心,我夫­妇­知道怎么料理他们。”

公孙不灭又指着对面半山坡上隐藏在树林中的草庐说:“四叔、四婶,你们带着琴姐摸上去,那里便是金针圣手卢大夫的住处,我救出了外公之后,就到那里,请他先医治外公的伤,等我们毁了这座魔|­茓­之后,然后一块撤走。”焦四说:“好!”

公孙不灭最后说:“小丹、峰弟,你们跟我走,救我外公去!”他们一行九人,分头行动了。公孙不灭首先带着小丹、焦峰,扑向关押解无忌老人的地狱。守狱房大门的两个兵丁刚想喝问,小丹和焦峰骤然扑上,一齐将他们放倒。公孙不灭早已冲进去了,出手如电,一下将里面的四个狱卒放倒了三个,一把利剑贴在一个狱卒的心口上,厉声喝问:“解老前辈是不是关在下面?说!”

这个狱卒见自己的三个同伴已横尸地下,而一把利剑又贴着自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惊恐地说:“在,在,在下面地狱中!”

“快给我将地狱门掀开!”

“是!是!”

这个狱卒战战兢兢的掏出了锁匙,打开了地面上一块石板铜环上的锁,掀起了石板,一个地下狱牢口便在灯光上露了出来。

这处石屋结构奇特,一进门,便是一间间的牢房,虽然关的也是一般重要“罪犯”,但下面的一层,关的却是武林中非常重要的人物。没来过这里,根本不知道地下还有牢房。这时,焦峰也走进来了,向那一排牢房打量,问:“少爷,老爷在哪里?”

公孙不灭指指人地狱的石阶说:“他老人家就关在下面。”同时用利剑逼着狱卒,“带我们下去!”

来到下面,公孙不灭在壁上豆样的灯光下一看,自己的外公解无忌老人,仍锁在里面的一根石柱上,可是比三年前更衰弱了,不但双腿残废不能行动,整个人已瘦成一副骨架,白鬓披肩,几乎令人认不出来了。

公孙不灭异常心痛,他顺手点了那狱卒的|­茓­位。他已来不及叫狱卒打开铁锁了,利剑在他深厚内力灌输之下,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将牢门铁锁斩断。

解无忌惊愕地看见一个蒙面人破锁而人,正想动问,公孙不灭说:“外公,不灭儿前来救你老人家了!”

解无忌惊讶:“你是不灭儿么?”

“我正是你老人家的外孙不灭儿。”公孙不灭把蒙面布掀开,并将面具也除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解无忌惊喜异常,因为站在他眼前的,再也不像他以前所见的那个垂头丧气,神态绝望,一心求死的文弱书生,而是一位神采异样,神蕴飘逸,豪气­干­云的剑客义士。他问:“不灭儿,你练成我错武门的武功了?”

“外公,我不敢负辜你老人家的重望,自问稍有成就。”

这时,焦峰也进来向解无忌下拜叩头:“奴才焦峰,叩见老爷!”

解无忌一愕:“不灭儿,这位小壮士是谁?”

“外公,他就是焦四藏的儿子焦峰兄弟。焦四叔和焦二伯,他们全家都来了!”

“好,好!他们来得太好了!”解无忌目光一下­射­出灼人的怒火,“叫他们给老夫将这里所有的狼崽子都­干­掉,一把火烧了这狼窝!”

焦峰说:“老爷请放心,我们会这样­干­的。这里的狼崽子,一个也活不了!”

公孙不灭说:“外公,我们还是先将你老人家救了出去再说。”说时,他剑光一闪,招式奇绝,用劲恰到好处。一剑之下,解无忌身上的铁链和手上的手镑,应声而断,没损解无忌半点毫毛。

解无忌更是惊讶:“不灭儿,你不但练成我的错剑法,而且内力的深厚,运劲的巧妙,更出乎我意料之外了。以你现在的武功,胜过当年的我了,你完全可以战胜汪八这老贼。就算杀不了他,也会令他受伤而逃。”

焦峰问:“老爷,既然少爷能胜得了他,怎么不能杀了他,而让他跑了?”

“因为这老贼经验十分丰富,生­性­又异常的机警和狡猾,可以说他有过人之智,一见不妙,便会脱身。当然,要是能杀掉了这个老贼,那是再好不过了!”

公分不灭说:“外公,我们先迅速离开这里为妙。”

焦峰说:“不错!老爷,我先背你老人家出去。”

“不灭儿,你们也一块将那边关着的一个老和尚救了,他是少林寺的一个高僧,不知怎么,也给东厂的鹰犬捉来了这里。”

“外公,我马上去,峰弟,你先背我外公出去,与小丹会合。”

“是!少爷,那你快来!”焦峰从地上背起解无忌先上去了。

原来这座地下狱室,用石砌成为两间牢房,一间一向空着,没有囚人。这么一座固若金汤的地下室,往往关的都是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和一派宗师的人物,一般人物还不够资格关进去。公孙不灭之所以给关到这里;因为是水月宫的事太过重要了,尽管当时公孙不灭还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书生,为防止他逃走,并因为他知道水月宫的事,所以才将公孙不灭关进了这里,碰上那间牢房又堆满了杂物和一些刑具,不能清理出来,只好将公孙不灭与不能动的解无忌关在一起了。这好像是鬼差神使般的,让他们祖孙相认,同时也令不会武功的公孙不灭,闯进了武林大门,奇迹般的成为一位不见经传的第一流上乘武林高手。这不单是汪八,也是任何人所想不到的。

公孙不灭走进去一看,果然见里面关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和尚。看来他受刑不轻,一身灰­色­僧衣染成斑斑血迹的血衣。公孙不灭破门而入,挥剑斩断了老僧的脚镣手拷,问:“大师,你能不能行动?”

老和尚坐着稽首合十说:“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相救。老衲虽然带伤,仍可走动,只是浑身无力而已。”

“既然这样,待我输给大师一些内力吧!”公孙不灭说完,一掌印在老僧背上一处|­茓­位上。老和尚刚想说不用,可是公孙不灭一股强厚的真气已输入他体内,震开了他几处为酥骨散封阻的|­茓­位。

老和尚一跃而起,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想不到施主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和巧妙的掌法。一掌之劲,竟然逼出了老袖身上之毒。”

公孙不灭惊讶:“大师身上中了毒?”

“老衲中了他们酥骨散之毒,阻塞|­茓­位,浑身无力。现在完全为施主的真气化解,给施主的掌力震开了。”

公孙不灭原先以为他无力而已,想不到他是中了东厂鹰犬们之毒,更想不到自己这一错掌法之功,将他的毒也化解了,这真是错打错着,便说:“大师,那我们走吧!”

“施主请!”

公孙不灭看了那被封了|­茓­位的狱卒一眼,也不杀他,和老和尚一起走上去,将石板盖上,让他在下面自生自灭。同时又将这石屋里所囚禁的人全部放了出来,说:“你们先别到处乱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等在下杀了这伙为非作歹的匪徒,捣毁了这处魔|­茓­,大家再逃生不迟,现在逃走是十分危险的。”众人齐声说:“多谢大侠相救,我们遵命就是。”

其中有些伤势不重的武林人士说:“大侠,我们随你杀贼去!不杀了这群害人的豺狼,我们誓不罢休。”

公孙不灭忙说:“不不,几位还是护着伤势较重的难友们才是。”

老和尚说:“善哉!善哉!大侠真是仁义泽人,这里众人的安危,由老衲护着好了!”

“那拜托大师了!”

公孙不灭闪身出去,小丹和背着解无忌的焦峰迎了上来。小丹说:“少爷,焦二伯他们已和敌人交锋了!”

“那你们先护着我外公到卢大夫那里,与焦四叔会合,请卢大夫先为外公医伤。我去那边看看。”

小丹说:“少爷……”

“别多说,快去!”

解无忌说:“不灭儿,那你小心了!”

“外公放心,我会小心的。”

小丹和焦峰护着解无忌,飞快往卢大夫的草庐而去。公孙不灭来到他们的交锋处。只见焦二一家三日正与凶悍的胡老大以及十多个鹰犬激战。焦浪一把刀,独战胡老大。在声势上,焦浪比胡老大更凶悍,抖出的错刀法,刀刀凶恨,杀得这这个活阎王手忙脚乱。而焦二夫­妇­的错掌法,如两只猛虎跃入狗群中,掌拍脚飞,指东打西,挥南击北,招招凌厉,掌掌无情,中者莫不倒地,杀得十多个平日如狼似虎的鹰犬们魂飞魄散,转眼之间,便有八九个贼人惊叫倒地而死。有的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又给焦二夫­妇­拦截。他们夫­妇­是仇恨填心,不杀尽这伙贼人,难以解恨。

这时,一位青衣汉子带了二十多位彪形大汉从外面冲杀进来。他扬刀吼道:“何处狂徒,竟敢来这里劫狱?老子杨飞,叫你们一个个尸横这里,永世不能逃生!”

胡老大在那边给焦浪凌厉、诡异莫测的刀法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了。他急叫:“杨师兄,快来救我,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蒙面小子,刀法太厉害了,我招架不住。”

青衣汉子吼着手下:“上!将那两个一男一女的蒙面人给老子活捉了;活捉不了,就给我乱刀劈了,绝不能让他们逃走!”说着,他一纵而来,接过了焦浪的刀。

这个青衣汉子杨飞,正是胡老大的同门师兄,山西五虎断门刀的高手,也是在建德道上拦劫神鞭叟、公孙不灭马车的三条汉子之一。他的两个同门师弟,其中一个还是胡老大的亲兄弟,都先后死在神鞭叟的长鞭之下,要不是他走得快,也成了神鞭叟下的游魂野鬼。他给神鞭叟击碎了的手腕骨,在金针圣手卢大夫的医治疗理下,完全医好如初,又重新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为汪八卖命了。

现在他接过了焦浪的刀,令胡老大能喘过一口气来,喝问:“蒙面小子,说!是谁打发你来这里劫狱的?”

焦浪骂道:“等少爷杀你之前,再告诉你也不迟。”

“大胆放肆!老子非活捉了你不可!到时,将你的皮剥了下来,你才知道说这句话的严重后果。”跟着一刀横扫过来。

焦浪纵身闪开,也是一刀横出,在贴近时,刀锋突变,往上一翻,这奇变的错刀法,令身经百战的杨飞招架不及,他要是不滚地躲避,焦浪的这一奇变的刀法,足可以令他身受重伤。这时,这个东厂的杀手才感到心头悚然,暗想:怪不得胡师弟说这小子的刀法厉害了。果然他的刀法诡异,不似中原武林中的刀法,这蒙面小子是哪一门派的人?老子可不能大意,要小心对付他才行。焦浪和杨飞到底谁胜谁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夷平魔|­茓­

上一回说到魔|­茓­中的一等高手杨飞,不敢对焦浪大意了,他就地一滚,避开了焦浪那奇变的刀法,又骤然跃起,凌空一招,朝焦浪头顶劈下。这是五虎断门刀一招凶险的杀招,势如泰山压顶。焦浪身形一转,令杨飞一刀劈空,踢着又是一招错刀法抖出,转眼之间,他们刀来刀往,人影纵横。临敌交锋,杨飞比焦浪的经验丰富多了,刀法也属一流。焦浪刀法虽属上乘,可惜交锋经验未多,刀法也运用不够纯熟,只是凭一股怒火和拼劲,所以交锋十多个回合后,渐渐处于下风,全靠他的错刀法,令杨飞不敢过分逼近。

公孙不灭看在眼里。再看那边,焦二夫­妇­也与那二十多个敌人打得十分炽热。这二十多个匪徒,一个个都比这处阎王殿武士的武功高,身手也十分敏捷。虽然这样,焦二夫­妇­仍占上风,危险的却是焦浪。因为胡老大见自己曲师兄杨飞仍杀不了焦浪,也提刀进攻了。焦浪一人战五虎断门刀的两大高手,更加吃力。

公孙不灭不再迟疑,身如飞魂,骤然而来,出手一剑,便将杨飞和胡老大逼退,解了焦浪之危,对焦浪说:“你快去协助你爹娘,这里由我打发他们。”焦浪见公孙不灭赶来,松了一口大气。他本想誓必杀了胡老大才解恨,但见自己爹娘与二十多个武士激战,便说:“少爷,那我去了,你可小心。”焦浪说完,狠狠地盯了胡老大和杨飞一眼,说:“可惜我不能亲手杀了你们两个解恨。”便纵身跃人那群武士中去。

杨飞想去拦阻,公孙不灭只轻出一剑,又将他逼了回去。杨飞惊问:“你是谁?”他感到来人的剑法更是诡异莫测。

公孙不灭冷冷的说:“索命使者。”

“什么?索命使者?”

“不错,专来索取你们这伙毫无人­性­的豺狼们的命。”

杨飞向胡老大看了一眼,喝道:“师弟,我们上,看他怎么索我们的命。”顿时双刀齐飞,一上一下,配合默契,直取公孙不灭。公孙不灭虽然绝技在身,但这是生死交锋,也不敢大意。他抖出了中原武林少有的错剑法,只出手三招,便在他们身上各添了两道剑痕,杨飞伤得更重,剑尖切开了他的皮­肉­,直现白骨。

杨飞和胡老大惊骇极了,急忙跃开,他们感到这个蒙面人的武功比刚才那个蒙面小子高得多了。辛辣、习狠、奇变,更迅若电闪,两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是八爷来,才可以战胜这个索命使者。

杨飞发现自己带来的二十多个武士给先来的那三个蒙面人杀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剩下的人还继续遭那三个蒙面人四处追杀。他不明白,这处一向不为江湖人知道的地方,怎么一下于来了这四个难惹的厉害人物?的确,公孙不灭的错剑法,在他们身上抖出,可以说是杀­鸡­而用中刀了。

杨飞见不对路,对胡老大说:“我们快去向八爷裹告吧!”

公孙不灭冷冷地说:“你们还想走?走得了吗?”

杨飞和胡老大啊里还敢回答,早已闪身而逃。公孙不灭身形一晃,似幻影般的出现在他们前面,一招错掌法拍出,首先将扬飞拍飞,刚好摔在奔来的焦浪的脚下。他还在晕头转向时,焦浪手起刀落,一下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就在这同一时间,公孙不灭震飞了胡老大手中的刀,剑尖贴在他的太阳|­茓­位—亡说:“胡老大,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吧?”

“侠士饶命!”

公孙不灭鄙夷说:“饶命!?三年前,我在你的酷刑之下,你怎么没想到‘饶命’两字?”

“你……你是谁?”

“公孙不灭!”

“公孙不灭?”

“你没想到吧?”

胡老大惊骇骇了:“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不错,我是死了,但又复活了。”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胡老大怎么也不能相信一个已死的人能复活过来。

“我是一个鬼,而且是个索命的厉鬼。我不但要索你的命,汪老贼的命我同样也要索。说!你们将神鞭叟江大侠关在哪里?”

“他……他……”

“好!你不说,我就先断了你四肢。”

“我说,我说!他仍在潭心水谢阁,没有送来这里。”

“真的!?”

“小人不敢说谎。”这个活阎王,以往那么狰狞、凶残,想不到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公孙不灭对他既鄙夷又厌恶,说:“看在你说实活的份上,给你一个全尸,不然,我就断你四肢,让你受尽种种酷刑,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胡老大刚想喊饶命,公分不灭内力一吐,根本不用剑尖刺进他的脑袋,一股内力透过剑尖,震碎了他的脑袋。这个血债累累的活阎王,“咕咚”一声,便倒在地上绝了命。

公孙不灭过去是位仁厚、怕事的书生,也有刚烈、坚忍的一面,现在仇恨扭歪了他的­性­格,誓必杀了罪大恶极的仇人才解恨,哪怕他们哀求也无动子衷。在这方面,他又不同一些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不杀无力反抗的仇人。因为他不但亲身受过仇人的酷刑,更看到自己的外公,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样。

公孙不灭杀了胡老大以后,焦二夫­妇­和焦浪也几乎将杨飞带来的二十多个武士赶尽杀绝,只有两个人在月夜逃脱,向汪八报告了去了。这时,各石屋牢狱给关押的人,也纷纷起来暴动。首先是那位老和尚带了几位武林人士杀了看守的士兵、狱卒,打开了一处石屋,跟着便是连锁般的反应,转眼之间,所有牢中关押的人全都放了出来,人数不下二三百人。正所谓物极必反。他们像一股怒涛似的,不管会武功的人或不会武功的人,只要能行动,都纷纷夺过狱卒、士兵手中的兵器,群起追杀过去对他们百般棱辱的恶魔,以泄心头之恨。这些东厂门下大大小小的鹰爪和走狗,以往视人犯如砧板上的­肉­,任意宰割,现在他们成了这群越狱者要命的对象,一个个惊慌失措四处逃命,跪在地下求各位大爷饶命。可是太迟了,除了那位少林寺老和尚和一些侠义中人不忍杀他们之外,其他的被囚者怎肯放过了他们?叫他们一个个都死在乱刀乱棍之下。

这一股愤怒的洪涛,将山谷中所有的监狱、石屋捣毁,把刑具全部砸碎,烧掉全部文件。这一处东厂的秘密魔|­茓­,给愤怒的人群夷为平地。越狱者向土墙大门、山谷口冲去。突然间,山谷口跃来了几条人影,手起刀落,杀了几个要冲出去的人,将尸体掷了回来,厉声喝道:“谁再敢逃走,这就是下场!”原来魔|­茓­中的第二号人物郝一天带着三十多个杀手和一批弓箭手赶到了。他命令弓箭手埋伏在山谷口两旁的山坡和树林中,­射­杀越狱的人。同时封锁了土墙的大门,不让一个犯人逃出去,下令杀手们格杀勿论。

这个二号人物,一听闻有人劫狱,杨飞、胡老大等人都死于非命,既惊霹又愤怒,他立刻请韵娘向八爷报告,自己自作主张,撤走了打算围困老叫化、神鞭奥的大半杀手、武士和弓箭手。他感到老叫化已中了酥骨散的毒,已无能力,用不了这么多人看着他。平定劫狱之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然,只要让一个人逃了出去,就会在江湖上引起极大的震动,这里的秘密再也不成秘密,所以他带了大批人赶来,首先封锁了山谷口和惟一出入地狱的土墙大门。

公孙不灭见有一批人赶来,一个个身手不见,杀人行动­干­净利落,急忙叫众难友退回去,找地方隐藏起来,以免白白的丢了­性­命,自己却站了出来。郝一天盯着他问:“你就是劫狱者?”

公孙不灭说:“在下何只是来劫狱,更主要是来索命!”

“索命!?”

“不错!主要是来索汪八老贼的命,你最好叫这老贼出来,便没你的事。”焦二和焦浪,便将杨飞的头和胡老大的尸体掷在郝一天的脚下,焦二说:“不然,他们两个就是你们的样子!”

焦二和焦浪这一行动,不但回报了郝一天将杀了的尸首掷过来示威的举动,同时也不膏向他下了一道最后通碟,发出了挑战的讯号。

郝一天一怔:“他们两个是你杀的?”

公孙不灭:“不错,杨飞本来可以不死,但他一来就胡乱行凶,在下只好杀了他。而胡老大,那是该死有余,在下是非杀他不可。至于阁下,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郝一天在这秘密的魔|­茓­中,可以说是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哪里容得了公孙不灭这般的放肆和藐视自己?他气得吼叫手下的杀手:“给我乱刀先劈了这狂妄的蒙面小子!”

四五个一流杀手骤然跃来,四五把明亮如雪的大刀、利剑,齐向公孙不灭劈刺到。显然这些杀手训练有素,惯于杀人,似乎特别训练来对付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他们的刀与剑,织成一张光网,不论对手接也好,闪避也好,纵开也好,就是滚地也不行,总有其中的一把刀或一支剑,刺进或砍伤你的要害处,可以说是一击而致命,极少能活过来。

这时,公孙不灭那错武门的武功,发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一招错剑法挥出,当当当几声,杀手们不是刀断剑折,便是手断腿伤。公孙不灭跟着又是一招错掌法拍出,掌刨齐用,没受伤的杀手们,比受伤的杀手们遭遇更惨,人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

公孙不灭只出手剑掌各一招,这五个杀手便是三死二重伤,都倒在地下了,这不但令郝一天和所有来人都震惊了,就是深谙各门派武功招式的少林寺那位老和尚,也骇然不已,这是哪一门振的武功?老衲可不多见呵!这位蒙面侠士,内力深厚,武功也极俊,他是可以应付幽冥杀手了,这里所有的人得救了。

这位少林寺高僧,是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他以慈悲为怀,不轻易出手伤人,顶多出手惩戒一些过分咄咄逼人的凶徒而已。他原打算等幽冥杀手出现,或这些蒙面侠士们不敌这魔|­茓­的高手后再出手相助,现在看来,自己可以说不用出手了,自己只能帮助这里的受难者,如何逃走的事了。

公孙不灭打发了五个杀手之后,对郝一天说:“你还是去将汪八老贼请出来,别再令其他人为他送死。”

郝一天震惊过后,继而大怒:“好,我先来领教,看你配不配八爷他老人家来会你。”

“那也行,请!”

郝一天再不答话,骤然一刀狠狠的劈来。他刀势的劈出,可以说比杨飞的武功高出两倍有多,刀如猛虎出林,声威震岗,快如流电,一闪而到,他的刀法,深得汪八的指点,江湖上不知多少成名的英雄好汉,丧生在他的刀口下。公孙不灭见他的刀势来得凶猛异常,先不接招,一闪避开。可是郝一天的一把刀,几乎如影随形,第二刀又劈到了,不容公孙不灭有闪身的机会。公孙不灭以错步法轻闪而避开。令郝一天这一刀又落空。郝一天的第三刀又凌空劈下。三刀过后,公孙不灭出剑反击了,一支利剑,无形无声,穿过了他的刀法,“嘶”一声,划开了他身上的锦衣。要不是他跃得快,公孙不灭这一剑,足可以划伤了他。

郝一天见自己出手三刀,三刀都落空,而蒙面人只出剑一招,便划开了自己的衣服,心里不禁一惊。

公孙不灭宛如有一派宗师之风,带轻蔑地说:“你不想死,现在离开,将汪八老贼请出来也不迟。”

郝一天在自己手下面前怎能落下这个面子?他用目光示意自己四个贴身护卫提刀迎战。郝一天一挥手,那四个护卫立即跟着向公孙不灭出手。他们想以五对一,战胜公孙不灭。

焦浪一看,也跟着想跃出去,焦二制止他说:“浪儿,别鲁莽冲动,凭少爷的武功,是可以打发他们的。我们要提防的是其他的匪徒,更要注意那士墙上伏着的敌人。”

这时,焦峰和小丹也赶来了。他们看见公孙不灭与五个敌人交手,焦峰问:“二伯,怎么不动手?”

焦二一见焦峰、小丹,急问:“老爷呢?他老人家怎样了?”

“放心,有我爹娘和琴姐看顾,卢大夫也正在医治他老人家的双腿和身上的伤口。二伯,怎么我们动不手?看什么?”

“少爷用不了我们出手,我们注意土墙下那一群杀手。只要他们一动,我们马上就冲过去,放手杀人。”

突然间,公孙不灭几招鬼神莫测的招式连环抖了出来。郝一天那四个贴身护卫一齐横飞了出去。公孙不灭的利剑,也同时在郝一天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伤。十多个杀手见了,一齐拥了出来,有的直取公孙不灭,有的护着郝一天逃走。

焦二一见,大赐一声:“上,是我们为老爷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焦二娘、焦浪、焦峰和小丹,像四只发怒的猛虎,一齐跃人杀手之中,说:“少爷,我们来了!”便大开杀戒。

越狱的人中有十多个武林人士,他们也一齐奔了过来高喊道:“各位侠士,我们也来了!”他们带着一团复仇的怒火,冲杀过来。武功高的,跃上了土墙,见人就杀。他们其中有的是黑道上的英雄好汉,有的是一方的堡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得罪了东厂的人或汪八爷,在这地狱中受尽各种酷刑,现在能越狱,一个个都成了复仇之神,出手不留情,凶狠、猛烈,招招都是杀着,刀出见血、剑闪人倒、棍击血飞。那十多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和郝一天的卫士,为了保护郝一天,也拼命顾杀。一时之间,山谷中形成了如怒浪惊涛似的群殴混战,愤怒的吼声,尖声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夜空,群峰回应,声传远方。怒吼声、尖叫声自然也传到了幽冥杀手汪八爷的耳中。他虽然陪着老叫化、神鞭叟饮酒,脸­色­却不自在了。老叫化说:“看来,你这里不妙了!恐怕再也不是一个宁静、深幽的天堂了。我老叫化还是劝你快去看看的好,不用在这里陪我们,我们已中了你的毒,浑身提不起劲,想跑也跑不了,别担心我们去跑了。”

汪八强作镇定的一笑,说:“放心,我们饮酒,这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闯到老夫这里来,可以说是自寻死路,算他们会飞,也飞不出去。”

“是吗?我老叫化人老耳朵可没聋,我听出好像有人朝这阁楼奔来。”

汪八内力深厚,也听出来了,便说:“好!我出去看看。”他对房门口的两个武士说,“你们好好伺侯老前辈和江大侠,不可怠慢!”

“是!八爷。”

两个武士早已会意,一有什么不妥,就杀了老叫化和神鞭叟,免留后患。汪八转身出去,刚踏上木桥,只见韵娘神­色­慌张的奔了过来,一见他便说:“八爷,不好了!”

“什么事!?”汪八厉声喝问。

“八爷!胡老大和杨飞以及他手下所有的人,全部都战死了。”

汪八一怔,喝问:“一天呢?”

“郝爷也身受重伤,他手下的武士也伤亡过半,剩下的武士仍在拼命奋战。劫狱和越狱者快要冲出山谷口了。”

汪八这才感到事情严重:“劫狱者是些什么人?”

“不清楚,人数有六七个,一个个都蒙了面孔,武功极好。其中一个武功尤其莫测,郝爷接不了他十招,便身受重伤。其他的人,在他的一招半式下,不是死,就是伤,八爷,你快去吧!”

汪八震惊了:“莫不是水月宫的人来了?”

“好像不是,听郝爷说,他们武功不是水月宫人的武功。”

汪八又疑惊了,不是水月宫人又是谁有这等的武功?郝一天可以说是这里的一流高手了,除了自己,没有人能胜他,他对韵娘说:“你火速通知四周的锦衣卫和士兵赶来,扼守各处的山口、小道,不管是什么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活站着出去。”

“是!婢子马上去通知。”

汪八带了自己亲随的八名杀手,赶到山谷口时,发现有些越狱者已冲出了山谷口,追杀郝一天的手下。汪八对身边的杀手们说:“冲上去给我格杀勿论!”自己也出手如电,一连拍了三几个人,一时威慑了已冲出来的人,使他们退了回去。这时,天­色­微明,远处山峦、森林,近处山道、幽径、亭台、楼榭,已清楚可见。有人认出了汪曲;惊呼说:“幽冥杀手来了!汪老贼来了!”

公孙不灭听闻,急忙叫众难友退到土墙后去,扼守土墙门口,免作无谓的牺牲。这山谷口的土墙,过去是他们难以越过的城墙,出不了的鬼门关,现在却成了难友们的一道防线了。有的难友跃上了土墙,拾起了弓箭手的强弓毒箭,准备­射­杀魔|­茓­中的豺狼们。

公孙不灭首先迎了出来,焦二夫­妇­和焦浪、焦峰、小丹,紧随其后,一字站开,守住了城门口。他们都是一­色­的紧身黑­色­夜行衣,蒙了面孔。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公孙不灭带着难以抑制的仇恨,饱含神蕴的双目,­射­出了如火似的目光。公孙不灭对这个江湖上令人可怕的幽冥杀手,有刻骨般的仇恨。对这个杀手,公孙不灭是第五次见过他的面容了,第一次是在蠡园的醉月轩中;第二次是在桐君山上的江天极目阁上,这两次,公孙不灭对他的印象都不深,也没注意,以为是一般的长者。第三次是在淳安县城的杂货店内,也认为他是去一位和善的长者,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八爷和令人心悸的幽冥杀手;第四次便是在这魔|­茓­中,才真正认清了他可怕的狰狞面目。现在,是第五次了,却是势不两立的仇人见面。公孙不灭对这么一个刻骨仇恨的敌人,哪怕他就是化成了灰也认得出来。这个老贼,三年来容貌没变,依然是那一身青衣打扮,似儒非儒,似道非道。但这时的汪老贼,浑身透­射­出令人心颤的杀气。

公孙不灭可以说是骤逢劲敌,不敢大意,格自己难以抑制的怒火强行压了下来。他知道与劲敌交锋,最忌浮躁怒火,应特别冷静,所以他目光收敛暗运真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汪老贼,你终于出现了!”

汪曲严厉地问:“你就是这次为首的劫狱者?”

“不!应该是索命使者。”

“索命使者?”

“不错!特意来索你这老贼的命,劫狱只是顺带而已。”

“放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露出真面目来!”

“老贼,在你临死之对,在下自然会让你看清在下是什么人。”

汪曲骤然一掌拍出,一股掌力,宛如一股狂风骇浪,向公孙不灭扑来。这老贼的功力果然深厚,不愧是江湖上的可怕杀手,东厂的绝顶高手之一。公孙不灭却像一块岩石,站立不动,但他身后的焦氏一家和小丹,在老贼这一股掌力之下,逼得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跟,不禁面­色­顿变,相互示意,要小心对敌了。

公孙不灭说:“二伯,你们先退回去,让我打发了这老贼之后,你们再出来也不迟。”

汪曲见自己骤然拍出的一掌,已含自己功力的五成,公孙不灭屹立如山不但纹丝不动,连衣服衣带也不扬起。他惊疑了,看来这个蒙面人,功力非同一般,怪不得郝一天接不了他十招便身受重伤,不禁又喝问:“你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哪一门派的高手?”

“老贼,在下不是说过,在你临死之时,我自然会让你明白。”

汪曲一位护卫跳出来说:“八爷,让属下先试试他,不难看出他的真面目。”

汪点点头:“唔!这也好。”

这名汪老贼的贴身武士,知道连郝一天也敌不过,自己根本就不是公孙不灭的对手,但他仗着有汪八爷,敌不了,自有八爷及时出手,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放胆一剑刺去。这一剑,的确是杀人之剑,其中绝无半点虚招,简单­干­脆,一剑致命。

公孙不灭冷冷说:“你又何必先来送死!”他身形略晃,一掌拍出,迅若电石火花。这武士惊慌的勉强闪过。公孙不灭第二掌又到了,“砰”的一声闷响,印在他意想不到的要命处。他惨叫一声,身形横飞,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

公孙不灭扫了汪曲一眼:“老贼,你出手吧!别叫你手下的人枉送死了!”汪曲惊愕:“你这是错掌法!?”

这个幽冥杀手,几十年来在江湖上混迹,可以说在武学知识上是十分渊博的,非常了解江湖上各门派的武功招式。他一下就看出了公孙不灭拍出的掌法,是中原武林少见的错掌法,诡异非常,防不胜防。

公孙不灭说:“不错!在下这两掌,的确是错掌法。”

“解无忌是你什么人?”

“你这老贼,还知道他老人家么?”

“说!你是他什么人?”

蓦然间,一个苍老而响亮的声音在晨空中响起:“他是老夫的亲传弟子,你想他是什么人?”

公孙不灭急回头一看,是自己外祖父解无忌,坐在一张软椅上,由焦浪、焦峰兄弟抬着出来了。他两旁,由焦二、焦四持刀护卫着,公孙不灭一怔:“外公,你怎么出来了?”

“老夫要亲眼看着你杀了这汪老贼,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解无忌又对汪曲说:“汪老贼,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夫还有一个亲传弟子,代老夫报仇吧?”

汪曲说:“我的确没想到,你几时有这么一位弟子的了?”

“老夫一生行为做事,还能让人全部知道么?汪老贼,你不是千方百计想得到老夫的武功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一生的武功,都在我弟子身上,要是你在武功上胜得了他,老夫就将我不传的武功秘芨给你,不然,你就算不死,老夫也要你不死不活,过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

汪曲问:“你这话说了算?”

“老夫一向一言九鼎,不像你这卑鄙的­阴­险小人,说话如放屁。”

汪曲嘿嘿笑着:“不!我胜了,你们全部给我留下来,一个也不准离开!”

“你胜了,老夫和我弟子一定留下,其他人留不留,老夫不管。”

汪曲说:“这也好,我胜了令徒,其他的不想留也得留下。”

解无忌说:“老贼,你别想耍­阴­谋诡计,更别想打算逃跑,最好是与老夫弟子公正的决斗。说!你是与老夫弟子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棍战?不过,后者对你老贼没半点好处。”

汪曲说:“我也不想令太多人伤亡,还是我与令徒单打独斗以决胜负吧!”

解无忌目视公孙不灭:“你小心应敌了,我和你的两条命,都压在这一次交锋中了。”

公孙不灭说:“外公,我势必杀了这老贼,为天下人解恨!”

“注意他的袖中剑。”

“袖中剑!?”

“这是一把藏在衣袖中的短剑,骤然突击,冷不防的伤人。江湖上不知有多少成名的英雄和上乘高手,都惨死在他的袖中剑上,要特别小心了。”

解无忌的这一段话,不但提醒了公孙不灭要小心对敌,同时也提醒了公孙不灭用错剑法对讨汪老贼,不可赤手空拳。

公孙不灭点点头:“我知道了!”他徐徐将剑拔出,剑尖对准了汪老贼,这是错剑法以攻代守的招式,平平的一剑伸出,暗藏无穷的玄机和不测的变化在这庄严的交锋之际,双方的气氛十分紧张,人人屏声静气,注视这两大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作生死的搏斗。突然间,有一个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山谷一例的峭壁上飞下来,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他笑着说:“赶车的,你看怪不怪,那蒙面人怎么用这么一招平平凡凡的启首式剑招对付姓汪的?你看他能取胜么?”

另一个说:“老叫化,晚辈看出剑招平凡,却暗藏了无穷不测的变化,这汪老贼恐怕难以出招了。”

老叫化说:“不错!不错!想不到你这个只会用鞭赶马的老车夫,也会看到。这恐怕是有招似无招,无招又藏有招了,的确叫人不知怎么出招才好。”

众人闻声,都惊愣了。峭壁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站着一个衣服百补的老叫化和一个赶车打扮的老人,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时出现了?小丹一看,几乎要惊喜的叫喊出来,那不是神鞭叟又是什么人呢?他不是给什么人捉去了么?怎么会和这奇异而武功极高的老叫化在一起了?在双方的人们当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汪曲汪八爷,他们两人不是中了酥骨散的毒么?怎么有能力跃到石壁上去?难道有人给他们服下解药?不过解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有,就是连韵娘也不知道,他们又从哪里获得了解药他不由惊问:“你们怎么来到了这里?”

老叫化嘻嘻笑道:“姓汪的,对不起,你们这一场的交锋,我老叫化实在想看看,一时心痒难禁,所以将赶车的一块拖来。”

“你们没事?”

“我们有什么事了?哦!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中了你酥骨散之毒,怎么有力气跳到这块岩石上来?这个,我老叫化也莫名其妙呵!是不是你的酥骨散年久失效,不管用了?还是你下毒时不够分量,毒­性­很快的消失了?”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酥骨散怎会年久失效的?下毒的分量更不轻,比其他武林高手多两倍也不止,汪老贼实在不明白他们两人怎么会恢复功力的?早知道这样,还是挠断了他们的脚筋,废去了他们的武功好,现在说也没用,太迟了。汪曲已感到目前的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妙。

这个汪老贼,他哪里知道,吴影儿老叫化一身的武功,已达到了随身所欲的境界。一身的真气,是百毒不侵,他的酥骨散之毒,怎毒得了这一位武林耆宿?老叫化更以自己一身的真气,将神鞭叟体内之毒全部逼了出来,这是汪老贼怎么也想不到的。他招惹了这么一位武林的老叫化,就是没有公孙不灭的到来,也是自取灭亡,也是他一生的罪行到头了!神鞭叟扬声说:“汪老贼,你与解大侠的高徒动手过招,最好别耍什么­阴­谋花样,公正地以武功决胜负,不然,莫怪我老车夫Сhā手,拼着一死也要杀了你。”

老叫化也说:“对对,不然,我老叫化也会忍不住出手了!姓汪的,你好自为之了。”

老叫化和神鞭叟的突然出现,不窗增添了公孙不灭的信心,­精­神大振。

相比之下,汪老贼气馁了。但他仍十分的自负,认为连解无忌的弟子也战不过,那自己今后还能在东厂中立足和江湖上走动吗?解无忌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侠义道上人物,但出言如此,会重视诺言,只要自己战胜了他这位蒙面弟子,不怕他不留下来。讲到神鞭奥,他更不放在跟里,凭自己的武功,对付他是绰绰有余;最令他心忌的,就是老叫化了,只要他在交锋中不Сhā手,那就好办了,以后再暗算他也不迟了。所以他对公孙不灭说:“阁下请!”

公孙不灭懒得与他多说,同时更不客气,因为这一战,不单自己和外祖父两条命压了上去,还有焦氏夫­妇­兄弟一家人和小丹的生命,还有刚出狱的一百多条人命,几乎全都决定在这一战上。所以他身形一闪,揉身而上,一例向汪老贼心脏刺去。

汪老贼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自负,从容不迫的接招,一掌拍出,以掌力先震飞或震偏了公孙不灭这一剑,跟着第二招杀着便拍出,他怎么也想不到公孙不灭这一剑不是向自己分心刺来,在剑尖侠贴近时,突然剑势摸变,莫名其妙的直点自己的眉心,吓得他急抖出了袖中剑横挡,“当”的一声,双剑相碰,进发出耀眼的火花,双方便骤然分开。

汪老贼的袖中剑,是一把无坚不摧的软宝剑,可断对手的任何兵器,也是老贼出奇不意的杀招,不到关健的时候不亮出。他与人交锋,往往只用双掌,用不着出剑,只有碰上自己胜不了的高手,才突出袖中之剑,可以说袖中剑一出,便立判生死,不用再交锋了。现在公孙不灭只用一招,便逼得老贼亮出了袖中剑,因为老贼不亮不行,公孙不灭的剑已贴近,闪身来不及,用手招架,那自己的一只手便为公孙不灭的剑削断,只有出袖中剑相救,才能化解公孙不灭这快如电闪的奇招。

两剑相碰,骤然分开,汪老贼不禁心头栗然,他原以为这一碰之下,公孙不灭之剑,必为自己的宝剑削断,可是公孙不灭手中之剑不但没有断,而且对手从剑上传出一股强劲的内力,震得自己握剑之手几乎麻木了,这才令老贼真正的骇然了。他既震惊公孙不灭手中也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更震惊公孙不灭的内力胜过自己。听这蒙面人的说话声,似乎是位二十来岁的青年,他哪来练就得这一身奇厚的真气?不会是又一个黑豹出现江湖吧?的确,公孙不灭一身的真气,比汪老贼深厚一倍多,他先是得了自己外祖父八成的功力,单是这八成的功力,足可以与老贼抗衡了。后来他又得到了老贼五成功力,再加自己在三年来的早晚苦练,就是汪老贼从没丧失内力,也不如公孙不灭,何况他虽然在两年多来的勤修内功,而内力只恢复到过去的七成,一增一减,在内力上,老贼怎么也不能与公孙不灭相比。刚才公孙不灭一剑的倏变挥出,只用了自己的五成内力,这五成的内力,已震得他握剑之手几乎麻木起来。要是公孙不灭抖出的是十成功力,老贼手中之宝剑,不但给震断震飞,老贼的一条右臂,恐怕也给震断。

可惜公孙不灭仍不知道自己的内力可以震断对手的手臂骨,而且他也没想到要用内力去震伤对手,一心要在剑法上取法,同时也不想一开始就用尽了全力,他要留有余地,与对手周旋,可以说公孙不灭是异常的重视对手,认真对付,因为他目睹耳闻,这个幽冥杀手的武功太好了,所以丝毫不敢大意。公孙不灭身形刚一飘落下来。第二招剑式又快速发出,不容老贼有半点的考虑、思索。在这方面,他是主动发起进攻,先发制人。因为他发誓要杀了这­奸­险的老贼,为天下人除害,也为自己和外祖父复仇。汪老贼在一招交锋过后,深感对手剑法诡异,内力深厚,再也不敢自负了。他感到这是自己平生以来,第一次正式交锋所碰到的一个可怕劲敌。以前,他根本不敢与黑豹交锋,更不敢单独与老叫化交锋,所以他利用在东厂工作之便,不择手段,集各门各派武功之长,千方百计,夺取各门各派不传的秘芨,偷学勤练,将各门派的一些武功和­精­湛的绝招,东拼西凑,练出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武功招式,从而成为东厂一名可怕的杀手,在练功学武上可以说他是一位怪才,很有成就,达到了武林上乘一流高手的境界。但在人品上,却非常的低下了,不但为侠义人士所不耻,也为黑道上的一些豪杰所不耻。他不知仁义廉耻,正义对他来说,是可笑的东西,只有一些傻瓜才­干­。讲义气,讲信用,更不屑一顾,他从不为别人,为的只有他自己。为了自己利益,父母、朋友、兄弟、上司,甚至国家,他都可以出卖。总之一句,他不知人间的道德、正义为何物,是一个彻底的利己者。他遵守的一句格言,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现在,他在公孙不灭一连串的进攻下,抖尽了自己平生所学来招架。公孙不灭是集了三年来的仇恨,有备而来,而他却是仓促应战,也不了解公孙不灭真正的实力和功力。在气势上,他首先是处在劣势,他怎么也想不到公孙不灭曾经是他掌下的游魂,是一个已死去了的人。

汪老贼仍不愧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在公孙不灭奇变莫测的错剑法之下,仍可交锋几十招,同时还可出招反击。要是其他东厂的高手,早已在公孙不灭的剑下身首异处了。五十招过后,他渐渐感到自己力不从心,招架的多,反击的少,全靠各门派的一些上乘的­精­湛招式,使自己从公孙不灭的剑光中脱险出来。

解无忌看得颜容喜动,他感到自己惟一的亲外孙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一身真气深厚过自己固不必说,就是错武门的各种武功,其成就比自己还高,其中有些极上乘的招式,有的自己也抖不出来,就是抖出来也没有这样的威力,灵巧和敏捷,这真是青出于蓝,一代胜过一代。解无忌已肯定自己的外孙必胜无疑,汪老贼的失败,只在迟早之间了。

焦二、焦四夫­妇­,也看出来了,不禁吐出了一口大气。只有焦浪、焦峰、焦琴和小丹,仍在为自己的少爷担心。他们的一双手,紧捏得出汗了,只要公孙不灭一有不测,他们会不顾死活的扑上去救自己的少爷。

站在峭壁岩石上观看的老叫化和神鞭叟,初时也为这位蒙面侠士担心,但他们都是侠义人士,有言在先,只要公乎交锋,他们便不Сhā手。尤其是神鞭叟,只有空着急,但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神鞭叟是绝不会放过这汪老贼,宁愿与这汪老贼同归于尽。

所有的越狱者都很关心这一场交锋,这有关自己的生死。那位少林寺的高僧,更在凝神观战,必要时,他也会出手的。他虽然是侠义中人,却与汪老贼没有什么诺言。现在这位高僧也看出了公孙不灭已占优势,暗念阿弥陀佛,庆幸众人有幸生还。

老叫化和神鞭叟也早看出来了,他们十分惊讶,这位蒙面侠士是哪一门派的高手?武功招式与中原武林各门派的武功都不同,也不是水月宫人的武功,老叫化问:“赶车的,你看出那蒙面小子是哪一门派的武功呢?”

神鞭叟摇摇头:“晚辈也看不出来,似乎他的武功,不是中原武林一派的武功。”

老叫化说:“这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我老叫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与众不同的奇招怪式,令我老叫化也暗暗佩服这姓汪的小子,居然能招架得住。”神鞭叟也暗暗点头,自问自己与汪老贼单打独斗,恐怕不是这汪老贼的对手。

蓦然间,公孙不灭一声长啸,惊震山林。喝道:“汪老贼,该你还清血债了!”声落,人影似电光一闪而逝,公孙不灭手中之剑,便将汪者贼的一条右臂切了下来。公孙不灭再要出第二剑时,解无忌连忙说:“灭儿,先不要取这汪老贼的­性­命!”

公孙不灭在出剑的刹那间,收到出掌,“砰”的一声闷响,汪老贼身形横飞了起来,摔在自己外祖父的软椅之前。

汪老贼带来的武士,大惊失声,奔上来想抢救汪八爷。公孙不灭以不可思议的错掌法,手脚与剑并用,使这七八名下武士死的死,伤的伤,全部都倒在公孙不灭的四周。他似天神般的屹立着,厉声喝道:“谁想死的,就只管过来。”

公孙不灭担心这伙鹰犬们冲过来,伤害了自己的外祖父,出手都是令人重伤致命的招式了。公孙不灭这一声厉喝,果然震惊了敌胆,谁也不敢冲过来救汪曲了,有的反而转身便逃。

也在同时,山谷中欢声雷动,一群愤怒的人冲出土墙来了,他们知道自己不能亲手杀了汪老贼,却将心中的一团怒火,全喷在这魔|­茓­中所有的鹰犬们身上。有人高呼:“弟兄们!追!杀了这一群鹰犬们,毁了这一处人间魔|­茓­。”这一群愤怒的人,似潮水般的拥出了山谷口。公孙不灭想制止也不可能了。而且他也不想去阻拦,捣毁这一座人间魔|­茓­,本来就是他所想­干­的事。公孙不灭来到外祖父的身边,外祖父解无忌正喝问汪曲:“老贼,你也会有今天?”

这个人间魔|­茓­的皇帝,江湖上的可怕幽冥杀手,现在已面无人­色­,像一条死狗般的躺在解无忌的脚下,全无半点挣扎之力。公孙不灭刚才骤然的一掌,已废去了他一身功力,再加上他断了一只右臂,真的是生不如死了。这也是他恶贯满盈的报应。

解无忌又喝问:“老贼!你怎么不回答老夫的问话?”

汪曲叹了一声:“你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解无忌狠狠地说:“老夫却不想你这么快的死去,这太便宜你了!”

“你想对我怎样?”

“你说,老夫这十多二十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汪曲不敢回答,也怕去回答。

解无忌说:“老二,将这老贼的脚筋,先给我挑断了!”

“是!”焦二应声而出,利刀一闪,首先便挑断了汪贼的左脚筋,汪贼“呀”的一声惨叫。焦二再想去挑断他的右脚筋时,公孙不灭看得不忍,连忙说:“二伯,慢!”

解无忌盯着他问:“你心软了?”

公孙不灭说:“外公,不如杀了他算了!”

“不!我过去是怎么活着,也让这老贼是怎么的活着。”

少林寺那位老高僧踱了过来,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者施主,老衲多谢令徒相救之恩,得脱大难。”

解无忌问:“老和尚,我看你不是只为谢恩而来吧?”

老和尚看了地上的汪曲一眼:“老衲不敢打诳语,这恶人落得今日的结果,也是他罪有应得。我佛慈悲,就此放过了他吧!”

“老和尚,你不担心这老贼今后仍然害人么?”

“阿弥陀佛,他已成为废人,缺一手一足,何能再为害人间?”

“老和尚,你别太慈悲了,这老贼虽成了废人,但仍有一颗魔鬼似的心,仍可为东厂出谋划策,只要他能活着,就是人间的祸害。老和尚,你不为你自己担心,也不为江湖着想?不为天下百姓担心?”

“老施主的意思……”

“老夫本想折磨他一生一世,现在看来,杀了他,也算为江湖除一大害。”焦二说:“老爷,就让老奴打发这老贼上路!”

“好!”

突然有人叫着:“请慢动手!”

解无忌、公孙不灭等人一看,是神鞭叟和老叫化来了。老叫化首先说:“解老弟,刚才我老叫化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解无忌在椅上拱手说:“吴老前辈,请恕在下身残,行动不便,不能起身相迎了。”

公孙不灭惊讶:“外公,你与这位老前辈相识么?”

“何止相识,说起来,吴老前辈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在漠北救我一命,我也活不到今天了。孙儿,你还不快代我拜谢吴老前辈?”

公孙不灭慌忙向老叫化拜谢。老叫化说:“别……别跟我老叫化来这一套了。解老弟,他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弟子呵!似乎你弟子的武功,不是你以前的武功呵!别怪我老叫化说句得罪你老弟的话,他的武功,胜过你当年的武功百倍哩。”

“老前辈,说来就话长了!”

“对对,这里也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我与老弟自从漠北一别,一眨眼就有二十多年了。”老叫化看了看解无忌的双腿,问:“老弟变成这样,是姓汪的所赐?”

解无忌­射­出怨恨的目光:“不是这老贼又是谁?被他一关,就将我关在这里近二十年、过的是非人的日子。”

老叫化叹息说:“看来杀了这老贼,也不为过。”

“就是杀了他,老夫也难以解恨。”

老叫化对老和尚说:“你这个老和尚,就是慈悲,也不应慈悲在这十恶不赦的恶人身上,你还是赶快去救出狱中的人吧,叫他们赶快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

老和尚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前辈说的是,老衲先走一步了!”这位少林寺的高僧,虽然没见过这位名动武林的名宿,也听闻过这位漠北怪丐之名,也知道吴老叫化之事,为人洒脱,放形不同,不喜听颂扬赞美之辞,更讨厌客气奉承之话,而且的确先救人要紧,所以他不多说,便飘然而去。

老叫化对神鞭叟说:“赶车的,你有话和解老弟说好了。”

神鞭叟一揖说:“解大侠,在下并不想为这汪老贼说情,只想问明他一件事。”

解无忌已从小丹的口中知道他是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人物神鞭叟江大侠了。本来小丹一看见神鞭叟,早已想扑上去相认了,但一想到公孙不灭所言,东厂人的耳目极多,自己的真面目千万别让人知道,就是熟人,也暂时不能相认,暴露了自己是小事,连累公孙不灭一家,就是大事了;何况这一处魔|­茓­,难免不会有东厂的鹰犬们逃了出去。所以小丹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激动,不敢上前相认,公孙不灭同样是这么想。

而神鞭叟,除了公孙不灭和小丹蒙了面孔认不出来外,怎么也想不到公孙不灭和小丹会在这魔|­茓­中出现,更想不到公孙不灭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在他的印象中,公孙不灭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温文尔雅,胆小怕事。何况三年来,公孙不灭和小丹某些外形都变了,就是不蒙面,小丹他还可以认出来,至于公孙不灭,他是怎么也认不出来了。

解无忌说:“江大侠别客气,有话请问好了!”

神鞭叟盯着汪曲问:“老贼!公孙家的公孙不灭,是不是你将他捉来了这里?”

公孙不灭和小丹一听,一颗心不禁又激动起来,要不是为了公孙一家人的安全,公孙不灭和小丹真想除了面布和神鞭叟相认了。可是不能,这四周仍有受伤而没有死的东厂人,再说,这些人虽然可恶可根,但身受重伤倒地不能行动,公孙不灭也不忍心下手杀了这些毫无反抗的小爪牙,为防万一,现在还是不相认的好,远离子这魔|­茓­再说。

他们主仆两人;都为神鞭叟的古道热肠、侠义心肠所感动,更感到自己对不起江大侠,连累了江大侠,被汪老贼用计捉到这里来,几乎害得他今后终身给困在魔|­茓­中。

汪曲也知道自己大难到了,他又十分不甘心自己今日落到如此的惨境,他狠毒的说:“不错,是老夫将他捉到这里来了!”

神鞭叟急问:“现在公孙不灭在哪里?”

“你去鬼门关里找这小子吧!”

“你杀了他?”

“是这强硬的糊涂小子自己找死,怨不了老夫。”

“你这该死的老贼,这么一个无辜、仁厚善良的文弱书生,你也忍心杀害他,你还有半点人­性­没有?”

汪曲这时一心求死,自己落到如此地步,武功全无,又缺手脚,就是放了他,他也无面见人,不想活了。他有意激怒神鞭叟,说:“谁叫这糊涂小子反抗老夫?”

神鞭叟忍着怒火,又问:“还有他的书童小丹,你这老贼又将他弄去哪里?”

“这书童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不过,他恐怕也不在人间。”

“为什么?”

“听说他跟一个什么七煞剑门的叛徒混在一起,老夫已派人去追杀他们,你想,他还能活下来么?”

神鞭叟咬着牙说:“你这该死的老贼,不杀了你,太无天理了!”

公孙不灭这时说:“老贼!你知不知道,你派去追杀他们一家人的什么立二爷,他比你早走一步,去了鬼门关。那个小书童没有死,活得十分的好。”神鞭叟一怔:“少侠,你怎么知道?”

公孙不灭说:“江大侠,是在下刚好路过那里,出手相助,杀了立二爷和他手下所有的人,所以知道。”

神鞭叟大喜而拜:“小老多谢少侠相助之恩。”

“江大侠别客气,江大侠的古道热肠,令人十分敬仰。”公孙不灭转向汪曲说:“汪老贼,这是你怎么也想不到的吧?”

解无忌说:“别跟他多说,杀了这老贼算了!”

焦二利刀一挥,便令汪老贼身首分开,了结了他罪恶的一生。解无忌在杀了汪曲之后,仍不解恨,对公孙不灭和焦氏一家说:“去!给我将这处魔|­茓­夷为平地,一把火烧光。”

公孙不灭说:“外公,我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吧,再说外公的身体……”

“去!我的身体没事,留下焦浪、焦峰和琴女在我身边已够了。”

焦四娘说:“少爷,我们去毁了这座魔|­茓­,别令老爷失望。浪儿、峰儿、琴女,你们快指老爷转到卢大夫那里去,好好伺候老爷。”

老叫化说:“这处人间魔|­茓­,是怎么也不能让它留下来了。小兄弟,你们去吧,你外公还有我老叫化看着,绝对没有危险。再说我老叫化看出你心宅仁厚,说不定你去,挽救一些无辜的人枉死刀下。”

公孙不灭一揖:“在下拜托老前辈了!”便带着焦二、焦四夫­妇­和小丹而去。

老叫化对神鞭叟说:“来,我们一块随解老弟到卢大夫处坐坐。”

“在下也想和解大侠结为朋友。”

“太好了!我解老弟酒量极好,我们三人,一块拼酒量,看谁高谁低。”

解无忌一笑:“恐怕我不行了,在两位前面,我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输)。”

“解老弟,看来你豪气仍不减当年呵!”

“不行了,我现在只有怒气,没豪气了!来,我们到卢大夫处,坐看这处人间魔|­茓­怎么埋葬于火海之中,夷为平地,这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公孙不灭带着焦二等人奔出山谷口,放眼一看,只见少林寺那位高僧,早已带着一群不会武功的人沿山径登上了山峰,而一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仍在追杀魔|­茓­中慌忙逃命的杀手和大小鹰犬们。

在另一处,公孙不灭看见一些人追杀两个女子。有些越狱者,是黑道上的人物,他们叫着:“别让这两个女子跑了!活捉了她们,扒光了她们的衣服。”

公孙不灭听得不禁皱了眉,对焦家人说:“二伯、四叔,你们快到别处看看,尽管魔|­茓­中的人该死,但也不能容许有污辱­妇­人们的事情发生,坏了我们这次行动的声誉。”公孙不灭说完,飞身赶去制止这两三个绿林中的人的胡作非为。小丹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这两个魔|­茓­中的女子,其中一个武功不错,为求自保,拼命与对手拼杀,她既要自保,也要护着她的女伴,处境十分的危险。公孙不灭赶到,一剑伸出,就将双方分开,不啻给这两个女子解危。公孙不灭再看,这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竟然是韵娘,怔了怔,脱口而问:“你是韵姑娘?”

韵娘一见公孙不灭,更震惊了。这位蒙面人,正是将八爷击成重伤残废的劫狱者!连八爷也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更接不了他的一招半式了,她面如死灰的说:“你杀了我们吧,可是你不能污辱我们。”

“韵姑娘放心,在下不会­干­禽兽般的事,也不容许别人玷污你们。”公孙不灭又对那三个人说,“你们放过她们吧!快离开这里,在下要是没有看错,不久,就会有大批兵丁和东厂的人起来这里了。”

这三位受过折磨的黑道人物,连忙拜谢:“既然恩人这么说,在下等遵命,马上就离开这里。”

另一个说:“大侠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大侠只管吩咐好了,在下等三条命,已是卖给了大侠,随时愿为大侠效生死。”“三位不必这样!在下有求三位好汉的地方,再求三位就是。你们快走吧!”

“是!”

他们三位相视一眼,便转身取路而去,不久就追上老和尚的那一伙人。

公孙不灭问:“韵姑娘没事吧?”

韵娘困惑的问:“你真的不杀我们?”

“在下要杀姑娘,也不会这么问了。”

“我不明白,你­干­吗不杀我们?”

“在下略知道姑娘的为人,虽然身在魔|­茓­;还有人­性­,不似其他的人。只有兽­性­,而全无人­性­的才非死不可!”

“你不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们也快离开这里,最好别让曾经给你们囚禁过的人看见。在下再奉劝你们一句话,别再为东厂卖命了,找一处地方隐藏下来,不然,在下只救得你一次,救不了你们第二次。今后,你们好自为之。”

韵娘说:“小女子斗胆问一句,我家八爷是不是死了?”

小丹不耐烦的说:“这个老贼,身首分开,你看他是死了还是活了?”

公孙不灭说:“汪老贼早已死了!你们快走,这里很快就成为火海一片,所有一切,将荡然无存。”

的确,这时魔|­茓­的一些地方,火苗已升起,就是湖心的水榭阁,已没人熊熊的大火中。

韵娘和她的女伴向公孙不灭跪下叩头谢恩:“多谢大侠相救和不杀之恩。”

“好了!好了!你们走吧。”

韵娘便偕同女伴,朝一处无人去的山峰而去。韵娘武功非凡,不下于江湖上一流高手,又异常熟悉这一带的山形地势。不然,公孙不灭真有点不放心她们两个单独上路。

韵娘十分惊异,这位蒙面侠士怎么认识自己?又这么好心让自己逃生?让自己走,她可以理解,这是名门正派侠义人士所为:不欺凌­妇­女,不欺负弱者,行侠仗义。但她百般的想不通。这位蒙面侠士怎么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为人,难道他以前见过自己?与自己相处过?这不可能。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年同情公孙不灭的遭遇,关怀他的生死安危,他今天却救了自己。她的女伴问:“韵姐,你以前认识这位蒙面侠士么?”

韵娘说:“不认识。”

“奇了!他怎么这般好心救了我们?”

“我也正在感到奇怪哩?”

“韵姐,我敢说,他过去一定认识你的。”

“可是我过去所认识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侠义,中的人物,就算有,也没有如此惊人的武功。杨飞、郝爷不堪他一击,八爷也丧生在他的剑下。当今武林,就是武当、少林的掌门,也杀不了伤不了八爷的。除非是水月宫的宫主,才可以杀得了八爷。”

“韵姐,他不会是水月宫的宫主吧?”

“妮子,别胡说了,水月宫的宫主是位女子,他是位女子吗?”

“你不准水月宫宫主女扮男装而来吗?”

“他声音明明是男子,怎么是女子了?而且他特意为救那解老头儿而来,听说他还是解老头儿的亲传弟子,所以对八爷才那么大的仇恨。水月宫宫主与解老头儿没半点的牵连,水月宫宫主是解老头儿的亲传弟子吗?你别胡猜乱想了!”

“韵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建德县,那位知府大人认识我。”

“韵姐,那位蒙面侠土不是劝我们别再为东厂卖命么?我们还去找官府­干­吗?”

韵姐叹了一声:“话虽然这样,我们身为东厂的人,又去得了哪里?这样吧,我们先去建德县看看,要是有人传说我们死了,我们就从此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不再参与官场和江湖上的事。”

“万一有人认出我们呢?”

“那只有有身不由己了,东厂耳目众多,我们怎么躲也躲不了。以后只要我们身在东厂,暗行侠义之事,也算报答了那位蒙面侠土相救我们的大恩。”公孙不灭怎么也想不到,他报韵娘当年同情之情,放了韵娘,从而无意造就了两位身在东厂,暗行侠义之事的神秘双女侠,以致此后在江湖上救了不少的正人君子和侠义人士,使他们免遭东厂的迫害。这是后话,这里不多说了。所以说冤冤相报,恩恩也相报。但愿人间只有恩恩相报,而没有冤冤相报。

公孙不灭目送韵娘隐没在青山绿林中,便与小丹转了回来。只见这一处不为外人所知道的神秘魔|­茓­,现在是处处大火,丢下了魔|­茓­不少豺狼们的尸体,不死的也早已逃得踪影全无,或者隐藏在山涧密林中。这些豺狼过去与;汪老贼一块作恶,一块残害平民百姓,对待被囚禁的人,施虐的手段甚至比八爷更残忍,现在他们与老贼一块进鬼门关了。

公孙不灭在山道的转角处,碰上了焦二、焦四夫­妇­迎面而来,他问:“二伯、四叔,事情­干­完了?”

焦四笑道:“少爷,应­干­的我们都­干­了,我们也杀了不少恶狼。这一处魔|­茓­,再没有留下一栋房屋了。”

“你们没事吧?”

焦二笑着:“少爷,我们有什么事了?这一次,我们可以说杀得痛快极了!为老爷报了仇。”

公孙不灭说:“那我们回去见老爷吧!”

公孙不灭他们见了老爷没有?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风云余波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带着焦氏二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如天兵神将,突然出现在秘密庞|­茓­中,又以中原少有的神奇武功,伤了郝一天,杀了令朝野人士都惊畏的幽冥杀手汪八爷,将这座不为人知晓的人间魔|­茓­,夷为一片废墟。不到一天内,这一惊人的行动,便传遍了浙江严州、金华、衡州三府和南直的徽州府一带各县、市集。跟着不久,更传遍了江南各地和大江南北。一时之间,令江湖、武林人士惊喜、讶然和震惊不已。人们才知道东、西两厂在浙西的千里岗中,设有这么一个残害武林人士、屠系无辜百姓的恐怖魔|­茓­。也令官府的人惊恐不安,害怕因此而引起江湖上的不安和动乱。至于东、西商厂的大小鹰犬们,更惊骇得呆若木­鸡­。他们先是惊疑这一伙蒙面人怎么知道这一盛秘密魔|­茓­,继而震惊这伙蒙面人居然将神出鬼没的幽冥杀手汪八爷杀了,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一些武林中人也称幽冥杀手汪八爷为东、西两厂的一个可怕的恶魔,在江湖上是个神秘的人物,出没无常,没人能识其真面目。就是在东、西两厂的鹰大们中,无疑也是一个可怕的令人敬畏的人物。他武功一流,行踪莫测,心地­阴­险,手段残忍。他既是东厂的一个大档头,也是西厂督爷汪公公远房的一位叔叔。汪公公视他为自己的心腹,将他安Сhā在东厂里。东、西两厂的大小特务们,又怎不对他敬畏?他的死,在东厂里,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暗暗高兴。尤其是掌管东厂事务的雪山飞鹰高登,更是暗暗大喜。公孙不灭杀了汪八,不啻给他拔除了一根眼中利,今后他不用再提防汪八了,可以放手而行。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东、西两厂的鹰犬们,虽然同在一个主子下工作,互相之间却十分猜忌,并不是那么团结一致的。

其实雪山飞鹰也是江湖上的一个可怕杀手,暗杀人比幽冥杀手汪八更为敏捷,而且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不过在东厂里,他没有汪八那么骄气逼人,锋芒毕露而已。他猜忌汪八,汪八同样也十分猜忌他,凡是自己所经手的事件,绝不容许这一只雪山飞鹰Сhā手进来。当然,雪山飞鹰所经手的案件,也不想江八过问,所以汪八之死,他在惊愕后而暗暗大喜。

总之,幽冥杀手之死,除了东厂的一些人高兴外,在所有的鹰大们中,就是连锦衣卫在内,都引起了一阵惊愕、骇然和不安。在他们的心目中,似乎没有人能杀得了幽冥杀手,并不是说汪八的武功极高,武林中的上乘一流高手杀不了他。而是说汪八的行踪太过诡秘莫测了,江湖上无人能识其真面目,而认识江八真面目的人,不是给他关进了秘密魔|­茓­,就是给他杀了灭口。

在众多的鹰大中,其中最为惊恐不安的,莫过于淳安县的伪君子、浙西的任大侠了。幽冥杀手之死,他几乎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似乎预感到自己不好。他害怕幽冥杀手汪人在临死之时,说出自己的真面目。那自己不但在江湖上难以立足,甚至自己有杀身之祸。

在千里岗人间魔|­茓­被夷为平地的第二天晚上;这个名满浙西一带的武林伪君子,为避祸正打算远游时,攀然听到庭院中有人从外面跃了进来,不禁心头一怔,暗想:这是东厂的秘密使者来寻自己,还是那伙铲平魔|­茓­的蒙面人前来了?他听到自己的管家任礼一声喝问:“谁!?”

跟着是一位未脱童声的少年人说:“是我!”

外面任礼惊讶的声音问:“你是小丹吗?”

“礼管家,正是我。”

任礼讶然而又惊奇的问:“小丹,真的是你吗?”

小丹说:“扎大叔,你不会连小丹也认不出来吧?”

任礼不愧是任大侠的忠实管家,善于应酬,打点任家的里里外外。他极为关切的说:“小丹,这三年来,你去哪里了?我家老爷一直在惦挂你,自从你失踪了以后,我家老爷四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可是…”

小丹说:“你们不用打听了,今夜我跑来了。礼大叔,你不会想到吧?”小丹心里说,你们何止是打听我,还派人要活捉我,三番四次找到我义父义母家里,最后还通知姓立的什么二爷,要屠杀我和我义父一家,手段够­阴­险歹毒了!

任大侠在书房中听得清清楚楚。本来小丹自动送上门来,那是一件好事,求之不得,不但完成了汪八爷交给自己的任务,而且除去自己心头上的一个隐患。可是今夜里他感到小丹来的不是时候,却是汪八爷被杀害的第二天,这是个不样之兆。他留心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可是没听出什么来,困惑地想:难道是小丹一个人闯来,与汪八爷的覆灭没有什么联系?他敏感地预测到小丹在夜里独自一个人闯来,不会是什么好事,要是单单他一个人闯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这时,任礼在外面问:“小丹,你怎么啦?”

他听出了小丹的语气似是不善。

小丹说:“我没什么?我想见见你家的老爷。”

“好好!我家老爷正在书房里,我带你去见他。”

任大侠在里面一听,不由皱皱眉,感到任礼这句话失算了。你不能说我外出还没有回来,有什么事和你说不更好么?现在说我在家,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小丹在外面说:“不用了,你请任老爷出来见我好了。”

任礼愕了愕,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书童,竟用这般的口吻,叫老爷出来见他,这太放肆了!他正想说话,任大侠从书房踱了出来,一副道貌岸然的长者模样,而语气带温和亲切的问:“小丹,我出来了,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的?”这真是一个伪君子。

小丹在火光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任老爷,小丹想向你打听我家公子之事。”

任大侠有点意外,暗想:他只是来打听他家公子之事?与汪八爷的事情无关?他故意长叹了一声:“小丹,自从你家公子无故失踪以来,我一家上下都不安,三年来一直派人打听你们主仆两人的下落,至今仍无半点音讯。现在你回来太好了,我正想问你三年来跑到哪里去了。来,小丹,随我到书房坐下谈,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他暗暗向任礼示意,别让小丹走了,务必要将他留下来。他说:“管家,你快去叫人准备饭菜招待小丹,打扫好一间客房,让小丹住下来。”

任礼立刻会意:“是,老爷!”

小丹说:“任老爷,不用忙了,小丹问清楚几句话后便走。”

任大侠听了又是感到意外,他真的是一个人来打听他家公子的事,没别的用意?便说:“小丹,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你来了,怎么立刻要走的?小丹,别在江湖上乱闯荡了,留下来,我随后亲自送你回公孙家,伤家大公子也在惦挂你。我虽然找不到你家公子,但找到了你,也算对公孙家有个交代。”

要是不知道这个伪君子的面目,会为他这一番亲切又合情合理的话所打动。小丹心里冷笑:你会送我回公孙家吗?你将我送去东厂人的手中才是真的,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便说:“任老爷,你真的不知我家公子的下落么?”

“小丹,你怎么这样来问我?”

“任老爷,你老实告诉我,我家公子到底去哪里了?”

任礼在旁忍不住了:“小丹,你怎么这样和老爷说话的?”

任大侠问:“小丹,你在江湖上听说到什么了?”

“有人说,我家公子给什么姓汪的幽冥杀手那个老贼捉了去,现在早已不在人间了!”

任大侠怔了怔:“真的?”

小丹说:“任老爷,你还想欺骗我吗?”

“小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听人说,设计捉我家公子的,就是你们任家。”

“小丹,你听什么人胡说八道了?”

突然,一个人凌空而下,说:“是我赶马车的人说的,小老并不胡说八道。”

任大侠一看,是神鞭叟江大侠,心头一下紧缩起来,震惊脱口而问:“是你?”

“不错,正是小老!任大侠,想不到小老第二次来光临贵府吧?”

任大侠努力镇定自己,说:“江大侠,你老在江湖上听何人胡言乱语了?在下与公孙一家是生死之交,怎会有这等的事?”

神鞭叟冷冷说:“往往这种人才最可怕,也难提防。”

“江大侠,你真的怀疑是在下所为?”

“小老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任礼说:“江大侠,请你尊重一下,别中伤了我家老爷。”

“什么中伤?小老亲眼目睹,身受其害。任大侠,你这副在武林中伪君子面目,今夜里该揭下来了!”

任大侠好像带委屈的说:“江大侠,请你拿出真凭实据来,别含血喷人。”

“小老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人,还要拿什么真凭实据?”

“江大侠,这话怎说?”

“小老上一次从你这里出去,不久就给东厂的耳目盯上了,以后便被东厂人无耻暗算,被抓到了那人间地狱,不是你告密又是谁人告密呢?”

“江大侠,话不是这么说,说不定江大侠早就给东厂的人盯上了,不是来在下这里才给人盯上的。”

“那你家怎么安然无事?小老知道,姓汪的这个老贼,一向是心狠手辣,伤害无辜,只要他认为有牵涉的人,就不惜将他们全抓了起来、”

“江大侠,这就难说了,说不定在下在这一带还有一定的声望,东厂的人一时不敢惊动在下,担心群情汹涌。”

神鞭叟一声冷笑:“看来你不见棺材是不流泪的;恐怕就是见了棺材,你也不会流泪。小丹,去将人提来。”

“是!”小丹身形一晃,人已跃出围墙外了。任大侠看见又是一怔,他看见小丹再也不是三年前略会武功的小书童了。他身形之快,俨然已是一位高手,初时,他还以为小丹容易对付,难对付的是神鞭叟。现在看来,小丹也不容易对付。

转眼之间,小丹已从外面提了一个人进来。任大侠和任礼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一个家人任申,也就是他将公孙不灭骗进杂货店,带去见幽冥杀手汪八爷的人,从而令公孙不灭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个得知内情的任申,不知几时竟为神鞭叟和小丹捉了去。

神鞭叟一掌拍开了任申被封的|­茓­位,冷冷地对任大侠说:“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小丹说:“说,你是怎么骗我家公子去见那汪老贼的!”

任申对任大侠说:“老爷,我…”

突然,任大侠衣袖一拂,一支暗箭直­射­进了任申的眉心,任申一声惨叫倒地而亡。小丹一怔;望着任大侠:“你杀了他?”

神鞭叟又是一声冷笑:“好一个在江湖上人称为浙西仁义君子任大侠,来也是一个无耻之徒,暗箭伤人,杀人灭口。这真是对仁义君子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不用小老揭你,你的伪君子面目,是自己揭下来了!”

任大侠说:“这样一个叛主求生的奴才,留下来又有何用?”

小丹挺剑而上:“姓任的,你还我公子一条命来。”

任大侠说:“小丹,你太放肆了!”他衣袖一排,两支暗箭从袖中激­射­而出一支­射­向神鞭叟,一支直取小丹。

任大侠的武功虽然一流,但不是上乘,他所以能在浙西一带称雄,全靠骤然发出的袖箭,冷不防的取人­性­命。在一般的场合下,任大侠不用袖箭,只用家传的剑法,便足可以打发了一群宵小之徒,也可以与一流高手交锋。如对方武功高过自己时,才碎然发出袖箭,冷不防­射­伤或杀死对手;从而取胜今夜里他一反常态,先用袖箭杀了任申灭口,继而用袖箭要小丹和神鞭叟的­性­命。因为他感到事情太严重了,早杀了小丹和神鞭叟早好,自己的面目才不会暴露出去。

当他的袖箭发出时,神鞭叟这位老江湖早有防备,一鞭击出,“叭”的一声,竟然同时击飞了两支从不同方向骤然发出的袖箭,令任大侠目瞪口呆,回头惊然。他暗想:神鞭果然是神鞭,怪不得他能在江湖饮誉多年。跟着他利声厉喝;“上,绝不能让他们两人在今夜里逃出任家!”

顿时,十多名任家武士从各个­阴­暗角落里一拥而出,将小丹、神鞭叟包围起来。神鞭叟一声长笑,目光如电,喝道:“姓任的,你是逼小老痛下杀手了小老自从在市井中混迹多年,从来没大开杀戒,更不想多杀人,今夜里少不要试试了!”说时,豪气­干­云,威动四周,吓得任家众武士一时不敢上前乱动。

神鞭叟一双如电的目光直逼着任大侠:“你不想这么多无辜的人为你白白送死,最好你独自出来与小老交锋,要么你自行了断。这样,才能挽救你一家大小的­性­命,任家也不致于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任大侠说:“看来你誓必杀在下了?”

“不错?就算小老今夜杀不了你,你又有何面目见公孙一家?有何面目立足在江湖上?你不但傀对武林,也愧对你任家的列祖列宗。”

“在下有什么不能面对武林和自己的列祖列宗呢了?在下进身东厂,也是为朝廷效命,为国为民,铲除江湖上的败类,扑灭你们这些不法之徒。”

“好大的道理,小老是不是不法之徒,自有世人评说,小老不为自己争辩。试问东、西两厂像汪八这样­阴­险无耻的老贼,他哪一点为朝廷效命了,又有哪一点是为国为民?他们陷害忠良,残杀无辜,鱼­肉­百姓,简直是罄竹难书!就拿你这个所谓仁义君子的任大侠来说,出卖了自己生死世交的朋友,请问一句,公孙不灭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他是江湖败类,还是不法之徒了?”

小丹说:“还有我义父义母,只是仗义收留了我,他们一直隐居山林,以打猎为生,与世无争,你却暗通了七煞剑门的叛徒立运长,苦苦追杀他。要将我和义父一家赶尽杀绝。这是什么为国为民呢?”

神鞭叟说:“姓任的,小老再问你,淳安县许百万一家是怎么死的?他家在城中的一切产业,怎么归到你任家门下的?你为了谋夺许家的财富,与汪八这老贼狼狈为­奸­,不惜捏造罪名,惨杀了他全家,将许家父子送进了汪八那人间地狱中,这是为朝廷效命,还是为你的财富、权欲效命?”

这时,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人从墙外跃了进来,悲愤的说:“任贼!你还认得我许春水么?”

任大侠一怔:“你没死?”

许春水愤怒地说:“我在九死一生里活下来了,但我父亲却惨死在人间魔|­茓­中。”

神叟叟说:“姓任的,这就是小老誓必杀你的原因,许公子要不是一伙侠义人士捣毁了汪老贼的魔|­茓­,迟早也会惨死在魔|­茓­里,就是小老,也难以再见天日。”

任大侠这时凶相毕露,吼道:“上,一个也不许走脱!”

任礼首先拔剑而上,直取小丹。其他任家豢养的武士也一哄而上,围攻神鞭叟和许春水。任礼仍看不出小丹再也不是以前的书童了,以为自己用不了几招,就可以杀了小丹。可是小丹七煞剑法一抖出,一点也不是公孙家的粗浅剑法,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剑法辛辣、刁钻、诡异,这完全是一门专门杀人的剑法,没任何虚招。任礼要不是交战经验丰富,剑法纯熟,恐怕十招过后就已死于小丹的剑下。

另一边,神鞭叟的一条长软鞭大显神威。长鞭如一条时隐时现的神龙,更如一条变化莫测的猛姣。鞭出,不是有人给击伤倒地,就是给卷飞出墙外,转眼之间,庭院内便躺下了七八个武士的尸体。

许春水却不会真正的武功,他学的是江湖上的一些花拳绣腿,何况他从魔|­茓­中逃生出来,体力也不济,神鞭叟要不是护着他,那庭院躺下的就不会只是七八个武士的尸体了。

蓦然间,有一个老­妇­的声音喝道:“大家跟老身住手!有话慢慢说。”

双方一时间都停了下来。一看,是任老夫人出来了,她身旁站着一位中年­妇­人,那是任夫人。任老夫人也是浙西一带有名的巾帼英雄。当年一把司峰剑荡平了浙西一带的九峰十八寨,协助自己的丈夫建立了事业;丈夫死后。她也退出江湖,隐居在家中,将事业交给了儿子任江流打理,再不过问世事。

任大侠一见自己的母亲也出来,愣了一下间:“母亲,怎么你也出来了?”

任老夫人带着悲痛和不满的目光看了自己几乎认不出来的儿子一眼,裣衽向神鞭叟施礼说;“江大侠,老身有礼了!”

神鞭叟冷冷说:“夫人别客气,小老不敢受。”

任老夫人长叹一声:“老身知道江大侠义愤难填,老身会给江大侠一个交代。”她又向小丹说,“小丹,老身也会为你家公子作一个交代。”

小丹问:“老夫人,你怎么交代?”

任大侠说:“母亲,你……”

任老夫人悲痛含怒的说:“不肖的畜生,任家的列祖列宗,真的叫你这不肖子丢尽了!”

“母亲,孩儿只是……”

“你别说了,我在内院已听得一清二楚,你不死,任家的确愧对武林,更愧对任家的列祖列宗。”

任夫人含泪在旁说:“夫君,你太令婆婆和妾身失望了!”

任礼慌忙说:“老夫人!夫人!老爷也是身不由己……”

任老夫人怒视任礼一眼:“狗奴才!不肖畜生落到今日的地步,你也难逃责任!”说时,一掌拍出,任礼连“饶命”也来不及叫喊,便尸横阶下了。

神鞭叟、小丹和许春水一怔,他们想不到任老夫人是这么的交代法,就是连在暗中伏着观看的公孙不灭也怔住了。他暗想:难道她儿子所­干­的一切她不知道?还是杀了一个管家来挽救他儿子的一条命?

任老夫人杀了任礼后,对任大侠说:“畜生,你要是还有一点羞耻的心和做人的勇气,你就自尽以谢天下吧!不然,为娘要为任家清理门户,出手杀你了!”

“母亲要孩儿去死?”

“畜生,不是为娘狠心,你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你不死,单是许家满门冤死的人,你怎么交代?又有何面目立足于天下?”

任夫人在旁悲咽地说:“婆婆…”

任老夫人长叹一声:“媳­妇­,你别难过,老身养了这样一个不肖子,辜负了你平日的一片孝心,但你日后面对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豺娘,他不死,你更没有什么幸福而言,更会给任家带来灭门之灾。现在,就当老身少生了这么一个不肖子,你也当没嫁过这个豺狼罢了!”

任夫人呜咽的说:“婆婆,都是媳­妇­不孝,不能善规夫君,辜负了婆婆。”

任大侠怔怔的站在一旁不动。任老夫人厉声说:“畜生!你是不是要为娘出手了?”

“好好!母亲,孩儿愿一死以谢天下。”任大侠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顿时气绝身亡。这一悲烈行动,令神鞭叟、小丹心头大恸,也令许春水平息了满腔的血海深仇。

任老夫人惨笑一下:“江大侠、许公子、小丹,老身总算给你们一个交代了吧?”

神鞭叟说;“夫人言重了!”

“江大侠,老身不幸养了这么一个不肖之子,危害武林,残害无辜,自问也难逃责任,愿一死以谢罪。”任老夫人说完,也一掌想自尽。神鞭叟连忙说:“夫人不可!”

可是有一条人影比神鞭臾说话更快,似急电般的一闪而至,出手便封了任老夫人的|­茓­位;令她不能自尽。那人影说:“老夫人,你又何必如此?”

任老夫人惊愕一看,来人是一位蒙了面孔的青衣人,她虽然不能动,但能言,她想不到来人的行动如此的迅速,惊问:“阁下是谁?为什么要­干­涉老身的行动?”

来人正是江湖上最近人称的隐侠公孙不灭。他向任老夫人一揖说:“在下是谁,怨在下有难言之隐,不便奉告。”

“要是你是东厂的人,请你最好还是给老身滚开。别来于涉我们的事。”

“老夫人别误会,在下跟东厂有难以忘怀之恨,也是从魔|­茓­中侥幸逃生的人。”

“阁下也是来找我那不肖之子?”

公孙不灭点点头:“不过他既已死了,仇恨也就一笔勾销。”

“老身一死,不是更解阁下之恨?”

“不不!这根本不关老夫人的事。”

神鞭叟说:“夫人,小老是个粗人,不知什么道理,但也知道江湖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连无辜。他一死,小老的仇怨也消,但从心里敬佩夫人凛然正义,要是夫人也死,小老将终身不安了!这不啻小老逼死了一个无辜而极其有大义灭亲的人,那小老无颜再在江湖上行走了!”

公孙不灭也说:“在下也请求老夫人千万别轻生,何况任家今后之事,更期待老夫人一手主持。”

任老夫人说:“你们让老身愧对武林、愧对天下人士?”

神鞭叟说:“夫人这话就错了!夫人一身正气凛然,怎么傀对武林和天下人士了?”

任夫人哀求说:“婆婆,你要是撒手西去,媳­妇­也不想活了!愿随婆婆到黄泉之下。”

公孙不灭也说:“老夫人,你就是不看在我等众人之面,也看在你贤孝媳­妇­的面上。”

任老夫人伤感地说:“媳­妇­,可苦了你了!”她又对众人说:“既然这样,老身也只好暂且偷生了!”

公孙不灭一颗心放了下来,总算说服了这明大义,­性­刚烈的老­妇­人。想不到任家上下两代人,如此的不同;任大侠是武林的伪君子,江湖上的败类,甘愿成为万人唾骂的东厂鹰犬;而任老夫人,却是江湖上铁骨铮铮的巾帼英雄,自愧养了一个残害百姓、与武林为敌的不肖子,无颜面见天下而要自尽,又是一个三国演义中的徐母似的人物,爱憎十分的鲜明。他便说:“老夫人,这不是什么苟且偷生,而是明白事理,不作无谓牺牲。”说着,他便拍开了她被封的|­茓­位,一揖说,“老夫人请保重,在下就此告辞。”于是身形一闪,人似黄鹤,飘然远去。

任老夫人更怔住了,此人的轻功如此的­棒­,不肖子与他为敌,真是自取灭亡。

神鞭叟和小丹、许春水相视一眼,也告辞离去。任老夫人忙说:“三位先请留步。”

神鞭叟拱手说:“夫人还有何赐教?”

“江大侠言重了,老身怎敢赐教?老身只是有话想对许公子和小丹说。”

许春水和小丹同时问:“老夫人有什么话要向我们说的?”

“许公子,老身十分愧对公子一家,至于许家过去的家产、田地,老身会叫人检查,清点一下,造成花册,原物送还,转卖出去的,老身一定设法给公子追回来。”

许春水叹了一声:“老夫人不必了,钱财是身外物,在下一向看得十分淡泊,何况淳安县再也不是在下的安身之处。在下从此远走高飞,为避东厂的耳目,再也不会回来了。老夫人,失去的就让它失去好了,请老夫人不必为在下­操­心。”

“许公子,你不是仍在怨恨我家吧?”

“老夫人言重了,在下仇恨已消,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既然化解就让化解下去,在下对老夫人,只有敬重,全无怨言。”

“许公子,老身先多谢你了!这样吧,你家的财产田地,老身叫人代为你许家打理,许公子几时回来取,就几时交还给您!老身将吩咐我任家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为许家护着这一笔家产,永不变卖。”

“在下从心里感谢老夫人了!”

任老夫人又对小丹说;“小丹兄弟!请代老身向你家大公子转告一声,老身日后必登门负荆请罪。”

小丹慌忙说:“老夫人不要这样,我家大公子要是知道了今夜之事,一定会原谅老夫人的。”

神鞭叟说:“夫人,小老素知公孙不凡的为人,素重侠义,宽仁厚爱,他知道了今夜的事。只会对夫人敬重。绝无怨恨。夫人不必千里迢迢赶去无锡向公孙家请罪了。今夜之事,小老也会向公孙不凡大公子说明原委。夫人要是没别的吩咐,小老等人告辞了!”说完,便与小丹、许春水离开任家大院,往小丹义父义呣子过去所住过的山坳茅舍而去。

茅舍,早已为东厂的鹰犬们夷为平名地,原来的舍地、菜地,已长满了荆棘和杂草。神鞭叟等三人来到时,只见公孙不灭和吴叫化坐在那一张泓潭边等候了。公孙不灭己除下了蒙面布,露出的仍然是一张中年秀士的面目。他的真正面目,仍不为吴老叫化和神鞭叟等人知道。公孙不灭不是有意欺骗这两位武林前辈,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令他们惊讶。何况还有一个不大了解的许春水在场,担心他一旦说了出去,那就多多少少会连累了公孙世家。就是不连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长公孙不凡,也会派人四处寻访自己,不如不暴露的好,减少了许多的麻烦。

公孙不灭见他们到来。迎上前问:“任老夫人没有再自尽了吧?”

神鞭叟说:“解大侠放心,看来她已打消了自尽的念头,而且极为明智的处理了一些事后之事。”

“哦!她处理什么事后之事呢?”

“她首先叫人清查、造册许家的产业,将百万家产田地交回给许公子;其次他准备亲自登门拜访公孙家,向公孙不凡负荆请罪。”

吴老叫化说:“真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一位爱憎分明和深明大义的老­妇­,可惜她不幸有这么一个不肖的儿子。”他转问许春水:“你是随我老叫化去漠北,还是留下继承百万的家业?”

许春水叹了一声:“我经历了这一场惨,早已看化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幽冥汪老贼权势倾朝野,到头来还不是惨死刀下?我父亲家产百万,死时连棺木也没一副,至今尸首无存、再说我总算大仇已报,身无任何牵挂,愿随老前辈去漠北。”

吴老叫化税:“好好!总算我老叫化没有看错了你,你这样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正是我漠北一派的人选。”

吴老叫化这次再度来到由原。主要是感到自已年事太高,不久人世了,急需寻找一位自己的衣钵传人,以免漠北怪丐这一派的武功在武林中失传。

漠北怪丐这一派的传人,比武林中的任何一个门派都难找到传人,它除了讲求人品、慧根之外,还需要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更要为人恢谐而愿终身为乞丐,这一点就实在太难了。吴老叫化找了几十年。都找不到一个理想中的人物。本来人品、慧根兼有的人已经难找了;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人也有的是,但这些人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变得悲观厌世、全没人间的正义感。是非黑日全然不分,对人间的苦难变得视而不见,麻木不仁,这样的人根本没半点侠义可言,又怎能出手救人?至于具备了以上的条件,叫他终身行乞,又千难万难、当然在世间做叫化的人,更多的是,但他们不是穷困潦倒,走头无路,不得已才走上了这一条道路;就是一些不愿劳动,想不劳而获,全无半点做人尊严的大懒虫,这更不能成为漠北一派的传人了。

这世上不能不讲到有缘和无缘了,往往有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次,吴老叫化闯进那处人间魔|­茓­,原本只打算救出神鞭叟,放跑了魔|­茓­中的苦难者,惩戒幽冥杀手,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而已。不料碰上了公孙不灭带人来救他的外祖父,杀了幽冥杀手汪八,将整座魔|­茓­夷为平地。事后他也想和神鞭叟告辞离去,可是他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衣服破烂,瘦骨磷峋的青年人,用刀逼着一个魔|­茓­中的幸存狱卒,朝荒野的山沟里走去。吴老叫化好奇了,这个瘦骨磷峋的青年是什么人?别的脱生的人,都跟那位少林高僧离开了魔|­茓­,他怎么逼着一个魔|­茓­中的狱年向荒野的山沟走去?他想­干­什么?

吴老叫化好奇心大动,便赶去看看。一问,才知道这位青年是淳安县许百万的儿子,被所谓的仁义君子任大侠所害,不但全家惨遭杀害,还将他父子两人送到了这处魔|­茓­,父亲受不了残酷的磨折而死于魔|­茓­中,尸体给抛到这处荒野的山沟,现在他是逼着狱卒带路来寻找他父亲的尸骸。可是山沟处处白骨森森,散乱一地,根本没一个全尸,也没一副完整的尸骸。尸体不是为野兽叼吃。就是葬身在天上的秃鹰腹中,他又怎能找到自己父亲的尸骸?这个青年人只有大哭而向山沟跪拜,更令吴老叫化奇异的,是这悲痛、愤怒的青年竟然不杀个狱卒,咬牙切齿地说:“你走吧!我不杀你,但我誓必找姓任的为全家报仇。”

吴老叫化再仔细打量这个许公子,见他骨骼清奇,为人恩怨分明,是一个学武的上乘人选。再试试他地武功,全是花拳绣脚,不堪会武功的人一击。这样的武功,又怎能杀得了所谓的仁义君子任大侠?吴老叫化说:“你这样的功夫,别说杀不了任大侠,就是连他家中一个武士也杀不了。这样吧,我老叫化将那姓任的抓到你面前,由你杀了他吧!”

许春水知这位老叫化是江湖上的奇人,激动而拜:“只要老爷爷能助我杀了姓任的,我愿意终身相随老爷爷。”

“我老叫化身住漠北,异常的艰苦,你也愿随我老叫化去?”

“不论老爷爷去哪里,我也愿跟随。”

这大概是人们所说的缘分了,许春水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老叫化,竟然是一代人间奇人,名动武林的耆宿,不知有多少人想求而不可得。

吴老一化说:“好好!你以后想离开我,随时都可以。”这样,吴老叫化带了他来见公孙不灭、神鞭叟等人,正好神鞭叟、公孙不灭也要找姓任算账,便一块而来……

神鞭叟听吴老叫化说许春水是漠北一派的人选,连忙向许春水道喜说:“许公子,你得到吴老前辈的垂青,可以说是你的奇缘,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拜吴老前辈为师都不可能,小老恭贺你了!”

许春水这时福至心灵,慌忙对吴老叫化下拜叩头:“多谢师父收容弟子。”

吴叫化欢叫着:“好好!起来吧!我们走!”他又对神鞭叟说:“赶车的,我老叫化今后有机会,再来找你一拼酒量。”

神鞭叟笑着:“小老随时奉陪。”

吴老叫化又内公孙不灭说:“解大侠,我们再见了!”说毕,携了许春水飘然而去。

神鞭叟感叹说:“看来在四五年后武林中又会出现一位名动江湖的奇事。这可以说是武林之幸,江湖之福。”

公孙不灭点点头,问:“江大侠,你又打算去哪里?”

“小老打算去无锡公孙不灭家一趟,告诉他今夜所发生的事。”

公孙不灭有点愧对这一位古道热肠的老侠士,他极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感到自己今后还要护着外祖父医治残伤,同时更要远避东厂的耳目,自己的行踪,千万别让公孙家的人知道,等事情了结之后,再向江老伯赔罪道歉好了。他说:“江大侠多珍重了。见到了公孙不灭和公孙家的人,请代在下问候,同时告诉他们,小丹不想累及公孙一家,现在跟随在下,请他们放心。”

“小丹兄弟能随解大侠,那是他们的福气;小老比什么都放心,我一定代解大侠告诉他们,请他们放心。”

“在下更多谢了!”

“解大侠别害气。解大侠这一次毁了那处人间魔|­茓­,必然震惊江湖,引起东厂的注意。不久,他们会暗暗派出大批的高手,暗查解大侠一行人的行踪,望大侠多加小心才是。”

“在下会小心的。”

“好,小老不阻碍解大侠了,就此告别!”神鞭叟说完,也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公孙不灭凝视他逝去的身影,说了一句:“他真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侠士,是我连累和辜负他了。”

小丹说:“少爷,我们也走吧,解老爷他们在盼望着我们。”

“好!我们也走。”

公孙不灭和小丹离开山坳,刚登上山头,蓦然见任家大院所在的地方,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火势甚为猛烈,转眼之间,便染红了半边天。公孙不灭一怔说:“谁放火烧任家大院了?我们去看看。”

小丹说:“去看它­干­什么?这也是那姓任的应有报应。我们没一把火烧了它,已算好了!看来,多数是其他受任家逼害的人,前来报仇了!”

“小丹,话不是这么说,要是来报复的人是黑道上的人物,烂杀无辜,我们不能不去制止。姓任的虽然罪有应得,但任老夫人和他们的家小,都是无辜的。何况任老夫人和他的丈夫,多多少少与我们公孙家也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

公孙不灭说完,便闪身而去,小丹也只好跟了去。公孙不灭赶到现场,不见有什么人在任家大肆残杀,也没有听到有人在悲感,放火的是任家的两个家人武士,指挥放火的是任老夫人。

小丹愕异了:“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任老夫人叫人放火烧自已的大院了?”

公作不灭不答,往江边望去,只见两艘船停泊在江边上,任家的男男女女,都往江边而去,有的已登上了船。

任老夫人见大厅也起了火,对两个放火的武士说:“我们上船吧,不久,城里便有人赶来救火了!”

公孙不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神鞭叟说得没有错,任老夫人是位狭义而很有智谋的女中豪杰,外事果断明快,由于她的出现,避免了任家一些武士白白送死,同时也救了任家的一些­妇­儒老少。现在她放火烧了自己的大院,一是自感无颜再在淳安县立足;二是避开过去黑道上的仇家前来报复,同样也避开了东厂人的纠缠。看来任家的人,从此远走他乡,隐居山林,不再在江湖上出现了。

公孙不灭说:“小丹,我们也迅速离开这里,别让人碰上了。”

小丹仍不明白:“少爷,任老夫人­干­吗要这样做?”

“这是任老夫人明智之举,从此可以远避仇家和东厂的人。走吧!”公孙不灭携小丹,舒展轻功,登山越岭往东而去。任家两艘船也连夜逆新安江面上,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任老夫人只留下两个亲信,带着他们的妻儿,以其他富商的面目出现。在淳安县城打理任家和许家的财产、田地;就像草上飞解无忌安排焦四一家在野人寨一样,等侯自己和自己的传人到来。他们守候的却是任家和许家的后人。

小丹在公孙不灭的提携之下,感到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一般,两旁的山林、岭峰、村舍,住自己身后飞避而去。不知比坐马车快了多少倍,他更惊愕自己少爷的武功了。不到一个多时辰,他们便越过了建德县城,来到了一处梅城的江边上,首先是焦峰迎了上来:“少爷,小丹兄弟,这么快就办完事了?

公孙不灭说:“办完了,老爷现在怎样?”

老爷很好,有卢大夫在给他治疗。”

“没什么事发生吗?”

“少爷。没事发生。少爷,快上船吧,老爷在惦挂着你呢。”

焦琴也在船头上说:“少爷!快上船呀!”

公孙不灭和小丹立刻登上了船,小丹由焦峰拉着,在船头上说话,公孙不灭进入船舱,见自己的外祖父正靠卧在张软椅子上。这个过去十分威严的老人,除了一双目光仍带威严外,尽管­精­神上比在魔|­茓­中好多了,但仍是一副衰弱的样子。他含笑望着公孙不灭进来,十分满意自己在这世上惟一的亲外孙,不但没辜负他的期望,还在武功上比自已想像的还俊。他对跟进来的焦琴说:“琴女,你叫你父母和四叔连夜开船,由钱塘江直出大海。”焦琴应了一声而去。

公孙不灭怔了怔问;“爷爷,我们不去太湖了么?”

“不灭儿,我想过了,你杀了幽冥杀手,毁了东厂这一处秘密的魔|­茓­,恐怕在太湖上不安全;我们还是到大海中一处无人知道的海岛好。当然,凭你现在的武功,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但焦氏兄弟两家和卢大夫一家,恐怕就不大安全了。那处海岛,不但是我学武的地方,也是我的另一处住地。”

“爷爷说的是,那我们就去海岛好了。”

“不灭儿,那个武林中的伪君子你杀了没有?”

“爷爷,他已经死了,但不是我杀的。”

“哦!你让那姓许的杀了?”

“也不是,这个伪君子,是他母亲逼他自尽以谢天下。”

于是,公孙不灭将当时的情景一一说出来。解无忌听了十分惊奇:“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一位爱憎分明、行事果断的老­妇­人,看来你父亲与任家结为生死之交并不是什么瞎了眼,值得交往,只是她不幸生了这么一个不肖的儿子,令人惋惜。”

“爷爷,卢大夫呢?”

“他睡了,别去打扰。”

“他愿不愿随我们去海岛?”

“我详细跟他谈过了!他愿意跟随我们去任何一个地方,他害怕东厂的人将他捉了去。跟着我们,就是死,也胜过在魔|­茓­过那看人脸­色­,不得自由的日子。过去,他医德不大好,没钱不给人看病医伤,哪怕病人死了,他也无动于衷。但他的医术是一流的、如果他答应了医治某一个人,医不好不会罢手,颇为负责。他下决心要医好我这双腿才罢休,来证明他金针圣手之名不是浪得虚名。”

“爷爷,这就就好了!只要爷爷这双腿能治好,我会好好报答他的。”

“不灭儿,话虽如此说,我这双腿医不医得好,我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爷爷,怎么不放在心上的?”

“我做人一向不悲观,要顽强的活下去,就是我这双腿残废了,心不残废就行,以我错武门的武功,也可以练成天残地缺之功,照样可以在江湖行走,行侠仗义,铲除人间的不平。”

公孙不灭听了又是一阵激动和自愧,原来外公有这等顽强的意志,怪不得能在人间魔|­茓­中熬了过来。不像自已,动不动就悲观厌世,甚至自暴自弃,一心想寻死,这是弱者的行为。今后,我得好好学习外公这种顽强的斗志才行,不枉活在天地之间。

他们祖孙两人在谈话中,船已启航了。梅城是建德县江边的一处古镇,依山傍水而建,十分幽静美丽,有两塔南北隔江相望,是富春江边“双塔凌云”的胜景。而解无忌、公孙不灭已无心去欣赏这一胜景了。

从梅城古镇到桐庐县,更是富春江著名的七里滥峡谷,两岸群山叠翠,陡壁悬崖,水道狭窄,真是滩险潭深,环环相连,是当地人称的“三里一危湍,五里一急壑”的水上险境,一般船只,根本不敢在夜里航行。可是船在焦二夫­妇­的­操­纵下,又有焦浪、焦琴两兄妹的配合,船顺着急流而下,真是一泻千里,飞滩破险,他们在黎明时,便出现在桐庐县的桐君山下平稳的江面上了。

公孙不灭遥望桐君山,不禁想起了与水月宫小公主茜茜相处的一段日子,不由感叹万分,不知茜茜公主三年来她生活怎样?看来她的武功已达到神化境地了吧?不知她心目中还有没有我?看来,她多半是将自己忘掉了,而自己这一次离开大陆,远到烟被浩荡的大海中的一个小岛,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又遥望桐君山下的城楼,微叹一声,随口吟了李白一首《送友人》的五言律诗:

“青山横北郭,自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篷万里征。浮云游于意,糟蹋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

最后一句本来是:“萧萧斑马呜。”公孙不灭感到与眼前的情景不合,便改成了“愁听江水鸣。”

小丹上前轻问:“少爷,你又吟诗了?”

“小丹,别多事,你昨夜一夜没好好睡过,趁这里风平浪静,你好好去睡睡。”公孙不灭不想让小丹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少爷,你也是一夜没睡过。我看少爷别什么愁听江水鸣了。以少爷如此少有的武功,击败令人可怕的幽冥杀手,只在转眼之间。少爷应该大为高兴才是。今后,我们可以像古往今来的侠士一样,来一个什么‘银鞍照白马,枫杏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不多好?叫去愁听什么江水鸣呵!”

公孙不灭听了感到好笑,又暗暗惊讶小丹怎么将李白“侠客行”中的这几句诗记在心中了?看来小丹不像自己这么多愁善感,比自己更具豪气,向往行侠的生涯,便说:“好好,你去睡吧!我今后一定与你仗剑江湖行,铲除人间不平事。”

小丹大喜:“少爷;那我们说定了!”

其实,就是小丹不说,公孙不灭只等外祖父的伤势一好,也会奔回中原大陆。他有一些心事放不下,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船在第三天便驶过了杭州府,进入茫茫的大海,消失在云水之间。从此有一段日子,江湖上再也没听闻公孙不灭这一伙人的音讯和下落,仿佛他们一下子在人间消失了。

再说韵娘偕同女伴,得公孙不灭的相救。逃出了人间魔|­茓­,她们既害怕碰上了从魔|­茓­中脱生的侠义人士,更害怕碰上了那些黑道上的人物。她们在森林里,在荒草乱石中躲藏着,眼见人群都走了,才打算取道往寿昌县城而去。在半路上,她们碰上了严老十带了二十多个人奔来。起初,这个狼窝中的小头目,以为碰上了从魔|­茓­中逃出来的“囚犯”,喝问:“谁?跟老子站住!”他手下二十多个人也立刻散开,形成了包围圈。

韵娘说:“严十哥,是我。”

严老十惊讶:“韵姑娘,是你?”他见韵娘和女伴头发零乱,衣衫不整,面带余悸,又问:“八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严十哥,别说了!八爷的住地,早叫人给毁了,你想带人去救?”

“是!属下见山场中火光冲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带了弟兄们来看看,八爷呢?他老人家现在哪里?”

“八爷已经死了!”

严老十和他手下的鹰犬一下惊愕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严老十急问:“八爷是怎么死的?”

韵娘说:“他给一位武功奇高的蒙面人杀死了。”

严老十顿时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心目中,八爷神秘莫测,武功之高,几乎无人可及,不相信有什么人能杀得了八爷的,震惊过后又问:“谁杀了八爷的?”

“不知道,他们不但毁了八爷的住处,将狱中所有的人全放了出来,我们所有的人,在愤怒的人群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哪,郝爷呢?”

“他身受重伤,生死下落仍不知道。我看你们别赶去了,连八爷、郝爷也不敌,你们去是白白前去送死。”

严老十怔了怔:“韵姑娘,那属下今后怎么办?”

“我看你们也得尽快离开你们的驻地,说不定那伙蒙面人会扑到你们那里。你最好通知你属下所有的人,迅速撤离千里岗,先去寿昌县城躲避,看看事后怎样,再打听郝爷的下落。”

“是!属下遵命。”

韵娘是八爷跟前的一位红人,在魔|­茓­中,除了八爷、郝爷,恐怕轮到她说话了。东、西两厂在这里的鹰大们惊畏八爷,一向对韵娘恭敬有加,不敢去得罪她。再说严老十所带领的这些人,长驻在这荒凉没人烟的千里岗?除了赌钱,没别的享受,每天还要去巡山,这份苦差事。早已厌倦了,想调到别的好差位上,现在听韵娘这么一说,怎不暗暗大喜?何况他们更害怕在千里岗中丢了­性­命,韵娘的说话,不啻解脱了他们的困境,让他们到繁华的市镇享受一番。所以他们怎会不遵命。严老十立刻对手下两个弟兄说:“你们快去通知各处的人,迅速撤离千里岗,转到寿昌县城待命!”

“是!”这两个鹰犬,其中有—个正是吴老化手中放生的那个汉子,正想转身而去。

韵娘又叫住了他们,说:“你们要是碰上从牢狱中逃出来的人,千万避开,别会招惹了他们。”

“是!韵姑娘。”他们飞跑而去了。

韵娘的这些话,表面上是关心、爱护这些鹰犬,实际上她是感谢公孙不灭相救和不杀之恩,因为魔|­茓­中被关的人,有不少是全无武功、无辜受害的人,碰上这些魔|­茓­外围的鹰犬,不是给活捉了,就是给杀害。韵娘这一吩咐,无形中给网开一面,让魔|­茓­中的这些不会武功的无辜者,今后安全的逃生,远走他方。

韵娘对严老十说:“严大哥,我们也一块走吧!”

“是!属下护着韵姑娘上路。”

他们进入寿昌县城,意外地碰上了身受重伤的郝一天。韵娘说:“郝爷,你也在这里,刚才我和严十哥正担心你的安危哩!现在我们见到你就好了。”

郝一天喘着气说:“多谢韵姑娘关心。”郝一天不敢在韵娘面前自大,而且还相当的客气。除了韵娘是汪八爷眼前的红人外,也是西厂汪公公很信在的人。

韵娘问:“郝爷,你的伤……”

“韵姑娘放心,我死不了!”

“只要郝爷没事就放心了。

“韵姑娘,你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韵娘没有将公孙不灭放走自己的事说出来,只说自己和女伴乱逃了出来,以及遇上严老十的经过。她问:“郝爷,我这样擅自处理。不知对不对?”

郝一天说:“韵姑娘这样处理很好,我和八爷所带的高手,都挡不了这一伙蒙面人,严老十这样去简直是去羊入虎口,白白去死。姑娘这个决定,救了他们的­性­命。再说,我们的秘密点已毁,留人在千里岗已没任何作用,还是全部撤走好。”

“郝爷,我们今后怎么办?”

“在这里看两天再说。”

可是在第三天,寿昌县城人们纷纷传说。淳安县的任大侠,在一夜间叫人杀了,任家大院也化为一时灰烬,全家人不知所踪。其中还有人传说:想不到名震浙西一带的任大侠。竟然是伪君子,是东厂的人,暗中不知坑害了多少人,连他生死之交的公孙家的公孙不灭二公子。也给他坑害了。

郝一天听了震惊不已,怎么任大侠的面目也暴露了?这样,事情闹得更大了。任大侠是汪八爷千方百计拉过来的,曾得汪公公的秘密接见,是东、西两厂安Сhā在武林中极为秘密的桩子,通过他掌握武林中人的行踪和意图。自己还打算通位他,了解这一伙蒙面人的真实面目,现在连他也逃不脱厄运这伙蒙面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知道了秘密地点和任大侠的面目?实在太可怕了!说不定自己现在治伤的藏身之地;也为秘密蒙面人知道了,应早离开这里为妙。

这个人间魔|­茓­的第二号人物,由疑心而生恐惧,由恐惧连身边的人也不敢相信了。他连夜和韵娘悄悄离开了寿昌县城,直奔京师而去。

郝一天不是信任韵娘,而是对韵娘有所求,只有韵娘,才能够在汪公公面前为自已说话;此外,在自已身边的高手中,以韵娘的武功为最高了,沿途可以护着自已,所以他才带了韵娘和她的女伴进京。就是自己不带,恐怕汪公公也会招韵娘进京询问,那时,自已更不好说话了,说不定看在韵娘的份上汪公公不会责怪自已没尽心尽力。

一路上,江湖上已纷纷传说,那处在千里岗中的秘密牢狱再也不秘密了,任大侠的面目被揭露,引起了江湖上人的震惊。而魔|­茓­种种残忍拷打犯人的手段和酷刑,更激起了武林人生的愤怒。有的地方,受害者的朋赏,家属及师徒们,纷纷向东、西两厂的人进行报复;因而,东、西两厂的人.有的给武林人士秘密杀害,弃户荒野;有的武林人士蒙了面孔,在大街闹市公然杀了东、西两厂的人,然后一走了事。弄得社会上的动乱一发不可收拾,弄得、东西两厂的人,三五成群才敢外出。郝一天耳闻目睹,感到这事情严重了。

他一进京见汪公公,就见汪公公面­色­异常难看,厉声喝问:“你还有脸来见我?”

郝一天吓得连忙跪下叩头请罪;“属下无能,该死,该死!请督爷恕罪。”

韵娘也惶恐的跪下来说:“督爷息怒,郝爷已是尽心尽力了。那一夜来的蒙面人武功太高了,连八爷也不是他的对手!”

汪公公威严的盯着韵娘:“那一夜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韵娘一五一十的将那一夜的情景说了出来。汪公公听了问:“那一伙蒙面人是什么人?”

“婢子实在不清楚。”

“不清楚?你们与他们交锋,连他们的武功套路也看不出来?”

郝一天说:“督爷,他们的武功招式,不是目前武林各门派的武功,诡异无常,刁钻辛辣无比,攸而电闪光耀。明明向左边击来,击中又是右边,不论刀法、剑法、拳招,属下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错乱无章,无套路可寻。但偏偏击中的却又是人的要害|­茓­位。属下实在……”郝一天说到这里,蓦然想了起来,“督爷,是了!属下想起来了,八爷与为首的蒙面人交锋几招之后,曾惊讶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错武门”!”

汪公公困惑:“什么?错武门?”

“是!错武门,属下没有听错。”

汪公公问:“武林中有这么一个门派?”

韵娘说:“督爷,奴婢要是没有记错,当今武林,似乎没有这样一个门派的。”

郝一天也肯定的说:“是没有这样一个门派。”

韵娘又说:“看来,这伙蒙面人的武功,是外域或海外异帮的一门武功了!不是中原武林各门派的武功。”

原来汪八行事极为秘密,他设计将解无忌抓了来,主要是想要解无忌的绝门武学,不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想任何人知道,要独占错武门的武功秘芨,所以连郝一天和近身的韵娘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汪八亲自审问的重要犯人,不许任何人Сhā手过问。加上解无忌­性­格傲强、不吐一字,冷漠仇恨的院视魔|­茓­中所有的鹰犬,所以鹰|­茓­中,几乎无人知道解无忌是什么人。狱卒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孤僻傲慢的老犯人,自己只负责看管,不许和解无忌交谈。总管牢狱的胡老大,虽然略有所闻,但也死了。加上汪八一死,更没有清楚解无忌是什么人了。

汪公公问:“奇怪,这些异帮的人怎么知道那一处极为秘密的地方了?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来劫狱,放跑犯人?”

郝一天和韵娘相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汪公公震怒起来:“你们连来人的目的意图也搞不清楚,你们这份差事是怎么当的?”

郝一天嗫嚅着说:“他们好像……好像与八爷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似乎专为八爷而来,而且势必杀了八爷才甘心。”

汪公公不满的说;“我们东、西两厂的人,谁没与人有血海深仇了?可以说,个个都有一笔血债,人人都在仇恨我们!我想知道,这伙蒙面的异帮人,怎么知道我们秘密关人的地方?事先没任何征兆?”

郝一天和韵娘愣然不知怎么回答。汪公公发怒说:“你们哪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郝一天连忙叩头说:“望督爷宽恕!”

“现在我就是杀了你也没用,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事弄得外面人人皆知,朝中文武百官,暗暗议论纷纷,连皇帝也隐隐知道了,你们给我迅速查出这伙蒙面人的下落和他们真正的面目来!”

“是!督爷。”

“注意,要暗中查访,别再胡来,要是再闹出乱子来,我要你的脑袋!”

“是!属下明白。”

“还不给我滚出去!”

郝一天慌忙谢恩,边走边想。这伙蒙面人怎么查呵!要是异邦的人,他们远离我们国土,就更难查访,自己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郝一天退出,汪公公盯了韵娘一眼:“你也起来吧!”

“奴婢叩谢公公大恩。”

“你跟我去书房,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是!”韵娘忐忑不安的跟随汪公公去书房,心想:不会是有人告密,说那个蒙面人救我,放走了我,令汪公公对我起疑心了?既然这样,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韵娘跟随汪公公到了书房坐下后,汪公公问:“韵娘,本督爷对你如何?”

韵娘怔了怔,“公公一向对奴婢恩爱有加,奴婢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公公的大恩。”

汪公公起了疑心没有,欲知后事为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判官小鬼

上一回说到韵娘担心汪公公起疑心,但又没有方法,只好跟汪公公到了书房坐下后,汪公公问:“韵娘,本督爷对你如何?”

韵娘怔了怔:“公公一向对奴婢恩爱有加,粉身碎骨也难以相报。”汪公公满意地点点头:“晤,你知道就好了!”

原来韵娘是宫中的一名小宫女,姿­色­一般,却­精­乖伶俐,是个练武的人才,这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兼提督的西厂汪公公看中了她,将她要了过来,叫使剑的高手传授给她剑术,并特别吩咐汪八获给她各种应变的武功,从而成了西厂不为人知的高手,汪公公特意打发她去协助汪八办事。当然,她这样的高手,毕竟不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难以与一流高手抗衡,更经不起上乘的一流高手一击,但她处理事务颇有心思,帮了汪八不少的忙。

汪公公继续说:“我仍在江南那处秘密之地为人知道,你不起疑心?”

“是!奴婢也百思不解,八爷一向处事极为秘密,怎么为外人知道了?”

“一定是我们之中出了叛徒,串通了外人。”

韵娘吓了一跳:“我们之中有叛徒?”

“不然,怎么给人知道了?”

“这叛徒是谁?”

“本督爷知道就好了!我叫你来,就是给你一个特别的任务,暗中在我们内部之中寻找出叛徒来,要特别注意东厂那些对我不满而又知道秘密之地的人。”

“奴婢担心……”

“你别担心了,我叫一位轻功极好的高手,传授你轻功。”

跟着汪公公又跟韵娘密商,密商什么事,恐怕除了他们两人,谁也不知道。

郝一天受命后,在西厂调出一批眼明手快的鹰犬,悄悄的又回到了杭州府,召集了从魔|­茓­虎口逃生的打手、狱卒等人,也将严老十等人叫了来。他从众人的口中知道,先是吴老叫化在千里岗出现,跟着便神奇的在魔|­茓­中出现了;接着便是那一伙蒙面人从天而降。他暗想:难道是这老叫化捣的鬼?他与蒙面人来个声东击西,转移了八爷的注意力,而使这伙蒙面人突然劫狱成功?要捉这个武功奇才的老叫化就难了,别说是东、西两厂的人,就是当今武林,恐怕没一个人能活擒这吴老叫化,何况他如神龙似的,行踪飘忽无常,如何能寻找到他?

郝一天很快从乱如麻团似的线索中,知道了金针圣手卢大夫这伙蒙面人劫持了去,不由暗喜,要是找到了卢大夫,就能知道这伙蒙面人是谁和他们的下落。郝一天是老太婆吃梯子,专拣软的吃,吴老叫化他不敢去碰,便向金针圣手卢大夫下手了。卢大夫是个贪财好­色­又怕死的人,只要对他威逼利诱,他是不会不说出来的。于是,他下令所有的人,无论如何都要设法找到卢大夫。

可是这一群爪牙,瞎折腾了两三个月,卢大夫也像那伙蒙面人一样,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没半点踪影。但过去与卢大夫接触过的人和卢大失的一些亲友,却遭了殃,不少人惨死在西厂人的酷刑之下。同时又牵连了不少无辜的平民百姓,而更多受害的是地方上有钱人家和武林中人。因为贫苦人家请不动卢大夫看病医伤,只有富贵人家才请得起。武林人士是非请他不可了,只有卢大夫才能医好他们难以医治的伤势。

在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官宦人家、当地的大户和武林中的豪杰。这样一来,仅掀起了社会上的动荡不安。卢大夫事件,使郝一天得了一个活阎王之名,他手下的严老十等人,更是放肆残害勒索百姓,中饱私囊。有的根本与卢大夫没任何来往,没请过卢大夫看病的人,也被卷入了卢大夫事件中。本来汪公公园秘密的人间魔|­茓­被暴露,已闹朝野皆知,已郝一天暗中查访那伙蒙面人,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一到郝一天手中,就一层一层的走了样,凭空又在人间添了不知多少冤狱,冤死了不知多少的无辜人,弄得江南各地,人心惶惶,并涉及湖广、河南等地,到处怨声载道,给汪公公添了乱子。

一天,严老十带上八名西厂的彪形大汉,在黄昏日落时闯入了海盐县风凰山下一户盐商的家中。盐商程起惊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闯进我家中来?”他疑心这八九条黑衣大汉是诲盗来抢指劫。

程起是当地一名富有的盐商,她不但请了护院的武师,本人也有一定的武功。他虽然惊愕,并不害怕,一般的小股海盗,他并不放在心中。

严老十嘿嘿地说:“我们是西厂提督府的人。

程起顿时傻了眼:“什么!?你们是西厂的人?”

严老十问:“要不要老子亮牌号给你看?”

“不不!小民不敢,不知各位大爷驾临敝庄有何赐教?来来,各位请坐。跟着他便吩咐家人上茶敬奉。”

严老十一挥手:“我来问你,金针圣手卢大夫有没有来过你这里?”

“金针圣手卢大夫?”

“江湖上不会有两个金针圣手吧?”

“是是!小民已有十年没见过卢大夫了。

“老子问你,他有没有来过你家?”

“来过,来过!”

“现在他在哪里?”

“小民可不知道他在哪里呀!”

严老十盯着他问:“他来过你这里你会不知道?”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地在哪里,小民怎么知道?”

“你敢跟老子耍花招?”

“小民说的是实情,不敢欺骗大爷。”

严老十身边的一个大汉说:“严十爷,别跟他哆嗦,我们搜!”

这群鹰爪们目的是来抢劫财物。寻找卢大夫,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卢大夫根本没来过这里呢,严老十说:“好,跟老子搜!”

护院武师大喝一声:“给我站着!”

严老十盯视着他问:“你敢阻挡老子办公事?”

武师说:“我看你们根本不是什么西厂人,是一伙打家劫舍的匪徒。”

严老十对着身后一个麻脸大汉说:“麻狼,给我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砍了再说。”

“是,严大爷。”麻狼挥刀而出。

武师对程起说:“程爷!你先避开,由在下来打发他们。”

严老十吼二声:“你们一齐上,别让这堂上任何人跑开了!”

这些鹰爪们“哄”的一声,一齐拥了上去。武师和程起逼得只好奋力自卫了!程府的一些家丁,也一齐奔来,在大堂上展开了一场混战。程府这些家丁虽然在武师的指点下,会一些功夫。但怎比得上训练有素、志在杀人的鹰犬们?没多久,几个家丁在惨叫中倒了下去。夕阳是殷红的、程家大堂上的血更红。武师对着麻狼,仅能自卫。程起却招架不了严老十的进攻,身受两处刀伤。蓦然这间,有两条人影从外面如电般的闪了进来、一条人影轻出一掌,就将严老十逼了回去,将程起从死亡中救了出来。另一条较小的人影,用剑如电,立斩了两个鹰爪,惊退了麻狼等人。

严老十定眼一看来人,惊得了,是两个面戴鬼脸壳的人,一个戴着判官的面孔.一个戴着小鬼的面孔。就是程起和武师也惊奇起来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严老十定定神问:“你们是什么人?”

“生死判官!”

戴小鬼面具的人说:“我是索命小鬼。”

严老十说:“什么生死判官,索命小鬼,老子是吓大的,给我将面具除下来!”

戴判官面具的人冷冷地说:“要我们除下面具很容易,不过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了!”

“你在威胁老子?”

“不是威胁,而是实在,你还要不要看我们的真面目?”

严老十怒问:“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知道,知道!你们的确是西厂的人。”

“既然知道,你还敢与老子作对?不怕遭到灭族之罪?”

生死判官不屑的说:“别人惊畏你们东、西两厂的人,本判官却不把你们放在心上。说!你们在江南一地,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是谁叫你们这样做的?”

严老十吼道:“上!先给我砍了他们!”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头头,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从来只有他拷打审问人,没人敢来审问他,现在这个什么生死判官,竟敢来审问他了,他德不恼怒?他们看不出来人的武功,感到来人突然而来,突然出手,形如偷袭,自己手下骤然不防,才丢了两个兄弟而已。论武功,自己和剩下的六个弟兄,完全可以杀了这两个戴鬼脸面具的人。所以他才敢大胆叫众人上。

生死判官对索命小鬼说:“你去保护这院子里的人,这一些屑小之辈,由我来打发他们好了!”

“是!”索命小鬼退后,横剑而立在程起和武师的前面,防止任何人来侵犯。

严老十心想:这更好,先砍倒了判官,捉小鬼就易如反掌了。他指挥如狼似虎的六个凶悍爪牙,齐向判官击来,七件兵器,形成了一面死亡之网,这是东、西两厂鹰大们用来对付江湖上一流高手的阵式。

生死判官身形骤然一闪,从死亡之网如幻影般闪了出来,随后一掌拍出,先将一个凶汉拍飞了出去,将死亡之网拉开了一个缺口;接着又闪身人网中,“砰砰嘭嘭”一连几声,几乎掌掌全无虚发,将麻狼等人不是踢飞,就是拍倒。这等骇人的武功招式,严老十从来没有见过,也看不出生死判官是怎么出手的。这正是错武门的错掌法,连幽冥杀手汪八爷也在其招式下送了命,自己简直是不堪一击。他震惊得魂飞魄散,知道自己碰上了武林中绝顶上乘高手,吓得他转身就逃。

严老十刚奔出大堂,迎面又给一个戴着小鬼面具的小鬼用刀将他逼了回来。严老十又是大震:“你…你又是谁?”

“我呀!是追魂小鬼,跟索命小鬼是一对儿。你呀,别打算跑了,阎王爷注定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天,还是到地府里去吧!”

严老十是狗急跳墙,一刀狠狠的劈去:“老子先要你死!”

追魂小鬼身影一闪,刀法似乎比索命小鬼的剑法更诡异,刀明明劈向左边,严老十急忙用刀去接,可是刀却莫名其妙的砍在他右边的大腿上了,一块­肉­给削了下来,严老十一下站不稳,倒在地上。追魂小鬼说:“你这样的武功,连我也招架不了,又怎是我判官老爷的对手?不是我追魂小鬼要你的魂,是给你逼害的一些冤魂向我们哭诉,一定要拉你去地府与他们对质,申诉冤情!”说着,便一刀朝严老十头顶直劈下来。

生死判官赶出来急忙说;“不可,先将他的一条命留下来。”

严老十见一刀劈下,无力招架,自问必死,早已闭目等死,骤然一听有人说先留下自己的一条命,才敢睁开了眼睛,问道:“你们不杀我么?”

追魂小鬼笑着说:“大概还没到三更吧,我们判官老爷说先留下你来!”

生死判官走到他面前问:“说!谁打发你们来的?是不是郝一天?”

其实根本不是郝一天打发他来,是他垂涎这户盐商的财富而来,但是他却问:“我回答了,是不是你们就放我走?”

“好!你如实回答,我们可以放你走。”

严老十为了活命,只好说:“是!是郝爷打发我们来的。”

“来­干­什么?屠杀程家满门?”

“不!我们只想追寻金针圣手卢大夫的下落。”

“你们追寻卢大夫­干­什么?”

“主要想从他口中打听那伙劫狱蒙面人的下落和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就是这些?”。

‘小人不敢说谎。”

‘哪你们为什么要屠杀程家满门?”“

“因为姓程的不想说出卢大夫的下落,小人迫于上司之命,只好动手了。”

“现在你想我们放了你?”

“求侠士大爷饶命。”

“我们放你可以,但你们今后不可再残害平民百姓。让我知道了,我会一个不留的,将你们全部送到地府中去。你回去告诉姓郝的一声,别再追查卢大夫了。也不用打听那伙蒙两人,那伙蒙面人会来找他,请他小心颈上的那颗狗头。”

“是是!小人回去如实转告。”

“现在,你带着你手下的伤者和死者,给我马上离开这里。今后,别让我们再碰上了你,去!”

索命小鬼问:“我们真的放走这只恶狼?”

“让他有一次做人的机会吧!”

追魂小鬼问:“那我们不要在死亡册上将他除名了?”

“先别除名,看看他以后怎样做人。”

追魂小鬼对严老十说:“我们判官老爷对你算是格外开恩,不过你听清楚了,你严老十的大名,仍在我们的死亡册上,我们随时都可以将你的魂勾来,你还不快走?”

严老十这是哪里还敢出声,在暮­色­苍茫之下,他真的以为是地府中的判官,和追魂索命两个鬼使者了。他忍痛的爬起来。招呼他手下的四个生还者。这四幸存者。还是生死判官掌下留情,只用二成的功力,没取了他们的­性­命。其他四个就去地府了,有两个为索命小鬼所杀,有两个在给判官踢飞出来时,给追魂小鬼一刀一个,全打发上了黄泉之路。

四个生还者见严老十召唤自已就想走,索命小鬼喝声:“你们就这么走?不将你们同伴的尸体带走?”

这四个西厂的爪牙互相望望,将四条尸体一拖走放在马背上,最后又扶着严老十上马,狼狈面去。

严老十这次带了八名手下骑马从杭洲奔来凤凰山,本想洗劫一笔财物,满载而归,谁知天不从人愿,碰上了突然出现的生死判官和追魂、索命两个小鬼,钱财一分也得不到,反而送了四个弟兄的­性­命。马背上驮着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同伴的尸体。严老十他们还算幸运,能保全自已的一条命。

严老十等人一走,盐商程起和武师连忙边来拜谢他们救命的大恩,生死判官还礼说:“程员外,快请起,不过在下有一句话想奉告。

程起说:“侠士有话就请说,我无不从命”

武师也说:“恩人哪怕要顾某赶场因火,顾某也在所不辞。”

“程员外、顾壮士别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说,他们并不是什么海盗,而是西厂的一群鹰犬,你仍最好连夜打点一下,捞带家小,远走高飞,或者到海上某处岛上暂避一下,等事情平息后再转回来。这严老十就是不敢在来,那个什么活阎王郝一天,在一两天之内,便会调动大队官兵前来,到时,我们就是在这里,也保护不了你们所有人的安全,你们还是早走为好。”

“侠士,我程某有的是海船,侠士不如同我们一同到海上暂避一下?”

“多谢了,在下就是为了这个活阎王而来,制止他们不要残害平民百姓,你们快打点吧!”生死判官说完,与追魂、索命两小鬼飘然而去,一下便消失在暮­色­苍茫中,仿佛他们真的是从地府而来的判官和小鬼。

程起看得惊愕:“他们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不会真的是判官、小鬼吧?”

武师说:“他们是武林中的一流高人侠士。程爷,侠士说的没错,我们早离开这里才是,别辜负了侠士一番好心。”

“好,我们连夜就打点上船出海。”程起这个盐商,知道西厂的人招惹不得;要是给他们抓了去,哪怕倾尽家财。也不知有没有命出来。

从此以后,南直和江浙一带,不时出现这一个生死判官和跟随他的两个小鬼。好像他们在­阴­曹地府中无事可做了,跑到阳间来除恶惩­奸­。又似乎为东、西两厂而来,将一些罪恶累累,民愤极大的东、西两厂的鹰犬们。打回地府,不准他们在阳世再危害平民百姓。

他们在杭州到苏州的一条路上,救了福州镖局的一队镖车。这一队镖车,正遭到一伙蒙面人的拦劫,押送镖车的钱镖头感到愕异,在这一条路上向来没有什么匪盗出没,就是在太湖上出没的毒手书生等江湖好汉,镖局每年都有银两奉上,不会这样的不讲情面来劫镖吧?钱缥头下马拱拱手说:“各位英雄好汉请了,在下钱岚,今日借道而行,在下过去有什么不对之处,请各位见谅。”

为首的一位蒙面褐衣人说:“少罗嗦!将镖车留下,没你们的事。”

“这样,各位存心和钱岚过不去了。”

另一个蒙面人说:“过不去又怎样?你知不知老子是什么人?”

“在下正想请教。”

“老子是千里岗的一伙劫狱人,连幽冥杀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试问你能接得我们几招?乖乖将镖车留下,老子放你们一条生路。”

钱岚一怔:“你们就是千里岗的那伙蒙面侠士?”

“现在你明白了吧?”

“钱某素闻各位侠义过人,江湖人士莫人敬仰,怎会­干­出这等劫镖的事了?”

为首的蒙面人说:“对不起,老子缺钱用,暂且借你们这一趟镖银用,何况你们所保的十万两银,都是些不义之财。”

“侠士错了!在下镖局在江湖上素有信用和名望,不是正当的钱物,本镖局绝对不保。”

“老子管你正当不正当,这一趟镖车,老子是要定了!”

“侠士这么做,不怕有损侠义之名?”

“看来你是要老子动手了?”

“钱某职责所在,自知武功不敌,也只好拼死一搏了!”

蒙面人大怒:“上!”

顿时十多个蒙面黑衣人一哄而上,钱岚和护镖的镖师们只有奋力自卫。这十多个蒙面人不但武功一流,而且平日训练有素,互相之间配合十分默契,显然这不是一般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杀手集团。他们两个人一组,三个人一群,钱岚和两个镖师仍可以招架,但那些跟随镖车的趟子手就不行了,转眼之间,有两三个趟子手便倒在血泊之中。

在这危急的时刻,两条人影凌空而来。他们长哨一声,一个使剑,一个用刀,人落刀剑出,刹那之间,三四个蒙面黑衣人便被这两个突然而来的人砍伤刺倒了。一时之间,蒙面黑衣人惊退了,跃开打斗圈子,集中在一起,凝神应付。为首的蒙面人定神一看,愕然,来人是两个戴着小鬼面具的人。他喝问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敢来Сhā手管我们的闹事?”

“我们是追魂、索命两小鬼。”

“追魂?索命?”一伙蒙面人惊讶了。

为首的蒙面人喝声:“胡说八道!将你们的面具除下来!”

追魂小鬼说:“好呀!那你们也将你们的蒙面布解下来,

我也想看看你们是不是千里岗的蒙面劫狱者。”

“你们是存心来找死了?”

迫魂小鬼说:“我们本来就是地府中的小鬼,没有什么找死不找死的,我看找死的是你们!”

索命小鬼问:“说!你们是什么人?­干­吗冒充千里岗的劫狱侠士们来这里打劫?”

追魂小鬼说:“对对,你们劫镖还情有可恕,但冒充千里岗劫狱的侠士们,却坏了侠士们的声誉,那我不可原谅了!”

为首的蒙面人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追魂小鬼说:“我们不是说我们是追魂、索命小鬼么?你没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话由我们来问你才是。”

索命小鬼说:“说! ­干­吗你们存心要坏了劫狱侠士们的名声?到底是何居心?”

追魂小鬼说:“说呀!不说,莫怪我们动手追魂索命,拉你们到地府中去审问了。”

为首的蒙面人大怒:“上!不管是真鬼还是假鬼,先给我乱刀砍了!”

六个蒙面黑衣人顿时跃出,形成阵式,联手齐攻追魂、索命两小鬼。追魂、索命两小鬼背靠背的,以刀剑接招。他们的剑法,刀式虽然诡异、辛辣、刁钻,但围攻他们的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加上彼此配合默契,训练有素,进退有序,一时之间,双方不相上下。

为首的蒙面人看在眼里,又对身后的四个蒙面人说:“你们去将镖局的人全砍了,一个也不准活着离开。”

这个为首者,似乎感到自己的真面目会暴露出来,便要来一个杀人灭口,就算杀不了追魂、索命两小鬼,也要将镖局的人杀光,不让今天的事在江湖上传开。到时谁是谁非,也无人对证,何况杀了镖局的人,也令追魂、索命两小鬼分心。这样,自己训练有素的手下,更容易打发了这两个小鬼,说不定这样一来,会乱刀砍了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小鬼,那就万事大吉了。

钱岚和镖局的人惊奇突然而来的小鬼解救了自己,从他们的对话中,已察觉到这伙蒙面人根本不是千里岗劫狱的侠士们。不知是哪处的山贼、强徒,竟然冒充侠士们前来劫镖,现在他一听为首的人下令要杀光了镖局的人,更感到这一伙蒙面人是心狠手辣的的残忍者,与侠义人士相去十万八千里,他与镇师们誓死拒敌了。

正当钱岚要与冲过来的蒙面人作生死决斗时,一条人影又凌空而来,他举手投足之间,“砰砰砰”几声,将四个穷凶极恶的蒙面人全拍飞踢飞了出去,落下来时,全成了一具具尸体。为首的蒙面人骇然,一看,是一个戴着判官面具的人,刹时间,追魂、索命两小鬼在群匪震惊中,也一下砍翻挑倒了两个蒙面人,吓得剩下的四个蒙面人全跃了开去。

这一伙十五人的蒙面人,到了这时,死了八人,伤了二人,剩下的只有五人了。为首的蒙面人惊问:“你是什么人?”

“生死判官!”

“生死判官?”

“不错。说!“谁打发你们冒充劫狱的侠士来这里劫镖?”

为首的蒙面人见势不妙,抽身便逃,判官身影一闪,凌空揪住了他,顺势一扔,狠狠将他扔在地上。“喀嚓”两声,他腰骨、腿骨全断了,惨叫一声,痛得他人心人肺,几乎晕了过去。追魂小鬼举刀就想结果了他,判官说:“先别杀了他!”

其余的四个蒙面人哪里见过如此惊人的武功?他们一个个下吓得呆若木­鸡­,别说跑,连动也不敢动了。

追魂小鬼说:“就是不杀他,也要将他的面布揭下来!”说着,一手就撕了他的蒙面布,露出了一个面无人­色­,眉目十分­阴­骛的中年人的面孔。他的左边面孔有一道刀伤疤痕,更显得面目可怕。

钱岚一见,怔了怔,脱口而说:“是你?”

判官“哦”了一声问:“钱镖头,你认识此人?”

“认识,认识!他原是仙霞岭上一名惯匪,江湖上人称鬼脸断肠刀,有几年不见他在江湖上露面了,想不到他跑来这里劫镖。”钱岚跟着向鬼脸断肠刀问。“我钱某与你从没结过怨,­干­吗你势必要杀了我才罢休?”

鬼脸断肠刀说:“要杀要剐,任随尊便,又何必多问。”

索命小鬼说:“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追魂小鬼注视了断肠刀一阵,说:“我也认出他了!”

判官愕异:“你怎认识他的?”

“他是西厂的一个杀手,什么活阎王郝一天跟前的一名亲信。”

判官更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追魂小鬼眨眨眼说:“因为在我身上的死册上有他鬼脸断肠刀的大名,下面注明他是西厂郝一天身边的一个杀手,曾护着受伤的郝一天从那处人间魔|­茓­逃生出来,注定在今日此时死。”

钱岚说:“怪不得几年里不见他在江湖上出现了,原来投身在西厂之中。”

判官一下明白了追魂小鬼的用意,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一个惯匪,成为了西厂中的杀手。”便问断肠刀:“你为什么冒充劫狱的侠土,在这里劫镖杀人?是不是西厂的人指使你这样­干­的?”

断肠刀感到自己武功全废,腰骨腿骨都断了,一味求死,说:“你要杀只管杀,老子不会向你们说出半个字来。”

“你说出原因来,本判官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断肠刀闭目不语,追魂小鬼说:“杀了他算了,放了他,他又会危害人间。这样顽固不化的鹰犬,始终是人间的一个祸害。”

判官说:“那在死册上勾了他的名吧!”

追魂小鬼手起刀落,打发他魂归地府。

判官对那四个呆若木­鸡­的蒙面人问:“你们想生还是死?想生便说实话;想死的,我也只好打发你去地府。”

“望判官大侠饶命?

“晤,你们说,这次劫镖的用意是什么?”

“是郝爷吩咐下来,说这样先坏了劫狱侠土们的声誉,引起江湖中人不满,在查到他们的下落后,然后打着为民除害之名,调动大批军马围剿。”

索命小鬼说:“好一个歹毒的­阴­谋!”

判官问:“还有呢?”

蒙面人看看镖车,说:“同时我们也想抢劫这一支镖车,充当费用,因为上面发下的差饷有限,不够弟兄们花。”

“再没别的原因了?”

“没有了。我们说的都是实情,望大侠开恩。”

“好!我放过你们这一次,要是你们今后再残害平民百姓,别怪我们无情。”

追魂小鬼说:“还有,这姓郝的现在哪里?”

“郝爷行踪无常,我们实在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看来郝一天又是第二个幽冥杀手,学到了汪八的神秘行动,不让下属知道。判官说:“你们要是见了姓郝的,告诉他,他现在收手改过还来得及,不然,汪八就是他的榜样!”

“是,是!”

“你们还不快走?”

这四个蒙面人如逢大赦,慌忙转身而逃。钱岚率镖局的人前来拜谢。判官说:“你们快押镖上路吧,赶到苏州交镖,便没事了。”

钱岚本想问三位侠士尊姓大名,他乡何处,日后他好登门拜谢,但一想到他们一个个都戴了面具,显然是不想任何人知道,问他们会引起他们的疑心更不好。就是问,他们也不会回答,因为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土,极不想任何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何况他们还与权势倾天的西厂人为敌,更不会说了。他便说:“多谢侠士指点,钱某遵命,他日再与侠士相见,报答相救大恩。”

钱岚刚说完,三位救命恩人早已闪身飘然而去了。他也只好整理一下镖车,将一个趟子手的尸体放到车上,把两个重伤的人安置在镖车上,便押镖往苏州而行。钱岚押送这一趟镖实在不容易,从福州穿过整个浙江省,途经多少的风险,都—一闯过了,想不到快要到达目的地苏州府时,却碰上这一伙蒙面人,突然出现劫镖,要不是判官和两个小鬼及时而来,不但功亏一篑,自己也成了异乡的野鬼孤魂。钱岚和所有镖局的人,都从心里感激这三位不知姓名、不见庐山真面目的侠士救命之恩。

钱凤在苏州交割了这一趟镖,吐了一口大气,肩头上的重担总算放下来了。自然,西厂的鹰爪化装成千里岗劫狱蒙面侠士在途中劫镖,也在苏州府一地传开了。钱岚等人在苏州休整了一两天,便打道转回福州。途中,他们不断听到江湖中人士纷纷传说那位神秘出现的生死判官和两个小鬼,不时在太湖四周各州府县城出现,他们不但惩戒了各地的一些土豪劣绅,也杀掉了太湖上的汪洋大盗,但更多的是杀东、西两厂的鹰犬们。一些民愤极大的坏蛋,都一个个的失了踪,弄得东、西两厂的人个个人心惶惶,害怕神秘的判官和两个小鬼突然在他们的面前出现;摘去了他们脑袋。而平民百姓,莫不拍手称快。生死判官和追魂、索命两个小鬼,成了人们心目中祟拜的偶像。有的人真以为是判官、小鬼来到阳间,因而各州府县城城院庙中的判官小鬼,香火特别的旺,每天来朝拜的人不少。只有一些武林中人和有见识的人,才不会相信什么判官和小鬼,认为这是侠义道上的高人所为。有的人更以为这是水月宫人的行为,只有水月宫的人,才公然敢这么大胆向东、西两厂挑战。一些成名的英雄人物,虽然他们并不畏惧东、西两厂的人,但也有一些忌避。

神秘的生死判官和两个小鬼的事,也传到了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的耳中,公孙不凡十分的惊,他同其他的武林中人的看法和想法不同。他认为这不大像是水月宫人的所为。水月宫人在江湖上出现,一般来说是不戴面具、装神扮鬼的。而且水月宫的人,绝大多数是清除武林中的败类和民道上血债累累的魔头,对官府和东、西两厂的人,只要不去招惹了他们;他们一般不会找官府的人过不去。而神秘的判官和两个小鬼,似乎是专找东、西两厂的人过不去。好像不将东、西两厂闹得天翻地覆不罢休。所以,公孙不凡疑心这是大闹千里岗的一伙蒙面人所为,只有他们,才对东、西两厂的人那么深仇大恨。

公孙不凡正在书房中与管家公孙通谈起最近江湖上出现的事件时,看守充山小院的明叔,面带喜悦、兴奋而又颇为神秘之­色­来见公孙不凡。公孙不凡对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家是十分尊重,连忙招呼他坐下,叫身边的小厮倒茶。总管家公孙通更是让坐,说:“明哥,你来这边坐。”

明叔说:“大少爷,别跟老奴客气,老奴有一件喜事向大少爷禀报。”

公孙不见说:“明叔,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公孙通问:“明哥,有什么喜事?”

明叔望望门外,极为神秘的轻声说:“大少爷,老奴感到二少爷没有死。”

公孙不凡惊喜:“明叔,你怎么感到二少爷没有死?”

“大少爷,要是老奴咋夜没看错,二少爷和小丹昨夜里回到充山来了!”

公孙通急问:“现在二少爷在哪里?”

“可惜老奴去迟了一步,他们走了。”

公孙不凡说:“明叔,这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情楚。”

于是,明叔将昨天深夜里发生的一件怪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明叔睡到半夜时,隐隐听到有人的哭泣声,心中奇异:夜深了,怎么有人

哭泣?而且哭声似乎是从小主母的坟墓方向传来的。他担心有什么人想不开,深夜里跑到小主母坟边哭着自寻短见,于是急忙爬起身,悄悄走出去。他在月下一看,惊愕了,竟然有一位青衣人,在小主母的墓前跪拜轻泣。青衣人身后,站着两位小厮模样的人,其中一个,与小丹这孩子一模一样。明叔惊到极了,便奔了过去,可是一转眼,三个人便在月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明叔又怔住了,几疑自己是不是在发梦,要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二少爷和小丹,在自己面前出现了幻影。可是他咬咬自己的手指,有痛的感觉,证明自己并不是做梦,再定神看看四周的景物,异常的熟悉,更证明自己不是在梦境中。

明叔又走到墓前看,有烧剩的香火和纸钱,更证明了自己所看到的不是什么幻影,是的确有人前来拜祭过小主母的坟,可是他们怎么一下又不见了呢?

明叔惊疑不已,回来跟明婶一说,明婶也惊奇了,问;“你真的看见有人前来拜祭小主母了?”

“晦!我不看见,能胡乱说么?你以为我老糊涂了?”

“你认为是谁?”

“除了我们的小主人二少爷和小丹,还会有什么人来拜奠吗?”

“老头子,你不会是看见鬼魂了?”

“我怎么会看见鬼魂了?”

“不是鬼魂是什么?神鞭叟不是说,我家小主人为该死的姓任的所害,早已在那个人间魔|­茓­里惨死了!我看一定是我们的小主人­阴­魂不散,前来拜祭他的母亲,你看见的是小主人的鬼魂。要不,怎么一下不见了的?”

“你别胡说八道,鬼魂会哭泣吗?”

“鬼魂怎么不会哭?有人说,鬼魂会瞅瞅地哭哩!”

“那么说,鬼魂也会烧人间的香火和纸钱了?”

“那他们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可能是他们的轻功极好。”

“老头子,你别忘了,我们小主人根本不会武功,哪来一闪而过的轻功了?就是小丹这孩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轻功。你一定是想小主人和小丹想得糊涂起来了。”

明叔给明婶这么一驳,也一下傻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是啊,自己的小主人。哪来这么好的轻功?明叔想了一下说:“不管怎样,明天我得将这件奇异的事,向大少爷禀报。”

这样,明叔便奔来见公孙不凡了……

公孙不凡听了沉思不语,他暗暗感到这件事隐藏着某种神奇和古怪,他除了听到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死讯外,也知道小丹仍活在人间,跟随一位蒙面大侠走了。

公孙通却问:“明哥,你看清楚那位青衣人的面孔没有?”

“他背着我,我无法看清他的面目,但我从他的行藏举止看来,十分酷似二少爷。何况小丹这孩子,我是看清楚了,所以我才敢说我们二少爷没有死,那青衣人极有可能就是二少爷。”

“既然是二少爷和小丹,他们怎么不去见你们的?”

“这一点,我和老伴也百思不解。”

公孙不凡问:“明叔,这件事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老奴感到这件事不可思议。因此,除了我老伴,再不敢向任何人说。”

“明叔,你这样做很对,千万不可向任何人说出来,因为这样牵到西厂,可大可小,祸福难定。”

“大少爷放心。老奴明白。”

“明叔,你就在这里用过饭才回去吧。”

‘不,大少爷,老奴得马上赶回去,通知我老伴,叮嘱她千万不可乱说。”

“这也好,明叔,辛苦你了。”

“老奴不辛苦。”

明叔一走,公孙通问:“大少爷,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从各方面判断,我兄弟可能没有死,仍活在人间。”

“老奴也是这么想。”

“通叔,我还隐隐感到,近来江湖上出现的神秘判官和两个追魂、索命小鬼,可能就是我兄弟和小丹所为。”

公孙通愕然:“二少爷哪来这等惊人的武功?”

公孙不凡叹了一声:“这一点,恐怕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只有我母亲看出来,我兄弟体内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真气滚动,这种真气,隐隐有一种磁力,只要我兄弟得明师指点,不难成为武林中上乘的高手。”

公孙通惊讶的说:“这一点,老奴的确看不出来,不但是老奴,就是老奴的好友神鞭叟,他武学渊博,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目光敏锐,也看不出来,只知道二少爷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公子,有一种孤高傲骨的内质,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生平不喜练武,似乎也不屑去练武,他怎会有这等的身手了?”

公孙不凡又轻叹一声:“说起来,是我家对不起他呣子二人,也看错了解二娘。起初疑心她受武林某一门派的指使,前来偷学我公孙家的武功,我们百般防范。事后发觉,我们完全看错了人,解二娘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只不过是想我同父的兄弟归宗认祖而已,别无任何的企图,从而激发了她一身的傲气。她不但不屑去看我家的武功,也不准我兄弟去学我家的武功。日久月深,她一身的傲气,也就传给了她的儿子。当我们知道她的为人时,想接她呣子两人回大院,打算将公孙家的武功传授给她呣子二人时,也被她婉言谢绝了。所以我公孙家对她呣子二人,实在对不起,不知如何补偿才好。至今想起,仍然深感不安。”

公孙通说:“太少爷,这一点老奴也有脱不了的责任。”

“好了,过去的事,我们不去说它。”

“大少爷,老奴仍不大明白,二少爷怎会在短短的几年之内,练得如此好的武功?”

“极有可能他在那人间魔|­茓­中遇上了一个奇人异士……”公孙不见说到这里,蓦然想起一件事,骤然住口不说了。

公孙通愕然:“太少爷,怎么了?”

公孙不凡问:“通叔,神鞭叟不是说过,在那人间魔|­茓­中,有一位姓解的老人?”

“是。他说这一伙蒙面奇侠异士,主要的目的,就是将这位在魔|­茓­中被幽禁了近二十年的老人救出来。同时也救其他的人,将整座人间魔|­茓­夷为平地。太少爷,难道这事与二少爷有关?”

“这位姓解的老人是什么人?神鞭叟有没有向你说过?”

“神鞭叟对这位姓解的老人不甚了解,但那位老人与武林耆宿吴老前辈却有来往,只知道他在江湖上的绰号叫草上飞,轻功独步天下,过去出没在长城一带的大漠之上,在江南,不大为人知晓。”

“通叔,你不感到奇怪么?他姓解,我家二娘也姓解。”

“大少爷,你是疑心这姓解的老人与我家小主母有一定的血缘关系?”

“恐怕有一定的亲属关系!要不,我兄弟真的是昨夜的青衣人;真的是目前出现的生死判官,那他这一身的惊人武功,就令人不可思议了!”

“大少爷的意思是说二少爷的武功,是因为姓解的老人与少主母有亲缘的关系,所以在魔|­茓­中他把武功传授给了二少爷?”

“恐怕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太少爷,少主母的身世一向讳莫如深,无人知晓,她自己不愿谈,别人也不敢问,只知道她是一个孤女,从小跟随一群卖艺人在江湖上卖艺为生。自从来到公孙家后,她深居在充山中,没任何亲人,也没任何朋友来找她。少主母的身世,至今还是一个谜。至于她与被幽禁在魔|­茓­中的解老人有没有亲缘关系,老奴就不敢说。但老奴从神鞭叟的口中知道,杀了幽冥杀手,夷平魔|­茓­的是解老人的嫡传弟子,也姓解,是位中年人,小丹跟随的就是这位中年解大侠。老奴疑心,最近出现的生死判官,可能就是这位解大侠。只有他,才对东、西两厂有这么的深仇大恨。”

“那么说,我兄弟是不在人间了?”

“老奴不敢说。”

“可是小丹跟随那位青年人在充山拜祭,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少爷,这恐怕要找到小丹才清楚了。要是那位轻功极好的青衣人真的是二少爷,就是不来看我们,也应该去看看明叔夫­妇­才是。”

“可能他不想我们卷入这是非的旋涡中去,以免牵连我们。通叔,不管怎样,我们得暗中留意才是。”

大少爷说的是,老奴自会加倍留意。”

公孙不凡没有估计错,公孙通也役有说错,就是明叔也没有看错,深夜在充山扫墓拜祭的确的是死而复生的公孙不灭,也是夷平魔|­茓­的解大侠,更是最近在江浙一带神秘出现的生死判官,两张面孔是一个人。

公孙不灭安全的护着外祖父到达海岛后,在岛上伺候了外祖父半个月,便听到一些出海捕鱼的渔民传说,大陆上人心惶惶,东、西两厂的人,为追寻千里岗一伙蒙面劫狱人,掀起了“卢大夫事件”,凡是过去与卢大夫有过接触和有点关系的人,莫不受害,因此而牵连了不少的无辜者。甚至还有一些不法不徒,冒充千里岗的劫狱侠士,不时蒙面打劫村寨,袭击富商,拦截镖车。

公孙不灭听了心中十分不安,感到自己不亲自上大陆不行了,不然,将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害。于是他请示了外祖父,解无忌说:“孩子,你去吧!这不但是为民除害,也是我们侠义中人义不容辞的事。当然,以你目前的武功,恐怕东、西两厂的人、没有几个是你的对手,但切不可大意。要提防他们的暗算。”

“孙儿会小心的。”

“还有,你母亲的坟墓,也该去看看了。”

“是!”

这样,公孙不灭便带了焦峰、小丹坐船回到了大陆。他感到再蒙面出现,不但会引起东、西两厂的人特别注意;也与那些非法之徒冒充蒙面人抢劫也一时令江湖中人混淆不清,产生诸多误会。后来他受到水月宫小公主茜茜戴着面具化装成钟馗小鬼,在半途上杀了千里飞刀马掳头的启发,于是他们也买了一个判官两个小鬼的面具进行为民除害的行动。这事令小丹和焦峰大为高兴,满足了他们好玩的心理。小丹和焦峰毕竟还是未成熟的少年,好玩。好奇,喜欢寻求刺激。龙其是聪明伶俐的焦峰,更高兴了,装神弄鬼,是他最喜欢的事。这样,江湖上便出现了一个生死判官和追魂、索命两个小鬼了。

公孙不灭这次转回大陆,除了为民除害,拜祭母亲的坟墓外,在内心的深处,还希望能见到小公主茵茵。小公主的音容举止,那放纵小羁­性­格,行侠仗义的作风,已深深地印在他心中,怎么也忘不了。自从他率众夷平魔|­茓­,营救出外祖父,来到海岛之后,小公主酋首自然而然的便浮现在他的脑海,显得越来越深刻。三年了,不知小公主变成怎样?她可能早巳将自己忘了。尽管这样,他还是希望能见到茜茜一面,满足自己相思之苦,哪怕茜茜真的早已将自己忘了,但只要能见她一面,也心满意足了。其他的非分之想,他不敢奢望。

公孙不灭在拜祭自己的母亲时,一下察觉到已惊动了明叔,他不想惊动公孙家的人,更不想连累他们卷入这场与东、西厂为敌的是非中去。尽管他十分想见明叔和明婶,为了不使公孙家受牵连,便及时与焦峰、小丹悄然离去,在太湖登上了一时轻舟,消失在茫茫的湖面上。

公孙不灭在宜兴县弃舟上岸时,便听到人们在纷纷传说追魂、索命两个小鬼,在镇江府丹阳县的吕城镇突然出现,将纵容士兵欺凌百姓的巡检司大人的脑袋也割了下来,悬挂在吕城镇土墙的门楼上。

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听了愕然相视,怎么在丹阳县又出了追魂、索命这么两个小鬼的?难道又是西厂的人弄的­阴­谋诡计,打发人来冒充自己?

他们进城在一阎饭店吃饭时,一些食客和过路的客人也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都是在议论最近在江湖上出现神秘的判官和两个小鬼行侠仗义的事,但更多的是议论昨夜吕城巡检司大人被杀的事。

有的说,这事已惊动了应天府,派出了神捕戴七前来查案,追捕凶手。人问:“怎么东、西两厂的人和锦衣卫府的人不来?却打发铁面神捕来呢?”

那人说:“老弟,自从生死判官在江湖上出现,一连杀了东、西两厂不少的高手,他们还敢前来查案么?老弟,你是不是希望这一伙人前来?”

“叹!我怎么希望他们前来了?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

这时又有人说:“我看他们打发戴神捕前来是不怀好意。”

“老兄,怎么不怀好意了?”

“这是明摆着的事,戴神捕为人铁面无私,遇事秉公办理,对谁也不买账近来在南京出现了几条人命案,戴神捕在追查凶手时,有不少是牵涉到东、西两厂人的身上,并且已查出凶手是什么人了,上司突然下令叫他别追查下去,说这事已交由两厂的人去查办。就是戴神捕已抓到了杀人凶手,西厂也派人来要了回去。东、西两厂的人,早巳对戴神捕十分猜忌,明知判官和两个小鬼武功奇高,偏偏派了他来,这不是叫戴神捕去死?这一次,看来戴神捕有险了。

有人说:“但愿判官和两个小鬼别与戴神捕为敌就好了!”

“老兄、戴神捕要是捉不到追魂、索命两个小鬼,回去也是受罪,轻的说玩忽职守,重的说可以给他安上私通凶手的罪名,故意不去追捕,说不定将打入大牢。”

有人说:“要是我是戴神捕,­干­脆就不吃这碗饭,远走高飞,到江湖上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不胜过当什么总捕头?”

突然,店小二“嘘”了一声说:“各位大爷小心,有官府的人来了!”

饭店中所有的食客一下静了下来。公孙不灭往外一看,果然见两个官司模样的人,风尘仆仆走进店来。店小二慌忙上前:“军爷,请这边坐。”店小二抹桌拂凳,请官差坐下,然后问:“军爷,请问叫什么菜?”

“是,是!军爷不要酒么?”

“好!来半斤白­干­。”

公孙不灭略略打量了他们一下,这不是当地衙门中的差人,显然是送什么公文,路过这里罢了。他与小丹、焦峰示意一眼,便结账离开了饭店,出城往不溧阳方向而去。

路上,焦峰问:“少爷;你看在吕城出现的两个所谓小鬼,会是什么人?不会是西厂姓郝玩的花样?”

小丹说:“少爷,我看准是他们有意设下的陷阱,在暗算戴捕头。”

焦峰问:“戴捕头为人怎样?”

“他在公门中算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了,为人­精­明能­干­,破案如神。”

“这就好办了。”

小丹愕然:“怎么好办了?他要是跟踪我们,不如与他交锋好,还是不交锋好。”

“我们去将那两个冒充我们的人提了,交给戴捕头不就好办了吗?”

小丹一听,便拍手赞成:“少爷,我们去捉那两个冒充我们的人吧!一来除害,二来解除戴捕头的困境,三来也洗脱了我们与这件事的关系。”

公孙不灭摇摇头:“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丹问:“怎么不简单了?”

“有可能是他们有意引诱我们自投罗网。”

焦峰说:“那怕什么!以少爷的武功,还对付不了这些鹰爪?”

“峰弟,话不是这么说,正所谓蚁多咬死象。对付十来二十个鹰爪,我们还可以,要对付大批的官兵,就比较困难了。”

“少爷是说在吕城一带,已埋伏了大队的官兵?”

“吕城是镇江丹阳县巡检司所在的地方,本来已驻扎了不少的官兵,所以我们不能不小心呀!”

小丹问:“少爷,那我们怎么办?不去理这件事了?”

“理还是要理的,但我们先看看再说。”

是夜,他们便在溧阳县城投宿。客栈中,也有人在谈论生死判官和两个小鬼的事。在几个行商定贩之中,更是大谈判官、小鬼神出鬼没的故事。一个商人十分神秘的说:“你们知不知道,判官和小鬼又在句容县的茅山中­干­了一件大事,将茅山二狼也除掉了厂!”

有人问:“不可能吧?刚才王见说追魂、索命两个小鬼在扬州府出现,盗去了一位富户不少的金银珠宝,怎么又会在句容县茅山中出现了?他们总不会飞吧?”

“你老弟说对了。他们就是会飞,要不,怎么说他们神出鬼没的?一时在东,一时又在西,弄得人莫名其妙。”

跟着又有一个人轻轻的说:“有人说,判官和小鬼已经来到了溧阳县。”

众人顿时愕然相讥祝:“真的?你看见了?”

“他们现在哪里?”

那外商说:“真不真我不知道,我也没看见。”

“那你怎么说他们来到溧阳县了?”

“小弟也是听人说。”

“他们怎么不说在别的地方出现了,偏偏说来到了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谁不知道溧阳县城南郊二里地有个蔡家庄,蔡庄主是溧阳县的一霸。蔡庄主曾经在锦衣卫中于过事,虽然告老回乡几年,可是他家的二公子,绰号白眼狼的蔡普,却是西厂的人,官职还不小,是个百户长哩!试问这样的一户人,判官和小鬼不来找他们,又去找谁了?”

跟着有人轻声说:“判官和小鬼是要杀了他们父子二人,却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大事。”

“老弟,你说话小心呀!万一这话传了出来,白眼狼不来找你?”

“对对,当小弟没说过。”

这几个外商走贩在一间大房中的说话,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听得清清楚楚。小丹说:“想不到在溧阳县,也有这么一个西厂的鹰爪在潜藏着,我们真的要处处小心了!”

焦峰却眨眨眼说:“少爷,我们要不要去蔡家庄走走?说不定冒充我们的人,真的会在那里出现哩!”

小丹睁大了眼:“他们真的会在蔡家庄出现?”

“这很难说,就是不出现,我们顺手为当地平民百姓除掉一害也是一件好事。我还有点疑心,说不定这个白眼狼,就是冒充我们的其中一个人。”

公孙不灭问:“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焦峰笑笑说:“少爷,这种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好呵!”

焦峰说这句话,不过是想公孙不灭去蔡家庄看看,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疑心错了,说不定我们也可以从白眼狼的口中问出一些线索来。”

小丹连忙说:“少爷,峰哥说的没错,我们去看看也好再说,这姓蔡的父子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孙不灭说:“那我们去看看吧!不过,我们可不能伤害无辜呀!”

“少爷,我们知道啦!”

深夜,他们打点好一切,施展轻功,从窗口悄然跃上了瓦面,圈过城墙,往南郊而去。这一夜;正是风高月黑,是夜行人活动的好天气。二里路不远,他们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蔡家庄,见庄中的一些房舍、楼阁仍有灯火,显然庄中仍有人没睡。

焦峰突然轻叫,声:“少爷,你看!”

公孙不灭展眼一看,只见两条黑影矫捷似疾燕,骤然飞进了蔡家庄。公孙不灭不由暗暗一怔,这两条轻似捷燕的黑影,显然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高手,轻功之高,不下于自己。

公孙不灭暗想:这两条黑影,也像自己一样,是夜探蔡家庄?还是他们原来就是蔡家庄的人,出外活动刚刚回庄?蔡家庄要是有这样上乘的高手,恐怕就不太好对付了。

焦峰说:“少爷,我们快跟去看看。”

公孙不灭点点兴说:“我们先别现身,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他们先后飞进了蔡家庄,分别站在不显眼的瓦面上和楼阁的屋檐下,在月下注视庄中的情景。

蓦然,有人厉喝一声:“大胆狂徒!竟敢夜闯我蔡家庄,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不知死活了?”

跟着便有人破窗而出,跃到院子中。庄内火把齐亮。几个人大声齐喊:“千万不可让贼人跑了千万不可让贼人跑了!”他们一齐从各个房舍中拥了出来,看来蔡家庄夜日守卫森严,而庄内的打手、武士,也训练有素。

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以为自己的行动不小心,给庄内的人发现了,正凝神准备应敌。谁知一看,给发现的不是自己,而是先来的那两条黑影,他们给庄内所有的打手和武士,团团围困在大厅前的一片广场上。

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再定神一看不禁全都惊讶起来,那两个脸上戴着的正是小鬼的面具,几乎跟小丹、焦峰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这又令公孙不灭等三人傻了眼,看来客栈中那几个外商走贩的说话,并不是什么道听途说,更不是空|­茓­来风,而是真有其事。

这么看来,这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又不是什么西厂的人了!西厂的人不会跟自己的人过不去。公孙不灭暗想:难道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是侠义道上的人物,来蔡家庄为民除害?还是黑道上武功极好的豪杰,与蔡家父子有深仇大根,前来寻仇?

这样一来,公孙不灭等三人,更不想出现,想看看事情的进展怎么样。

其中一个戴黑颜­色­鬼脸面具的人,笑嘻嘻地说:“我们当然吃了豹子胆、老虎心啦!要不,我们怎敢夜间蔡家庄的?蔡家庄,可以说是溧阳县的一个龙潭虎|­茓­之处。”尽管这人说话放重了嗓门,但他的声音却掩盖不了清脆的原音,他似乎是位少女,或者是位未成年的少年,仍带着一些童音。公孙不灭又惊愕起来。

到底这个戴黑­色­鬼脸面具的人是少女还是少男,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回 茜茜公主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惊愕那戴小鬼面具的人声音,不知那人是一个少女还是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的确,这一对戴鬼脸面具的人,从身形上看,很像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汉包围中,从高处往下俯视,宛如两只小羔羊,落到了一群虎狼的包围圈中,随时会给这一群虎狼撕成碎块。

火把中,一位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在几个武士的簇拥下,从大厅中步行出来,神态十分威严,一双不怒面威的目光,冷电般的盯着两个小鬼。他问:“你们就是江湖上所谓的追魂、索命二小鬼。”

戴红面具助小鬼说:“哎!你们别弄错了,我们是勾魂,要命二小鬼,可不是什么追魂、索命的。”

威严老者怔了怔:“这又有什么分别。”

“分别可大了:他们只是追魂,负责去追逃跑了的魂,追到了才能索命;追不到,就让鬼魂跑掉了!而我们的出现,却是勾魂,一定要将注定要死的人的魂魄勾到,绝不会让该死的人有半点逃跑的机会。”

另一个黑鬼脸的人说:“这下,你们可明白了吧?我们是来勾魂,不是来追魂的。”

威严老者说:“简直是胡说八道,老夫不管你们是追魂也好,勾魂也好,你们的魂,全给我留下来!”

黑鬼脸说:“你弄错了吧,你们这里是阎王殿吗?我们怎会留下来呢?”

“对你们来说,老夫这里就是活阎王。”

“你是阎王吗?”

“不错,老夫就是一个活阎王。”

红鬼脸笑着说:“我横看竖看,你怎么也不像一个阎王,而只像一个将死的人,阎王爷阶下的一个鬼魂。”

老者勃然大怒,他身边的一位劲装汉子说:“庄主,别跟他们多费口舌,让在下来打发他们好了。”

老者说:“好,给我活捉了他们,老夫要亲自审问他们,看看是什么人叫他们在江南一带装神弄鬼,盘惑人心。”

这位劲装大汉提着一条九节鞭出来,扬了扬鞭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脸小鬼问红脸小鬼:“主人,这个人我们要不要勾他的魂?”

红脸小鬼说:“算了,他是山西九龙鞭门派的一个弟子,虽然为虎作张,但罪不致死,断去他的一只手好了,别勾去了他的魂。”

黑脸小鬼对这位九龙鞭门派弟子说:“你听到啦!我家主人只叫我断去你的一只手,你准备啦!”

劲装汉子先是惊讶自已还没有出手,这红脸小鬼怎知道自已是九龙鞭门下的弟子了?同时惊讶他们不是什么判官手下的两个小鬼,而是主仆,便愕然问:“你们是主仆?”

黑脸小鬼说:“是呀!”

“那你们的那位判官呢?又是你们的什么人?”

“什么判官不判官的的,我家主人是城隍,比判官更管事。”

“城隍?他不是什么要命小鬼?”

红脸小鬼笑着:“我是要命小鬼,也是要命城隍,你没听说小鬼升城隍么?”

“真是一派胡言乱语。”

黑脸小鬼说:“你才是胡言乱语哩!我家主人说是城隍,就是城隍。”

红脸小鬼说:“等会我们勾了蔡家父子的魂后,我还由要命城隍升为要命的玉皇大帝哩!”

黑脸小鬼问:“主人,你升为要命的玉皇大帝,那我升为什么?”

“你呀,就升为勾魂的大元帅。”

黑脸小鬼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大元帅,那多威风啊!我能做吗?”

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在隐藏处听了,既是惊讶,又感到好笑。这两个戴鬼脸面具的到底是什么人?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汉包围中,竞敢如此大胆放肆,全无半点恐惧,简直如人无人之地,面对强敌,嬉笑自若,言语无忌,视所有人像死人一样,难道他们的武功极高?还是一对小疯子,不知害怕?

红脸小鬼笑着:“我能做玉皇大帝,你­干­吗不能当大元帅的?”

黑脸小鬼说:“这个大元帅怎么当呵!”

九龙鞭门派弟子大怒,一鞭抖出,宛如一条巨蟒,凌空扑来,“矾”的一声,在半空中响起了一声炸雷,鞭尾直击黑脸小鬼,想出其不意将黑脸小鬼击飞击伤。他说:“你到­阴­曹地府当你的大元帅去!”

在九龙鞭的骤然直击下,也就是“叭”的一声脆响中,黑脸小鬼一下突然不见了,好像给这一鞭击散了似的,连个影子也没有。

这倦九龙鞭门下弟子傻了眼,连在场所有的人也傻了眼,就是伏在暗处的小丹和焦峰,也惊愕起来,心想:他不会直的是一个鬼魂吧?只有公孙不灭,他内力深厚,感觉和视觉异于常人,他看出来了,在劲装汉子一鞭骤然击出之际,这位戴黑脸面具的人,也快如闪电般的动作,纵到附近的一棵树上的浓叶中去了。这不可思议的轻功,公孙不灭也惊愕不已,这是公孙不灭所见到的最为轻灵、快速的轻功。除了那位吴老叫化,莫人能比。就是自已,也自叹不如。有如此极为上乘的轻功,怪不得他根本不将群敌放在眼里,嬉笑自如了。

九龙鞭门派弟子傻眼之间,这位黑脸小鬼又跃了回来,奇快莫比,仿佛一下子从地下冒出来一样。

九龙鞭门派弟子惊骇了:“你......你真的是一个鬼魂?”他感到只有鬼魂才能这样扑地面灭和凭空聚形,这不是凡人所能办得到的。

黑脸小鬼说:“我当然是鬼啦!”是名副其实的勾魂小鬼,要不我怎么会跑来这里勾魂的?可惜我家主人只叫我断你的一只手,汉叫我勾掉你的魂。现在,你断一只手吧!”说时,身形逼近劲装汉子。

劲装汉子大惊,急挥鞭自卫。他的鞭击得很快,但不及黑脸小鬼出剑之快。众人只见剑光似电光一闪,劲装汉子握鞭的右手便带血飞了出去,一条右臂齐肩给宝剑削了下来,他整个人仍呆立着,血流如注。大概是惊恐过度连断臂之痛也感觉不到。

黑脸小鬼对红脸小鬼说:“ 主人,我已将他的一条右臂削了下来啦!”

“好,­干­得不错,今后他再也不能为虎作张了。”红脸小鬼说完,凌空出指一连封了九龙鞭门源弟子断臂之处的几处血位,止住了伤口大出血,不致于血尽而死。红脸小鬼又说:“你现在走吧,告诉你们九龙鞭门派的掌门人,今后不可再助纣为虐,不然,我叫你们九龙鞭门一派在武林中除名。”

黑脸小鬼说:“你还不快离开这里?想要我勾掉你的魂吗?”

这位九龙鞭门派弟子一声长叹:“多谢你们手下留情。”这时,他才感到已根本经不住这两位小鬼一击,一招之间,就断去了自已的一条右臂。他还不知道对手是怎么出剑的,更看不清对手的招式了。他转身对老者说:“庄主请怨在下再也无能为你效命了!“说毕,闪身而去。

红脸小鬼对黑脸小鬼说:“现在,你去将姓蔡父子之魂勾掉吧!这下你就可以升为勾魂大元帅了。”

黑脸小鬼格格地笑:“大元帅这么容易当吗?”

“对你来说容易当;对别人来说,就不容易啦!”

“为什么不容易?”

“因为别人不但没法勾掉蔡家父子之魂,还可能连命也送掉。”

“原来这样。”黑脸小鬼用剑指向蔡庄主说:“人出来吧!让我勾掉你的魂。还有你那儿子白眼狼呢?也叫他出来吧!让我一并将他的魂也勾掉,好当勾魂大元帅啦!”

这个黑脸小鬼,说话一派天真烂漫,像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令伏在暗处的小丹和焦峰几乎笑破了肚皮。

但蔡庄主一点也笑不出来,神态也没有用刚才出来时的威严和趾高气扬了,眼睛里露出震惊而带恐惧的目光。他先是惊愕黑脸小鬼的轻功,继而震惊小鬼在一招之间,便断了九龙鞭门派一位武林高手的右臂,他也看不出来黑脸小鬼的招式和怎么出手的,不但他看不出,连公孙不灭也看不出来,这一招实在是快极了!

蔡庄主更震惊红脸小鬼凌空出指封|­茓­的武功,这已是武林极为一流上乘高手的武功了。初时,他还以为黑脸小鬼武功极高,但其主人红脸小鬼不一定武功就好,他打算先将红脸小鬼抓过来,威胁黑脸小鬼,现在他这一希望也完全破灭。想不到红脸小鬼的武功,更在黑脸小鬼之上,自已一招也招架不了,别指望能活捉到红脸小鬼。他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逃命,只要能逃脱今夜的大难,以后再慢慢复仇也不迟,所以他怒吼一声:“上,你们跟我全上乱剑乱刀碎了他们。只要能砍到他们,老夫大半的家产全都分给你们。”

蔡家庄所有的武士、打手、家丁,顿时一拥而上,嗷嗷叫着,人数不下三四十人。

黑脸小鬼问红脸小鬼“主人,这下怎么办?全勾掉他们的魂吗?”

红脸小鬼笑着:“你也真是,这也要问?放开手脚杀吧!就算将他扔的魂勾掉了,他们也是自已找死,顶多枉死城中多添了一批枉死鬼而已。”

“主人这样说,我就全无顾忌啦!”

“小心,别让蔡老贼跑掉了!”

“主人,我知道啦!”

他们主仆两人,身似飞魂幻影,跃人群敌这中。黑脸小鬼抖展一套不可思议的剑法,加上他手中提的又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所以他剑光闪过之处,不是刀断剑折,就是人在惨叫中倒了下去。而红脸小鬼根本不需要任何失器,他的一双衣袖,就是一对可怕的兵器,袖拂掌拍,如摧枯拉朽,有的给衣袖拂得横飞起来,有的给掌拍得鲜血飞溅,倒地而亡。转眼之间,三四十人便不见了一大半。蔡庄主看得魂飞魄散,这两个小鬼的武功,比江湖上传闻的更可怕,他在四个武士的掩护下,转身逃跑了,不再理会他手下人的死活。他刚逃到后园,打算从假山下的地道口逃出庄外。蓦然,他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一支利剑将他逼了回来。一看,正是那黑脸小鬼,仿佛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幽魂似的,平地冒了出来。蔡庄主心头大震:“你!?”他简直不明白这个黑脸小鬼会在这时出现?在大堂外的众武士、打手全都死光了?

黑脸小鬼说:“你还想逃命吗?我要是不勾掉你的魂,怎么升大元帅呵?”

“你真的要老夫的命?”

“没办法啦!这是我家主人的命令,我敢不从吗?”

一个武士说:“庄主,你先走,让我们来挡他一阵。”说着,他和其他三个武士一齐扑上。

这四个近身的武士,武功虽然比其他的武士好,但怎么也不及那位九龙鞭门派弟子的武功高,他们怎能招架得住黑脸小鬼奇变莫测的剑法?所以三四招这间,他们便全部倒下,不是死,就是重伤。

溧阳一霸蔡庄主,这个过去锦衣卫的千户长,却趁这时飞身越墙逃走了。黑脸小鬼放倒了四个武士后,正想去追赶,突然见月下一条身形,从围墙外面给扔了回来,刚刚扔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他一看,正是飞身越墙逃跑了的蔡庄主,不知给什么人从外面扔了回来。他走近两步问:“跑呀,你怎么不跑了?”说着,一剑便打发他魂归地府。

红脸小鬼也从前面院子飞身而来,问:“你勾了蔡老贼的魂没有?”

“主人,我已把他的魂勾掉了!”

“那白眼狼蔡小贼呢?”

“白眼狠?没有呵!”

“看来这个白眼狼,真的不在这庄子里,跑去南京了!”

“哦!主人,你怎么知道?”

“我问过这庄子上的好几个人,都是这么说。大概是白眼狼命不该绝,偏谝在今天一早去了南京,没撞在我们手上。”

“那我这个勾魂大元帅,不是当不成了?”

红脸小鬼笑起来:“你怎么当真的了?我们当勾魂、要命小鬼不更好吗?”

黑脸小鬼也笑着:“其实,我也不想当什么大元帅。”

“既然白眼狼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好呀!刚才这蔡老贼几乎让他跑了。幸而你从外面将他扔了回来,不然,我就勾不了他的魂啦!”

红脸小鬼愕然:“什么!我在外面将他扔了回来?”

“主人,不是你扔回来的么?”

“我在前院杀散了那些武士、打手,就追问白眼狼的下落,及时在外面将蔡老贼扔了回来的?”

黑脸小鬼惊讶:“不是主人扔,那是什么人?”

“看来今夜里,真的有高人在场,他们大概也是为杀蔡家父子而来,见我们出手,他们就隐而不现了。见蔡老贼逃走,他就出手了。”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呀,一心放在要勾人的魂,没去注意四周一切轻微的变化。怎么知道有人潜伏在隐蔽处?”

“主人,你注意到了?”

“我当然注意到了。”

“主人,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分散了你杀贼之心。我们在贼人对话不久,我就发觉了他们。初时,我以为他们是庄子里的人,故作不知,要将他们引出来,可是他们一直不露面,有时还发出笑声,隐隐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便肯定他们不是庄子里的人,更不是我们的敌人,也是与蔡家父子为敌的人,所以不去理会他们了,放手杀贼。”

“主人,你怎么敢这般肯定的?”

“因为我听到了他们的轻轻的说话呀!”

“哦!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我们的武功这么好,他们不用出手,有我们已够了。只要提防蔡家父子趁乱逃走。”

“怪不得他们将蔡老贼扔了回来。主人,他们现在在哪里?仍在外面么?”

“已经走了,但走不远”

“主人,我们追上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你想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是呀!”

“也好,我疑心他们就是近来在江南一带出没的判官,小鬼。”

“主人,这样,我们更要追下去看看了!我们这样­干­,不就是为了招引他们出现么?”

这两个红、黑小鬼,不是别人,正是水月宫的小公主茜茜和她的亲如妹妹的贴身丫芸芸。她们在水月宫中潜心苦练武功,现在又重出江湖了。

三年来,小公主茜茜在母亲的严厉的监督下,尽得了水月富神奇莫测的武功真传,一身真气深厚,举手投足之间,皆成凌厉无比的招式,身如飞魂幻影,迅如逸电流光,在武功成名就,已可与它母亲上官无极媲美。俨然又是一个新的上官无极,但在慧黠,机敏方面,却又胜过她母亲。

芸芸姑娘虽然未尽得水月宫所有的武功,但她的一套水影剑法,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再加上她身段轻盈,水月宫的道遥步法和扶遥轻功,也练到了上乘的佳境。水影剑法在这两门武功的相辅之下,几乎是惊天地、泣鬼神,令一般的武林高手难以接招,在剑法上,就茜茜小公主,没上百招,也胜不了她。她已是当今武林少有的绝顶一流上乘的女剑侠了。所以她闯蔡家庄,如入无人之境,田伯是蔡庄子,也接不了她五招,她们主仆两个要取蔡家父子,别说蔡家庄只有四十多人会武功,就是有三四百人,她们也如探囊取物般的轻易。幸好她们临出江湖时,上官无极再三叮嘱,千万别依仗武功,在江湖上任意胡闹,事无大小,就伤人命,不然,不但有伤天意,也招来众怒,坏了水月宫一向的声誉。要不,以她们主仆两人的­性­格,一个是慧黠,生­性­好事,任­性­而为;一个天真烂漫,憨直无比,真不知在江湖上闹出什么乱子来,恐怕将天地也翻转了过来。

茜茜小公主一出江湖,急切想找的人,就是她的义父神鞭叟和公孙不灭主仆两人,不知公孙不灭主仆还在不在浙江淳安县的任家大院居住?

小公主茜茜对公孙不灭的印象太深刻了,尽管公孙不灭一身的书呆子气,但傻憨得可爱,迂腐得可笑,当母亲在桐居山来捉自已回家时,他仍然不知是什么一回事,竟不畏生死的为自已求情。在这一点上,茜茜是怎么也忘不了。

所以,芸芸问她:“公主,我们去哪里呀!”

茜茜想也不想的说:“我们先去淅江淳安县看看那公孙公子去,以后再去找我的义父神鞭叟。”

“公主,三年了,他还在淳安县吗?”

“在不在,我们去打听不就知道了?还有,你别像在水月宫时,一开口就是什么公主,小姐的乱叫,尤其是‘公主’两字更叫不得,让人听见了,不注意我们才怪。”

“那我叫公主什么她?”

“叫姐姐,哥哥都行。”

芸芸笑起来:“姐姐,哥哥,我怎么叫得出口呵!我还是叫公主为主人和少爷的好。”

“那随便你,只是不准叫公主、小姐。你别忘了,现在我们都是男子打扮,别乱了套。”

“我知道啦!”

可是,她们一到江湖上,便听到人们纷纷传说,一伙武功极好的蒙面人在一夜之间,就夷平了西厂在淅江千里岗的一处秘密杀人魔|­茓­,不但救出了被幽禁受折磨的一批无辜人,还将行踪极为神秘的幽冥杀手汪八也杀了。随后,她们在一处路边的饭店里,又听到了过往客人在钦酒喷气发动机饭中说,淳安县的任家大院,也在一夜这间,被这伙武功极高的蒙面人一把火烧成废墟,将任大侠也杀了。

茜茜和善芸芸听了不由得惊愕起来。淳安任家,不是公孙不灭前去避难躲祸的地方吗?任家大院给一把火烧成平地,不会武功的公孙不灭不给大火烧死了?任大侠的生死,茜茜、芸芸并不怎么关心,她们关心的是公孙不灭的生死和下落。

她们在惊愕中感到困惑,这伙蒙面人是些什么人?他们将魔|­茓­夷为平地,救出了大批的无辜者,那是侠义道上人的行为。他们火烧任家大院,杀了任大侠,又黑道人的所为了?莫非夷平魔|­茓­和火烧任家大院是两股不同道上的人?也说不定是东、西两厂的人,故意扮成蒙面人杀害了任大侠?要是这样,除非公孙不灭不遇害,要是他遇害了,茜茜首先就不会放过这伙蒙面人。

茜茜暗暗打量了那几个客人一眼,看出了他们是江湖中人,想了一下,便问芸芸:“你知不知道那伙蒙面人是什么人?”

芸芸说:“不知道呀!”

茜茜有意扬声说:“他们是一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

芸芸愕然:“他们怎么是江洋大盗了?”

“他们要不是江洋大盗,怎么连有名望的任大侠一家也杀害了?”

她们主仆的说话,自然引起了那几个客人的注意。芸芸睁大眼说:“原来他们是江洋大盗呀!可是他们怎么会将什么魔|­茓­夷为平地的?”

茜茜说:“这又有什么奇怪?这伙江洋大盗,将魔|­茓­当在了什么乡村山寨的,为了金银珠宝,于是来一次血洗......”

茜茜话还未有说完,突然一只茶杯已飞了过一,“啪”的一声,落在她们的卓面上,碎裂了,将芸芸吓了一跳。跟着一个大汉怒喝:“你们这两个鸟人,给老子闭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老子将你们的舌头割了下来。”

芸芸跳起来,就想动手,茜茜连忙说:“你别乱来。”她又转向那几个客人问,“我们怎么胡说八道了?”

“你说那伙蒙面人是江洋大盗,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他们不是江洋大盗,­干­吗杀害了任大侠,火烧任家大院?”

“哼!你知道那姓任的是什么人?”

“他不是名满淅西的仁义侠士吗?在下还听闻他与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结为生死之交的朋友哩!”

“那是公孙家瞎了眼,认错了这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什么,他是个伪君子?”

另一个客人问茜茜:“阁下与姓任的是朋友?”

“在下与姓任的索未谋面,只是闻其名而已,谈不上‘朋友’二字。”

“这就怪不得阁下,这胜任的实际上是西厂的人,幽冥杀手汪八下面的一只­阴­险之犬。”

茜茜和芸芸真的惊愕了:“真的?”

芸芸又脱口问:“那公孙不灭二公子岂不危险了?”

那位客人有点意外:“你们认识他?”

芸芸说:“我们不仅认识,我家主人还跟他是好朋友哩!”

“原来这样,你们这次南下去拜访公孙不灭二公子?”

“是呀!”

那客人吧了一声:“你们不用去拜访他了!”

“为什么?”

“公孙不灭早已遇害,不在人世了。”

“什么!?公孙不灭已遇害了?”

“是,害他的人就是这个所谓的任大侠,这是神鞭叟他老人家亲口说的。”

茜茜一怔:“神鞭叟!?就是在江沥一带以赶马车为业的江老大侠?”

“就是他老人家。你们也认识他么?”

芸芸说:“我们怎么不认识?他是我家主人的义父哩!”

那几位客人一听,对茜茜、芸芸肃然起敬了。茜茜问:“我义父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神鞭叟他老人家为避开西厂人的耳目击,行踪莫人能哓。”这个客人看看四周又说,“你们想寻找江大侠他老人家,千万要小心,别引起西厂耳目的注意。”

茜茜一揖说:“多谢仁兄提醒,在下自会注意。”说完便会账与芸芸离开了饭店。芸芸问:“现在我们还去不去江南?”

“去,寻找我义父去!”

“他老人家行踪莫测,我们去哪里寻的?”

“我们到了江南再说。”

茜茜和芸芸一到江南,又听到人们绘纷传说最近在江湖上出现了神秘莫测的判官和两个小鬼,似乎专找西厂的人过不。她们主仆又惊奇起来。芸芸说:“这个判官和两个小鬼是什么人的?他们不会是神鞭叟他老人家吧?”

茜茜说:“不可能是。”

“主人,怎么不是他老人家了?”

“我义父善用长鞭;而判官只用双掌,什么兵器也不用。他的两个手下小鬼,一个用剑,一个用刀。这不可能是我义父。再说我义父向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会与人在一起。”

“那他们是什么呢?”

“这就不大清楚了。从他们的行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那伙夷平魔|­茓­的蒙面人,只有他们,才专找东、西两厂的鹰爪们过不去。”

“那他们怎么不蒙面?­干­吗扮成判官和小鬼?”

“你这丫头,怎么不用心想想,现在东、西两厂的人,也蒙了面,打着他们的名声,四处打家劫舍,放火杀人,拦截镖车,在江湖上制造混乱,有意败坏了这伙蒙面人的声誉,引起武林人的困惑和不满。”

“所以他们便扮成判官和小鬼了?”

“没有别的解释,只有这个解释了。更主要的原因,他们不想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令东、西两厂的人疑神疑鬼去。”

“主人,我真想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想看到他们,那很容易。”

芸芸讶然:“主人,他们神秘异常,行踪不测,怎么容易看到他们了?就是去追寻他们也不容易。”

“不用我们去找他们,我有办法叫他们来找我们。”

芸芸又是惊喜:“主人有什么办法叫得他们来找我们的?”

“我们也扮成小鬼,四处活动,专找东、西两厂的人过不去,甚至比他们­干­得更大胆,何愁他们不来找我们?”

“这样,他们就会来找我们了?”

“他们担心我们会坏了他们的声誉,想弄清我们是什么人,正像我们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一样,他们怎么会不来?何况扮小鬼,我们以前在杀马家父子时,也曾扮过。”

芸芸大喜:“好!我们就扮小鬼;就算他们不来,这也是为江湖上办好事,太快人心。最近东、西两厂的鹰爪们,为寻找什么卢大夫的,闹得江南一地人心惶惶,不杀了他们,难平民心。”

“你这丫头,也知道­干­行侠仗义的事了?”

“小姐,我跟了你这么久,怎么不会的。行使仗义,不外乎救救好人,杀些坏人,为民除害而已。”

茜茜笑着:“我还以为你只听从我的话,叫你杀人就杀人,不管被杀的人是好是坏。”

“小姐的话我当然听呀!而且小姐也不会胡乱叫我去杀一个好人的。”

“你那么相信我?”

“我不相信小姐,还相信谁呀?”

“好!那我们去偷两个鬼面具回来。”

芸芸愕然:“我们­干­吗去偷呢?我们去市面买两个小鬼面具不行了?”

“你想人不知道,最好去偷。去买,起码卖鬼脸面具的便认出我们,说不定还落到了东、西两厂耳目人的眼睛里。”

“好!那我夜里悄悄去偷两个鬼脸面具回来。”

“丫头,虽然去偷,我们不是真的偷,得留下一些银子给卖鬼脸面具的人,别令他亏本,只不过不让他知道我们是了。不然,我们真的成了小偷啦!”

“小姐,两个鬼脸面具值多少银子呀?”

“就是值一文钱,对小本生意的人,我们也不能白取,要是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你偷光了他的金银珠宝,我也不管。”

“好啦!小姐,我留下银子就是,不会白拿他的。”

是夜,芸芸果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市镇一家卖鬼脸面具人的家中,取走了一红一黑两个小鬼脸面具,留下一钱银子而去。于是她们主仆二人,戴了鬼睑面具,忽东忽西,时南时北,除了东、西两厂一些凶恶的鹰犬,也杀了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欺凌善良的土豪恶霸,从而震惊了江湖。谁都以为这是判官手下两个小鬼­干­的太快人心的事,家家户户莫不暗暗拍手赞好,在街头巷尾,茶馆酒肆中飞传。弄得缩在南京的郝一天也震惊了,尤其是吕城巡检司大人被杀一事,更令这个活阎王傻了跟。要是说前几次是自己的手下出去“执行公事”,为判官、小鬼所杀所伤,而这个巡检司却是在自己营地,有那么多护卫和兵丁之下,被人取了脑袋,却是第一次发生的事。说明严老十等人所传的判官小鬼言非虚幻了,步步已向自己逼来。他除了调一些高手保护自己之外,还通过应天府,打发神捕戴七来查巡检被杀之事,这是公开动用官府的人了,随后是大批锦衣卫出动了。

同样这一件事,也已引起了公孙不灭的好奇和注意,跟踪而来蔡家庄,目睹了茜茜和芸芸那惊人的武功,入蔡家庄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只在谈笑弹指之间。公孙不灭惊喜、讶然,也敬佩,自问武功不及。小丹和焦峰,更望尘莫及了。本来公孙不灭极想与这两个小鬼见面认识,但想到在这种场合之下,自己出现,要是发生了误会反而不美。既然他们是戴了鬼脸面具行事,也像自己一样,极不想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了。他们既然不想人知道,自己又何必去相见?他从外祖父的口中,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商人奇士,行为怪异,不想任何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弄得不好,不但发生误会,动起手来反而成仇,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公孙不灭将逃走的蔡庄主扔了回去之后,便与小丹、焦峰看了一会,悄然离去。

可惜公孙不灭不知道是茜茜、芸芸,要是他知道,哪怕是再大的误会,他也会出现,不会这么有所顾忌而去。

公孙不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怕发生误会而离去,茜茜和芸芸却不害怕了,偏偏追上要会见他们。这也是茜茜和芸芸艺高人胆大,根本不会理会和顾忌一切。何况她们扮成两个小鬼,主要的意图,就是将判官小鬼引来,看看他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怎会放过了这个大好的祝会?

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刚走出树林,想取路往县城面去,骤然一条人影凌空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公孙不灭三人在月光下一看,正是大闹蔡家庄的那个自称勾魂小鬼的黑脸面真人。焦峰一怔:“怎么?是你?”

芸芸说:“当然是我啦!你们想逃走,可没那么容易。”

小丹说:“你别误会,我们跟你们是一条道上的人。”

芸芸说;“谁跟你们是一条道上的人?”

焦峰问:“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们不是蔡家庄的人,又是什么人?你们以为戴上什么鬼脸面具的,我就会相信了?”

公孙不灭上前一揖说:“小侠,我们……”

“哎!我可不是什么小侠,而是城隍爷殿下的一个勾魂小鬼,专门来勾掉你们的魂。”

公孙不灭说:“小侠别误会,我们真的是和你们一样,前来除掉蔡家父子,为民除害。”

“这话你到阎王爷面前去说好了。”

焦峰问:“你是说要杀我们了?”

“是呀!不然,我怎么叫勾魂小鬼?”

公孙不灭问:“小侠,你要怎么才相信我们?”

“这很容易。将你们的鬼脸壳除下来,让我看看。”

公孙不灭不禁犹豫了。芸芸说:“怎么,你们不敢除?显然你们是蔡家庆的人了。说不定你们的其中一个,就是白眼狠蔡普。”

公孙不灭一怔:“什么,白眼狼真的不在蔡家庄么?”

“哎!你别扮猪吃老虎的,说不定你就是自眼狼。西厂人的狡猾,我见得多了。还有,你们别打算想逃跑了,你们看看身后是什么人!”

公孙不灭三人回头一看,那个红睑小鬼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公孙不灭一下不禁惊愕了,黑脸小鬼的出现,必然就有红脸小鬼。这是意料中的事,不足为奇。公孙不灭惊愕的是红脸小鬼的轻功,居然像武林耆宿吴老叫化一样,全无半点声息,连自己也察觉不出,他要是从后面偷袭,自己还可以避开,而小丹和焦峰,势必受伤了。何况这红脸小鬼武功奇高,可以凌空封人|­茓­位,令人全无反抗的能力。

红脸小鬼也笑着说:“是呀,你们别打算想逃跑,最好乖乖的将鬼脸壳除下来,让我们看看是不是白眼狼,不是,我们自然会让你们走。”

公孙不灭不想令误会再发生下去,问:“我们除下了,你们就让我们走?”

“是呀!”

公孙不灭对小丹、焦峰说:“我们将面具除下来吧!”

焦峰连忙说:“少爷,江湖上的人­奸­诈百出,人心险恶呀!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万一他们是西厂的人,那我们不是露出真相,中了他们的诡计?”

公孙不灭愕然:“他们怎会是西厂的了?不可能吧?”

“少爷,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丹说:“就算他们不是,我们也不能这么就除下自己的面具,那太没有英雄气概了,传到了江湖上去,我们还能在江湖行走吗?”

公孙不灭说:“我却不想争什么英雄气概,我只想消除误会。”

焦峰说:“少爷用心是好,就怕别人不是这样看。何况西厂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我有点疑心他们今夜大闹蔡家庄的用意。”

“哦! 他们有什么用意了?”

“我疑心他们演的是周瑜打黄盖,目的是将我们引出来。”

茜茜笑着说:“你这个花脸小鬼,为人太聪明了。人往往聪明过分,会带来可怕的结果,你知不知道?”

焦峰说:“你在威胁我们?”

谁知芸芸说:“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想将你们引出来,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焦峰对公孙不灭说:“少爷,你听听,我没有说错他们吧?”

另一边,茜茜对芸芸说:“你这么说,不将事情闹得更大了?”

“主人,我说错了话吗?我们不是想将他们引出来,看看他们是什么人吗?”

这么一来,公孙不灭也起疑心了,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茜茜笑着问:“你看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们不会真的是西厂的鹰大吧?”

芸芸说:“你们才是西厂的鹰大哩!”

“既然不是,那就好办了。”

芸芸说:“你别想胡弄我们,你想好办,快将鬼脸壳除下来,让我们看看你们是些什么人。”

焦峰说:“我们不除又怎样?”

芸芸问茜茜:“主人,他们不除我们怎么办?”

茜茜说:“他们不除,我们只好动手给他们除了。”

芸芸说:“好的,主人,那我来给他们除下鬼脸啦!”

焦峰说:“你别乱来!”

芸芸说:“我没有勾掉你的魂,只是除下你面上的鬼脸壳,怎么是乱来了?”说着,人已朝他走去。

焦峰连忙将刀一摆:“别再过来,不然,我这把刀对你不客气了!”

芸芸说:“你想吓我吗?”说着,人影一闪,已靠近了,伸手便要去揭焦峰的面具,焦峰一招错刀法抖出,芸芸手中的剑也亮出了,“当”的一声,刀剑相碰,爆出火花四­射­。芸芸以为自己无坚不摧的宝剑,必然将对手的刀削断,趁对手一愕之间,就将焦峰的面具揭了下来。谁知焦峰手中也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两把神兵利器相碰,谁也没砍断谁的。芸芸惊讶了:“咦!你手中的是一把宝刀?”

焦峰也同样愕住:“你的剑没断?也是一把宝剑?”

这时,茜茜骤然出手,身影一晃,宛如飞魂逸电,水月宫的一招无影手法抖出,说多快有多快,不但将焦峰的面具揭了去,也将小丹的面具揭了下来,比任何白手夺刃还来得巧妙、迅速、像迅雷似的,令人不及掩耳。焦峰、小丹连反应还来不及,别说去闪避了。他们骤然间感到面孔一阵清凉,还不知道。自己戴着的面具给人揭了去,等到知道,自己的面具已在红脸小鬼的手中,一时间惊愕住了,话也说不出来。公孙不灭也惊愕起来,这真是武林中不可思议的手法。

芸芸笑着说:“好啦!你们的鬼脸壳已除下了,让我看清楚你们是什么人了。”

焦峰、小丹在惊愕之后大怒:“我们跟你们拼了!”

就在这时,茜茜既意外也惊喜的说:“小丹,是你呀!”

焦峰和小丹一听,又呆住了,小丹问:“你认识我?”

芸芸也惊讶地问:“主人,他们其中一个是小丹么?”

茜茜说:“你再看看,他不是小丹又是谁了?”

芸芸看了一下:“懊,真的是小丹啦! 这一来,我们真的是一条道上的人了。我还以为判官小鬼是什么人的,原来是公孙家的人。”

小丹愕然问:“你们是什么人?”

芸芸笑着说:‘你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有本事将我们的面具揭下来,不就知道了。”

小丹说:“揭就揭。你以为我不敢。”

芸芸嘻嘻的笑着说:“那你来呀!”

茜茜说:“芸芸,别再闹了,我们也将面具揭下来吧,我有很多话需要问小丹的。”

芸芸说:“我们不除面具,不能问吗?”

“你也真是,他不知道我们是谁,会回答我们的问话吗?”茜茜说完,已将自己的红脸小鬼面具除了下来,露出了一副风姿夺人,而且极其聪明­精­灵、容颜绝丽的少女面貌来。小丹一时傻了眼:“怎么,是你?”

小丹对这样一副眼角眉梢之间,处处都流露出聪颖的面容印象太深了,因为在三年前,从常州到湖州府的路上,给她捉弄得啼笑皆非,哪怕化了灰他也认得出来。

芸芸也将面具除了下来,笑问:“小丹,你还认得我吗?”

小丹又是惊喜:“是芸姑娘?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芸芸说:“你咬咬手指呀!看看是不是做梦了。”

焦峰问:“小丹兄弟,她们是谁?”

小丹说:“峰哥,她们一个是水月宫的小公主,一个是水月宫的芸姑娘。”

“水月宫!?”焦峰顿时震惊了。水月宫,这是武林中一个最为神秘的门派.一个个武功奇高,无人敢去招惹,怪不得她们闯蔡家庄如入无人之境,不将蔡家庄任何人放在眼里,也怪不得轻而易举的揭下自己和小丹的面具,原来地是令中原武林震惊,令朝廷害怕的水月宫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公主。

茜茜看了焦峰一眼,问小丹:“你这位朋友是谁,看他的武功,不但不是你们公孙家的武功,也不是中原武林任何一个门派的武功,刀法十分诡异,凶狠,奇怪,他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焦峰又惊讶了,这个水月宫的小公主,年纪比自己还小,只不过是个少女而己,在武学上,竟然是一派宗师似的,一下便看出了自己的刀法与中原武林的武功不同。

小丹说:“他是我峰哥,是错武门弟子。”

“错武门?好像中原武林没有这么一个门派呵!我算是又增长见闻了。”茜茜又看看在远处的公孙不灭问小丹,“那位戴判官面具的,你称他为‘少爷’,不会是公孙家的大公子公孙不凡吧?”

“不是。”

“他也是错武门的人?”

“是”

“小丹,你怎么跟随错武门的人了?你家二公子呢?他真的不在人世间了?”

‘他……”小丹望望公孙不灭不知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公孙不灭在看见茜茜小公主真容的刹那间,一颗心像中了电击似的,整个人呆住了。这是他内心深处,不时朝思暮想的人,他不敢对人言,也怕对人言。他这次从海岛回到大陆神州,除了制止西厂的人四处为害平民百姓外,主要希望在人海茫茫中能找到茜茜公主。哪怕茜茜公主不认得自己了,当自己如陌生人,他只求能见到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不知为什么,茜茜公主的音容,在他心中怎么也抹不掉,甚至是剪不断,理还乱,已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公孙不灭不敢奢望与茜茜公主永远在一起,茜茜公主在他心目中,像是一个在天上云间的仙子,是山川­精­灵的化身,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他以前能接近公主,不过是这位仙子游戏人间,自己有幸相遇而已,一旦她回到天上,恐怕不回人间了,留给他的是一段怎么也抹不掉的美好回亿。虽然仙子说三年后再来看看自己,他希望是真的,又担心仙子不过是说说而已,事后不久,就会将自己忘记。担心是担,

正因为仙子临别前的一句话,燃起了他没有将自己忘记,她还在打听自已的生死下落。所以公孙不灭在见到茜茜面容那里.口中喃喃的暗说,“茜茜公主并没有有忘记我,茜茜公主并没有忘记我!”

走过去深深一揖说:“在下拜见公主。”

茜茜慌忙回礼说:“你就是最近在江淅一带神出鬼没的判官?”

“是。”

“那么说,你们武功很不错呵!”

“见笑了,在下这点微弱功夫,与公主的武功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萤火虫与皓月相比了。”

现在他不但将判官面具除下,连那副­精­制中年人的人皮面具也一起剥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真面容,这是他回大陆第一次除下这副面具呀?

“在下是死过了一次,幸得上天垂怜,又重活过来。”

茜茜公主好奇了:“不灭哥,这是怎么一回事的?”

芸芸也说:“人死了能复活过来吗?”

“公主,芸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静处说话好不好?”

“好呀!这树林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杀了蔡老贼,说不定天一亮,就有大队官兵赶来了。”

“公主,我们去那里好?”

“哎!你别公主公主的叫我了,你不能像以前一样,叫我兄弟吗?”

“在下不敢,在下那时不知……”

茜茜打断问:“是不是你知道我是水月宫的人,不敢跟我亲近了?”

“在下不致于这样。”

“那你­干­吗不叫我做兄弟?我们陌生了?既然这样,我和芸芸走。我们什么也别说。”

“不,不!既然兄弟这样说,我只好大胆的叫兄弟了。”

“这就对嘛!”

“兄弟,我们去哪里说话好?”

“你看呢?”

芸芸一指西南一处山峰说:“我们不如到那处山峰说话吧,那里山幽林深人烟稀少,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小丹问:‘你怎么知道那里山幽林深人烟稀少?”

“因为我和我家小姐到过那里呀!”

“哦!你们去过那里?”

“是呀!那里原先有三五个不成气候的小毛贼盘踞着,说得不好听的,是个隐蔽的贼窝,给我杀的杀,赶的赶,再没人啦!”

公孙不灭说:“芸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们去那里好了。”

茜茜问:“你们不回城取行装么?”

小丹说:“少爷,我一个人回城取行装好了,你和茜茜小姐去吧,我会随后赶到那山峰。”

芸芸说:“我和你一同回城吧!没有我带路,你就是到了那山峰,也找不到那个贼窝。”

茜茜说:“好,你就和小丹一同进城好了,我们先走。不过,你不可在城里再生事。”

芸芸笑着说;“我知道啦!小丹,我们走吧!”

于是,小丹和芸芸往溧阳城而去。茜茜对公孙不灭说:“你会不会轻功?”

“我会一点。”

茜茜略带讶然的说:“你学会轻功了?我记得三年前你还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书呆子,好!我们走,我想看看你所学的轻功,能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我要是学得不好,还望兄弟指点。”

“不灭哥,你别跟我客气了。”

其实错武门的轻功,是一门极为上乘的轻功,他外祖父解无忌,号称草上飞,更是以轻功享誉江湖,轻与捷,在一些名门正派的轻功之上。何况公孙不灭一身真气奇厚,其轻功并不逊于水月宫的轻功。茜茜公主初时怕公孙不灭跟不上自己,没用上三成的功力,见公孙不灭从从容容似乎毫不费劲紧紧跟随自己。她又惊讶了,暗想:这个不懂半点武功的文弱书生,轻功不错呵,于是,她渐渐增加了功力,由三成到五成、八成;在快接近山峰时,茜茜公主已用到十成的功力了,满以为远远的将公孙不灭抛在后面。水月宫的扶摇直上轻功,可以在烟波浩渺的水面上行走,登山涉岭,如履平地,其快如流光闪电,它在武林中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可是她刚落到山坡上,回头一看,公孙不灭也同时落下,而且依然是气定神闲,抖出的轻功,仿佛如闲庭信步似的,先别说其轻功的快捷,单是公孙不灭的这一份内劲,已叫茜茜公主惊讶不已了。

公孙不灭问:“兄弟,到了么?”

“到了。”茜茜公主惊奇的问;“兄长,你那来这么俊的轻功?这不是你孙家的武功呵!是错武门的轻功?”

“是。”

“不灭哥,要不是你说话的声音没有变,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过去的公孙不灭。

公孙不灭叹了一声:“兄弟,过去的公孙不灭的确是已经死了。”

茜茜公主怔了怔:“那你不是公孙不灭,是另外一个人?”

“兄弟别误会,我是说过去胆小怕事,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的公孙不灭,算是死去了,现在是重生的公孙不灭。”

“你不会是鬼魂化身吧?你千万别来吓我。”

“兄弟,你不会也像凡夫俗子.相信这世上有鬼魂吧?”

“就算你是鬼魂化身,我也不怕。”

公孙不灭笑着:“兄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鬼神不惊的奇女子,三年前就一个人跑出来独闯江湖了。连人间各处助活阎王也不惧怕,还何惧子虚乌有的鬼魂?”

“你真的是过去的公孙不灭?”

“兄弟不相信我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这一身极为上乘的轻功,少有的深厚内力,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兄弟,我会将我的经历和怎么得来这一身武功,—一详细告诉你。”

说着,焦峰略带气喘的跑来了,论焦家小一辈的武功,焦峰的武功算是最好的了,他不但学会错武门的武功,更会一套佛门的龙拳虎腿功夫,从小就在天校山的险峰奇岩中奔跑纵跃。在轻功上,他不但比焦浪、焦琴好,也胜过小丹,但他与公孙不灭、茜茜公主一比,就矮了一大截,怎么也追不上。从蔡家庄附近来到这里,不过二三十里的路程,他由于要急追公孙不灭,所以显得有些气喘了。这时天­色­已经明亮,他见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站在一处山坡上说话,奔过来问:“少爷,到了么?”同时打量四周的地形。

茜茜公主指着不远高处的山峰说:“那里就是了,贼窝就在那山拗的树林里,现在我们慢慢的走吧,不必施展轻功啦,沿途我们可以欣赏这处山林幽美的黎明景­色­。”

山野的清晨,不但空气异常的清爽,令人心旷神恰,也十分的宁静。一切景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流水、草木、奇岩、异石既看不清,却模糊可辨,又显示出它的幽静和神秘之感,给人另有一番的情趣。

宜兴溧阳深水一带的山势地形,虽然不是什么高山大岭,山峦重叠,连绵数百里,它却是江南名山之一的茅山区域所在地。山丘处处,沟谷纵横,有平地突起的山麓,岗地和较宽的河谷,山形颇为复杂,谷地切割,山体破碎。它不能成为绿林好汉聚啸山林的地方,却成了小股歹徒强贼出汉和藏身的好场所,芸芸所杀的那一般不成气候的毛贼,正是这么小股的强人。他们比公孙不灭第一次碰到的横山五虎还不如,芸芸只略展一下手脚,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全跑掉了。

公孙不灭和焦峰随茜茜公主转人山助森林,这里更是一处深幽的地方,朝阳升起,层林尽染,不但草木上垂滴的珠露像一颗颗闪光的明珠,就是一条小小的山溪水,在乱石中乱蹦乱窜,在朝阳之下,也变成了一条小金龙。公孙不灭说:“兄弟,这里何只是处好谈话的地方,它简直是一处小小的世外桃源,它的景­色­,不亚于其他的名山大川盛景。”

茜茜公主笑着:“是吗?那我们就在这里畅谈它三天三夜。”

树林的深处,有一座建筑得颇为雅致的竹木草庐,公孙不灭有点讶然:“怎么这一处贼窝,建得这么清雅大方的,这显然是一处世外高人住的地方。”

茜茜说:“什么世外高人,大概是一户深山人家,给匪徒们杀害了。匪徒将它霸占下来,成了他们的一处藏身之处。草庐里内,几乎给匪徒们糟塌得不成样子,要不是我和芸芸在山头上经过,听到一位­妇­女的惨叫声,我还发现不了这一处贼窝哩!”

公孙不灭一怔:“那个­妇­女呢个?”

“我和芸芸来迟了一步,那个­妇­女受了污辱后,已自断舌头死了。要不,芸芸怎么会一怒之下,连杀了他们三人,还刺伤了两个。要不是这两个匪徒苦苦求饶,指天发誓说他们今后再也不做坏事了,芸芸还不想放他们走哩!”

焦峰问:“公主,怎么不将这两个匪徒也杀了?”

“一来他们求饶得可怜;二来他们两个是在草庐外放风望哨,没有污辱那个­妇­女;三来他们的伤势也不轻,所以放了他们。”

“公主,我看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活在人世,恐怕仍会为害百姓。”

“要是这样,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也会有人将他们杀掉,不过,他们恐怕也无力作恶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一个断了一条手臂,一个缺了一条腿。何况他们武功也不高,只要稍会武功的人,都可以将他们杀掉,试问他们今后能恶到哪里去?”

公孙不灭说:“峰弟,能不杀的我们还是不杀为好,让他们今后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切不可多伤人命了。”

“少爷,你就是心肠太软了?”

茜茜问:“你看我心肠软不软?”

“我看公主也跟我们少爷差不多。”

茜茜笑着:“我呀,才不心肠软哩!我杀起十恶不赦的匪徒来,连眼也不会眨一下。好了,我们进草庐吧!”

一进草庐,果然见草庐内给匪徒们弄得乱七八糟,不少家具都损坏了。一些名家字画给匪徒们撕下来,公孙不灭有些感叹,这户深山人家,有可能是

位避乱世的文人,迁移到这深山里居住;不幸给匪徒们杀害了。

焦峰说:“少爷,我来打扫这屋子一下,清出个地方,让你好好和公主谈话。”

茜茜说:“焦峰,那辛苦你了。”

“公主,我不辛苦,最好公主和少爷先到外面等等,我打扫完后,会来叫你们。”

“那也好,不灭哥,我们到外面树林里坐下,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哩!”

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到了外面树林,找了一个­干­净的草地坐下。茜茜说:“不灭哥,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次和芸芸出来,第一个想找的就是你。”

“多谢兄弟,我也不时在思念兄弟,害怕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见到兄弟了。”

茜茜说:“你快说说你怎么死而重活了?你这一身不凡的武功,又怎么学来的?”

公孙不灭—一说出了自己一生最为不平凡的经历来,茜茜公主听得惊讶极了:“你就这么练成了不可思议的错武门武功?”

“我就是这么侥幸又苦练得来的,终于不负外祖父的期望,将他老人家从魔|­茓­中救出来,报了大仇。”

“那么说,幽冥杀手这个神秘可伯的朝廷鹰爪,是你把他击败杀死的了?”

“我抖尽了全力,才将他击伤,扔在我外祖父的脚下。”

茜茜赞叹地说:“你能击败这个老­奸­巨恶的幽冥杀毛已是当今武林一等的上乘高手了,要是我不知道你以往的为人,忠厚、诚实,不善说假话,我真不敢相信你能击败幽冥杀手。我母亲几次想杀这个杀手,都给他狡猾地跑掉了!”

茜茜公主说完这番话,公孙不灭会有什么反应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深山草庐

上一回茜茜公主说到自己的母亲几次想杀掉幽冥杀手,都给他狡猾的跑掉了。言下之意,是说公孙不灭比自己的母亲更有本事。

公孙不灭慌忙说:“兄弟,我能侥幸杀掉了这个老贼,主要是这个老贼太过轻敌,根本不将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放在眼里。我知道这个老赋十分­阴­险狡猾,对武功比他好的人,从来不敢正面交锋。不是用­阴­谋手段暗算,就是叫别人代他去送死。就像他不敢直接与我外祖父交锋一样,他对兄弟母亲也是这样。当他不得已正面交锋时,心里早巳存逃跑之意。不是施放有毒暗器,就是将他身边的人骤然拉过来,自己便趁机逃之夭夭了。”

茜茜公主说:“你说得不错,他正是这样。我听母亲说,有一次她正要杀这老贼时,这个老贼骤然将他身边的两个贴身护卫武士一齐推了过来。当我母亲拍飞、拍死这两个人之后,因为这老贼轻功好,早已逃得不见了人影。”

“兄弟,正因为这老贼太过轻视我了,以为一定能将我击败,根本没打算要逃走,所以我能杀了他,不过也是这老贼罪恶满贯,上天假借我的手,杀了他而已。”

“不灭哥,你别客气了,你能将这老贼击败并杀了他,也是凭自己的真本事,什么上天,我才不相信哩!”

其实,公孙不灭能击败幽冥杀手,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出来,而且他也不知道。一是幽冥杀手的内力已大不如前,此外是当时有震惊武林的曹宿吴老叫化在场威慑着。幽冥杀手不是不想逃跑,而是跑不了,要是没有这两个因素存在,恐怕幽冥杀手这个狡猾的老贼还是可以逃跑掉的。

茜茜公主又问:“以后,你又去淳安县找姓任的了?”

“是!不单我去,你义父神鞭叟也去了!”

“我义父认不认得出你来?”

“认不出。”

“噢!你怎么不告诉他呢?”

“兄弟,我想过了,当时有其他人在场,而且神鞭叟他老人家与我公孙家的总管是生死之交的朋友,要是一旦让公孙家的人知道我仍活在人间,公孙家人多,万一让官府的人知道了,就会给公孙家招惹灾祸;再者,当时我外祖父还不能行动,需要迅速、安全的将他老人家护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因这种种原因,所以我一时不想你义父知道我的真面目。请兄弟见谅。”

“我义父是一个信守诺言的正人君子,你只要叮嘱他,他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

“兄弟,我以后告诉他好了。请他老人家宽恕。兄弟,你随母亲回去后,没有再私自跑出来吧?”茜茜笑着:“我还敢再跑吗?母亲不打断我的一双腿才怪呢。我可没你这么丰富多彩而神奇的经历,惊险万分的从鬼门关里跑出来。母亲日日夜夜逼着我练武,枯燥极了,一点也不好玩。”

公孙不灭说:“兄弟,练武是好事。”

“我呀!真想和你换换,过那惊险而又神奇的日子,那多够刺激和好玩呀!”

公孙不灭心里说:这好玩吗?我差不多连命也没有了,我希望这个噩梦永远也不要再来。他说:“兄弟,这可是受尽皮­肉­之苦和心灵上的痛苦折磨,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他们才折磨不了我,说不定我反而要折磨他们,让他们知道受折磨的痛苦,看他们今后还敢折磨人不。”

公孙不灭一想也是,以茜茜的惊世武功和聪慧敏捷,谁能近得了她?三年前,她和芸芸就大闹青云镇,火烧马家庄,就是芸芸一个人,也独闯了和桥镇的夏家庄,将整座庄子夷为平地。这三年来,她们日夜在水月宫苦练武功,恐怕当今武林,没有多少人能与她们交锋了。别说她们,就是自己,只要自己不麻痹大意,不中人诡计,也没有多少人能近得了自己。

说着,焦峰从草庐里跑出来说:“少爷、公主,我已经打扫好了,还沏了一壶好茶,你们可以到草庐内谈话了。”

公孙不灭问:“峰弟,你去哪里弄到茶叶的?”

“少爷,这草庐下有一个地窖,里面不但藏有不少粮食、布匹等用品,还有不少金银珠宝,看来这个草庐,不但是贼人们的藏身处,也是藏各种赃物的地方。”

公孙不灭问:“兄弟,你知不知有这么一个地窖?”

茜茜说:“我没有注意。我们杀了匪徒,叫那两个活下来的匪徒将尸体拖出去埋葬后,断了他们的一只手和一条腿,然后打发他们走,我们就离开了,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下宝库的。地窖里的金银珠宝多不多?”

焦峰说:“不多,但也够一两个人过一辈子不愁衣食的日子了。”

“这么看来,那两个活着的断腿缺臂的贼人,会再回来取走金银珠宝。”公孙不灭问:“兄弟,那怎么打发他们。”

茜茜公主含笑的反问:“你看呢?让他们将赃物取走?”

“怎能让他们取走的?那不是怂恿别的匪徒大胆去抢劫杀人了?”

“那好办,我会打发他们。”

“兄弟是说杀了他们?”

“杀不杀,就看他们来时的情形了。”

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走进草庐一看,草庐厅堂内焕然一新,焦峰把它打扫得­干­­干­净净,摆好了东歪西倒的桌凳,连一些窗户也修整好了,一间乱七八糟、不成样子的厅堂,顿时变成了一间令人感到舒适、雅致的厅堂,一些用具也洗­干­净了,桌上果然沏好了一壶茶,摆了两个茶杯。

茜茜感到高兴,十分满意的说:“焦峰,你很会打理呵!恐怕芸芸也没有你这么会打埋,她对什么都随随便便的。”

焦峰笑着:“公主,我做熟做惯了。”他朝两个茶杯斟了茶说:“公主,你和少爷慢饮,我去打扫其他的房间。”

茜茜问:“你不累吗?”

“我不累。”

公孙不灭说:“峰弟,你也坐下来饮一杯,休息下才是。”

“不了。等会我还要到外面捕捉些猎物回来,给少爷和公主下酒。”焦峰说着,走进后面其他的房间里去了。

茜茜说:“他真是一个勤快的人,看来比小丹还能­干­。”

公孙不灭点点头:“是。我们一路上有他打点,吃饭、住宿不用愁了,就是在荒山旷野中,他也能为我们找到一个好的和安全的地方位。他为人不但勤快,也机灵。”

“要是我的芸芸像他这样就好了!”

“我看芸芸姑娘很好的,人机敏,剑法更出­色­。”

“可是她不会打点自己的生活,路上要我为她­操­心。”

刚好这时,芸芸和小丹回来了,茜茜问:“丫头,路上你没有生事吧?”

“没有呀!我会生什么事呢?”

“谁知道你生什么事的!”

芸芸打量了堂厅一眼:“小姐,这个地方怎么变得这么­干­净呀?跟前天狗窝似的完全不同了,我以为进错了地方哩!”

小丹却问:“少爷,焦峰哥呢?”

公孙不灭说:“他在打扫其他的房间,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来,你们先饮杯热茶。”说着,便动手给他们各自斟了一杯茶。”

小丹忙说:“少爷,我自己来。”

芸芸却毫不客气的端起茶杯便饮,说:“公孙少爷,谢谢你!”

茜茜说:“你这个丫头,真不会客气呀!”

“小姐,自己人也客气吗?”

公孙不灭说:“对!自己人,应该无拘无束才对,客气反而见外了。”

芸芸饮完一杯茶后说:“小姐,那个姓戴的什么神捕,也赶来溧阳了!”公孙不灭一怔:“你是说神捕戴七?”

“对对,就是他。”

茜茜问:“你碰上他了?”

“我没碰上,只是听人说,现在他大概赶去蔡家庄观察现场了。小姐,他不会查出是我们­干­的吧?”

茜茜说:“他怎会查出是我们­干­的?除非他是个未卜先知的神仙。”

公孙不灭说:“兄弟,你别看小了这个神捕,他真是破案如神,多复杂离奇的案子,他都可以侦破。”

“他就算侦破了有什么用?他要是跟踪到我们,我就打发他到阎王殿去做他的神捕去。”

“兄弟,别这样,戴七神捕是个好人。”

“公门中的人有几个是好人?说他为官府办事­精­明老练还可以,说他是好人,却远远谈不上。他能够不敲榨百姓,不贪污勒索钱财,已算不错的了。公门中,恐怕没有几个是好人,要不,世道就不会这么乱了。”

“兄弟,戴七为人的确是正直不阿,富有正义感,办事是非分明,公正廉明。”

“不灭哥,他有什么正义感呢?东、西两厂的鹰爪四处任意滥捕无辜百姓,­干­些连匪徒们也不敢­干­的事情,他敢去捕去捉他们吗?,他敢为百姓伸冤吗?他要捕的,应该是东、西两厂杀人放火的恶徒,而不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人士。”

公孙不灭一时无话可说了。茜茜说:“是嘛,他想抓吕城的杀人凶手,首先就质该将白眼狼抓起来,是他将那个什么巡检大人杀害的!”

公孙不灭和小丹听了愕然相视,公孙不灭问:“吕城巡检不是你们杀的么?”

芸芸说:“怎么是我们杀了?我初时还以为是你们判官、小鬼杀了的。”

茜茜公主说:“像吕城巡检这样的小贪官我们顶多惩戒他一下而已,他罪不致于死。要是连他这样的小贪官也杀,那天下间要杀的官吏,可以说是比比皆是,杀不胜杀。我母亲说,朱家的天下,可以说是无官不贪,真正清廉的没有几个,已腐烂透了,谁也救不了。可怜的只是广大的百姓,我们要杀的贪官,是那些罪恶累累、民愤极大的大贪官污吏,这样,还可以杀一儆百,起到一点作用。杀吕城巡检这样的小苍蝇,简直是无济于事,说不定杀了他,换来一个更贪心残忍的凶恶官吏,吕城百姓就更受苦。”

小丹问:“怎么白眼狼将吕城巡检杀了?”

芸芸说:“这是他们狗咬狗的斗争,我们才懒得去理。”

茜茜说:“不错,本来我们不想理的,让他们狗咬狗去,全咬死了更好,可是他将杀人之罪转到什么两个小鬼身上,我们就不能不管了。”

公孙不灭说:“兄弟,你怎知道杀害昌城巡检的凶手是白眼狼了?”

“事情也有那么的巧,那一天,我们正路过吕城,在一间饭店用饭,看见不远的一张桌上有一个军爷打扮的中年汉子与一个京官模样的人,年约二十多岁,在嘀嘀咕咕低声说话,初时我们还不怎么留意,后来那京官说了一句:‘老兄,这件事你办好了,吕城巡检一职,就是你的了。’那军爷说:‘有蔡兄在京照顾,我一定不会令郝爷失望。’当时我们也不怎么留心,因为像这样的京官和军爷,我们一路上见得多了,谁知当夜,便发生了吕城巡检给什么两个小鬼摘去了脑袋,悬挂在大城门楼上示众。”

“兄弟,饭店那个姓蔡的京官就是白眼狼蔡普?”

“初时我还不知道,以为是你们两个小鬼­干­的,后来见那个军爷接管了巡检的一切大权,他一面封锁全镇,搜查什么小鬼;一面上报应天府,便引起了我的疑心。再一打听,才知道他是白眼狼,是西厂的一个鹰爪,可是第二天就不见他了。”

小丹问:“所以公主和芸姑娘便追到溧阳来了?”

芸芸却答道:“是呀,要不我们来溧阳县­干­吗?一到溧阳,从人们的口中,更知道蔡家庄父子是溧阳县的一个大恶霸,强占良田,逼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卖儿卖女。又开设赌档、青楼,逼良为娼,比青云镇那个姓严的恶霸凶恶十倍,我们不杀了他怎平民愤?”

茜茜公主说:“我们还想追问白眼狼,杀害吕城巡检的幕后原因,谁知这贼昨天一早已去南京了。”

芸芸又说:“少爷,试问什么神捕戴七,能破到此案吗?就算他能查到杀害吕城巡检的真正凶手,他敢将白眼狼逮捕归案吗?”

茜茜说:“是呀!我想看看这个什么神捕是怎么破案的。好的,顶多不了了之;坏的,可能胡乱捉一两个无辜的人。他要是纠缠到我们来,我叫他有好颜­色­看。不灭哥,你既然说得他那么好,我顶多不伤害他算了!这你放心了吧?”

公孙不灭说:“兄弟,你不能告诉他谁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么?”

“他会听吗?首先我们也杀了人,尽管杀的是该死的人。但在他眼里看来,也是不法行为,他不捉我们才怪呢!就是你们,他一样也要逮捕,他可不管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凡是杀人,他认为都是犯罪。”

公孙不灭不出声了。小丹说:“少爷,这事我们别去管了,公主答应我们不会伤害他,已算是我们报答他过去对我们的好心。”

公孙不灭点点头:“看来只好这样。”

小丹说:“少爷,我去帮峰哥打扫房间去。”

芸芸说:“我也去。”

茜茜公主说:“好,你也去吧!”

小丹和芸芸双双而去,茜茜见公孙不灭仍在沉思,便问:“你又想什么了?其实那个已死的吕城巡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是东厂门下的一条狗。”

“兄弟,这我就更不明白了,­干­吗西厂的人要去杀害东厂的人?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们捉到了白眼狼后,一问不就知道了?他们不外想嫁祸我们而已。

“这一点,我才不在意他们嫁祸不嫁祸,嫁祸也是这样,不嫁祸也是这样。总之,我这一次出来,就是专找他们过不去。”

西厂的人为什么要杀害东厂的人,在一般人看来,的确不能理解,也莫名其妙,要想嫁祸判官、小鬼,他们大可以杀害其他人,杀害武林中一些侠义人士来搞乱江湖不更好?何必要杀害自己人?这一点,恐怕茜茜公主将白眼狼活捉过来,也问不清楚。只有东、西两厂的头头才说得清楚。

朱家明朝的天下,到了这个时候,宦官专权跋扈,可以说是到了顶峰,是历代王朝所不能比拟的。在中国历史上,明代的宦官机构之庞大,设置之完整,权力之广,地位势力之显赫,都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峰。

明朝宦官除了­操­纵东、西两厂和锦衣卫这些所谓侦讯臣民隐情的特务机构之外,在军事方面,宦官可以监督天下兵马,在所有军队之中,都由皇帝信任的太监为监军,权力大过总督将军。全国各地重镇有镇守太监,权位高于总兵将领,就是在各边关隘口,也派宦官任分守太监。

在经济方面,派驻宦官的名目更多,什么市舶太监、监督仓场太监、税收太监、茶马贸易太监和盐务等太监,完全­操­纵了全国的经济命脉。宦官全面介人了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的事务,他们像蚂蚁似的,爬满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个重要权力机构的大小山头,将文武百官完全不看在眼里。他们不是宰相的宰相,不是皇帝的皇帝。明朝以后的皇帝,几乎全成了宦官手中的木偶人。其中权势最为炙手的便是东、西两厂的提督太监了,他们是人间的真正活阎王,­操­纵所有人的生死,连王公大臣也不例外。

封建士大夫和文武百官已不是宦官的对手了,宦官将他们似仆人般的呼来喝去,任意升免。于是,宦官发展到后来,为了权力,便自己斗自己了,争夺权力最高的司礼监一职。因为明朝所有的宦官皆由司札监的太监指挥领导,直接听命于皇帝,不但不受任何机构和个人的­干­预,往往直接兼任东、西两厂的提督。目前司礼监的刘公公掌握东厂,不知为什么由秉笔太监汪公公掌管西厂的大权,并且一时权倾朝野,势压东厂。它们尽管残酷镇压百姓,棱辱朝廷百官是一致的,但它们却在暗中勾心斗角,互相监视,互相挖墙角。东厂派人到西厂作卧底,西厂派人到东厂活动,这就出现了西厂的人要杀害东厂的人了。

要是说掌管东、西两厂的宦官们有什么忌畏和担心,那就是对武林中极为上乘高手的忌畏,尤其是对一些天不怕、地不怕,为民伸冤复仇的侠义高手,对这些人最为头痛和害怕了。所以他们尽重用重金收买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为他们服务,对武林中的各个门派也派了极为神秘的人为卧底,监视这些武林人士的活动,或者用巧妙的办法­操­纵武林人士的活动。

他们最为理想的,就是由忠于他们的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成为武林霸主,一统江湖,那他们再也无所顾忌了。但这一愿望往往不能实现,因为武林中的大多数人,对朝廷有一种天然的叛逆­性­,不想为官家卖命,耻于做朝廷的鹰爪,不为富贵名利权势所动,更不想与官家人有什么来往,受官家的约束。一些上乘的高手,更似闲云野鹤,独来独往,行侠义之事,伸张人间的正气。就是黑道上的高手,霸占山林,也不喜欢别人骑在他们头上指手划脚。所以武林中的一些枭雄之辈,想一统江湖也统不了,就算他们一时成功了,也如县花一现,很快就冰消瓦解,以失败而告终,谁也成不了武林霸主。

宦官们对一些有门户、有堂口的武林门派,仍可以千方百计的派人打人内部,或者收买他们其中的一些叛徒。但对独来独往,如闲云野鹤似的高人,就无能为力了,怎么也接近不了。目前,最使他们头痛的就是神秘的水月宫人,他们是一个门派却无堂口,连水月宫在哪里也不知道,也就谈不上派人去打入水月宫内部了。除了水月宫,近来又冒出了一伙来历不明的蒙面人,洗劫了他们秘密杀人关禁人的魔|­茓­,令他们的罪恶行径大白于天下,令宦官们大为头痛。过去西厂的汪公公派出幽冥杀手汪八,追踪水月宫人的下落。现在,他又指令鬼脸杀手、为江南百姓称为活阎王的郝一天,务必要找出这伙蒙面黑衣人的下落。这个江南的活阎王,以找寻卢大夫为线索,用尽各种手段,想将这伙蒙面黑衣人引出来,谁知蒙面黑衣人没有被引出,却将一个判官和两个追魂、索命小鬼引出来了。

郝一天初时坐镇杭州指挥行动,自从出了判官、小鬼,听严老十等人的报告,判宫、小鬼似乎比那伙蒙面黑衣人的武功更高,吓得这个鬼脸杀手活阎王,连夜缩回南京去了。对郝一天来说,真是一波末平,一波又起。跟着判官、小鬼在江浙一带不时神出鬼没,来往无踪无影,似乎专门为对付自己而、来,从而打乱了他追查卢大夫下落的行动,不得不用尽全力来应付形如鬼魅一般的判官、小鬼了。

至于郝一天为什么暗派自眼狼蔡普去杀吕城巡检,那完全是东、西两厂明争暗斗的一个侧面。原来吕城巡检接到了东厂雪山飞鹰高登的密令,暗中收集郝一天在江浙一带种种滥杀百姓和其他一些扰民的行动。这巡检大人,怎么也不知道他的副手早已是西厂的人,将他的行动又秘密报告了郝一天。都一天正在焦头烂额,听了大为震怒。于是暗暗派了白眼狼来吕城,与副巡检勾结在一起,暗杀了巡检,说是判官、小鬼所为。毁了巡检全部收集到的材料,消灭自己内部的一个隐患。同时又通过应天府,打发神捕戴七来破这一公案。

神捕戴七虽然不是东、西两厂的人,但却受应天府知府的信任和看重,也受镇守南京、统管五城兵马监军的曹太监重视。他不满郝一天的所作所为,暗中收集了郝一天及其手下人的各种罪行,郝一天便想来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打算也将戴七除掉。他这样做,就是坐镇在南京的曹公公也无话可说,何况曹公公也不能不看自己上司汪公公的脸­色­行事,于是便有神捕戴七来吕城和溧阳县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连聪慧的茜茜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将他们看成是狗咬狗的争斗,她要不是想弄清楚白眼狼为什么要扮成小鬼杀了吕城,巡检的原因,就不会追来漂阳了。一到溧阳,又发现了蔡家父子在当地一带的种种罪行,便­干­脆来一次顺手牵羊,既活捉白眼狼,也要为当地百姓除了这一个恶霸。茜茜公主也意想不到,大闹蔡家庄,会意外的碰上了公孙不灭。公孙不灭不知是杞人忧天,还是佩服戴七的破案如神,他问:“兄弟,要是戴七追踪来到这里,你怎么应付?”

茜茜公主说:“戴七不会这么神吧?他怎会追踪到这里?”

“兄弟,戴七神捕之名,不会是浪得虚名,在这方面,他的确有过人的才智,我感到他从目城来到了溧阳,似乎是有目的而来。兄弟是不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给他盯上了?”

“我们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呢?”

“那他怎么会来溧阳县?”

“这有什么奇怪?他认为目城巡检是两个小鬼所杀,现在溧阳又出现了两个小鬼大闹蔡家庄,他不来溧阳那才怪呢!但他怎么也不会跑到这深山贼窝里来。”

“兄弟,他不来就最好了。”

“不灭哥,本来费打算住一天才走,听你这么一说,我却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了,看看这个神捕是不是这么的神,会跟来这里。”

“兄弟,这又何必,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才是,能不与戴七碰上,还是别碰上的好。”

“到了外面,那不更易碰上了?再说,这里有吃有佐,四周的景­色­也颇为迷人,我和芸芸在江湖上闯了不少日子,从来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我真想在这里休息多几天呀!你不愿意在这里陪我么?”

“兄弟,我怎不想陪你?我更想和兄弟同闯江湖,杀了郝一天这个活阎王,然后和兄弟游遍神州大地各处名山大川。”

茜茜公主大喜:“不灭哥,是真的吗?”

“我几时骗过兄弟了?”

“好!那我们杀了郝一天后,去找我义父,然后坐上一辆马车,畅游各处名山,同时也拜访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看看他们的武功如何。”公孙不灭一征:“兄弟,你不会去找他们生事吧?”

“互相比试武功,怎么是生事呢?”

“武功有什么好比试的?”

“你也真是,不比试下,怎能增长见识?知道各派武功的长处?就是你错武门的武功,我也想领教一下,看看你的武功,高到什么境界去了。”

芸芸在这时走过来了,问:“小姐,你和少爷说完了没有?”

“你这丫头,话能说得完的吗?”

“小姐,没说完就先别说了。”

“为什么?”

“因为焦峰哥已弄好饭菜了,吃完饭小姐再和少爷说吧!”

“呵,你们这么快就弄好饭菜了?”

“小姐,不早啦!你看看外面,日头快升中天啦,巳时恐怕快过去了。你和少爷谈话,真不知道时辰过。”

公孙不灭说:“不错,兄弟昨夜累了一夜,又说了一个上午,也该吃饭和休息了。”

茜茜公主说:“好?那就吃饭吧!”

芸芸将桌子、凳子摆好,小丹和焦峰便将饭菜送来,是四菜一汤。汤是蘑菇­鸡­什汤,四样菜式是红烛山­鸡­、竹笋炒腿­肉­、清炖兔­肉­和胡萝卡烩腊­肉­。四样菜式四种颜­色­,搭配适当,令人一看食欲大增。茜茜公主首先惊讶了,她感到一般的饭店也做不出这样的菜式来,便问:“这是焦峰弄的吗?”

芸芸说:“是呀!我和小丹只负责洗莱、切片和烧火。”

“单是菜式的手艺,就很不错呵!”

芸芸说:“焦峰说他父母是在野人寨开饭店的,他从小就学会炒菜煮饭了。”

“好好,我来尝试下,看看味道怎样。”

焦峰递上筷子:“请公主先尝尝,”

茜茜把各式菜都尝试了一下,赞道:“好、好,味道很好!胜过乡间路旁野店中的饶菜味道。有人说,一桌好菜,要­色­、香、味俱全,焦峰完全做到了。”焦峰说:“公主别赞我了,要是喜欢,我日日弄些新鲜菜式给公主品尝。”“真的?不灭哥,今后我们每到一处,别进城进镇投店住宿了,­干­脆到郊外乡村里,租一间屋住下,自己弄饭菜吃。”

芸芸说:“好呀!我们不必提防东、西两厂耳目的注意,又不必担心有人在饭菜里下毒了。吃住都可放心。”

公孙不灭点点头:“好!我们今后就这样办,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是非。峰弟,今后可辛苦你了。”

焦峰说:“这算什么辛苦呢!”

芸芸说:“焦峰哥,我来帮你,­操­劳之事,让我来­干­,你只负责弄菜好了。”

“不用,你和小丹兄弟多负责保护公主和少爷好了,煮饭弄菜,我一个人做得来。”

茜茜说:“好啦!你们都坐下来用饭吧!”

芸芸问:“小姐,你要不要喝杯酒的?”

“哦,这里有酒吗?”

焦峰说:“有。在那地窖里,藏有几坛好酒,都是绍兴花雕,不知是昔日主人留下的,还是那五个贼人的。我已经热好了一壶。”

茜茜问公孙不灭:“你喝不喝酒?”

公孙不灭说:“要是兄弟高兴,我陪兄弟饮两杯。”

“既然这样,我们大家都饮,庆贺我们别后重逢。”

茜茜公主第一次尝到了焦家特有的风味烹调菜式,既有新鲜感而且味道的确不错,加上她能重见公孙不灭,心情特别的好,便开怀畅饮,欢笑举杯,谈笑风生。

公孙不灭高兴的心情更不必说,他原指望能看到茜茜公主一面,瞻仰到她的仪容,便心满意足了。现在他却能如此的亲近茜茜公主。今后还能在一起行走江湖,同生共死,他真是喜出望外了。他发誓,哪怕是牺牲了自己,也要保护好茜茜公主的安全,不容许别人对她有半点不礼貌的行动。

至于芸芸,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只要茜茜高兴她就高兴,而且她也喜欢热闹,以前她单独陪着茜茜在江湖上行走,总有点冷清感。现在有了公孙不灭、小丹、焦峰等人,热闹多了,单是说话的人也多了。她更喜欢大家今后都永远在一起,别再分散了,所以心情也特别的好。

小丹和焦峰,对水月宫的人更是神往,神往水月宫人的武功,也神往水月宫人神秘的行动。在江湖上,水月宫人足以令黑道人物闻之变­色­,令所有武林中人对它惊讶而暗暗佩服,认为水月宫人像谜一样,可闻而不可见,能与水月宫人接近,那是莫大的荣幸。现在小丹和焦峰面对天仙似的小公主茜茜,只有敬佩不已,何况又目睹了茜茜公主和芸芸的武功,行动之敏捷,出剑之快速,几乎令人瞳目结舌。要是他们没有看见过公孙不灭的武功,几乎认为茜茜公主和芸芸的武功,是高不可攀和匪夷所思了。有她们在,要打发东、西两厂的高手,恐怕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何况还有自己的少爷,有什么人能伤害自己了?今后纵横江湖,又何人可畏?所以这一餐酒菜,他们吃得特别高兴。除了畅谈江湖上的事,也交谈武功,畅所欲言,全无顾忌,酒席间更无主仆上下之分,宛如姐妹兄弟一般。酒饭之后,公孙不灭关心地说:“兄弟,你们风尘仆仆,昨夜又没有休息过,你和芸姑娘休息下。这里有我和焦峰、小丹看着就行了,别担心有人闻进来。”

芸芸说:“是呵,小姐,我已给你清理出一间好好的卧室了,你去好好的睡一会,养养神。”茜茜公主对公孙不灭说:“你们昨夜不也是一样没休息过么?你们不去睡一会?”

小丹说:“少爷,我也给你收拾了一间房,你和峰哥去睡吧,这大门有我一个人看守就行了。”

芸芸问:“你不去睡?”

小丹说:“等你们睡醒后,我再去睡也不迟。”

公孙不灭点点头说:“小丹,那你多加小心了,有什么事,你马上通知我。”

“是,少爷。”

焦峰说:“丹弟,等会我来换你。”

芸芸说:“还是我来换他吧!你要好好休息,今夜里,我们还等着吃你弄的好饭菜哩!”

于是小丹留了下来,大家分头去休息。尽管这里十分偏僻幽深,极少人闯来,但在江湖上行走,也不能太过大意,多少得有个人看着,以防意外。小丹步出草庐外,打量了四周的地形,便窜到一棵高大的树上去,临高眺望,除了不时观察草庐的前后左右,主要的注意力,是盯着人山场森林的一条野草没径的小山路,一般人来这里,只有走这条小山径,除非是武林高手,有意来偷袭,才会从别的山峰而下。

小丹观察守望了两刻钟左右,四周一带静悄悄的,那条小山径更是连鬼影也没有一个,只有两只山鹰,在空中盘飞着,俯视山坡草地上出没的一些野兔。

突然,小丹感到颈脖上有什么小虫在爬着,用手一拍,“啪”的一声,跟着一个人格格地笑起来,小丹震惊了,回头一看,是芸芸,她不知几时,也窜到这这树上来了,用一支小小的树枝捉弄自己。

小丹不解地问:“你几时来到这树上了?”

芸芸笑着:“刚刚来到,你没发觉?”

小丹怔住了,要不是自己大意,就是芸芸的轻功太好了,行动全无声息,等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居然不知道。要是她是来偷袭的敌人,自己的脑袋不叫她摸去了?他问:“刚刚来到?我怎不知道。”

“你呀,一心只往那山道上看,不注意我悄悄溜上树来,那山道有什么好看的?令你这么的出神?”

“你以为我是看山道吗?”

“那你看什么了?”

“我是注意有没有人来。你以后不可这样不声不响,偷偷摸摸的跑到我身后,你不担心将我吓坏了?”

“你这么的胆小吗?这就吓坏了?”

“我不是胆小,你是在捉弄我,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芸芸格格地笑起来:“这样就吓死了,那你今后怎么与人交锋啊?好啦,你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小心,别将他们吵醒了!”

“你睡够了?”

“睡够啦!去吧,等会他们都醒过来,你就没法睡啦!”

“我怎么没法睡了?我要睡时,就是别人敲锣打鼓,我也睡得着。”

“是吗?等会他们醒来,我家小姐要和你家少爷比试武功,你不想看?”

小丹又是愕然:“什么!?他们要比试武功么?”

“是呀!这是我家小姐说的,你不想看看我们水月宫人的武功?”

“我怎么不想看啊!”

“那你快去睡吧!”

“芸姑娘,那你小心了。”

“知道啦!我可不像你,有人摸到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

“你……”

芸芸笑着:“好,好,算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呀!”

小丹顿了顿说:“你也没说错,是我还不够警觉,只注意远处,没注意自己身边的动静。芸姑娘,我今后一定会注意了。”

“哎!小丹哥,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千万别认真了。”

“虽然是闹着玩,但也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教训。”小丹说着,便纵下树来,打算去睡一会,谁知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双双从草庐中走出来了。小丹“咦”了一声:“公主、少爷,你们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不多睡一会?”茜茜公主说:“我们睡够了,小丹,你快去睡吧!”

“公主,你不是与我家少爷比试武功吧?”

“哦,你怎么知道了?”

“是芸姑娘告诉我的。”

“她呀!就是多嘴,什么话也藏不住。”

芸芸在树上说:“小姐,我怎么多嘴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不是什么秘密,怎么不能说了?”

“丫头,你跑到树上­干­什么了?”

“我在给你们望风呀!”

“丫头,你目前的内力,难道还不能察觉到二里之内的一切动静?要跑到树上去望风?我看你是跑到树上掏鸟窝玩才是真的。”

“小姐,你可冤枉我了。”

公孙不灭说:“芸姑娘,下来吧,小心从树上掉下来。”

茜茜说:“她才不会掉来来。就是掉下来也摔不坏她。丫头,你还不跟我下来?”

“我下来啦!”芸芸轻纵而下,似一片残时随风落地,寸土不扬,芸芸这一份轻功,又使小丹看傻了眼。单这份轻功,不知比自己强多少倍,怪不得她溜上树时,自己全然没发觉呀!芸姑娘的武功这么好,茜茜公主的武功可想而知了,他真担心自己的少爷,能不能招架茜茜公主,少爷错武门的武功,在水月宫的武功面前管不管用,这样,他更不想去睡了。

茜茜公主对他说:“小丹,你去睡吧,我和你家少爷,不过是切磋武功而已,不是交手,没有什么好看的。”

公孙不灭也说:“小丹,你去睡吧。”

“公主,少爷,你们让我看看吧,一夜半天不睡,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茜茜公主一笑说:“你既然要看,那就看好了。不灭哥,我们到那块空地比试。”

“兄弟请!”

芸芸走过来对小丹说:“来,我们到那边树下去看,小心我家小姐的掌风呀。”

“公主的掌风很厉害么?”

“当然厉害啦!接近了,劲风会使人站不稳,喘不过气来。站在树后看,掌风扫来也有大树遮挡一下。”

小丹困惑:这么厉害?那人给她拍中了,不飞到东洋大海中去了?焦峰也出来了,他本想出去再捕捉一些野味回来,听闻少爷和公主比试武功,也站在一边树下观看了。焦峰比小丹更爱好武功,他在江湖上听到水月宫人的传人,比小丹还多。

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来到林中空地上,说:“兄弟,你先出手。”作为公孙步灭来说,他极不想和茜茜公主比试武功,他担心自己的错掌法,会伤了茜茜,但他不敢这样说,怕说出来令茜茜公主误会,认为自己看不起水月宫的武功,要是说不比吗?又怕违了茜茜公主之意,令她不高兴,所以他只好答应了。

茜茜公主却一心要看看错武门的武功究竟与中原武林的武功有什么不同,看看公孙不灭能不能接得了自己的十招。她听公孙不灭叫自己先出手,知道公孙不灭在礼让自己,一笑问:“你不用兵器吗?”

公孙不灭说:“我们切磋武功,又何必动用兵器了?”

“那我们先比试掌法也好。不灭哥,那我先出手了。”

“兄弟,你放心出手吧!不过,我的错掌法,会往往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以为击西,却实在击东,同时手脚并用,专击人要害|­茓­位,兄弟要千万小心,别为我的掌法错乱而迷惑了。”

“好,我就是要看看你的错掌法是怎么的错乱法。不灭哥,看掌!”茜茜公主人影一晃,一招玲珑掌早已拍出。水月宫的几门家传绝招,以玲珑掌、逍遥步、水影剑和无形手最为震惊武林,雄踞江湖。就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也接不满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的十招。茜茜公主现在的武功,与她母亲并驾齐驱,不相仲伯。这次她重出江湖以来,所遇敌手,没有人能接满她二招,便负伤而去。

公孙不灭见她这一掌倏然拍到,虽然掌劲不强,但掌法刁钻,以掌对掌已来不及了,只有纵身闪开。其实茜茜公主拍出的掌法,全不含内力,只以上乘掌法比试,首先看看公孙不灭的反应敏不敏捷。当公孙不灭闪开后,茜茜公主的第二掌如影随形,又拍到了,更不容公孙不灭有出手的机会。公孙不灭只好以纵开为上。他从茜茜公主拍出的两掌,已知茜茜完全不动用内力,他也不敢用内力了,担心自己的内力一时不慎,伤害了公主,自己就难说得清了。

所以当茜茜第三掌拍出时,公孙不灭有机会出手了,一招错掌法拍出,果是奇诡莫测,大异中原武林各门派的掌法,茜茜公主以为他这一掌从左边攻来,可是掌影重重,掌却是从右道而来,要不是茜茜公主的追遥步,真的出乎意外给他拍中了。

茜茜公主闪开后说:“果然你的掌法与众不同,中原少见,好,你接我第三招,小心啦!”一掌骤然拍出。

水月宫的武功,也是在中原武林不多见的一种奇门异形武功,至今中原林中仍没有几个知道。因为一些为非作恶的上乘高手,与水月宫人交锋时,虽然看清楚了水月宫人的武功招式,但交锋后往往是一具尸体,尸体是什话也不能说的。一般的高手,往往还没有看清楚水月宫人是怎么出手,不是死便是身负重伤而逃,他们也说不出水月宫的武功来。所以至今,武林中人仍然不知道水月宫的武功门路和招式,他们只能从死者身上的剑伤和掌伤,猜测出水月宫人的剑法,掌法是非常的­精­奇和巧妙,一招就致人于死地,具体招式就不知道了,更说不出来。

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两人心意相通,大家都不用内力,只抖展各人的掌法,这种不含内劲的掌法,就是给拍中了,不但不会致命,也不会受伤,顶多被击中的地方痛一下而已。他们放开手脚施展本门派的各种­精­湛招式出来。转眼之间,他们在林中空地上来往纵横,人影似幻影般的晃动,行动如流电逸光,出手如风,令小丹、焦峰和芸芸看得惊奇不已,感到眼花绦乱。除了芸芸看得清楚之外,小丹和焦峰有时竟看不出谁去谁来,别说看清他们出手的各种招式和变化了。

小丹感到奇怪,问芸芸:“你说公主掌劲逼人,接近会叫人喘不过气来,怎么我没感到有什么掌劲掌风的?就是四周的树叶树枝,也没见摇动。

芸芸说:“因为他们双方全不用内劲啦,担心伤了对方,你看不出来吗?”

“要是他们用了内劲会怎么样?”

“以他们这样快如流光,迅若电闪,要是用上内劲,别说我们要避到远远的地方,恐怕四周的树木,不知会折断了多少;就是这一间草庐,也会给掀了起来,飞到半天上去了。”

小丹挣大了眼问:“真的?”

“哎!你不相信我家小姐的内力,难道你不相信你家少爷的内力么?我看你家少爷纵横如风,身手异常的敏捷,内力是异常的深厚哩!竟能接下我家小姐的二十多招,仍不现败象,这是武林中非常的少有了。”

焦峰问:“其他高手能接下公主多少招?”

“这次我和小姐出来,没有人能接满小姐三招。”

小丹和焦峰都傻了眼。小丹问:“芸芸姑娘,你能接下公主多少招?”

“我呀!在剑法上能在小姐剑下走满二十招;掌法,我走不满十招便不行了。”

小丹和焦峰听了又愕然相视,他们昨夜看见芸芸奇的剑法,杀人伤人在弹指之间,要是芸芸姑娘都走不满十招,自己真的连三招也接不了。

这时,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各自相继出手何止几十招,已在百招以上了。初时,茜茜公主还以为公孙不灭顶多在自己掌下走满二十招就不错了。可是她见公孙不灭走满了二十招仍挥洒自如,不禁惊奇起来,暗想:这个书呆子,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了?怪不得他能击伤了令武林人士震惊的幽冥杀手,他的武功,比自己想像的还高。茜茜从来没有碰上过这么一个极为上乘的高手。她越打越高兴,将自己所学的乎生绝技,尽情的抖了出来。

公孙不灭也是这样,错掌法从来没有这么尽情的施展过,他与幽冥杀手交锋时,是用剑,为了尽快的杀了幽冥杀手,他抖出了极为凌厉的几招剑法,杀得幽冥杀手手忙脚乱。最后一招致命的错掌法,化掌为抓,将幽冥杀手,扔到了自己外祖父的跟前,有很多错掌法的绝招,都没有抖出来,哪有像今天这样,淋漓痛快的全数抖出来了。同时他心里也暗暗震惊不已,茜茜公主竟能全数接下了自己的招式,仍能从容出手反击,还步步逼近过来。要是其他人,不是给拍中踢飞,也会远远纵开闪避了。这时,公孙不灭的错掌法,已是手脚并用,人在空中翻腾来往,抖出的每一招式,都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奇变绝招。公孙不灭所学的错武门武功,是海岛奇人的独门奇招异式,奇变莫测,诡诡非常,令对手无所适从,难以招架,从而骤然取胜。一旦碰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武学渊博,沉着应变,反应极为敏捷,就难以取胜了。

茜茜公主所学的武功,在一些人的眼睛看来,是奇门异道,不按常规,其实它是中原武林极为正道的武功,水月宫历代宫主,都是武学极为渊博,在本门派深厚的武功基础上,又集各家之所长,将各门派的­精­湛绝招,融会贯通,除了研究破解这些绝招外,更将其­精­华吸为己用。可以说,水月宫的武功,真正体现中原武林博大­精­深的奥妙,创造出自己与众不同的风格和招式,从而所向无敌。

茜茜公主初时与公孙不灭交锋时,一时摸不透错掌法的招式,以逍遥步闪避,以玲珑掌出击,以防为主,以攻为次。百招过后,她渐渐摸清了错掌法的各种­精­湛绝招,尽管公孙不灭在百招之后抖出的招式有所变化,也只是身影、方向不同而已,基本招式没变,茜茜公主心中便有数了。这又应了这么一句话: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层出不穷,不管海外武功如何奇变莫测,招式怪异,中原武林终有一门武功或一个招式可以克制了它。水月宫的武功正是集中原武功各家所长,于是茜茜公主看准了时机,当公孙不灭凌空一脚踢出来时,茜茜公主一招“空中托塔”的玲珑掌抖出,迅如电闪,一下托住了公孙不灭的脚底,顺势扔了出去,公孙不灭一时不防,根本想不到茜茜公主会有这么一招不可思议的招式,一下给扔在草地上了。顿时林中空地掌影、人影全消。茜茜公主有点讶然的站着,而公孙不灭却惊愕的躺在草地上了。这又应了一句谷话:邪不胜正。

茜茜公主含笑问:“不灭哥,你没事吧?”她知道自己不用内力,而用柔克刚的巧力,四两拨千斤,顺势一扔而已,公孙不灭不过是摔了一跤,恐怕连皮肤也没有擦伤。

公孙不灭在惊愕后一跃而起,向茜茜公主一揖说:“我败了!自问武功不敌兄弟。”

“哎!你怎么这般客气呵!我不过一时侥幸得手而己,你并没有真正的败给我。不灭哥,你能与我交锋过百招,这在武林中已没有几人了!我实在佩你所学的武功。”

“兄弟的武功,更令我折服。”

芸芸、小丹和焦峰也一齐奔了过来问:“少爷,你真的没事么?”

公孙不灭说:“我没事,你们放心。”他又问茜茜,“兄弟,你刚才的一招,是什么招式的?”

芸芸说:“这是我们水月宫玲珑掌的一招‘空中托塔’招式,极少运用。我想不到小姐用上这少有一招了,因为这是极为冒险的一个招式。”

小丹愕然:“它怎么极为冒险了?”

“你想下,对手骤然凌空而来,踢出的一脚,要是看不准,出手不快,能托住吗?托不住,不叫对手踢飞了?”

“要是不用这一招,用什么招式对付?”

“那就各派有各派的应付招式,但一定要先及时闪开,然后出掌、出剑或出刀反击,绝不可用手去托。”

芸芸的说话,确实令小丹、焦峰心服。细想一下,这的确是太冒险了,托不准,随时会将自己的一条命送掉。

小丹和焦峰,看了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的交锋,可以说是目睹了一场武林一对绝顶高手的交峰,是自己一生中难以见到的,今后恐怕再也看不到了。他们佩服自己的少爷,对茜苛茜公主更佩服,就是对芸芸,他们也佩服不已。芸芸看了公孙不灭的武功暗暗惊奇,想不到武林中竟有人能与小姐交锋上百招的,而且这个人,在三年前,还是一个有点傻气的书呆子,一点武功也不会,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了。怪不得自己和小姐出来时,主母一再叮咛:在江湖上,切不可大意!须知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别以为凭自己的武功就可以傲视一切,江湖上处处都有卧龙藏虎之地。现在,公孙不灭就是一个人上有人的人。她说:“小姐、少爷,我们到屋里去吧!你们交锋了近毕个时辰,不累么?还站在这里说话?”

焦峰说:“是呵,公主、少爷,芸姑娘说得的没错,到屋里坐下说吧,我去给你们沏壶热茶来。”说着,他先跑进草庐里去了。

茜茜和公孙不灭人草庐坐下不久,焦峰果然沏好一壶茶。公孙不灭说:“峰弟,你也坐下吧!”

“少爷,我不坐了,我到外面树林里捕捉些猎物回来,准备晚饭的菜。”

“你不累么?地窖里有什么我们吃什么好了,不必再去。”

“少爷,这处树林里小动物不少,又有木耳、草菇之类的东西,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丹说:“峰哥,我跟你去。”

“你没睡过,不睡一会么?”

“算了,我不睡了。峰哥,我们去吧!”

“好!那我们一块去。”

芸芸说:“我也去!”

焦峰说:“芸姑娘,你别去了,这不是女孩子­干­的活。”

“你那么小看我?”

“芸姑娘,话不是这么说,你还是留下来护着公主的好。”

茜茜说:“你们还是让她去吧!不然,她在这里也坐不稳,让她去见识下怎么捕猎野物也好。”

芸芸说:“是嘛,少爷和小姐的武功那么好,还用得着我保护吗?”

小丹说:“好,好,我们一块去。”

他们三个人跑出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焦峰便高高兴兴的背着一头小鹿回来了。公孙不灭讶然:“你这么快就捉到一头小鹿回来了?”

焦峰说:“少爷,这不是我捉到的,是芸姑娘捉的,她动作快极了,一出手就捉了这头小鹿。今晚我们有新鲜的鹿子­肉­吃啦!”

“芸姑娘呢?”

“芸姑娘和小丹在林子里采摘木耳和草菇,很快就会回来。少爷,我先去厨房弄这只小鹿。”

“好,你去吧!”

是夜,他们五人在灯下吃上了一餐美美的全鹿子宴。焦峰的确是弄菜的高手,一头鹿子却弄出一汤四菜来,令茜茜和芸芸吃得非常高兴。

他们在这幽静的山助树林中,住了两天两夜,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茜茜对公孙不灭说:“看来那个神捕也不过如此,不会寻到这个地方来了,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到南京找白眼狼和郝一天,来一个五鬼闹南京。”

芸芸首先赞成。她问:“小姐,我们怎么大闹法?”

“当然是装神弄鬼,神出鬼没,杀掉他们东、西两厂的一些为恶高手,让他们横尸街头,弄得他们人心惶惶,日夜不安,最后将郝一天这个什么江南活阎王逼出来,往京师逃跑,我们再在半路上杀掉他。”

小丹说:“好,公主,我们就这么办。”

公孙不灭说:“兄弟,我们不可大意呀!南京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坐镇的地方,地形险要,城池高大坚厚,有虎踞龙盘之称,就是现在也兵马极多,不单是东、西两厂高手如云,其他的高手也不少。”

茜茜笑着问:“你以为我们是举兵造反,攻城掠地吗?我们不过是行侠义之事,杀掉东、西两厂民愤极大的鹰爪们,替天行道,除掉­奸­恶凶顽而已;兵马极多,城池高大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它能阻挡我们在夜里来去自如吗?”

“兄弟,话不是这样说,我们自从在江浙一带­干­了多起震动了江湖之事,郝一天他们必定是戒备森严。”

“那怕什么呢?我听说过去的大侠黑豹和女侠鬼姐,他们两个就曾经大闹过京城,入警卫森严的皇宫如人无人之境(详情见拙作(黑豹传奇)),吊死一个里通外国的什么大太监。前辈们能­干­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难道我们五个人,比不了黑豹和鬼姐?何况南京,总没有皇帝住的地方那么森严吧?”芸芸说:“是呀:弄得我们恼了,我首先将那个什么镇守南京太监的脑袋先割了下来,看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欺凌百姓,任意害人的?”公孙不灭说:“芸姑娘,不可乱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茜茜问:“不灭哥,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去南京找郝一天这个活阎王?”芸芸说:“是呀,你是不是嫌判官之名不及阎王爷那么威,那你扮成玉皇大帝好了。”

焦峰、小丹和茜茜公主一听芸芸这么孩子气十足的话,都不禁笑起来。

茜茜笑着说:“你这丫头,尽胡言乱语的。”

“小姐不是说少爷害怕去南京么?”

“害怕?你以为扮成玉皇大帝就不害怕了?就是扮成西天佛祖也一样的害怕。”

公孙不灭说:“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兄弟和芸姑娘的安全。”

芸芸嚷起来:“哎!少爷,你担心我们什么呵!”

焦峰说:“公主,就是我们要大闹南京,也要事前商量计划一下,要先摸清楚东、西两厂的人在南京的情况才好。少爷在奇袭幽冥杀手那一座不为人知的神秘魔|­茓­时,事先就做好了种种的安排和行动。”

茜茜公主说:“对呀,我们不是说去大闹就这么去闹的,当然要事先商量一下,今夜我们就在灯下商量一下好不好?”

是夜,他们五人在灯下一直商量到月升中天,除留下一个人守夜外,各自分头回房去睡。第二天,他们打算吃过饭后,便离开这里,朝南京而去。突然间,茜茜公主察觉到有几个人朝这山助奔来了。茜茜问公孙不灭:“不灭哥,你听不听得出有人向我们奔来了?”

公孙不灭凝神倾听了一会说:“不错,是有六七个人朝我们这里来,离这里有四里左右。”

焦峰问:“少爷,听出他们是什么人没有?会不会是一伙打猎的人朝这里来了?”

芸芸说:“不会是那个断手断脚的匪徒带了同伴来这里取金银珠宝吧!他们怎么还不死心的?”

茜茜公主说:“是一伙盗贼,我从为首的贼人的脚步声听来,可能他是一流上乘的商手。跟随他的人,也一个个武功不弱。奇怪了,在这一带,几时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人物了?”

芸芸说:“小姐,这还用问吗,一定是那两个被我们放走了的贼人,不知从哪里请来了这么个高手前来。好!小姐,等我来会会他吧。”

公孙不灭惊讶不已,茜茜一身深厚的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她不但能察觉五里之内有人前来,还能从来人的脚步声,听出了他们的武功强弱。自己只知道来人是武林中人,而判断不出他们的武功高低。

焦峰说:“芸姑娘,你们先别出手,让我来先会会他。我不行,你们再出手吧!”

过了一会,茜茜又讶然的说:“看来他们不是什么匪徒,而是公门中的人。”

焦峰、小丹一怔,问道:“什么?公门中的人?”公孙不灭说:“不错!他们的确是公门中人,带有铁链、铁尺之类的东西。”

焦峰困惑:“公门中人跑来这里­干­什么了?”

芸芸问:“别不是那个什么姓戴的神捕吧!真的神奇了,追捕我们追到这里来了?”

公孙不灭说:“兄弟,要是真的是他来,我们避开一下好不好?别与他见面。”

茜茜说:“我还想会会这个神捕,避开他­干­吗?不灭哥,你和小丹、焦峰先避开。”

“兄弟,你不会……”

“放心,我已答应过你,不会伤害他。”

“那你何必要会他?”

“因为我想看看他是真神捕还是假神捕。不灭哥,要是他是真的神捕,既然能追踪到这里来,我们就是避开,恐怕也避不了,不如会会他,将这事一了百了。”

芸芸说:“少爷,你和小丹、焦峰避开他们好了。”

公孙不灭问:“兄弟,你打算怎么一了百了?”

他们到底能不能一了百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神捕戴七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问芸芸公主,打算怎么一了百了?

“我会首先问他­干­吗跟踪我们?”

“兄弟,他要是为追查吕城飞剑一案而来,兄弟最好声明这事不是你和芸姑娘­干­的。”

“他要是相信就好了。不灭哥,你们快从后面跑进树林中隐藏起来,他们已走近我们了。”

公孙不灭望望茜茜:“你真的不会伤害他们么?”

“嗅!你怎么这般不相信我?我是一个动不动就杀人的女魔头吗?”

“兄弟言重了。好!那我带着小丹、焦峰先行避开。”

公孙不灭主仆三人走后不久,闻名江湖一带,令鼠辈宵小之徒远走高飞的神捕戴七,带了四名捕快和溧阳县的吕捕头便到来了。

作为武林中人,十分不愿意与官府的人打交道。因为江湖上往往最简单的事,一到官府,就变得十复杂,有时得出来的结果,令人啼笑皆非,悲愤异常。对于各地的捕头和捕快们,武林中人更不愿与他们见面,带着武林人士固有的偏见与歧视,认为他们是一伙为虎作怅的鹰犬,只会欺侮棱辱善良百姓,对有钱有势的人家,又现.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认为他们根本投有什么道理可言,眼睛里除了认得银子之外,便只知道阿谀奉承上司。武林中的侠义人士,既鄙视他们,又厌恶他们一副仗势凌人的嘴脸,对他们往往是避而远之,万不得已见了他们,也冷漠的应付一两句话而已,真正在公门中廉洁奉公、正直可言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几乎如凤毛麟角,绝无仅有。

茜茜公主和芸芸一反武林中人常态,武林中人不想也不愿去招惹公门中人,她们偏偏想去招惹。除了想看看这个名江南的神捕,是不是像公孙不灭说的那么好,真的能明辨是非,处事公道?真的能破案如神,不畏权贵,大公无私?首先来到的是溧阳县的吕捕头和两个捕快。他们看见芸芸在草庐前面的草地上扑蝶嬉戏,感到十分的惊讶。芸芸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不解人情世故,一片天真烂漫。这么一个深山野岭中的贼窝,哪来的这么一个小丫头呢?她还在聚­精­会神的追捕飞蝶哩!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孩子气十足的小丫头,会是一个令蔡家庄所有人惊破了胆的女杀星。

吕捕头是跟随神捕戴七前来捉拿杀害吕城巡检大人的凶手。戴七不但是应天府的总捕头,也是南京守备曹公公所信任的一个人物。

曹公公原是皇帝十二监中司礼监的一个太监,深得皇帝的信任,派来坐镇南京。曹公公与东、西两厂的提督都有交情,正因为这样,所以东、西厂的人都不敢去招惹这位曹公公,甚至还不能不讨好他。正因为这样,东、西两厂的鹰犬们虽然不满戴七的为人,只要不直接危及自己的利益和坏了自己要办的事,也就不去理会他了,这主要是看在曹公公的面子上。曹公公所以看重戴七,并不是看重戴七的刚正不阿,办事铁面无私,而是看重他的才能,维护了南京一地治安,令自己在南京的政绩斐然,使一些江湖人士不敢在南京一带生事,从而相对的平静。由于曹公公对他的看重,就是应天府的知府大人,也对戴七敬重三分了,吕捕头是应天府管辖的一个县捕头,屑戴七所管,戴七前来查案追凶,他怎不敢前来应酬?戴七一到溧阳县,便发生了蔡家庄这一桩大案,马上便赶到蔡家庄来检查了。他详细问了蔡家庄一些活着人的口供,又审视了死者的伤口,默不出声。吕捕头问:“戴大人,杀害马家的凶手,会不会就是杀害吕城巡检大人的凶手?”

戴七含糊说了一句:“现在还不能这么下判断,我主要是来捉拿杀害吕城巡检的凶手。蔡家庄一事,由你以后去查。”

“是!大人。”

戴七和吕捕头回县城时,蓦然看见两个行迹可疑的受伤人,在路过树林中缩缩闪闪。戴七喝令一声:“给我将这两个人拿下!”

四名捕快,顿时如虎扑羊,一下将这两个伤者捉了起来,提到戴七的面前。戴七目光如电,凭他多年观察人的丰富经验,一下看出了这两个人,绝非是善良之辈,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说!”

这两个行迹可疑的受伤者,正是茜茜公主和芸芸姑娘在深山草庐中放走的那两个小贼,他们想到城里找郎中医伤,想不到碰上了溧阳的吕捕头和神捕戴七。在戴七威严、老练的审问之下,初时支支吉吾吾应付,最后终于全部如实的吐出。

吕捕头感到惊喜:“原来你们就是流窜在应天、常州、宁国和浙江湖州四府之间的一伙拦路打劫匪徒,经常在铁冶山上出没,我给你们这伙匪徒害苫了,为了捉拿你们,又不知你们窜去哪里,每一次都扑空,害得我几次给知县老爷打ρi股,几乎给革职查办。现在好了,终于抓到了你们。”他向戴七作揖说:“戴大人,要不是你眼利,卑职差点又放过了他们,让他们走了。大人,是不是让卑职把他们交给知县老爷审问?”

戴七说:“慢着,我还有话要问他们!”

戴七盯视这两个贼,喝问:“说!蔡家庄一案是不是你们­干­的?”

吕捕头一下又震惊了,他困惑的望着戴七:“什么?戴大人,蔡家庄一案是他们­干­的?”

吕捕头虽然不是有名的捕快,但也是一县的捕头,办了不少的案子,他看出蔡家庄一案,不是一般打家劫寨、抢劫杀人的案子。也不像黑道上人物所为。虽然蔡家庄死人不少,但金银珠宝几乎没有损失,就是一些值钱的古董珍品,也摆在原处没动过,这明显是江湖上的仇杀。再说,蔡家庄上老人­妇­孺,也没有伤害,这几乎是侠义道上人所为,不伤及无辜,志在杀害蔡家父子。而且以铁冶山这一伙流窜的小贼,就是给他们水缸大的胆,也不敢去碰蔡家庄一下,怎么是他们于的呢!十有八九,是最近在江南出现的一个判官,两小鬼所为了,蔡家庄活着的人,不是说是两个戴鬼脸面具人所­干­的么?戴七说:“不错,凭这两个小贼的武功,就是蔡家庄的一般护院武士,也可以打发了他们。吕捕头,你看看他们的伤处,明显是为利剑所伤,伤处的剑式,与蔡家庄死人身上的剑伤。几乎一摸一样,你不疑心?”

吕捕头愣然:“戴大人,伤他们的人,就是大闹蔡家庄的人了?”

“就算不是,超码也是同一师门的人。”

吕捕头急问两个小碱:“说!伤害你们的是什么人?”

“是两个女子。”

吕捕头又傻了眼:“什么!是两个女子?她们有多大年纪了?衣服打扮如何?”还有一句话,吕捕头没有问,就是“是不是两个戴鬼脸面具的人?”他害怕这句话一问,在戴七面前,就是误导,引诱两个小贼的口供了。要是这两个小贼迎合了自己,说是,不但令自己闯入误区,捉错了人,放跑了真凶。官府中想害一个无辜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套取了匪贼的口供,正所谓贼咬一日,比蛇还毒,令受害的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算是真的,这些在江南一带神出鬼没的神秘判官和小鬼,非自己所能够捉到的,只有令自己陷入困境,公门这碗饭更不能端下去了。

幸而两个小贼说:“她们是两个年青的女子,长得很好看。”两个小贼这么一说,显然她们不是戴鬼脸面具的人了。

戴七问:“她们在哪里伤了你们?”

“铁冶山中。”

戴七又问了当时的详细情景后,便叫两个捕快带了一个行走不方便的受伤匪徒先回到衙门去,他自己押着一个能走动的匪徒朝铁冶山而来……

吕捕头和两个捕快看见芸芸在草地上扑捉蝴蝶玩,既惊疑又讶然,怎么深山贼窝中会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呢?她不会就是杀了这一位贼人的女子吧?这么一个仍未脱­奶­气的小丫头,能杀得了一伙穷凶极恶的贼人么?要是不是,这个小女孩又是从哪里跑来的?她怎么这般大胆在深山贼窝中玩?芸芸见到吕捕头等三人,睁大了一双天真的大眼睛,蝴蝶也不去捕捉了,问:“你们是什么人的?跑来这里­干­吗?”

这两个捕快,大概是对一般平民百姓呼喝惯了,喝问:“你是哪里跑来的小姐儿?”

芸芸说:“我是从山那边跑来的呀!”

“你一个人跑来?”

“我是同我家小组跑来的。”

吕捕头问:“你家小姐呢?现在在哪里?”

跟着一个非常清脆、甜美的少女声音飘了过来:“我在这里。”

吕捕头和两个捕快一看,连眼睛也定佐了,在草庐大门前出现的一位白衣少女,生得娇美无比,清雅绝俗,吕捕头等人几乎疑是天仙下凡了。要不,就是山中的­精­灵,人间哪里有这等容颜绝丽的女子?她的出现,令整个山林生辉,吕捕头惊疑呆着不动,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这样身体纤纤如天仙似的女子,她能杀人么?

吕捕头呆了一阵问:“这里只是你们主仆两人,再没别的人了?”

茜茜公主含笑说:“是呀!就是我们两人,再没别的人了。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捕快说:“这是我们的吕爷,是溧阳县的捕头。”

芸芸阿:“捕头?捕头是什么人了?”

茜茜说:“丫头,捕头就是县里专捉小偷和强贼的官儿。”

“原来是一个专捉小偷的官儿呀!”

吕捕头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贼窝里?”

茜茜问:“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芸芸说:“你不会当我们是贼吧?”

一个捕快说:“在贼窝的人,就是好人也有限。”

芸芸说:“那你们跑来这里,也是好人有限了!”

另一捕快喝道:“小丫头,你敢胡说八道?不怕我们将你们当贼捉了起来?”

“我是跟你们说的呀?难道我说错了?”

这时,戴七也带人赶到了,吕捕头闪到一边,让戴七走过来,说:“戴大人,这草庐只有这两个女子,再没其他人。”

戴七略略打量茜茜和芸芸一眼,心中顿时凛然,他比吕捕头的经验丰富多了。他的一双职业­性­的眼睛,没有什么男女老幼­妇­孺之分,只有善良百姓和­奸­诈小人与凶残恶徒之别,他不但铁面,也铁心,不为美­色­所动,而且也一眼看出自己所打量的对象是不是江湖中人,会不会武功。他一眼就看出了茜茜公主神蕴异常,是一个身怀上乘绝技的武林高手,芸芸眉宇更有一股逼人的英气,是一个大胆异常的少女。神捕不愧是神捕,目光如电,观察人的能力特别的敏锐,很少有看走了眼的。

在深山中出现这么两个少女,稍有江湖经验的人,便可一下判断这两个女子绝非等闭之辈,尤其是年青的女子,若不是身怀绝技,怎敢在这深山贼窝里出现?至于她们是不是杀害吕城巡检和大闹蔡家庄的小鬼,就有待以后观察了。他没有像溧阳县那两个捕快盛气凌人,很客气的供拱手说:“在下应天府戴七,两位姑娘请了!”

芸芸心直口快,有点意外的问:“你就是名动江南的神捕戴七?我怎么看不出来的?”

茜茜忙喝声:“丫头别无礼!”她裣衽回礼说:“戴大人请了!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赐教小女子?”

茜茜也看出戴七一身正气逼人,不是官府中那种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本来公孙不灭说得不错,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不会坑害无辜,不知他办案像不像他的绰号一样,所以茜茜公主也对他回札相敬了。“赐教不敢,在下是为公事而来,请姑娘莫怪。”

芸芸一下看见捕快们身后那个受伤的小贼,“咦”了一声:“你这个小贼怎么也跟随这些差人来了?是不是你带他们来捉我们?”

这个小贼害怕的说:“不,不!我没有带他们来捉你们,是他们带我来的。”

“早知这样,我杀了你们多好,省得这些差人来给我们添麻烦。”

芸芸这么一说,不啻在差人面前承认自己就是杀这伙匪徒的人,而这些差人一个个不是白痴木头,都是眼明手快的捕快,他们从戴七的口中知道,这小贼身上的剑伤,与蔡家庄一些死者身上的剑伤一模一样,那么说,眼前这两位女子,就是大闹蔡家庄的两个小鬼了,就是不是,也与她们有关,起码有杀人的嫌疑。这些捕快,虽然脑子灵敏,但怎么也不及戴七那么眼利,看不出她们是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以为是一般会武功的女子,而且不知厉害,不等戴七吩咐,一个个都将身上的刀拔了出来,四下散开,包围了茜茜和芸芸,其中一个说:“小丫头,不准乱动,你们被捕了!”

芸芸说:“你们真的是来捉我们?”

茜茜公主问戴七:“戴大人,是不是我们杀了这里的一伙匪徒,你就带人来捉我们了?”

芸芸说:“这就奇怪了!在这一带经常拦路抢劫,杀人放火的匪徒反而无罪,杀匪徒的人反而有罪了。你们这些吃皇粮的人是怎么做的呵!怪不得有人说,衙门根本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它只会冤屈了好人。”

一个捕快仍是以对待百姓一样的嘴脸来对待芸芸:“小丫头,你敢这么污蔑官府,那是罪上加罪了。单是这一条,我们就可以捉你回去。”

“我说错了你们吗?看来你们与这伙贼人是一伙的,怪不得他们可以在这一带任意抢劫杀人,­奸­­淫­­妇­人,无恶不作了!原来是官匪一家亲。”

茜茜说:“就算不是,起码也是怂恿包庇匪徒,残害平民百姓,有玩忽职守之罪。”

她们主仆两人的说话,弄得众捕快一时哑口无言,尴尬异常,因为事实也是这样,这伙匪徒在这一带为恶多年,虽然没有茜茜、芸芸说得这么严重,但也起码捉匪不力,是一个不称职的捕头,戴七远在应天府,忙于破其他危害南京的大案、要案,但吕捕头怎么也不能推卸责任了,可是吕捕头一向当官惯了,在平民百姓面前放不下自己的官架子,更有损官威,哪怕是说对了,也不能容忍,要不是有戴七在,吕捕头早下令捕快们捉拿茜茜和芸芸了,现在他不能不看戴七的面­色­行事,戴七沉下脸说:“请姑娘说话慎重一些的好,在下并不是为这伙匪徒而来。”

茜茜问:“哦!那大人为什么而来?”

戴七还没回答,吕捕头就抢着说:“我们是为蔡察庄一事而来。”

茜茜扬扬眉问:“你认为是我们­干­的?”

“起码脱不了嫌疑。”

“你凭什么说我们有嫌疑了?”

“就凭这小贼身上的剑伤和蔡家庄死者身上的剑伤相同。”

芸芸惊讶起来:“什么?剑伤相同?”

吕捕头:“不错!我们戴大人看出来,伤者、死者身上的剑伤完全一模—样,显然是一个人­干­的。”

茜茜公主奇异的看了戴七一眼,暗想,这个神捕,果然没有浪得虚名,不愧有神捕之称,不但目光敏锐,观察细微,恐怕也熟悉各门各派的武动套路,从剑伤便可辨别出来。她仍好奇的问:“你们就凭剑伤相同,便怀疑是我们?”吕捕头说:“在没有捉到真正的杀人凶手之前,你们是最大的嫌疑者。”

“你们想怎样?”

“对不起,请你们随我们到县里走一趟。”

“那么说,你们是要捉拿我们了?不怕冤枉了人么?”

“剑伤一模一样,怎么说是冤枉你们了?”

茜茜又看了戴七一眼,含笑说:“我知道你们的戴大人是五虎断魂刀门的一位高手,断魂刀门下弟子不少,有的在江湖上杀了人,刀伤戴大人一模一样,是不是你们也疑心是戴大人­干­的,将他当成嫌疑犯捉了去?”

“你……”吕捕头一时不知怎么说了。

茜茜公主又说:“我们先不说蔡家庄父子的种种罪恶行径,溧阳平民百姓早巳对他父子俩恨之入骨了,巴不得蔡家父子让天老爷早收了他们,以免危害人间。现在有两位侠义人士代天行道,杀了蔡老贼,这两位侠义人士或者是我们派的弟子,或者会我派的剑法,你怎么敢肯定是我们­干­的了?”

芸芸说:“是嘛!听说大闹蔡家庄的是两个小鬼,怎么是我们了?”

吕捕头一听说两个小鬼,马上有所触动了,不由看了戴七一眼,说:“我们来捉你们,不单是为蔡家庄一案。”

茜茜说:“哦!还有什么更重大的案了?”

“吕城巡检之死。”

“吕城巡检之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也是戴鬼脸面具人­干­的。”

“所以你也疑心是我们了?”

“要不,我们戴大人怎么会从吕城赶到溧阳县来?”

“是不是吕城巡检身上的剑伤,也与小贼身上的剑伤一模一样子?”

一个捕快忍不住了,说:“吕爷,少跟她们说废话,带她们走,她们有什么话,到县老爷面前去说好了。”

芸芸睁大眼睛:“凭你们就想带我们去县里?”

另一个捕快一跃上前,想把手中的铁链向芸芸身上套去:“我就先锁了你这丫头。”

芸芸身形一闭,出手如电,不但将这捕快手中的铁链夺了过来,还封了他的|­茓­位,将铁链反锁在他身上。

其他捕快一怔,纷纷冲上。戴七大喝一声:“大家都不准动手!退下去!”众捕快表情愕然,不由都退了回去。戴七走上来,轻轻一掌,拍开了被封了|­茓­位的捕快身上的|­茓­位,说:“你也退回去!”

“是!大人。”

戴七对吕捕头:“吕捕头,你别胡乱抓人,吕城巡检之死,与这两位姑娘没有半点的关系。”

吕捕头傻了眼问:“与她们无关?那大人来溧阳……”

“不错,我来溧阳,是追踪杀害吕城巡检的凶手,而不是这两位姑娘。因为吕城巡检之死,是死于刀伤,而不是死于剑伤。”

吕捕头又愕然:“是刀伤?”

“晤!是刀伤,而且死前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身上有多处刀伤,而不是一处。从这位小姑娘刚才的身手来看,敏捷异常,她要杀巡检,一招就可以杀了巡检,用不了一番激烈的打斗。从这两点看,她们根本不是杀害吕城巡检的凶手。”

“大人,那凶手是谁?”

“蔡家庄。”

吕捕头全身震动了:“蔡家庄?”

“不错,刀伤,是蔡家庄独步江湖的刀法,杀人刀法与众人不同,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溧阳的原因。”

“大人是疑心蔡家庄杀害了吕城巡检大人?”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来查问而已,可惜蔡老庄主已死于非命,幸好少庄主不在,不然,吕城一案,就断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吕捕头不禁又看了茜茜和芸芸一眼,问:“大人,现在我们……”

“这两位姑娘,与蔡家庄一案,虽有嫌疑,只凭剑伤,而无其他证据,我们,不能随便捉人。她们说得没有错,一个门派弟子不少。就拿你来说,你是恒山一派的的俗家弟子,总不能恒山某个弟子在外面杀了人,就将恒山一派所有的人都当成嫌疑者,全部捉了吧?”

“大人说的是。”

戴七转对茜茜说:“姑娘,我们可不可以借个地方单独说话?”

茜茜说:“好呀!我们到屋里说话怎样?”

“行!姑娘请。”戴七又对吕捕头说,“吕捕头,请你约束一下手下的弟兄,千万不可生事。”

“大人放心,属下自会约束他们。”

茜茜也对芸芸说:“丫头,你也不可生事了,好好招呼大哥他们到那边树下石桌边坐下,给他们沏两壶好茶解解渴,不可怠慢了。”

“是,小姐。”芸芸对吕捕头等人说,“你们请呀!”然后像一只蝴蝶似的,轻盈地首先扑进草庐中去了。这一份几乎脚不沾地的轻灵功夫,又使吕捕头他们惊讶不已。

芸芸很快的沏好一壶茶,端上草厅,让小姐和戴神捕饮;然后又沏好两大壶茶水,带上五个碗,提到外面树下,热情地招待吕捕头他们了。她快乐得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已记不得自己刚才反锁一个捕快的事了,她斟好了茶后说:“你们饮呀!你们路这么远的路,不口­干­吗?”

捕快们一个个望着吕捕头,对着茶,不敢去动,他们虽是公门中人,也知道江湖上的险恶,一般不敢去饮要捕人家中茶水和食物,害怕其中有毒,何况这里更是深山中的一个贼窝,更不敢大意了,处处小心为好。

芸芸看见他们一个个愕然不动,奇怪了:“你们怎么啦?怎么不饮呵!”

吕捕头说:“姑娘!你请先饮。”

芸芸心里一下明白了:“我们以为我在茶水里下毒吗?说一句对不起你们的话,我要杀你们,只在转眼之间,用不了下毒。”

芸芸心直口快,说话不知道避忌,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她这一句话,首先将两个捕快激恼了:“什么!你要杀我们是转眼间的事?”

“是呀!你们不相信?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法?”

“这样吧!你们几个人一齐上来,我会一下就点倒你们。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真的杀了你们的,只是令你们不能动罢了。”

捕快们更不服气了:“你真的能一下点倒了我们?”

“不信,你们一起来捉我呀!”

首先两个从应天府跟随戴七来的捕快站了起来说:“不用他们,单我们两个就可以活捉你。”这两个应天府捕快,会一套近身的擒拿手法,在南京一带不知多少惯丛偷凶徒都曾给他们手到擒来,掉在地上起不了身,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擒不了眼前这位丫头。要不是他们看出芸芸的手脚敏捷,身形轻灵,单是一个人上,就可以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活擒了过来。

芸芸摇摇头说:“不,你们一齐上吧!不然,我放倒了你们不算数。”

“你放倒了我们再说。”

“既然这样,那你动用兵器吧。”

“你不怕我们用兵器伤了你?”

“你伤不了我的。”

“小丫头,别说大话,小心,我们出手了!”一名捕快说完,一手便想抓住芸芸的手臂。芸芸一下似狡兔似的闪开,另一名庞天府捕快纵身拦住,一出手,就是对付凶顽之徒的分筋错骨手法,想将芸芸的手骨一下扭脱,马上擒拿。想不到芸芸又似滑龟般的闪开了,说:“你这手法太歹毒了,不是名门正派的武功。你们小心,我出手啦!”

芸芸抖出的,是水月宫的小巧玲珑手法,手法与身法配合得十分的奥妙,身手真是快如火花一闪,转眼之间,这两个应天府捕快双双翻倒,同时伏兔|­茓­上给封住了,都不能爬起来。

吕捕头看得呆若木­鸡­,他看不出芸芸是怎么出手的,也看不出芸芸是哪一门派的武功。戴七曾吩咐他约束手下弟兄不可生事,一来是芸芸出言不知轻重,使人听起来不是味道;二来这两名捕快是戴神捕跟前的人,在官职上可以说是与自己平起平坐,也不方便出声制止。同时也感到让他们教训一下这小丫头也好。以免她目中无人。在这三种情况之下,所以吕捕头默不出声,只求别弄伤人就可以了。他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真的转眼间便放倒了两个几乎比她高出半个身子的大汉,而且不是一般的大汉,是惯于擒匪捉贼的捕快,吕捕头这时才感到了戴七神捕吩咐自己约束弟兄,不可生事的用意,神捕就是神捕,观察人敏锐,以武力,自己根本不可能逮捕这两个女子,弄不好甚至会连命也丢了。

溧阳的那两个捕快,更看得惊愕不已,尤其是其中那个被芸芸反锁住的捕快,感到自己给反锁了,并不是自己大意没有防备,就是有防备也不行,这小丫头出手太快了,叫人没法提防,防也防不了。

芸芸放倒了他们说:“差大哥,对不起啦!我没有骗你们吧?”同时又拍开了他们被封的|­茓­位。弄得这两个捕快面子十分难看,但不能不从心里佩服,这个小女孩的武功实在太好了,小女孩的武功如此,她家小姐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怪不得戴神捕对他们那么客气有礼了,她要害自己,真的用不了下毒这么麻烦。

与此同时,戴七和茜苗公主正在草庐中交谈。茜茜公主带着好奇心问:“戴大人,你怎么这般肯定品城巡检不是我杀害了?”

戴七慌忙说:“女侠别这么称呼,请叫在下戴七好了。”

“小女子怎敢如此称呼大人。”

“在下现在虽不是江湖中人,也是武林中人,女侠不论怎么称呼在下都可以,但千万别以大人相称。”

“那我怎样称呼戴总?”

“看来女侠仍不想将在下当成朋友,在下身在公门,也怪不了女侠有所顾虑。”

茜茜心想:你是兵,我是贼,我敢将你当成朋友吗?我们成为朋友,一旦被你的上司知道了,那不害了你吗?便一笑说:“戴总,我们先别谈这些,小女子十分想知道你怎么这般肯定吕城巡检不是我杀害的呢?”

“女侠,不瞒你说,在下当初十分疑心吕城一案是你­干­的,因为当时你也在吕城。”

茜茜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到过吕城?”

“女侠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天然香气,在下又有一种天生的本领,嗅觉十分灵敏,尽管这种香气十分清淡,别人怎么也闻不出来,但在下还是闻出来了。再加上在下曾到女侠所住的客栈查过,所以知道女侠在事发的时候,的确身在吕城,在下不能不起疑心。”

“你不是说吕城巡检身上的伤,是蔡家独步江湖的刀法所伤吗?怎么又疑心是我了?”

“在下当时不了解女侠的武功,更不了解女侠用的是什么兵器,很怀疑女侠就是蔡家庄的人,深得蔡家的刀法,受命来行刺吕城巡检大人。可是又令在下困惑的,就是在凶案的现场,并没有女侠身上淡淡的清香留下来,却有一股十分刺鼻的浊气留下来,当时在下只能这样揣测,这股刺鼻的男人身上的浊气,可能是女侠的同伙。”

茜茜问:“所以你从吕城追到溧阳来了?”

戴七点点头:“想不到我到来后,蔡家庄已遭了巨变,又令我十分惊愕的,蔡家庄却留下了女侠身上一股特有的淡淡香气,在下可以断定,在吕城出现的女子,也在蔡家庄出现。当在下细细察看蔡家庄死者和伤者的伤势时,又十分的震惊了。”

“哦!你震惊什么了?”

“剑伤,是当今武林一流上乘剑法留下来的;掌伤,更为上乘,没有一身真气奇厚的人,不可能有如此凌厉惊人的掌劲,所拍中的地方,都是人身的要|­茓­,不死也重伤。当时我疑心我所要追踪的女子,也可能在这一事件中遭到了不幸,惟一的线索,只有去追踪那位浊气的男子了。可是这浊气男子,会不会也死于这一次不幸中呢?在下检查了蔡家庄所有死者,不但没有发现吕城出现的女子,也没有发现那浊气的男子的尸体,我才略为放心了:在下要追踪的人没有死。”

“戴总,你认为大闹蔡家庄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当时在下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是有正义感的侠义人士所为。”

茜茜又奇异了:“戴总,你怎么这般的肯定?”

“不是上乘高手,根本不可能杀得了蔡老庄主。”

茜茜笑着问:“上乘高手也不见得就是侠义道上的人呀?”

“第一,他没伤害庄中的老幼­妇­孺,同时也没有伤害无辜的人。伤害的只是一些参加打斗的护院武师、武士和一些打手家丁;第二,他没有取走庄中的任何财物,这只有侠义道上的侠士才有的现象。”

茜茜不禁赞了一句:“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神捕,不但有天生奇异的嗅觉,还有一双观察细微的眼睛,你追踪来到这里,是嗅出了我这种天生的清香气?”

“女侠别误会,女侠只有长久的在一处停留,才可能留下这一种气息,没女侠经过的地方,不会留下这种与众不同的清香,很快就给风吹散了。”

“这么说,你是从那小贼身上的剑伤,叫他带路,找到这个地方了?”

“他身上的剑伤,与蔡家死者、伤者身上的剑伤一模一样。”

“戴总,现在你知道蔡家庄庄一案是谁­干­的了?”

戴七一笑:“女侠又何必明知故问?”

“原来你与我单独谈话,就是想不动武,叫我乖乖跟随你们走。”

“女侠别误会,蔡家庄一事,在下不想过问,也不愿过问。”

“哦,为什么?”

“蔡家庄父子的种种恶行,在下早有所闻,一来上面没有命令叫在下去捉拿他们;二来更没有什么苦主去告发他们,在下身在公门,可不能像你们侠义人士一样,一切要依法办理,不能想­干­就­干­,所以奈何不了蔡家父子,现在你们杀了蔡老庄主,可以说是替天行道,为一方的百姓除害,我去过问­干­什么?要是我不是公门中人,我想,我也会去杀了他们,以补王法的不足。”戴七说到这里,又叹子一声,“在下在公门多年,明白了世上有些特权的人,王法管不了他们,只有靠侠义人士来伸张天地间的正气了。”

茜茜说:“既然这样,你何必在公门中受这些窝囊之气,出来行走江湖,仗义行侠,除恶诛暴,替天行道不更好?”

戴七苦笑一下:“在下不同女侠。我家贫如洗,不找一份职业,又怎能维持生计?在下先是在一处镖局当镖师,杀了一伙劫镖的贼人,不但没功,反而招来镖头的责怪,说在下得罪了江湖上的朋友,今后走镖就不易了。后来在下一打听,原来开设镖局的人,与各处的山贼草寇都有来往,逢年过节,还特地派人送上礼物礼金,讨他们的好。在下看不过,一怒之下,辞职不­干­了,立志要除尽人间的弓虽暴凶恶之徒,便投身到公门中去当一名捕快,既有一分俸粮维持生计,又可实现自己的誓言,捉拿人间一切非法之徒,铲除世上杀人放火抢动的匪盗,报国以安良民,对得起天地,也对得起自己去世的善良父母。”茜茜笑着说:“戴总要维持生计又有何难?天下间有不少是不义之财,以戴总这一身的本事,完全可以取为己用,多的用来济贫,不是一样可以报国安民?”

“女侠,在下愚直,一生害怕­干­犯法之事,就是贪官之赃物,草贼劫来的财富,该归国库的归国库,该还原主的还原主,决不可据为已有,不是自己应得的钱财,在下一文钱也不敢去取。”

这正是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茜茜公主和神捕戴七,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道不同,不相与谋,茜茜也不想同戴七多谈下去了,问:“戴总对蔡家庄一事,打算不了了之?”

戴七又苦笑一下:“只能如此。以在下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捉拿女侠,就是能捉,在下也不想去捉,蔡家父子在溧阳一带的罪行,是死不足惜,在下捉了,不但是为虎作伥,而且有违天理,也失民心,女侠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在下只有佩服,怎会来捉女侠的?要是女侠杀的是无辜百姓,又洗劫财物,在下就是武功不济,也誓必捉拿女侠归案,虽死不辞。所以这事,在证据不足之下,我可以对吕捕头说,蔡家庄一事是武林人中的恩怨仇杀,不知杀人者是谁,便不了了之。”

“小女子多谢戴总了!”

“女侠别这样说,在王法之外,还有天理和良心,也就是法外之情,在下只是凭良心做事,顺乎天理,不失民心而已。”

“戴总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和小女子说这些话吧?”

“不错,在下此来,是为了追踪杀害吕城巡检一事而来,想问问女侠杀人凶手是谁。现在看来,已不用问了。”

“戴总已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了?”

“在下要是没有推测错,杀人凶手就是蔡家庄的小庄主,江湖上人称为白眼狼的蔡普。”

茜茜又是惊讶:“你怎么认为是他了?”

“一是死者身上的刀伤,二是他有在杀人现场的证据,就是这两样,我也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后来到了蔡家庄,不但有女侠留下来的气味,也有他留下的气味,在一处房中,这浊气更浓。一问,便知道这是他们少庄主的卧室,在下便敢肯定杀人凶是这白眼狼了。但因为也有女侠留下来的清香“所以你疑心我与他同谋,便追踪来到这里?”

“不错!现在看来,女侠不但与他完全无关,恐怕女侠也是为追踪这一杀人凶手而来到这里。”

茜茜说:“你没有判断错,可惜那一夜白眼狼不在蔡家庄,让他逃过了这一难。”

“幸好女侠没有杀了他,不然在下就断了线索了,在下劝女侠今后见了他,千万不可杀了他,交由在下来捉擒,女侠对这事再不可Сhā手,以免坏了在下的公事。”

“戴总,恐怕你擒拿不了他。”

“他武功很好?”

“武功也不见得怎样的好,但他背后的靠山极有权势,你动不了他。”

“在下不管他背后靠山有多大的权势,只要他犯了法,落到了我的手里,哪怕我就是死,也要擒拿他归案。”

“戴总,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他是权势倾天的西厂的人,你敢动他?不怕掉脑袋?”

“这也没有什么,在在下眼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下奉命追拿杀害吕城巡检的真凶,他在我眼里,只是一个杀人凶手,没有其他。”

“戴总,要不要小女子相助?”

“不不!女侠最好别卷进来,不然这事就更复杂了。”

“好吧,小女子拭目以待,看戴总擒拿白眼狼,为小女子在这一事件中还个清白。因这他们在江湖上扬言,是我们这两个小鬼­干­的,叫你来捉我们哩!”

“女侠,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戴总请说好了。”

“在下想女侠远离江南一地,别在这里多生事了,以免为我们增添麻烦,江南一地,出现了一判官和两个小鬼,已够我们头痛。”

“你不认为我们就是那两个小鬼么?”

“在下可以肯定,女侠决不是那神秘判官手下的两个小鬼。”

“你凭什么这般武断?”

“在下没凭什么?只凭气质和武功。”

“气质?武功?”

“在下从女侠的气质可以看出,女侠只在人上,面不会屈居人下,受人指挥。有一种大家千金小姐的仪容风度,同时又有武林世家那种豪爽、洒脱女子的作风,跟前又有一个百跋伶俐、身手敏捷的丫环,怎会是那神秘判官手下的小鬼了?在武功来说,更属上乘,判官手正的两个小鬼,一个便剑、一个用刀,从被他们伤害的人身上剑伤、刀伤来看,顶多也是一流高手而已,武功恐怕不及女侠跟前的丫环,所以在下敢如此肯定。”

茜茜公主听了,不禁从心里钦佩戴七了。神捕果然是神捕,见识丰富,目光独特,判断力强,怪不得他破案如神了。幸而他不是东、西两厂的人,又有一定的正义感,要不,他真的是自己一个可怕的对手了。想不到官府公门中出了这么一个人物,那真是黑道上人物的一个克星。

茜茜公主又问:“你看出我们是什么人?”

戴七目光略略望了望外面一眼,低声说:“女侠,要是在下没有看错,女侠是神秘水月宫的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物。”

茜茜睁大了眼睛:“你看错了人吧?”

“在下没有看错,因为女侠在蔡家庄死伤者身上留下的剑伤,与三年前在下去无锡蠡园查杀害常州知府吴大人的三公子一案,所看到的剑伤一样,同出一个师门。”

茜茜说:“你看出了我们,不怕我杀了你灭口吗?”

戴七微笑:“女侠不是这样的人,同样水月宫的人也不会滥杀无辜,杀的都是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凶徒及武林败类,在下自问不是这样的人,要不,在下不敢与女侠单独谈话了,会一早就离开。”

“那么你将我当成朋友了?”

“我要不将女侠当成一个朋友,就不会这么推心置腹的谈话了,只怕女侠看不起在下。”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啊!可借我们是两股道上的人,不然,我们可以密切来往了。”

“我们之间虽然道不同,但目的是一样,都是为人间铲除凶顽杀人抢劫之徒,安抚善良。女侠所用的是江湖方式行事,在下采用是依法办事,一切由王法来判决而已。其实交朋友,在于相知,不一定在于来往密切。在下是个粗人,却知道这么一句话,君子之交谈如水。以后女侠需要在下相助的,只要不违背王法,在下将全力以赴。”

“是么,那我也说一句,只要戴总不违背江湖上道义的事,有什么求到小女子,小女子也将尽力相助。小女子没别的担心,只担心戴总与我成为朋友,让你上司知道,就会祸及你了。”

“这一点在下不在乎,必要时在下就丢了这饭碗,不­干­这差事而已。”

“好呀!那我们这个朋友就交定了!”

“多谢女侠不嫌弃在下。”

“既然我们是朋友,戴兄又何必客气?今后戴兄也别称呼我是什么女侠,叫我一声茜姑娘就行了。我也称戴兄为七哥怎样?”

“好!我们就定下来,时间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七哥怎么不多坐一会?要不用了饭再走不迟。”

“多谢茜姑娘,愚兄公务在身,要追踪白眼狼这一杀人凶手,不敢久留。”

“既然这样,我就不敢强留七哥了。”

这样,神捕戴七便告辞而去,招呼吕捕头等人,押着小贼,转回县城。路上,吕捕头问戴七:“大人,这两个女侠到底是什么人?”

戴七反问:“你看她们是什么人?”

“属下看不出来。只知道她们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那个小丫头的武功十分惊人,我们几个简直不堪她一击。”

“你们跟那小丫头较量过了?”

“谈不上较量,只试过一下。”吕捕头将与芸芸比试的事说了出来。

戴七透了一口大气:“幸好你们不再去招惹她,不然你们受了伤还不知什么回事,弄不好连命也丢了。”

“大人,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吕捕头,我只能告诉你,她们是武林中极有正义感的侠义人士,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锄暴安良,武功极为上乘,别说是你我,恐怕当今少林、武当的掌门人,也不是她们对手,今后,你千万不可去招惹她们了。她们虽然不会伤害无辜,不欺凌弱小,但招惹了她们,也会给你一点教训,令你终生残废。”吕捕头和众捕快听了惊愕相视。

戴七又笑:“蔡家庄一事是江湖中人的恩怨仇杀,是两个不知姓名的神秘小鬼所为,蔡家父子在世上牙齿印太多,民怨载道,仇人没一千也有几百,两个小鬼代民伸冤,为民除害,这事我们也只好不了了之。再说这两个神秘的小鬼,是来去无踪的人物,连真实面目、姓名,是男是女我们也不知道,也无法追拿。吕捕头,这事你就向县大人如实报告吧!”

“是!大人。”

戴七和吕捕头一走,芸芸便收拾树下石桌上的茶碗茶壶回到草庐。茜茜问:“你没有生事吧?”

芸芸说:“没有呀!小姐,我生什么事了?”

“丫头,你别以为我和戴神捕谈话,外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小姐,那是他们太疑心,以为我在茶水中下毒,不敢饮用。我说,我要是想杀他们,根本就用不了下毒。”

“所以你一展身手?”

“是的,小姐,不然他们不敢饮用茶不哩!那不白浪费了茶水么?”

“你这丫头也真是,哪有这样叫人放心饮用茶水的?不过这样也好,打掉了他们一副官场上的嘴脸和令人讨厌的神气,令他们今后不敢来招惹我们。”

“小姐,你同那个戴神捕谈得怎样?小姐大概也教训了他一下吧?我看出他对小姐是很尊重的。”

茜茜笑着:“你以为你这样,我也这样吗?”

“小姐没有教训他么?”

“丫头,使人敬重,不一定要显示自己的武功。戴神捕是一个十分­精­明能­干­的人,也可能说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

芸芸愕了眼:“小姐,他怎么厉害了?”

“他有一种天生的本领,嗅觉很灵敏,不亚于一只猎犬。他能嗅出每个人身上发出的气味,任何一个杀人抢劫凶犯,一旦给他盯上,怎么也跑不了。”

“他真的这么厉害?”

“还有,他观察人的本事也叫人吃惊,知识十分丰富,他不但知道蔡家庄一事是我们­干­的,也看出了我们的真面目,是水月宫的人,并且也知道那一夜我们曾经在吕城出现过,所以他一直从吕城追踪来到了这里。”

“小姐,那怎么办?他怎么不捉拿我们?就这么的走了?”

“公孙公子说得没有错,他的确是公门中的一个好人,为人正直也极有义气,赞赏我们大闹蔡家庄,系了蔡老贼,是为民除害,代民伸冤雪恨,他怎么会捉拿我们呢?丫头,要是我们真的是杀人放火,抢劫财物的凶徒,他就会铁面无情地捉拿我们归案。他敬重我们,是敬重我们为民除害的侠义行为,并不是敬重我们的武功。可以说,他是公门中的侠士样的人物,不是害民的朝廷鹰犬。”

“想不到公门中也有侠士的。”

“丫头,每一类人都有好坏贤愚之分,朝廷上有­奸­臣,也有忠卧,有贪官污吏,也有廉洁奉公的好官,就像武林中有黑、白两道之分。就是黑道中也有侠义人士,白道中也会有大­奸­大恶的人,我们不可一概而论,一竹竿打倒一船人。丫头,我还与戴神捕成了朋友。”

“小姐与他成为朋友了?”

“这不好吗?”

“小姐,那不违背我们武林中人的规矩,不可与公门中人来往么?”

“什么武林规矩,我才不管它这一套,凡是值得结交的人,我就与他成为朋友,不管他是白道、黑道,公门还是江湖中人。”

说着,小丹和焦峰转回来了。茜茜看了看:“咦,你们的少爷呢?他没有回来?”

小丹说:“小姐,我家少爷不大放心,暗暗去盯踪戴神捕他们的行踪了。”茜茜有点意外:“什么?你家少爷去盯踪戴神捕了?他对戴神捕不放心?”

焦峰说:“小姐,要是公门中人可靠,母猪也会上树了。”

茜茜笑着说:“我看母猪有时也会上树。”

“小姐,你不会相信那姓戴的吧?”

小丹也说:“戴神捕虽然是个好人,但他身在公门,往往身不由己,行动不由自己指挥,还是小心一点好。”

茜茜说:“戴神捕这个人,我看还是可以信赖的。”

小丹说:“他要是能信赖,三年前就不会将我和我家少爷捉到县衙门去了。尽管弄清楚了我们是冤枉的,放了回来,可是常州知府一句话,又将我们弄到了常州府,戴神捕又有何能力了?要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和少爷还不是给冤枉死了?后来弄得我家少爷要远离家乡,奔走江湖,弄到今天的结果。”

茜茜笑着:“今天的结果不更好吗?使你家少爷成为江湖上的隐侠,震惊东、西厂鹰犬的一个可怕的神秘判官。”

“小姐,这也叫好吗?”

“小丹,你不要不知足了,江湖上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想有你家少爷如此的武功和成就都不可能呢!”

“那么说,我们岂不是要多谢吴知府和幽冥杀手他们了?”

“从某一方面说,你们是应该多谢他们才是,要不,你家少爷就不会碰上我了,更不会遇上他外祖父解无忌老大侠了,哪能练成如此一身惊人的绝技出来,从而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茜茜的一席话,弄得小丹一时张大口说不出话来。要他去多谢吴知府、幽冥杀手他们,就是砍下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去说,他只会用剑对准了他们的脑袋。

茜茜公主又说:“小丹,你没听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往往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么?要是受不了,他就担不了大任,只有一早去见阎王爷。”

小丹问:“我家少爷有什么大任了?”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这不是大任又是什么了?当然这种种机缘,是可遇而不可求,要是故意去追求,怎么也达不到的,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公孙不灭这时飘然来进,听到了茜茜公主后面的一句话,问:“什么适得其反了?”

芸芸说:“少爷,你回来了?你不是跟踪戴神捕他们了?”

“不错,我暗暗跟踪了他们一段路。”

焦峰问:“他们有什么不利公主的行动了?”

“放心,戴神捕的确是公门中一个难得的好人,他不但叮嘱吕捕头今后不可招惹你们,更加吩咐吕捕头对蔡家庄一事,应不了了之,这是武林中的事,官府管不了。”公孙不灭又对茜茜说:“兄弟,看来你与他交朋友交对了。”

“哦!我们在草庐里的说话,你听到了!”

焦峰说:“我家少爷不放心公主的安全,所以就隐藏在草庐中,以便及时出手。”

茜茜对公孙不灭说:“你是不放心我会出手伤害戴神捕吧?”

“兄弟,两样我都不放心,也怕他伤了兄弟。”

芸芸说:“他能伤得了我家小姐么?”

“芸姑娘,话不是这么说,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三年来,我不知道戴神捕为人怎样,不知是变好还是变坏,武功进展如何,看来,他比以前变得更好。”

茜茜问:“他们现在进城了?”

“不!戴神捕在快到县城的三岔路口上,便与吕捕头分手,带着他的两个捕快,往南京而去,看来他是去南京捉拿白眼狼了。”

“不好,戴七哥这一去,恐怕不但捉不了白眼狼,自己也陷入危险中了。”芸芸问:“他怎么会陷入危险的?”

“你这丫头,别的伶利,怎么在这个方面不伶俐了?白眼狼杀了吕城巡检,虽然是东、西两厂的人狗咬狗的斗争,我们犯不着去理,但他们将罪名嫁祸到判官、小鬼的身上,命令应天知府,打发神捕戴七去追拿凶手。显然神捕不知在什么地方犯了他们的禁忌,故意设下了一圈套,想除掉戴七。戴七要是真的能捉到了判官、小鬼,当然是好,那戴七便逃过了这一大难,捉拿不到,他们便可将戴七问罪了,轻者是办事不力,褫夺官职;重的是与判宫,小鬼串通一起,逮捕处斩,他们认为,凭戴七的武功,怎么也捉拿不到判官、小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戴七破案如神,查到了真正杀害吕城巡摄的凶手。一旦戴七将白眼狼捉拿到了,郝一天这个西厂的大魔头,还能容许戴七活在世上么?不杀了他灭口?丫头,你看他危不危险?”

公孙不灭说:“不错,他的确很危险。”

芸芸问:“小姐,那我们去不去救他?”

“丫头,我既然是他的朋友,怎能不救?”茜茜又对公孙不灭说,“你不是想除掉郝一天这个杀人阎王么?我们不是想来—个五鬼大闹南京么?现在好了,我们一举两得,既可大闹南京,杀了郝一天,又可以救这个公门中惟一的一个好人。不灭哥,你不会反对吧?”

“兄弟,我怎会反对呢?既然这样,我们就趁早离开这里,以免有其他的事发生。”

“怎会有其他的事发生呢?”

“兄弟,戴七虽然可以信赖,但那个吕捕头,可不是什么好人,尽管戴七叮嘱他千万不可来招惹兄弟,说不定他名利熏心,极想成名立功,会对这里有所行动。所以我们还是及早离开这里的好。”

茜茜说;“他敢!那他准备去见阎王好了。不,我要在这里多住一天,看他有什么不利我的行动。”

“兄弟,这又何必?杀了公门中一个捕头,也不大好,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只不过是急着想立功而已。”

“我就是不杀他,也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叫他今后不可只为了自己,连好丑黑白也不分了,用别人的痛苦和死亡,成为自己升官发财的本钱。”芸芸说:“是呀,这样的人不教训一下,我家小姐要教训什么人?”

公孙不灭本想避免生事,尽早离开这里。谁知这样一来,反而无事生事了。茜茜公主主仆二人,是个生事的专家。芸芸生事是不自觉的,只要你不招惹她,她不会主动找你生事,除非为了公主,或者受公主的命令,所以她是被动的。茜茜公主可不同了,她任­性­,好玩、猎奇,更看不惯人间的丑恶一面。她是主动找上门来的,无事也要生事,好管人间不平的事,容不得丑恶的存在。用江湖上的一句话来说,专打抱不平,好打恶人坏人。现在她听公孙不灭这么一说,不生事才怪呢!茜茜公主要生事,芸芸自然就相随了。她们可不同公孙不灭,能不生事,就不生事,尤其是对官府的人来说,能避开还是避开好,别与他们来往,除非是逼不得已,为了救人,才不得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和交锋,他不能见死不救。现在他只好说:“兄弟,我可能是猜错了吕捕头,杞人忧天,吕捕头恐怕没这么大的胆子来招惹兄弟。”

茜茜说:“就算这样,我今天也不走了,要在这里多佐一天,明天再去南京也不迟。”

芸芸说:“是嘛,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公孙少爷,明天我们一早离开:不更好吗?不然,半路上就要投宿住店的,那多麻烦?”

焦峰也说:“少爷,公主和芸姑娘说的是,天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多住一夜也好。”

茜茜又说:“不灭哥,你要是急于去救神捕,那你和小丹、焦峰先走也行。我和芸丫头多住一夜,再去追赶你们,不过,我想,神捕戴七不会这么快就回到了南京。”

公孙不灭说:“让你和芸姑娘在这里,我怎能放心?既然这样,我们明天走也好。”

于是他们又在深山草庐中住下来,谁知到了半夜,公孙不灭蓦然惊醒过来,一来他十分担心;二来他内力深厚,在深夜里,可以察觉五里之外有人走动的响声。他一下听出五里左右的山野道上,有十多个人走动的响声,似乎朝这草庐而来。公孙不灭惊疑:莫非我真的没看错吕捕头?他真的不怕死,敢来招惹茜茜公主了?他不会这么大胆吧!公孙不灭一下从床上跃起,悄然走出屋外,打算前去察看这伙人是不是吕捕头,还是深夜经过这一带的夜行人。

突然,他身后有人轻轻的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公孙不灭一看,不是茜茜公主又是谁?他讶然问:“兄弟,你也察觉有人在附近的山道上走动了?”

茜茜公主狡黠的说:“没有呵!我只是睡不着,出来看看深山的月­色­,没想到你也在半夜三更的跑出来。你说附近有人走动,是真的吗?我怎么听不出来的?”

“兄弟真的没有听出来?”

“是呀!”

公孙不灭心里困惑,暗想兄弟的内力,不在自己之下,怎会听不出来的?难道她不去注意?但他不及去想了,说:“兄弟,真的有十几二十人正向这里奔来,大约离这里有五里路远。”

“所以你想去看看他们是谁?”

“是!要是一般的夜行者经过,我们不用去防备他们。”

“不灭哥,你不用去看了,我已经知道他们是谁。”

公孙不灭奇异的问:“是谁?”

“是吕捕头和他的四名捕快,带着一小队官兵,朝我们而来。”

公孙不灭愣然:“兄弟怎么知道了?”

“我听出来的呀。”

“什么?兄弟听出来的?”

“你仔细听听,他们的脚步整齐而有规律,显然平日训练有素,不是官兵又是什么?一般江湖上的匪贼,不可能有这样的脚步声,他们的脚步是杂乱的。在这整齐脚步声的面前和后面,也有一两个人的脚步声不合拍,不过这儿个很有武功的基础,那就是吕捕头和他的捕快了。”

来人到底是不是吕捕头和他的捕快,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人间仙子

上一回说到茜茜公主从来人的脚步声听出是吕捕头带了一队官兵来。

公孙不灭又倾听一阵,果然是来人脚步声整齐、训练有素,不是官兵又是何人?公孙不灭不禁暗暗佩服茜茜公主不但内力深厚,听得也比自己细心多了。显然她不是睡不着,走出来欣赏深山月下的景­色­,而是比自己早发觉有人来了。

公孙不灭问:“兄弟,我们打算怎样对付他们?”

茜茜公主说:“我不是说过,让吕捕头这样的人,留下终身难忘的教训吗?叫他让人抢着这些官兵的尸首回去领功吧!”

公孙不灭说:“兄弟,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没杀掉吕捕头,只给他教训,已是看在你的份上了。”

“兄弟,这些官兵是无辜的,他们只不过听了吕捕头的话,前来这里捉拿‘匪贼’而已。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维护地方上的安宁,守土有责,并无过错,该惩罚的是吕捕头。”

“那么说,我们应该避开他们了?”

“最好是这样。”

“不行,官兵我可以不伤害,但对吕捕头,我一定要教训他不可。”

公孙不灭想了一下说:“兄弟,这样好不好,你和芸芸姑娘别露面,让我和小丹、焦峰,以判官、小鬼的面目来打发他们好了。这样有事,也不会累及你们,更不会因此而影响了神捕戴七。”

茜茜公主一听,马上明白了公孙不灭的意思。的确,自己和芸芸的真面目,已为吕捕头和捕快知道,自己再露面,杀伤了捕快和官兵,都会对戴七不利。就是以蔡家庄用过的鬼脸面目出现,也会使吕捕头和捕快们思疑,不但肯定蔡家庄一事是自己­干­的了,也会使戴七处在更不利的地位,重的会说他与自己串通一起,有意杀了蔡老贼,所以故意放走了自己,那是全家问斩之罪;轻的也是贪生怕死,不敢捉拿自己,那也是革职、充军之罪。要是公孙不灭以判官、小鬼的面目出现,说自己早巳离开这里了。自己和芸芸以后在江湖上行走方便,也不会将戴七卷进这一场是非中来,便说:“好!我和芸芸不露面也行。但我必须以你手下的一个小鬼出现。非教训这个吕捕头不可。”

“那你不会伤害其他人吧?”

“我出手点了他们的|­茓­位总可以吧?”

公孙不灭感到不让茜茜出来是不行的,她能答应不伤害其他人已算好了,便说:“好,兄弟,那我们说定了。就让小丹和芸姑娘先避开,到西面山上等我们。”

茜茜好奇地问:“你怎么不打发焦峰和芸丫头离开?叫小丹留下来?”

“一来焦峰比小丹机灵,二来焦峰是用刀而不是用剑,使敌人更相信我们是近来在江南一带出没无常的判官和小鬼了。”

“原来这样。”西茜微笑,“听,敌人已来到了二里之外的地方了,他们的队形已散开,向我们这里挑过。看来这个带队的军官,很有一套作战的经验,不知他的武功如何,我却想看看哩。”

“兄弟,我们快准备吧,叫醒他们。”

焦峰跑出来:“少爷,不用叫了,我们早已醒了。”

跟着是芸芸和小丹出现。芸芸问:“小姐,我不能留下来吗?”

茜茜问:“我们说话你听到了?”

“我耳朵不聋,怎会听不到的?”

“你听到就好,快带上行囊和这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和小丹到西边山峰上等我们,一文钱也不让这些捕快和官兵们得到。”

小丹愕然问:“他们是为这些金银珠宝而来?”

“他们审问了那两个小贼,哪有不知道这贼窝里有金银珠宝?他们除了想捉我们立功,更眼红那些金银珠宝,这恐怕是他们不畏生死而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芸芸说:“小姐,我想参加战斗。”

“丫头,你想战斗,有的是机会,到了南京,你完全可以大展身手,这一次不行。你与小丹收拾好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小丹说:“芸姑娘,那我们快去收拾下离开这里,别误了少爷和小姐的大事。”

芸芸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小姐,那你们快来呵!”她和小丹进草庐收拾东西了。

当芸芸和小丹打点一切离开后,公孙不灭、茜茜和焦峰也准备好了。这时已近寅时左右,吕捕头和那位带队的军官已赶到了。

这位军官,是镇守溧阳县的一位下级军官,人称韩百户,却是溧阳县分守备下的一个得力的军官,品位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长,但武功颇好,立过战功,刀枪功夫在吕捕头之上,往往目捕头捉拿不了的凶顽匪徒和一些山贼,便通过知县老爷,拜访分守备大人,请求振韩百户带兵围剿。

本来茜茜和芸芸歼灭这一伙山贼,吕捕头应该感谢才对,但是他这个人太过好大喜功了,极想成为江南的一个名捕头,升到府里办事。溧阳县这么个小县,难以发展他的才­干­,而且名堂也不够响亮,又不能过境跨县去追捕一些凶犯,除非领到公文才行。要是一府或一省的捕头,那多威风。在这种名利心的驱使下,他拼命地捉贼,但也往往不舞手段,将一些无辜的百姓,也当成匪盛,捉到知县大人面前领功,他为人是有些­精­明老练,听戴七说到剑伤之事,早已疑心蔡家庄一案,是茜茜和芸芸­干­的了,在总捕头戴七之下,他作不了主,一切听命戴七,要是他带人前来,一有嫌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将茜茜和芸芸带到县里,交给知县大人去审问。

后来他看见芸芸的功夫了得,转眼之间便将两个牛高马大的捕快放倒,他大惊失­色­,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鲁莽从事,感到这两个女子不是自己所能捉拿到的,尽管在回县城的路上,戴七警告他千万不可去招惹了这两个女子。但到了县城之后,他越想越感到这是一次自己立功的好机会,捉到这两个女子,不但蔡家庄一案有了交代,也立了大功,说不定少庄主感激自己,为自己说情,弄到府里去办事。自己捉不了,不可以请官兵协助吗?于是他跟知县大人一说。便请了韩百户带兵前来。何况他从两个小贼的口中,知道贼窝里还有一笔不小的金银珠宝哩!有人说鬼迷心窍。吕浦头正是这种鬼迷心窍的人,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什么出不记得了,戴七的警告,他早已抛到了脑后。

韩百户不愧是个捉拿山匪盗贼的人,他选了在半夜三更时扑到贼窝,在黎明前冲人贼窝捉人,令匪徒们一时措手不及,来不及反抗,乖乖的俯首就擒。一个人在黎明前左右,往往是最入梦乡的时候,尤其是惯于在夜里行动的匪徒。所以他一到,立刻命令士兵四下散开,包围了草庐,叫自己身边的两名亲兵,和吕捕快手下的几个捕快,突然入草庐捉人,他和吕捕头在外面指挥接应。

韩百户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碰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山贼土匪,而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同时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早已在等侯他们了。他和吕捕头眼看着两名亲兵和两名捕快扑进了草庐中去,可是转眼之间,见他们一个个从草庐里横飞出来,摔在屋前的一块草地上,全部爬不起来,虽然没有死,只受了一点轻伤,但都给点了|­茓­位,别说爬起来,连动也不能动了,像一具具尸体一样。

韩百户看得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进去没多久,怎么一个个横飞了出来的?目捕头在月光下一看,更惊得面无人­色­,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暗想:这两个女子,怎的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她们没有入睡?就是那小丫头在今天白天里放倒了府里那两名捕快,也没有这么快呵!怎么转眼间四个人都飞了出来?韩百户和吕捕头正惊愕着,又看见守在茅屋大门口那两名捕快,像见了妖魔鬼怪似的,惊慌得没命飞逃,口中一边大喊大叫:“鬼!鬼!有鬼广他们慌忙定神一看,在月光之下,草庐的大门口前,出现了两个面目狰狞的小鬼。在深山月夜之下,更显得恐怖,一些捕快和伏在四周的官兵们;一个个都傻了眼,呆住了。这世上真的有­阴­曹地府中的小鬼?韩百户到底是一位武将,胆子比别的人大,他定下神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军爷面前装神扮鬼?”

一个小鬼说:“我是追魂小鬼。”这是焦峰的声音。另一个小鬼说:“我是索命小鬼。”这是茜茜公主放重了嗓门的说话。

吕捕头一听,这可不是白天所看见的那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呵!是地地道道男子的声音,他更是傻了眼,那两个女子跑去哪里了?怎么跑出这两个男小鬼来?

因为茜茜公主已是一身男人的打扮,她又暗运真气,放重了嗓门,骤然一听,仿佛跟男子一样了,何况又是焦峰先说,使人有一种先人为主的感觉,令­精­明老练的吕捕头也一时分辨不出来;他脱口问道:“今天那两个女子呢?她们不在这里?”

焦峰反问:“你问的是主仆那两个女子?我们也在寻找她们!”

“什么?你们也在找她们?”

“我们不来找她们,跑来这里­干­吗?”

“你们找她们­干­什么?”

“这一伙山贼注定今夜死,我们特来追索他们的魂魄,谁知被这两个大胆的女子­干­掉了,我们找她们问问,她们为什么要抢走我们的饭碗?弄得我们设法在去阎王爷面前交差。喂!你们又是什么人?跑来这里­干­吗?”

“我们是官府的人,前来捉拿她们。”

“哦!她们犯了什么罪?”

“她们在蔡家庄犯了命案,杀死了蔡老庄主。”

“嗨!要是这样,你们就冤枉她们了!”

“我们冤枉了她们?”

“你们怎么不冤枉了她们,因为杀死蔡老贼的是我们!”

“什么!是你们?”

“是呀!你怎么这般胡里胡涂的,将我们的功劳记到这两个大胆女子的身上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了蔡老庆主?”

“因为蔡家父子在人间罪孽深重,给他们父子害死的冤魂苦鬼,纷纷跑到我们阎王爷面前哭诉,阎王爷大怒,特派我们去勾掉了他们的魂,我们要是不杀了蔡家父子,怎么向阎王爷交差?可惜蔡小贼不在庄上,让他跑了,害得我们还受阎王爷责骂哩!”

韩百户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焦峰问:“我们怎么是一派胡言了?你说一派鬼言还差不多。”

“本军爷不管你们是人也好,是鬼也好,既然蔡家庄是你们­干­的,跟我们走吧!”

“喂!你们是阳间的差役,我们是­阴­间的使者,­阴­阳相隔,你别忘了。你奉命拿人,我奉命勾魂索命。而且只有鬼勾人的魂魄,没听说人能拿鬼的。”茜茜怕露出了自己的女子声,一直在旁边不说话,但听了焦峰一番的胡言乱语,在捉弄吕捕头等人,不禁暗暗好笑,还是焦峰比小丹来得机灵聪明,怪不得公孙不灭叫他留下了。这时,她也忍不住了,放重了嗓子说:“是呀,你们又不是崂山道土,能捉我们吗?”

焦峰又说:“就是崂山道士,也只能捉为害人间的厉鬼,不敢捉我们这些鬼差,弄得不好,我们连崂山道士,也捉到­阴­间去。因为这样的崂山道士,起码是非不明,好丑不分,留在阳间没用。”

韩百户大怒,喝着自己身边仅有的两个亲兵:“跟我上去将他们拿下来!”韩百户跟前身后有四个武功不错的亲兵,两个随同捕快去草庐中捉人,给扔了出来,卧在草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他跟前只有这两个亲兵了。

这两个亲兵闻言提刀而上。焦峰说:“哎!你们别乱来,鬼差你们也敢捉?”

两个亲兵不由停了下来,他们不知道焦峰到底是人是鬼。要是鬼,怎么捉呵!韩百户更是大怒,喝道:“上!他们敢拒捕,就砍了他们!”

两个亲兵只好壮起胆子,一个扑向焦峰,一个扑向茜茜。这两个亲兵,对付一般的山贼草寇,还有作用,对付焦峰和茜茜,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焦峰这时已脐身于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他的错刀法,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时也招接不了。茜茜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幸好公孙不灭事前叫他们不可杀害无辜,所以焦峰和茜茜公主才在刀剑之下留情。只见焦峰和茜茜人影闪动,说多快有多快,首先茜茜公主已将扑来的亲兵放倒,并点了他的|­茓­位。焦峰随后也刀伤了另一个亲兵的手腕,令他手中的刀掉了下来,吓得他慌忙退了回去。

韩百户和吕捕头又怔住了。他大怒,拔刀上前,喝问:“你们敢拒捕?”

焦峰说:“我早巳说过叫他们别乱来,他们就是不听,要不是我看在他们的阳寿未终的份上,我们早已勾掉他们的魂了!”

“好,本军爷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领。”韩百户说时,一刀凶狠的向焦峰劈来,焦峰闪身正想出招,可是茜茜公主轻出一例,不但将韩百户的刀挡了回去,刨尖更贴在他脖子上曲人理究上,说:“你最好别乱动,不然,尽管你阳寿未终,但只好做狂死鬼了。”

这一下,不但韩百户不敢乱动,连吕捕头和四个捕快也吓得不敢上前抢救了,害怕自己一动,这个索命小鬼就会要了韩百户的命。

这时,判官装束的公孙不灭出现了,急说:“索命使者,不可造饮,快收剑退回来。”

茜茜冷笑一下,收剑跃回。焦峰说:”哼!要不是我们判官老爷到,我们就算冒着受阎王爷的责怪,也要取走你的魂,希望你这个什么军爷,今后好自为之。”

公孙不灭的突然出现,又令吕捕头等人惊愕不已。韩百户得回了一条命,呆了半晌问:“你们是什么人?”他说话的口气软得多了,再也没有刚才凌人的气焰。

焦峰说:“判官、小鬼,你没听说过?”

吕捕头不由脱口惊问:“你们就是近来在江南一带神出鬼没的判官小鬼?”

焦峰说:“不错!你是不是想捉我们去领功请赏?”

“这……”吕捕头不敢说了。

公孙不灭说:“你们别以为草庐四周埋伏了你们十多个士兵,一个个都带了强弓驽箭,但他们一个个都伏在地上不能动了!”

韩百户大惊:“你杀了他们?”

“放心,他们只是昏迷不醒而已,两个时辰后就没事。我们只杀残害平民百姓、冤枉无辜的凶恶之徒,绝不会伤害好人和无辜者,就是横卧在这草地上的人,他们一个也没有死,只是不能动而已,两个时辰后也可以爬起来。”焦峰说:“我们要杀你们,刚才我们就可以杀掉了你们,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韩百户默然不能出声。

公孙不灭问:“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大闹蔡家庄,要杀蔡家父子?”

“为什么?”

“韩军爷,你可能只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军官,不理地方上的民情,也不过问民间的事,我不会怪你。蔡家父子在溧阳县一带,为恶多年,受他父子逼害的人不知多少,有的卖儿卖女,有的投河自尽。他们霸田占地,无所不为,这就是我们要杀他们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白眼狼蔡普,竟然冒充我们去杀害省城巡检,我们就非要杀他不可了。”

吕捕头嗫嚅说:“就是这样,你们也不可随便杀人,应该把他交给官府去处理。”

公孙不灭正­色­地说:“吕捕头,要是说韩百户不知,还可以说得通,而你,就怎么也说不通了!蔡家父子在溧阳为恶多年,你去捉拿了没有?有受害的百姓到衙门上告,你们受理了没有?你眼见他家恶奴当街殴打百姓,你上前管了没有?”

焦峰说:“哼!他敢管!他连一个屁也不敢放。”

公孙不灭又说:“吕捕头,不错,你是捉拿过一些小偷小摸的宵小之徒,但像蔡家父子这样的大恶徒,你为什么不敢去捉拿,按照王法办事?让他们通逍法外,危害人间?交给你们,会得到公正处理吗?说不定你们还哈腰躬背恭送他们回庄,将我们当坏人捉了。”

焦峰又狠狠地说:“就是在这里的两个女子,杀了这一伙山贼草寇,为一方除害,这是帮了你吕捕头的大忙,你不但不感谢,反而忘思负义,带人来捉拿她们。你有一点人­性­没有?我看你连禽兽也不如。”

茜茜公主用剑一指吕捕头:“其他的人,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你得给我们留下来!”

吕捕头惊恐:“你,你,你想­干­什么?要杀了我?”

茜茜说:“杀了你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小人,简直是污了我的剑,我非要狠狠的教训你一下不可,你先出手吧!”

公孙不灭对韩百户:“军爷,这是我们武林中人的事,以武林规矩了结,希望你千万别Сhā手。”

韩百户问:“你们不会杀了他吧?”

“军爷放心,吕捕头虽然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却是官府中人。他的行为令人生厌,但有些是他上司知县所为,罪不致死,我们不过想教训他一下,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军爷,比武过招,在士兵当中不是也经常有么?我们只是武林中的较量一下而已。”

“既然这样,我不Сhā手了。”

茜茜收了剑对吕捕头说:“你怎么还不出手?你不会害怕得连出手也不敢吧!那么你这个捕头是怎么当的?”

吕捕头迷惘的问:“你不用剑?”

“要是我用剑伤了你,你就不会输得心服口服了。”

吕捕头对这个比自己矮小的小鬼,的确是心存惧意,因为见他刚才一招之下,便制服了韩百户,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见他收了剑,又听到判官这么说,一颗畏惧的心便放了下来,自己败了不会丧命,顶多不过丢丑而已,这个丑,就是韩百户也丢了,自己也没有什么。

茜茜又摧他说:“出手呀,只要你胜了我,不但我跟你去,就是我的同伴和判官大人,也跟你去衙门,由你请功领赏。”

吕捕头一怔:“你说的是真的?”这个吕捕头,见­性­命没危险,其非分之想焦峰说:“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说话不算数么?”

茜茜冷冷说:“要是我一时出手伤了你,你可别怨我。”

吕捕头说:“好,我献丑了!”说时,一剑挥出,却也有些剑劲。恒山派的剑法也是中原武林中的一门上乘剑法,可惜吕捕头慧根不高,人品又平庸,根本学会不了恒山派剑法的­精­湛招式。别说是吕捕头,就是恒山派的掌门,恐怕出不是茜茜公主的对手。所以茜茜公主闪开了他两三招的进攻后一出手,手掌在他肩上轻拍一下,吕捕头一声惊叫,肩胛骨不但碎了,连右臂也提不起来,不仅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也粉碎了他一心向上爬的梦想。

茜茜公主一击得手,跃了开来,说声:“对不起,得罪了!”

韩百户看在同一县的份上,急问:“吕捕头,你怎样了?”

茜茜说:“放心,他不会丢命,不过是右肩胛骨碎了而已。”茜茜说完,对公孙不灭说;“大人,我们走吧!”

公孙不灭点点头,对韩百户说:“你手下的士兵,在一个多时辰后就会醒过来、爬起来。一个多时辰后,天­色­也大亮了。草庐有米粮和柴草,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吃饱了再回县城,我们告辞了!”

公孙不灭说完,便与茜茜公主和焦峰闪身离开,转眼之间,便消失在月夜之中,不知去向。

韩百户呆若木­鸡­,他哪里见过如此的武林高手?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也隐隐约约听到有关神秘判官和小鬼的事,有的人认为他们真的是鬼神之类的东西,来无踪,去无影,专到人间惩恶扬善,似乎专与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东、西两厂的人作对,当然他听到的是歪曲的一面,是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凶神恶鬼,可是现在他目睹了判官、小鬼的行为,却是人间侠义之人,分清是非,明白事理,心地仁厚,根本不是什么凶神恶鬼。的确,判官和小鬼,要杀自己,简直如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杀了自己和手下的士兵,但他们没有这样做,只是惩戒了吕捕头一下而已。以吕捕头的为人,实在也令人感到可鄙和可厌,但因为同在一县供职,也不好说什么了。

至于吕捕头,更面如死灰,眼神里露出了绝望之­色­,他的伤处痛,但心更痛,自己武功已废,今后再也不能在衙门里供职了,现在他深深后悔没有听神捕戴七的话,去招惹了这些江湖上的侠义人士,鬼迷心窍将他们当贼办。不久,天­色­大亮,一个多时辰后,昏迷的士兵和躲在草地上的人,全部醒了过来,韩百户检查了一下,除了一个亲兵手腕受了刀伤之外,真的全部无事,更没一个人丢失了。好像这一队士兵,行军走累了,在这草庐四周的树下和草地里睡了一觉一样。韩百户更从心里暗暗感激判官和小鬼了。他叫士兵进草庐升火煮饭。吃饱后又略为休息,便与吕捕头收队回县城了。

再说公孙不灭、茜茜公主和焦峰来到西边山峰上,芸芸首先迎了上来,略带埋怨的说:“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再迟一点,我可要回草庐去找你们了。”

茜茜笑着:“现在我不是来了吗?”

“小姐,你不知道我心里多着急,多担心,今后小姐可不要叫我离开你了。”

茜茜亲切的抚摸着她:“好啦!现在我没事啦!”

小丹在另一边也问公孙不灭:“少爷,事情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于是他们除下面具,换过外衣,按事先商量好的行动计划,分为两批,在黎明前的夜幕下,悄然离开了铁冶山。这一带是南京、浙江两地和四府交界的三不管地带,夜幕下,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他们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应天府的江宁镇上,在秦淮河边一间四喜客栈先后投宿。

江宁镇离南京只有二十多里的路程,但却是应天府江宁县的所在地,不但东、西两厂的耳目众多,就是眼明手快的捕快也不少,对过往旅客严加盘查,为了避开东、西两厂耳目和捕快们的注意,公孙不灭依然是一位中年书生,带着书童打扮的焦峰,先来住店。茜茜公主打扮成一位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带着芸芸和小丹两位仆人,坐了一辆马车而来。

因为在东、西两厂中所流传的判官和小鬼,是一主二仆,全部是武林极俊的男子汉,绝不会是女子,何况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曾目睹过判官小鬼,尽管面目认不出来,但那人的高矮肥瘦,却可以认得出来,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这么一调换,小丹就不怎么引入注意了。

秦淮河自六朝以来,一向是烟花场所,风流文人雅士喜欢聚集的地方,一条清清幽雅的秦淮河,处处都有接着彩灯的花艇来往,从河面上不时飘起了管弦箫笛琴优美动听的歌舞声,令人神往,也令人陶醉。不但风流雅士挟妓而来,饮酒吟诗作赋,更有富家公子、达官贵人也带被面来,左拥右抱,恣意享受,高谈阔论。一些豪侠阔士,逢场作戏,有时也在花艇群妓中出现,放情狂饮,看那莺飞燕舞。

江宁秦淮河上虽不及南京秦淮河上那么热闹,花艇如鲫,但不少风流雅土、达官贵人,特意放艇而来,既清静,游人也不多,他们与妓汝混在一起,更故浪形骸而不因了。

四喜客栈坐落在秦淮河畔,茜茜公主所住的房间窗口,刚好对着秦淮河,河面上的景­色­,一览无遗。

茜茜公主用罢晚饭,梳洗完毕,坐在窗口,隔帘观看秦淮河上的夜景,这财已是华灯初上,明月还没有升起,秦淮河上,处处灯火辉煌,彩灯高悬,花艇在河面上游荡,管弦之声,随夜风飘起,散落河面,也散落小镇。

茜茜公主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一个似神话般的夜景,不由心动,对芸芸说:“我们也租一条船到河上玩吧!”

芸芸笑着:“小姐,你别闹了!公孙少爷说,在花艇上的,都是些不正经的女子。”

“我们玩我们的,管她们正经不正经。”

“小姐,我们混在其中,不怕那些公子少爷将我们当成不正经的女子吗?”

“他们敢?不怕我挖了他们的一双眼睛?”

“小姐,这不行的,公孙少爷说,这是京师重地,可不同其他地方,不能随便乱来,更不可露出了我们的真相。”

“你这丫头,怎么尽听公孙少爷的话,不听我的话了。”

芸芸指指窗外说:“小姐,你看看吧!那里不是我们去的地方。”

茜茜公主一看,只见一条花艇上,一位一身官服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坐在两个烟花女子中间,左拥有抱,摸手摸脚,还亲面儿哩。两三个同样身穿官服的人,在拍手狂笑,有的说:“少档头,再来一次。”有的对那两个女子说:“我们蔡爷这次在外面立了大功,你们两个今夜里好好伺候他,有你们的大把银子花。”

一个妓汝像水蛇似的缠在这位青年人身上,娇声娇气问:“蔡爷,是真的吗?”

青年蔡爷哈哈大笑:“就是不立功,本少爷也有的是银子,够你们两个茜茜公主看着说:“看来他们是官府中的人,怎么这般放肆的胡闹?”

芸芸说:“小姐,你别看了,那真是看脏了眼睛。这两个女子也真是,她们不觉丑,我都看得丑了!”

茜茜突然说:“丫头,你快来看!”

“小姐,我才不去看哩!”

“丫头,我叫你看的不是那两个女子,是一个刚上船的人。”

“这个人还不是跟船上的人一样的坏,有什么好看?”

“丫头,我叫你看就看,你看看这个刚上船的人,像不像溧阳蔡家庄其中的一个恶奴。”

芸芸一怔:“不会吧?蔡家庄的恶奴怎么会跑来这里了?”芸芸虽然这样说,还是转身去看了,果然见一个家人打扮的汉子,头缠白布,正向那叫蔡爷的青年人报告。虽然是侧面,芸芸也一下认出来了,那不是在蔡家庄自己剑下留情不杀的一个打手么?他脸上有一道刀疤痕,正因为这样,芸芸才没有杀他,放过了他。芸芸说:“不错!小姐,他正是蔡家庄其中的一个打手,我认得出来。”

茜茜公主说:“那么说,那位立了大功的蔡爷,就是白眼狼蔡普了!”

芸芸一怔,睁大了眼睛:“是他?”

“没错,就是他!原来这个恶奴,找到花艇上,向他报告蔡家庄的事,说蔡老贼已遭不幸,老夫人催他回去奔丧。”

“小姐,我们要不要下去杀了他?”

“你这丫头,刚才还说这是京城重地,叫我不要乱来,你这不是乱来了?”

“小姐,那不是叫这小贼跑了?”

“神捕戴七正在追踪他,他恐怕跑不了!”

“小姐,神捕戴七怎会跑来这里的?你看,他要下船上岸了,再不杀他,就真的让他跑掉了!”

茜茜沉思着不出声,一双眼睛朝岸上打量着。芸芸又说:“小姐,我可以在这里不杀他,我暗暗跟上他,到一处背静的地方才杀他,你看好不好?”茜茜说:“丫头,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

“什么!不用我们出手?”

“丫头,你看,神捕戴七已赶来了。”

芸芸往大街上一看,果然是神捕戴七带了四名捕快而来。刚好在白眼狼上岸时把他拦截了。芸芸有点惊讶的问:“小姐,神捕怎么在这时会赶来的?”

“丫头,要不他怎会得‘神捕’这一绰号?他这一绰号,并不是虚有的。”

“小姐,他真的那么神?算定了白眼很会在这里出现?”

“丫头,戴七有一门天生的本领,嗅觉比猎豹更灵敏,他要捉拿的人,四伯逃到天涯海角,也可以捉拿归案。”

芸芸笑了笑:“小姐不说,我却忘了他有这么一种天生的奇异本事,鼻子比猎犬的鼻还灵敏,怪不得他追到这里来了!”

“丫头别说话,看看神捕怎么对付这一条白眼狼。”

这时,神捕戴七已在码头上与白眼狼蔡普争吵起来,白眼狼神态不可一世,根本不将戴七放在眼里,他盯着戴七问:“你凭什么敢叫我跟你走?”戴七冷冷的说:“对不起,因为你与吕城巡检一案有牵连,请你跟我到府衙门走一趟。”

“吕城巡检下案与我有什么牵连了?”

“你别志了,吕城巡检事发当夜,你曾去过那里。”

“就算本大爷去过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但巡检身上两处的刀伤痕,却是蔡家特有的刀法所伤。”

白眼狼心里一怔:“你怀疑吕城巡检之死,是本大爷所­干­?”

“是不是,你到府衙门一走,自有分晓。”

“现在本大爷没时间跟你们走。”

“你不会叫戴某亲自动手吧?”

另一个捕快说:“蔡大爷,小人们是奉上司之命办案,情不得已,望大爷还是跟我们走一趟的好,别令我们为难。”

“你们为难不为难,关本大爷什么事,我再说一句,本大爷没空。”

戴七沉下脸说:“你敢拒捕?”

白眼狼“哼”了一声:“你不过是应天府一个小小的总捕头面已,敢来抓戚?你知不知本大爷是什么人?”

蔡普身边的恶奴说:“我家大爷是西厂的人,你们也敢抓?不要命了?”

这个恶奴以为将西厂的牌子亮出来,就会吓得戴七连大气也不敢透,乖乖的拱手让路,谁知戴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戴某眼里只认得是杀人嫌疑犯,不知道什么东厂、西厂。就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白眼狼一瞪眼:“你敢藐视我们西厂的人?单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可能将你捉拿到西厂问罪,判你一个全家抄折。”

四个跟来的捕快一听说蔡普是西厂的人,早已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西厂这时,正是权倾中天,连王公侯爷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一个州府的总捕头,又如何惹得起?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一个捕快嗫嚅着对戴七说:“戴总,既然蔡大爷是西厂提督府的人,我们招惹不起,不如回去向知府大人复命吧!”

蔡普又是一声大喝:“你们还不给本大爷滚开?不想活命了?”

戴七瞪了这个捕快一限,又睨视了气焰不可一世的蔡普一下,不但丝毫不让,身似泰山,挡住了蔡普之路,还向那位捕快喝问:“你身为一名捕快,应尽的是什么职责?”

“是捉拿盗贼匪徒和杀人凶犯。”

“跟前的杀人凶犯你为什么不敢捉?你这份皇粮是怎么吃的?”

“这……”

“上!给我将这姓蔡的锁上,有什么事,一概由我戴某担当。”

蔡普一听,顿时一愣。他早已听闻戴七是一个铁面无情的神捕,眼睛里只认得王法,不认识其他。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连西厂的门面也不卖账,别说其他人了。但他面子一时搁不下来,怒问:“你真的要抓我?”

“你最好放明白一点,乖乖的跟我们走。”

蔡普顿时将刀一拔:“本大爷看你这小小的总捕头,怎么捉我。”

戴七逼视他:“你公然拒捕,那就罪加一等。”

“本大爷不但拒捕,就是杀了你,你也是白死,应天府的知府大人也奈何我不得!”

“好!那别怪戴某出手了!”

蔡普身边的恶奴骤然出刀向戴七劈来:“你敢抓我家大爷,我先要你死!”

戴七身形闪开,顺手一刀将这恶奴的刀架开,怒道:“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居然致伤官府的人,真是狗胆包天了!”戴七一连几刀,将这恶奴逼得手忙脚乱,最后一脚将他踢飞,喝着捕快:“帮我将这恶奴锁上!”两名捕快顿时一拥而上,将他锁了起来。

这个蔡家庄的恶奴打手,乎时在蔡家庄欺压四邻,对付一般平民百姓,他的刀的确起作用,但对付像戴七这样的武林高手,简直不堪一击,他摔在地上,还没爬起,就给一条铁链锁上了。

白眼狼蔡普一见自己的打手被捕,更是怒不可退,早巳一刀凶狠的向戴七盏顶劈下。蔡家刀法在江南一带,也可以说是一门好刀法,凶猛侠捷,刀一劈出,如猛虎出林,威不可挡,深得刀法的要诀,因而在江湖上独树一帜,杀人几乎是刀刃不沾血,其侠如飞,一闪而逝,往往刀光过后,人才倒下喷血而亡;所以江湖上人称蔡家庄刀法,或称为闪电刀法,这一门刀法,传说是川东独行侠盗索命刀吸取各门各源刀法所创立,当年称雄川东一地,令索命刀在江湖上纵横数十年(见拙作(神州传奇)中),不知击败了黑、白两道上的多少成名人物。索命刀逝世后,这门刀法不知怎么落切蔡家庄的人手上,从而成了蔡家庆的刀法。似乎蔡家庄的先人得到这一门刀法并不完整。当年索命刀称雄江湖的几种­精­湛的绝招,如“浮光掠影”、“双鬼拍门”、“神鬼共愁”和“天摇地动”等等,在蔡家庄刀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虽然这样,但这一门快刀法足以令蔡家庄在江南武林中占一席地位了。

蔡普这一刀凌空劈下,凌厉异常,其快如电,可是戴七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却是五虎断魂刀门的一等上乘高手,一把朴刀,走南闯北,战胜了江湖上多少英雄好汉。蔡普在刀法上是好,但内力的深厚,怎么也不及戴七。论武功,戴七足可以与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不见并驾齐驱,蔡普怎么是他的对手?所以蔡普凌厉的一刀劈下,戴七只将手中之刀一横,“当”的一声,便架开了并且还震得白眼狼蔡普手臂隐隐发麻。

白限狼蔡普暗暗吃惊,这厮的内力深厚,我不可大意了!于是一连几招快如电闪的招式击出,志在以快取胜,不敢以内力相拼,而且,避免与戴七的刀相碰。

戴七志在活捉这一个杀害吕城巡检的凶手归案,不想伤害了他的­性­命,所以不抖出本门的杀人绝招,除了一味闪避白眼狼的快刀外,暗运内力,以刀架接,意图以内力震飞了他手中之刀,再以小巧的擒拿手法,将他掀翻倒地,但是白眼狼太过狡猾而凶险,他看准了戴七不敢伤害自己,便放胆拼搏,以奇快如闪电的刀法,避开了戴七相架的刀,每一招一式,都在立斩戴七,十分的诡异凶残。在交锋上,白眼狼几乎是占尽上风,通得戴七左闻右避,步步后退。

跟随戴七的四名捕快不由为戴七担心起来,就是在客栈里立在窗前观战的芸芸,也为戴七担心了,问茜茜公主:“小姐,我要不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茜茜说:“丫头,戴七步法没乱,抖出的刀法,似乎游刃有余,用不了你出手。”

“那他为什么老是左闪右避的?”

“他想活捉白眼狼,不得不这样。”

“他几时才能活捉呵!”

“快了!白眼狼内力有限,这样一味快攻,支持不了多久。”

茜茜公主果然没有说错,戴七在白眼狼的一轮快攻之后,骤然进招,一招“夜叉临门”,撕开了白眼狼的刀网,跟着就是一招“阎王登殿”,刀刃直逼白眼狼,这是五虎断魂刀的­精­湛绝法,刀锋过后,白眼狼就会给劈成两截,等于腰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茜茜公主看得不由心头一怔:戴七这一招不要了白眼狼的命?怎么活擒了?白眼狼固然是罪有应得,但他一死,吕城巡检一案又怎弄清楚?戴七这么杀了白眼狼,西厂的人能放过戴七吗?那事件不弄得更复杂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戴七劈出的刀,手腕轻转,刀刃向下,“啪”的一声,以刀面拍击白眼狼,一下将白眼狼拍飞,摔在一支开外的地方。白眼狼惨叫一声,口喷鲜血,筋骨断了两根,但一条命却保存了下来。

四名捕快见白眼狼躺在鲜血中不起,大惊失­色­,问:“戴总,你杀了他?”戴七收刀入鞘:“放心,他没有死,只是筋骨断了两根而已,这是他拒捕的结果,你们给我将他锁上带定!”在戴七与白眼狼交锋前,起初还有一些百姓在四周看热闹,后来听说蔡普是西厂的人,大吃一惊,西厂的人,这是连多看一眼也有罪的呀!一时间,大家纷纷走避,怕惹祸上身,就连附近的一些店铺也纷纷关门不敢做生意了,附近的船只也远远荡开。所以在戴七与白眼狼交锋中,码头一带,可以说是水静船飞,已无人踪了。

而白眼狼所坐的花艇上的同伴,在白眼狼坐小艇离船上岸时,自顾寻找欢乐,早巳荡到别处河面上去了,根本想不到白眼狼会在上岸时碰上了戴七,在他们心目中,西厂的人,就是极有特权的人,谁也惹不起,因此白眼狼与戴七交锋时,除了他身边的恶奴外,没任何人相助,令戴七再没碰上其他麻烦。两名捕快上前将受伤舶白眼狼扶起,白眼狼忍着痛,恶狠狠的对戴七说:“好!姓戴的!你等着死好了!除非你现在将本大爷砍了,不然,你落到了我的手上,本大爷叫你生不如死。”

戴七冷冷说:“我戴某投身公门以来,只知秉公办案,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用不了你现在吓我!”

“好!好!你等着瞧!”白眼狼咬牙切齿地说。

戴七再不跟他多说、喝令捕快,连夜将自眼狠主仆两人,押解到南京城。茜茜公主和芸芸在客栈房间窗前看得清清楚楚;茜茜公主更是暗暗钦佩戴七的为人,果然是铁面无私,正气凛然,一身傲骨,不畏权势,这是公门中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芸芸也称赞说:“小姐,想不到公门中,也有这么一个好捕头。”

茜茜公主深有感慨的说:“打发戴七去查办吕城巡检一案,西厂的人本来就想整治戴七了,戴七现在这么一来,西厂的人恐怕更容不下赢七了!非置他于死绝不可。”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救不救戴七?”

“我们成为了朋友,又怎能不救?”

“小姐,那我去暗暗跟踪他们。”

“丫头,别瞎忙,戴七今夜不会有事,明天我们看情况变化如何再说。今夜我们好好休息,田里也别去。”

在客栈的另一个房闻里,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也一直注视戴七捉拿白眼狠的情景,公孙不灭和小丹了解围七的武功极好,不在自己同父异母兄长公孙不见之下,白眼狼怎么也不是戴七的对手,所以一点不扭心,冷静旁观不出手。公孙不灭知道,自己要是出面,反而令戴七为难,事情变得更复杂,他惟一担心的是茜茜和芸芸出手,直到戴七活擒了白眼狼,茜茜和芸芸都没有露面,他才放心了。看来茜茜公主,也不想今夜在这里惹事。

第二天一早,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互有默契,公孙不灭和焦峰一起,先行上路,直奔南京钟山,在灵谷寺中一处厢房借宿,茜茜公主也扮成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雇了一辆马车,带着芸芸和小丹,随后也到灵谷寺进香,要了一间楼阁,在灵谷寺住了下来。

他们不到南京城中投店居住,一来滋中公门中的人太多,尤其是茜茜公主一行三人,容易令东、西两厂的鹰犬们注意;二来在幽静的灵谷寺中,自己在夜里活动也方便,不怎么叫人注意。

灵谷寺坐落在钟山南麓的士片苍松之中,幽静面古雅。灵谷寺是南朝梁武帝所建的一座寺院,最初为开善寺,明朝初期改名为蒋山寺,明朝开国皇帝朱元障修建陵墓时,又赐名为灵谷寺。灵谷寺地近帝都,是当年全国规模最大的一个寺院了。占地五百亩,从山门到大殿,长达五里路,由于它在京师附近,每年都有不少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富豪人家携带家眷进来进香和游览,所以灵谷寺建筑得特别宏伟而又清幽雅致,单是寺内的一座无量殿,长达十五丈,宽近四丈,高达六丈六尺,全部是用砖石砌成,没用过一寸木材。到明朝时,已有近三百年的历史,其年代之久远,结构之坚固,远远超过了五台山的显通寺,太原的永柞寺,蛾嵋山的万年寺,苏州的开元寺等寺的无量殿,而且是我国古代无梁殿之最。无量殿后的宝公塔上,更有一个闻名退还的“三绝碑”,碑上刻有梁朝著名高僧宝志和尚的像,是唐代有名画家吴道子所给。大诗人李白所写的赞词。字又是享有盛名的书法家颜真卿所书,因而称为“三绝碑”。可惜原碑已毁,现存的为清朝乾隆年间仿原碑重刻而已。

灵谷寺除了建筑宏伟之外,为方便富豪人家、达宫贵人女眷进香所佐,又在寺内建了不少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一片苍松的掩映中,更显得特别的幽静和清雅。茜茜公主就佐在寺内的一座楼阁上,而公孙不灭和焦峰,却租往在一问普通的厢房内。彼此之间,相隔不远,有事可互相呼应。

公孙不灭为观察寺内外的地形地势,与焦峰登上了宝公塔远望,不单整座寺院尽收眼底,更可远眺南京城里城外的情景。只见钟山像一条巨龙盘卧在南京古城之东,西段余脉,经古城太平门而延伸到城里,一直伸延到玄武湖而止,而南京的石头城,又像一只猛虎,蹲踞在长江道上,与钟山东西遥遥相望,宛如两大碉堡,扼守往南京,气魄是异常的雄伟而险要。公孙不灭看了一会,不由叹道:“怪不得诸葛孔明,­精­辟地评价了这一地形:说南京是钟山龙盘,石城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从东吴开始,便在南京建立了帝王之都。”的确,南京从东吴孙权建都以来,后来在此建都的有东晋,南朝的宋、齐、粱、陈五代的南唐。朱元璋建立了大明天下,也将京都建于南京,虽然后来燕王朱棣起兵夺位,将帝都迁往北京,但南京仍然是大明王朝的京都之一。朱棣派了自己的心腹三宝太监郑和,拥兵镇守南京,监视留在南京的王公贵族。以后明朝各个皇帝,都派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坐镇南京。目前镇守南京的是曹公公,他权力颇重,统领在南京的五城兵马,兼掌管南京的锦衣卫,­操­纵生死大权。当然,东、西两厂的人,也在南京拥有自己的山头,他们直接听命北京东、西两厂的提督,不归曹公公管。但东、西两厂的人,却不敢去招惹曹公公,曹公公与东厂的提督王公公和西厂提督的汪公公,都是当今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只不过如今西厂权势更重而已,皇帝更纵容西厂一意孤行,直到千里岗的秘密人间魔|­茓­暴露之后,朝野震惊,百官暗中议论,就是东厂的王公公,也在皇帝跟前提起此事,从而令当今皇帝明宪宗对西厂的汪公公有所不快,从而掀起了东、西两厂的权力之争,这是鹰犬们内部权力之争,不论谁胜,都对百官和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好处,在这里就不多去说它了。

公孙不灭在宝公塔上观看南京一会,想起了过去在这里建都的皇帝们,今在何处?死后还不是一怀黄土,长眠地下。目前除了孙权墓和朱元璋的墓地明孝陵葬在钟山,供后人凭吊外,其他帝墓,不知葬在何处,就是东吴一代开国之君孙权之墓,在未元潭修建陵墓时,有人建议将孙权墓移走,朱元璋说:“算了,孙权也是个英雄,留下他给我把守大门吧!”这样,才没将孙权之墓迁走,从这里,可看出朱元璋是如何的自负和自大,将一代开国之君孙权也不放在眼里,让孙权给他看守基地大门口,至于其他什么宋、齐、梁、陈等君主,朱元璋更看不在眼里了。

公孙不灭想到这里,有感而吟:“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南朝时宋武帝刘裕小字为“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是爱国诗人辛弃疾所写的“众遇乐”词的上阙。公孙不灭正想吟下田时,焦峰说:“少爷,你看,小丹朝这里来了。”

公孙不灭一看,果然是小丹已来到了塔下,心想:恐怕是茜茜公主有什么话叫他带来。小丹登上塔来,焦峰问:“小丹兄弟,你不伴着茜茜小姐,怎么也来这里了?”

小丹说:“小姐看见你们在这里,特意打发我来告诉少爷。”

公孙不灭问:“小姐有什么话叫你带来?”

“小姐今夜想去秦淮河上一游,问少爷去不去?”

公孙不灭愣了愣:“秦淮河是烟花青楼女子去的地方,小姐去怎么方便?”

“正因为这样,小姐才要去看一看。”

公孙不灭暗想,以茜茜公主这样的天姿丽质,一在秦淮河上的花艇上出现,准会叫人误会,合狂蜂浪蝶乱飞舞。万一碰上豪门恶少,风流的纨挎子弟:那不闹出事来?万一闹出人命来,不坏了事了?不令神捕戴七更加为难?他不出面捉拿,又怎么向庞知府交待?于是他说:“小丹,你回去告诉小姐,要玩,我们随便到别的地方玩吧,别去秦淮河了!”

小丹说:“少爷!小姐是非要到秦淮河不可了,要是少爷不去,她和芸姑娘去。”

公孙不灭一听,更不放心了。他不是不放心茜茜公主的武功,以茜茜公主和芸芸的武功,不但完全可以自卫,就是对付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也绰绰有余。但应天府不同其他的州府县城,更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有重兵守卫,公人极多,同时也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一些不愿显示身份和真实面目的世外高人恐怕也不少,单是灵谷寺松风阁阁主玄相大师,就是一位内功修行极深,深藏佛门,不外露的一位武林上乘高手,至于其他深藏侯门、寺院而不田相的高人就不知有多少了。万一茜茜公主在秦淮河上闹起事来,芸芸又不知天高地厚,出手伤害无辜,就会引起南京震动和不安了,不但戴七会直接出面追踪,这些高人们为了南京的稳定,也会在暗中联手相助戴七,那事件甲得更一发不可收拾,再说自己要是不同去,自己不安,茜茜心里也恐怕不高兴,这是自己怎么也不想的。自己同去,出了事,自己还可以善言相劝,阻止事情恶化下去,真的阻止不了,自己就一力担当起来,也不令茜茜有丝毫的损伤。的确,公孙不灭为了茜茜,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何况承担责任?只要茜茜无事,他比什么都高兴,都感到幸福。公孙不灭想到这里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同去好!小丹,小姐打算几时去秦淮河?”

“小姐打算用过早饭,便动身进城了!”

“这么早就动身?”

“是呀!小姐打算进城看看南京的繁华景象,同时打听下戴七捉到白眼狼以后的情形,所以提早进城。”

一提到戴七,公孙不灭不由也心动了,这个铁面神捕,不畏权贵,不计生死,正气凛然逮捕了西厂的鹰犬白眼狼,其后果不能不叫人担心的,便说:“好!小丹,你和小姐、芸姑娘先动身,我和焦峰会暗暗随后限来。”

小丹高兴了:“少爷,那我去回裹小姐啦!”其实小丹早已想进南京看看热闹的市面了。

焦峰说:“小丹兄弟,你跟随小姐,最好劝小姐和芸姑娘,别在热闹地方生事。”

“我知道!”小丹转身下塔了。

小丹走后,公孙不灭再也无心吟词吟诗子,对焦埠说:“我们也下塔回去吧。”

早饭后,茜茜公主带了芸芸和小丹,到寺外雇了一辆轻便马车,往南京城而来,金陵的石头城,原是六朝的旧都,更是朱元璋开国建都之地,号称南京,将六朝旧城更加扩大,内为紫禁城。紫禁城外之城,为京城,周长九十六里,城门有十三处,茜茜公主由朝阳门而进人南京。南京京城不但高大坚厚,气派更是雄伟壮观,市面异常繁华,商店林立,街道纵横交错,乌衣巷口的绮罗,朱雀桥畔的箫鼓,夫子庙前的热闹,秦淮河上的笙歌,真是千门万户,五方辐辏,说不尽的奢侈,道不完的豪华盛景,是富豪人家,公子哥儿寻欢作乐之处。茜茜公主的马车驶到夫子庙前停下。夫子庙前的一条大街前面,便是秦淮河,河畔上摆满子各式各样的小吃和一些小玩意摊挡。

茜茜公主打扮得像一位豪门千金小姐一般,满身白锦绣,一身珠光宝气,头戴一顶露髻遮面的布斗签,由芸芸扶下车来,小丹倚剑在一旁护驾。茜茜透过遮面的绸纱,打量了秦淮河面一眼,又看了一下街道两旁的商店、摊档,各种叫卖声此起被伏。

茜茜公主和芸芸、小丹四处游览了一下,便登上一间叫“临仙楼”的酒楼,要了一间雅座,打算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秦谁河上来来往往的花艇、旖旎的风光及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

夫子庙旁,秦淮河畔的临仙楼,是南京一间极为华丽的酒楼,桌椅都是一­色­的酸枝嵌着云南大理石的名贵家私,上临仙楼饮酒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豪门的富家公子,或者是巨商大贾,其中也有一些是武林中的阔强豪雄以及风流的文人雅士,一般平民百姓哪敢踏人,而且也吃不起。

茜茜公主刚人位坐下时,便听到不远桌上有人高谈阔论,其中一个说:“你们知不知道,今天一早,西厂的人大闹应天府,将铁面神捕也带走了!”有人惊愣的问:“他们因什么事将神捕带走了?”

“因为昨晚神捕在江宁抓走了他们的一个人。”

“神捕也太过大胆了,怎么去招惹西厂的大爷们?西厂那些大爷们,别人见了,走避还来不及,他怎么还敢去抓的?”

另一个人间:“神捕为什么去抓西厂的人?他莫非不知道会惹麻烦吗?”

“听说这个人犯了人命案。”

又有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西厂的那些大爷们,哪一个人身上没有一两条人命的,这又有什么奇怪:”

“是呵!神捕也太过认真了。”

开始的那个人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人命案,是吕城巡检之殉,神捕是奉命追拿杀人凶手。”

又有人愕然:“听闻吕城巡检之死,是近来神秘出现的判官、小鬼所为,怎么是西厂的人了?”

“西厂大爷们所­干­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别不是近来在江南出现的神秘判官、小鬼,是西厂大爷们玩的花样吧?”

“这也很难说。”

茜茜公主在雅座中听得清清楚楚,神捕戴七迟早会出事,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半点也不奇怪,但想不到西厂的人行动这么快。更想不到西厂的人,在京城中不通过任何公文,便公然在府衙门中带走了戴七,其西厂在南京的气焰可想而知。现在茜茜公主想知道的,就是戴七给西厂的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一点,那几位高谈阔论的人却绝口不提,也没有人去追问。

茜茜公主在雅座中,徐徐将自己戴着的遮面轻纱白绸遮阳布帽除下来,露出了自己一副天然风采,仪态万分,惊世绝俗,娇丽无比的美容来,仿佛琼楼玉宇中的仙姬骤降人间,顿时令整座酒楼四壁生辉,人们惊愕。

当茜茜公主蒙着面纱登上楼时,已有不少客人在暗暗打量着她了,现在一见她的真容,有人惊喜得“呵”的一声,有人惊讶得呆若木­鸡­,像着了魔似的定在座位上不动了,更有的人惊奇得疑是天仙下凡,这绝不是人间的美­色­。一时间,整座酒楼鸦雀无声,一双双目光齐齐盯着茜茜公主。

这时,公孙不灭和焦峰也早已登上了临仙楼,在一张不显眼的桌子坐下来,见众人如痴如醉的惊愕茜茜的美­色­,不禁暗暗担心起来。茜茜公主和芸芸,都是生事的­精­灵,而茜茜公主这一副天生绝丽,更是生事的祸端,就是茜茜公主想不生事也不能了,这只是迟早的事。

茜茜公主也知道众人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知是她天生的不愿,还是暗喜自己的容颜倾倒众生。美!是少女的自豪,也是少女的骄傲,世界上任何少女,都喜欢别人赞自己美,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丑的,就是修养极高的大家闺秀,要是有人当面赞自己美,虽然在表面上佯作恼怒,但心里还是暗喜的。茜茜公主更是一个不拘小节,生­性­不羁的江湖女子,对众人的打量毫不在意,更没有少女的娇羞和矜持,她落落大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十分自然。她含笑的打量众人一眼,仿佛与所有在场的人都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芸芸和小丹说:“你们也坐呀!这不同在家里,尽站着­干­吗?”

茜茜的说话,又宛如莺歌燕语,更令人心动神往了!这真是声美人更美,在那高谈阔论中的一位豪门贵家公子,终于按耐不住,手执泥金纸扇,离座向西茜公主走来,风度翩翩,向茜茜公主深深一揖:“仙子请了!”

茜茜公主嫣然一笑,近乎天真的问:“公子,我可不认识你呀!你向我作揖­干­吗?”

“在下姓杨名灿,乃镇江总督府之子,震惊仙子的绝世美容,特来拜见,想仙子不会嫌弃吧?”

茜茜灿然笑问:“我真的很美吗?”

公孙不灭在那边一听,更担心了,茜茜公主这么问,显然要生事了,但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欲知后事为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云漫金陵

上一回说到茜茜公主含笑问那杨公子:“我真的很美吗?”

公孙不灭一听,便知道茜茜公主要生事了。其他在场的人一听,不禁相视讶然,这不像什么侯门富户的千金小姐所说的话,就是一位名优艺妓,自恃身分,顶多只微笑一下而已,也不会说出这么近乎轻挑的话来。众人又惊疑了,这位美如天仙的女子是谁?是新到京城的名妓?还是豪门贵族家的优伶之类的女子?可是她的风度和气质,胜过王公侯门的千金小姐了。可惜言谈不够庄重。

杨灿公子慌忙说:“小姐何止是美,简直是人间绝­色­,天上仙子。”

茜茜公主含笑说:“真的?那我多谢你啦!你坐呀!”

“多谢!”杨公子一揖坐下,又问:“请问仙子尊姓?”

“姓催!”

“原来是催仙子,久仰!久仰!”

茜茜公主心里好笑,我根本不姓催,你久仰什么了?便说:“哎!我可不叫仙子,我单名叫命。”

“催命!?仙子这一芳名太美了!”

“催命仙子也美吗?”

“美!美!这一芳名,与众不同,十分秀雅。”

茜茜公主心里又笑道:“催人­性­命,当然与众不同啦!杀起人来,就不秀雅了。”

杨公子又问:“仙子仙府何处?在下能否登门拜访?”

“恐怕公子不敢去拜访。”

杨公子愕然:“在下怎么不敢去拜访?”

“因为你去了,就没办法回来,会永远的留在那里了!你敢去吗?”

杨公子心想:世上哪有一去就永远留下而回不来的地方?他以为茜茜公主在说笑,便笑问:“仙子不会真的住在天上吧?”

“我怎么会住在天上呵!”

“仙子既然不住在天上,只要住在人间,哪怕是侯门王府,在下也敢去拜访。”

“真的?”

“在下虽然不才,也算是镇州府总督之子,就是一地布政司大人的府上,在下也敢登门求见。”

“是吗!?我家住在四川酆都城。”

“酆都鬼城?”

“是呀!你敢不敢去?”

“仙子总不会是­阴­曹地府中的吧?”

“我当然是啦!要不,我怎叫催命的?就是催人­性­命的催,不是百家姓的崔,也不是什么仙子,而是催命使者。公子想去,只要一抹脖子,就可以去了!你想不想去?”

茜茜公主这一席话,顿时令酒楼所有饮酒谈心的人都惊愕了,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位清雅绝俗,貌若仙顿的女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没人相信她是什么­阴­曹地府的人,却认为她是一位极有权势豪门贵族的人。要不,就没有佩剑的丫鬟、小厮跟随着她了,也不敢向总督之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酒楼又鸦雀无声,静观事态的发展。

杨公子怔了怔,跟着又笑起来:“仙子说笑了!”

芸芸在旁说:“我家小姐可不是跟你说笑,是真的啦!”

小丹也说:“杨公子,你快离开,别在这里坐了!不然,我家小姐真的会将你这一条命要了去。”

小丹的确害怕茜茜公主和芸芸在这闹市中闹起事来,所以急叫杨公子快点离开,别再招惹茜茜公主了,谁知他的好心,反而招来更大的风波。人群中有一位劲装的汉子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你敢对我家公子这般无礼?”跟着,他带了两个武士走过来。

原来这位劲装汉子是杨公子的随身保镖,更是杨公子的贴身武士,受总督大人的命令,保护杨公子前来南京游玩。

杨公子一向风流成­性­,自命风流雅士,多情公子。沾花惹草固不必说,凡是青楼妓院的地方,他无不光临常顾,他听闻秦淮河上是名妓优伶集中的地方,因而带了一位武师和两名家将前来,看看自己有什么艳遇。他虽然为人风流,却不似一般恶少,去强抢良家­妇­女,以供自己片刻之欢。他看见美貌女子,颇有礼貌的上前去搭汕,凭自己的翩翩风度,取得女子的欢心。合则留,不合则去,绝不威逼利诱。他多情而不专情,往往是始乱终弃。

他在临仙楼看见茜茜公主那绝俗的美容,早已情不自禁了,便前来搭讪,施展自己的风流本领,希望博取茜茜公主欢心。谁知茜茜公主生­性­不羁,谈吐不拘、有趣,更令他着迷起来。因为他所碰见的这么多女子,以茜茜公主最令他心醉了,不论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青楼名妓,江湖优伶,都不及眼前的催仙子的万分之一,要是能与她同床共枕,哪怕是自己死在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了。

他以为自己真的在临仙楼上遇上了人间的仙子,加上茜茜公主含笑的请他坐下,他自以为已得仙子的垂青,真是喜不自禁,谁知茜茜公主说出那么一段话来,一时令他怔住了,他不知是真是假,惊疑不定。

小丹见武师和两名武士过来,急问:“你们想­干­什么?”

武师瞪眼说:“你这小厮居然敢对我家公子这般无礼,叫他离开?”

小丹说:“我是为了你家公子的好,叫他离开,别再来打扰我家小姐,怎么无礼了。”

“我们公子是堂堂总督之子,看中了你家小姐,前来亲近,这算你们的荣幸,你还敢这么出言不逊?”

这个武师真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人,他以为将一镇的总督抬了出来,别人准会吓得不敢出声。其实受聘于某个官员或地方豪强的武师,没有几个是有真正本领的人,顶多会一些刀剑拳脚的功夫而已,真正的上乘高手,根本不屑于去做别人的走狗,也不会投靠富豪贵强之门,看人嘴脸行事。这样的人,就算武功一流,但人品也不怎么高尚了。

小丹压下心头的怒火问:“现在你想怎样?”

武师喝着:“跪下来,自打三下嘴巴,给我家公子叩头认错!”

芸芸首先忍受不了,扬了扬眉问:“你这恶奴,居然敢叫我丹哥跪下给你们叩头认错?你先给我们跪下来,自打三下嘴巴,给我们叩头认错!不然,你准备去城都城吧!”

武师一征,一瞪眼:“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叫你跪下来给我们即头认错呀!你没听到?”

“大胆!”武师喝着两个武十,“先给我将这个小丫头拿过来!”

两个武士感到抓这么一个小丫头,太容易了,便扑过来,伸手就要抓芸芸。杨公子本可出声喝使这两名家将,但他没有出声。他也想在这美人面前耍耍自己的威风。当然,当武士将小丫头抓过来时,他会出声,喝两名武士放手,不可得罪了美人,甚至自己向美人赔礼道歉。说自己手下人粗野,请仙子见谅。

可是在这刹那之间,他见小丫头身形轻闪,举手投足之间,他的两名家将不知为什么,双双从窗口中给扔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他惊愕得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但是杨公子惊愕了,武师也惊愕了,连酒楼的人个个都惊愕起来,就是大街上的行人,也擦愕怎么有两个人无端端的从酒楼里飞了出来,横卧在大街上?只有公孙不灭暗暗担心,公主真的在帝都闹出事来了。

芸芸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两个武士扔了出去还不罢休,盯着惊愕的武师问:“跪呀!你怎么还不给我们跪下叩头认错呢?”

武师睁大了双眼:“你……”

芸芸问:“我怎么样啦?”

“你敢将总督府的人扔了出去?”

“他们要来抓我,我不将他们扔了出去,我不给他们抓住了?不扔行吗?”武师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小丫头是一位身手不见的武林高手,有不可思议擒靠手法,可是她的神态和说话的口吻,却又的的确确是位小姑娘,说话仍带稚气,他惊疑地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的确,要不是莫测的鬼魂,怎能在转眼之间,将两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武士扔了出去?就算她有这么快的手法,也没有这么大的气力,将两个牛高马大,身形粗壮的武士抓起来,从窗口扔出去,不是鬼神又是什么了?芸芸说:“我们当然是鬼啦!要不,我家小姐怎么会住在酆都城了!”

“你们真的是鬼?”

“是呀!你还不跪下认错?不然,我只好提前打发你去酆都城了!”

武师感到自己怎么也不能跪下认错,一跪下,不但自己无法在总督府混下去,更无法在江湖上立足,那不如死了的好。何况这个小丫头虽然手快脚快,未必就是自己的对手,他“哩”的一声,利刀出鞘,说:“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看刀!”他凶恶的一刀劈出,虽然不想一刀将芸芸劈死,但起码也叫她身上见血;不敢这么放肆元札。就算一刀不慎将她劈死了,那也是这小丫头活该,自已有公子和总督老爷作主,不会有什么麻烦;武师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是什么人,要是他知道芸芸是江湖上令人闻名而­色­变的水月宫人,恐怕他早巳吓得不敢乱说乱动了,更不敢强为杨公子出面,而是悄悄劝杨公子离开。其实他要是真的是武林中的高手,也早已看出芸芸刚才的动作,已不是等闲的武功。

他的刀刚劈出,芸芸的利剑不知怎么早巳在手,“当”的一声,将他手中的刀震飞了,寒森的剑尖贴在他的喉头上,说:“哎!你最好别再乱动,不然,剑尖就刺破了你的喉咙,真的去见阎王了!”

公孙不灭看见大惊,慌忙大叫:“姑娘!请剑下留情,千万不可乱来。”他走了过来,装着认识她似的,向芸芸一揖,“请姑娘先收了剑,有话慢慢说。”芸芸也闪闪眼皮问:“先生,你要Сhā手瞥这一件闲事?”但剑尖仍贴在武师的喉头上。

公孙不灭又是一揖:“姑娘,在下不敢,只是想劝姑娘,别为了一件小事,而弄出人命来。”

“他仗势欺人,叫我们跪下,这是小事吗?”

“不管怎样,请姑娘先收了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茜茜公主这时出声了:“丫头,看在这位先生的面上,你先收了剑吧!”

“是,小姐!”

芸芸收剑入鞘,扫了面无人­色­的武师一眼;“算便宜你了!”退回到茜茜公主身旁。

一直惊吓得呆若木­鸡­的杨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向茜茜公主一揖说:“多谢仙子开恩,在下武师粗野不懂礼仪,得罪了尊仆,在下在这里向仙子和尊仆赔礼认错了!”

茜茜公主奇异的看了他一眼,暗想:看来他不像一味仗势凌人的花花公子和恶少,颇识大体,便一笑说:“算啦!你们走吧!我也不同你的武师计较。”

“多谢仙子!”杨公子又向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仁兄出言相救。”

公孙不灭慌忙回礼说:“公子客气了!在下只是害怕闹出人命,才不得不言。以后希望公子多约束手下人,别再生事才好。”

“仁兄教导的是。”杨公子对仍呆着的武师说,“宋武师,我们走哟!”杨公子的两位家将,似乎没有摔伤,只是摔痛而已,早已从大街上爬了起来,跑进酒楼,看见芸芸的利剑贴在武师的喉头上,震惊得再也不敢乱动了,直到公孙不灭出来相劝解危,他们才吐出一口气来,他们像武师一样,灰溜溜地跟随杨公子,离开了临仙楼。

一场几乎闹出人命的风波,就这么出人意外的平息下来。酒楼中所有的人,一颗颗紧张的心,也慢慢放下心来,吁出一口大气,以敬佩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要不是他大胆出来相劝,一旦闹出人命,恐怕所有的人,都脱不了关系,起码给官府带到衙门里问话,同时也纷纷猜疑,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是谁?她手下一个小小的丫头,武功就这么了得,她不得侯门家的千金小姐,就是武林世家的女儿了。这样的女子,千万不可去招惹了。

这种想法是酒楼中绝大多数客人的想法,坐在酒楼一隅雅座的三位豪客,却不是这种想法了。他们一直在暗暗注视事情的发展,也在轻轻的议论,他们不为芸芸那不凡身手所动,只是略为惊讶而已,不似众多茶窖那么瞠目结舌,惊愕不已。他们都是随后一笑置之,不以为然,这三位豪客,衣着上乘,不是一地的豪霸,便是武林中富甲一方的雄主,其中两个长像相似,都是双目深邃,颧骨突起,身材瘦小,举止轻灵、敏捷的汉子。在武林中人称川西双煞的申虎和申豹,武功一流,轻功更属上乘。尤其在山岭丛中,奔走如飞,无人可及。他们随身的兵器是双巴首,与人交锋,贴身近战,纵跃滚翻,变化莫测,在川西一带,无人能招架。西厂的汪公公,不借用重金聘请他兄弟俩出川,为的是对付最近在江南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判官和小鬼,他们是前天到南京的。

另一名汉子,是西厂中一名不露身分的高手,江湖上人称无情刀客,他一向以江湖浪子面目在江湖上独自来往。他的刀无情,人也无情,刀法快而凶狠,似乎在江湖上对谁也不买账。这次他陪同川西双煞从北京来到南京,目的也是协助郝一天对付判官和小鬼,并追查在千里岗劫狱杀害幽冥杀手汪曲的一伙蒙面人,他们三人对外都不暴露是西厂的人,以武林人士面目在南京出现,听闻秦淮河是江南名花的集中地,打算享受一番江南女子的温柔蜜情,所以路来秦淮河观光游玩了。他们在,临仙楼纵情畅饮,想不到茜茜公主也登上了临仙楼,从而发生了刚才的场风波。

这时,他们听到茜茜公主含笑对公孙不灭说:“先生,我多谢你啦!”

公孙不灭说:“不敢,在下奉劝小姐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以免发生事端。”

“是吗?我还想到秦淮河上去玩哩!”

“那小姐要多加小心才是!”公孙不灭说完,便转回自己所坐的地方。

无情刀客轻轻对川西双煞说:“我看这女子不简单。”

申虎点点头:“她身边的小丫头武功不错,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无情刀客说:“兄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女子恐怕不是一般的人,在这烟花场所的是非之地,她面无惧­色­而来,如人无人之境,谈笑自若,连镇江总督之子也看不在眼里,就十分的不寻常。”

“刀兄,你认为她是什么?”

“这就很难说,她不会是一般武林世家的女子,武林世家的女子,不会来这温柔之乡的烟花之地,自讨无越和惹麻烦。王府侯门家的千金小姐,更不会到这个地方来,那是自降身分和有辱家门。很有可能,她是一位极为有权势豪强、贵族所宠爱的名妓、优待,跑来这里散散心。可是在这一带,顶红的名妓、花魁,哪有一个是姓催的?”

申豹问:“那刀兄认为她是什么人?”

“要不是前来寻仇生事的神秘女子,恐怕就是近来神秘出没的判宫和小鬼了!”

申虎愕然:“是她们!?”

申豹说:“不会吧?在下听说判官和小鬼。是三位男的,怎么是女子了?”无情刀客压低了嗓门轻声说:“在下听郝爷说,在溧阳屠杀蔡家满门的,就是两位武功奇高,戴鬼脸面具的女子,现在她自称为催命者,在下怀疑,有可能是她们。”

这位西厂不露身分的高手,不愧是西厂­精­明老练、经历丰富的鹰犬,你能从别人的谈话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来,能感到对方是什么人。

申虎带些惊喜:“是她们就好办了,我们不是正要寻找她们么?”

“虎兄不可造次,在下只是猜测而已,万一她是豪强、贵族所宠爱的名妓,就会再惹风波了。现在郝爷抓了一个神捕,便在南京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已够他头痛的了,要是再惹上一位极有权势的豪强贵族,那真不知怎么去收抬才好。”

“汪公公不是说,谁也不必害怕么?一位豪强贵族,又有什么了不起?”

“虎兄,话虽然是这样说,不必要的风波,我们还是少去招惹的好。听说东厂的人,也在暗暗监视着我们,巴不得我们再闹出乱子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打听清楚了再出手也不迟。”

申豹说:“管这小娘们是什么人,我去摸摸她到底是哪一条线上的人。”“那豹兄千万别亮出自己的身分来。”

“刀鬼放心,我明白,凭我兄弟俩在江湖上的声望,亮那牌子­干­什么?”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看来茜茜公主不论去了哪里,都会招惹出是非来,川西双煞离开自己的雅座,跑到茜茜公主的雅座上来了。要是说那位武师是恃势欺人,川西双煞更恃艺凌人了。

茜茜公主正与芸芸、小丹小酌,打量秦淮河上的风光,突然见两个双目深邃、身轻瘦小的汉子走了过来,心知又有人前来生事了,含笑问:“你们这两个猴子跑来­干­什么?也想和我亲近吗?”

公孙不灭和焦峰在那边一看,知道又有风波掀起了,这两上举止轻灵、行动敏捷的汉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人,他们在芸芸出手制服两个武士和一个武师后,仍敢前来生事,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了。而且茜茜公主说他们是猴子,人家能受得了吗?这不啻是有意先挑起事端?要是人家前来拜访、交谈,恐怕也不想交谈了!当面说人家是猴子,人家不生气才怪呢?果然,申虎一瞪眼:“什么!你说我们是什么?”

茜茜公主仍娇笑说:“猴子呀!你们两个不像猴子么?”

申豹喝声:“放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不会是花果山上孙悟空手下的两只猴子吧?”

“什么花果山,我兄弟俩是四川耶蛛山申氏兄弟,江湖上人称川西双煞。”

茜茜公主故意愕然:“川西双煞?”

申虎问:“你没听说过?”

茜茜公主摇摇头说:“没听人说过。”

“你们不是说是四川酆都人么?怎么没听说我们川西双煞了?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川人。”

芸芸说:“你说得好笑了!什么双杀单杀的,这名字好听吗?非得要人人听过不可?汲听过就不是四川人了?”

茜茜笑着:“是呀!我不管你们是双杀也好,单杀也好,我只知道你们是两只穿了衣服的猴子?申虎大怒,“嘭”的一声,一掌拍在酸技木的桌面上,震得桌面上所有的杯杯碟碟、碗碗筷筷全飞子起来,吼道:“你们太过放肆无札了!”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些飞起来的碗碗筷筷,没有向四方八面散开,却朝川西双煞没头没脑的砸下去。酒、茶水、菜汁,也是一边倒,向他们飞洒。而茜茜、芸芸和小丹所坐之处,既没有碗碟飞落,也没有半点茶水、菜汁溅洒过来。这完全是茜茜公主一身真气所致,不但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真气墙,更可以暗运真气运物袭击别人。

川西双煞顿时愕然,怎么掌力震起的碗碟,老向自己飞来的?幸而他们反应灵敏,及时纵开,才没给杯杯碟碟砸着而弄得狼狈不堪,但一身也多少沾上了一些茶水和菜汁。

众多客人看得更是惊讶奇异,怎么有这种现象的?有人也暗暗称快,这算是恶人自有恶报,难道这清雅绝俗的美人真的是天上的仙山,暗中有神灵相助?”

芸芸叫起来:“你们别跑!赔我们的酒菜来!”

这时碗、筷、杯、碟已乒乒乓乓地掉在地面上四分五裂;茶水;酒和菜已洒满了一地,一片污渍不堪。申虎这一掌劲十足,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全都震飞掉落下来,茜茜公主已喝不成酒,菜也吃不成了。

川西双煞纵开愕然站着,问茜茜:“你们到底是哪一条线上的人?”川西双煞不愧是江湖上的上乘高手,一下看出了茜茜公主一身真气不浅,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现象。

芸芸说:“什么线上线下的,我要你们赔我们的酒菜来!不赔就别想走。”申豹说:“酒菜好办,这样的酒菜,我们大桌也赔得起。”

“那你够呀!”

申豹对惊愕在一角的店小二说:“小二,你过来!”

“是!大爷。”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大爷有什么吩咐?”

申豹丢给他一锭五两重的金子,问:“这锭金子够不够赔桌上的酒菜和碗碗碟碟?”

“大爷,这有多了!”

“再送上一桌同样的酒菜给那位小姐。”

“就是再送一桌也有多。”

“少哆嗦,给我将地面上收拾­干­净,有多的打赏给你。”

店小二有些喜出望外,哈腰拱背的说:“多谢大爷,小人马上叫人打扫和送上一桌酒菜来。”

“那快叫人打扫和准备酒莱!”

“是,是!”

店小二不但慌忙叫伙计来打扫,自己也亲自动手。申豹问芸芸:“小丫头,这样行了吧?”

芸芸说:“嘿!你以为你们有钱就可以级意胡为吗?随便打烂人家的东西?你刚才那么用力一拍,吓坏了我家小姐怎么赔?”

申虎忍佐气问:“那你想怎样?”

“向我家小姐赔礼道歉呀!”

申虎一声冷笑:“小丫头,你说我们有钱任意胡为,我看你们才是仗着那一点功夫,肆无忌惮辱骂人了!”

“我们几时辱骂你了?”

“一见面,就说我们是猴子,当面侮辱人,算不算辱骂了?”

芸芸“哎”了一声:“你们两个,难道不像猴子么?”

茜茜公主一笑说:“那也是你们自讨的,你们不跑来,我会说你们像猴子吗?”

芸芸说:“是嘛!我们可没有跑到你们桌子那边,说你们是猴子呵!要怪,怪你们自己去!”

申豹对申虎说:大哥!看来跟她们说理是说不通了!”

申虎说:“不错¨江湖上的事,只有按江湖的规矩来办。”

茜茜公主问:“你们想怎样?”

“比试武功!谁胜了谁说话。

芸芸说:“好呀!那我们来比试一下。”

茜茜公主说:“丫头,慢!”她转头对川西双煞问:“你们不清楚我们是什么人?”

“正想听闻。”

“我是酆都城里的催命使者,你们不怕我要了你们的命?”

申虎说:“小娘们,你去吓别人吧!想吓我们却设那么容易。”

“你们要在这酒楼里比试?”

川西双煞环视了酒楼一下,申虎说:“在这里比试不大方便,而且也会惊动了官府,我们到城外紫金山天堡峰上比武吧!”

“好!今夜子时,我们在紫金山相见。”

申豹问:“怎么不现在去?”

“算了!一般我要催人­性­命,都是在夜里,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吧!”

申虎说:“小娘们,到时不知是谁催谁的命,别大言不惭了。”

申豹问:“你能催我们的命么?”

茜茜公主说:“到时不就清楚了?”

“好!我们先到紫金山中等你们!”

公孙不灭这时又站起来说:“两位各让一步不好么?何必要生死相搏?”

申虎一瞪眼:“秀才,没你的事,少给我开口!”

焦峰说:“少爷!你就少出声吧!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公孙不灭只好微叹一声坐下。

芸芸在那边说:“是呀!他们一心要寻死,先生你拦得了吗?”

申虎又怒瞪了芸芸一眼:“小丫头,到时你就知道厉害。”说完,向无情刀客打了一下手势,便与申豹先离开了临仙楼。

小丹问:“小姐,今夜里我们真的去紫金山会他们?”

茜茜公主说:“你看,不去行吗?”

小丹不出声了。

临仙楼的风波,很快就在南京城传开了,这是一件很刺激而又令人惊讶的事件。才子佳人风流的事件,他们听得多了;豪门贵族欺压平民的事件,他们也司空见惯;江湖强徒相互殴斗的事件,也时有听闻,惟独一位美如仙姬的女子,竟然神秘的出现在临仙楼上,独自院窗小酌,睨视众人如无物,戏弄总督之子,藐视武林强徒,嬉笑怒骂,谈吐风生,顾盼自若,自称为什么催命使者,人们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茜茜公主和芸芸,一时间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奇女子,令人向往的一位神仙式的人物,顿时街头巷尾、大户深闺中传为美谈趣事。有不少人听到这一事件后,纷纷拥到夫子庙前,临仙楼上,秦淮河畔,去目睹这位奇女子的风采了!可是已是人去楼空,这位奇女子已不知去了哪里了。

这一事件,也很快的传到了郝一天的耳中,是无情刀客直接向他报告的。这个西厂派来江南的第一号人物,一听便不高兴了,问:“怎么川西双煞擅自与人交锋?他们可要明白,现在他们已不是什么江湖豪客、武林中人,而是我们西厂的人,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可以为了私仇和个人恩怨,与人作生死交锋,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郝一天为了白眼狼的事,将神捕戴七抓了过来,已弄得满城风雨了。他初时下命令打发人应天府要白眼狼,同时将神捕戴七押回来审问,主要是吕城巡检之死的真相,绝对不能暴露出去。也以为抓一个总捕头,算不了什么一回事,谅应天府的知府也不敢出声。有关西厂机密的事情,就是连一省的布政司大人,也不敢出声,何况一个知府?当手下弟兄将神捕戴七带到他面前时,他一瞪眼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抓我们西厂的人,你不畏死么?”

神捕戴七神­色­没变,异常平静的说:“郝大人,属下是奉命追缉杀人的真凶,却不管真凶是什么人。属下投身公门以来,只知效忠皇上,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凭什么说蔡普是真凶了?”

“属下凭死者身上的刀伤,以及真凶在案发现场留下的种种蛛丝马迹,就是蔡普在拒捕时也直认杀人不讳。”

郝一天不由怒视了蔡普一眼:“你!”

蔡普慌忙说:“郝爷,属下没有说过自己杀人。”

戴七目光如剑般逼祖蔡普:“你敢说没说过?当时你说:‘吕城巡检就是我杀的又怎样?’”

蔡普一时怔住了,他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这样说,这样说也不足为奇。他的同伴在旁给他解围了,说:“这是蔡老弟当时的一句气话,这不算数。”戴七冷冷的说:“就算你不认,也有其他人证物证,说明了你就是杀害吕城巡检的真正凶手。”

郝一天一挥手:“这事不去说了!戴七,你既然知道他是西厂的人,你就是要捉,也应该先向我请示才对。”

蔡普说:“郝爷!他根本不将西厂的人看在眼里!哪里还有西厂的存在?”

戴七说:“郝大人,属下眼里只认识杀人真凶,不管他是皇亲国戚也好,东厂、西厂的人也好,谁犯了法,属下就应该履行职责捉拿。再说,世上有些不肖作恶之徒,往往自称为东厂、西厂的人,属下不能不防。”

郝一天问:“谁敢那么大胆冒充东厂、西厂的人?”

“郝大人,别忘了在三年多前,常州府就有两位女子冒充为西厂的人,常州吴知府大人一时不察,也为此而丢了乌纱帽,所以属下不能不防,属下也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郝一天一时哑口无言,这事他不但知道,而且还是自己亲自来处理的。

他顿了一下说:“吴知府这样,也胜过你现在擅自捉了我们西厂的人,他丢的只是乌纱帽,而你现在,丢的是脑袋!”

“郝大人要杀属下?”

“你认为进了西厂的门,能活着出去么?”

戴七说:“想不到我戴某投身公门以来,尽忠职守,为朝廷追凶拿­奸­,却落得如此的下场。”

郝一天说:“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条是死;一条是成为西厂的人。”

“要属下投身西厂?”

“不错!你成为了西厂的人,应天府总捕头之职,你照常可任,但今后得听我们的,不能去听应天府的。首先吕城巡检一案,你不用去管了,也不准出去对任何人说。”

“郝大人,你还是杀了属下的好。”

“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投靠我们?”

“属下生­性­愚直,­干­不得伤天害理、枉杀无辜的事。”

“什么!伤敢说我们西厂尽­干­伤天害理的事?”

“西厂人的所作所为,届下也略有所闻,实在不敢苟同。”

蔡普说:“郝爷,将他杀了算了,以免坏了西厂的事。”

郝一天喝声:“你少给我开口!这事都坏在你手里,做事那么的不­干­净,给人留下把柄。”

蔡普吓得不敢出声了。

郝一天又对戴七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是生是死,你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说完,便叫人将戴七带下去。

郝一天怎么也想不到戴七在应天府的百姓中威信那么高,就是在王公大臣中,也颇得人缘,不但百姓联名上书,王公大臣为戴七说话,就连坐镇南京的曹公公,也打发人带书信来,要求将戴七放出去。其他人的要求、说情,郝一天可以不理,但曹公公的书信,就不能不理了!曹公公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汪公公平起平坐,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可得罪不起。放吗?那吕城巡检一案,东厂的刘公公就首先不放过自己;不是吗?曹公公这一边就不好交代。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应天府总捕头戴七,弄得他左右为难,头大如斗。要是戴七成为西厂的人,那什么事都好办了。偏偏戴七有阳关大道不走,却走那独木小桥,他真不知戴七的心是怎么想的。

在这时,严老十突然进来报告,说东厂的雪山飞鹰高登前来拜访。郝一天一怔:“这头鹰飞来­干­什么?”

严老十说:“恐怕是为了神捕戴七而来。”

郝一天的头更大了:“他想来找碴子?”

严老十说:“所以郝爷更要小心应付了!”

“唔!快请!”

雪山飞鹰高登,不仅是东厂刘公公手下的第一红人,也是东厂的头目。

不论官阶、职位,都比自己商,与死去的幽冥杀手汪八爷官阶职位一样,同样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城府极深,无人知道他的心在想什么,他可以与你在轻谈笑语之间,突然出手杀人,对方临死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人,实在是难以应付。

东、西两厂和锦衣卫,都是明朝皇帝驾御百官,镇压百姓的可怕机构;都是掌管侍卫、缉捕、刑狱之事。锦衣卫与东、西两厂不同之处,是锦衣卫不由太监­操­纵,以有勋戚的都督统领,而东、西两厂却直接由皇帝身边太监兼任了。权力更高,势力更可怕。到了后来,锦衣卫府虽然独立行事,但几乎已成为东、西两厂的一个辅助机构,公开的事,交由棉衣卫处理;而秘密、刺探、暗中捕人的事,却由东、西两厂进行,其他人不敢过问,这就造成了东、西两厂胡作非为,滥用酷刑。其残忍的手段耸人听闻,不知枉死了多少人,牵连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朝廷上的文武百官,被东、西两厂全家抄斩,株连九族的冤狱,时有发生。

东、西两厂同为皇帝镇压百官、百姓的左右手,但他们又各自为政,互相勾心斗角,从而更冤枉了更多人。有时他们本身也不能幸免。你暗杀我的人,我秘密捕捉你的人,严刑拷打。双方都想在皇帝面前邀功,双方都想对方的势力垮下去,自己独掌天下。西厂的汪公公似乎比东厂的刘公公技胜一筹,手段也特别的凶残,深得皇帝的欢心和信任,权势稳­操­在东厂之上,这使东厂的人怎么也吞不下这一口气。现在他们趁西厂在江南千里岗的魔|­茓­暴露出来,令朝野震惊,江湖骇闻,皇帝也有所听闻了,东厂的人大为高兴,认为这是落井下石,自己翻身的大好时机,便暗中搜集西厂在江南的种种罪行,吕城巡校正是东厂暗中搜集西厂材料人之一,而且甚为卖力,却一下遭到了暗杀。刘公公听了甚为大怒,便打发雪山飞鹰高登,亲自带人前来江南调查吕城巡检之死的原因。郝一天听到高登亲自前来拜访,所以怎能不震惊?严老十带了高登进来,郝一天连忙起身相迎让座,问:“什么风竟将高兄吹到小弟这里了?”

高登一笑:“我是为吕城巡检之死而来,所闻神捕戴七已抓到了杀人凶手,不知为什么,郝兄将戴七及凶手一齐提走了。”

“哦!原来高兄是为这件事而来,小弟因事关重大,所以提来亲自审问。”

“请问郝兄审问的结果如何?”

“小弟只是刚刚问过,看来戴七只是虚有其名,他完全将凶手弄错了。真正的杀人凶手仍未抓到。”

“我听闻戴七一向破案如神,他没有十分可靠的证据,绝不会轻易出手捉人。”

“高兄,这一次戴七太过自以为是了,他竟然将小弟手下的一个人,当成了杀人凶手。”

高登不动声­色­的问:“有这样的事?”

“高兄,小弟的这个手下,是奉命暗中盯梢判官、小鬼的行踪,他路过吕城,好容易才发现了判官、小鬼的一些行踪,谁知这样一来,他一家却惨遭判官、小鬼的杀害。”

“不错!这件事我也听闻。”

所以小弟十分怀疑戴七这个人,是公报私怨,还是与判官、小鬼有联系;他怎么放着真正的杀人凶手不迫踪,反而抓起西厂的人了?”

“郝兄,我看戴七不会这么大胆吧?而且也似乎不是他乎日的所为。他一向铁面无情,办起案来,六亲不认,不但庞天知府视他为左右手,也深得曹公公的信任。”

“高兄,小弟办案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愿戴七不是这样就好了。”

“郝兄,能不能让小弟与戴七见见面,问他几句话?”

“高兄,这不大方便吧?戴七是小弟追踪判官、小鬼的一条重要线索,此时不方便与任何人见面。不过,不管怎样,一有结果,小弟第一个向商兄报告。”

“既然这样,小弟就多谢了!郝兄事忙,我也不再打扰了。”

“高兄怎么就定?不多坐一会?”

“不坐了!”高登临走时又说,“郝兄,戴七是曹公公看重的一个人,望郝兄对戴七一事的处理,千万小心才是。”

“小弟自会小心。”

高登走后,郝一天“哼”了一声:“你想用曹公公来唬吓我么?没那么容易。”但高登的这一句话,无疑是一种压力,也是对他一次警告,要是他杀了戴七灭口,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就是高登,其次才是曹公公。现在,他真的不能轻易杀害戴七了。但是绝对不能放。怎么处理戴七?郝一天更头痛了。

在郝一天心绪极不好的时刻,无情刀客又来向他报告临仙楼的事了,他怎么不恼怒?郝一天除了恼怒川西双煞擅自与人比武,与对付判官、小鬼之事毫不相关之外,也恼怒川西双煞的行为举止,来到南京,对自己毫无半点尊重,好像西厂中只有汪公公值得他们敬重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郝一天看在汪公公的面子上,不能不对他们客气,说些仰慕客气的话,在握手时也曾与他们暗较内力,感到他们的内力深厚,也不过比自己略为胜一些面已。但武功就不知道了,暗想:这两个猴子似的人物,能对付判官、小鬼么?那只有天知道。怎么汪公公对他们这般的着重,视他们为上宾?好,我看看你们怎么能捉到判官和小鬼!郝一天当时不知是恭维还是讽刺的说:“判官和小鬼在江南一带闹得太不成样子了,处处与我们作对,两位到来,捉拿判官、,小鬼之事,就仰仗两彼了!”

郝一天以为川西双煞会谦虚、客气一下,说些期望自己大力相助、扶持的话,可是他们一拍胸口,大言不惭的说:“放心!只要我们找到了他们的下落,什么判官、小鬼,就是阎王爷,也跑不了!”

郝一天一听,心里又是不高兴了。心想:“你们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就算你们真有本事,也不应该这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郝一天从严老十和鬼脸断肠刀的口中,知道判官、小鬼的武功非同不可,而且断肠刀还肯定的说,判官和小鬼,就是在千里岗劫狱的那一伙蒙面人。判官可能就是那位杀了幽冥杀手汪八爷的蒙面高手。

当时郝一天几乎震惊得不能说话了,呆了半购问:“你那么肯定?”

断肠刀说:“属下目睹了他们的武功,而且他们也认出属下,说在千里岗看见了我。所不同的,那时他们蒙了面,现在是戴了判官、小鬼的面具,所以属下敢肯定。”

断肠刀这么说,那判官和小鬼就是千里岗的蒙面劫狱者了。郝一天担心找不到这伙蒙面人的下落,现在有了下落,他既是惊喜,又是害怕,连武功深奥莫测的汪八爷也惨死在他们的掌下刀下,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火速飞报给汪公公,请求多派些高手来捉拿判官和小鬼,所以汪公公急忙派了川西双煞和无情刀客南下,同时下令南京的锦衣卫府的人,也归郝一天指挥调用,并请求坐镇南京的曹公公从旁大力相助。

郝一天凭空添了这么大的权力,可是他没有好好利用这种权力,却用来先杀了搜集自己各种材料,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吕城巡检,然后又通过曹公公,下令应天府,将神捕戴七调出来,去缉捕什么杀人凶手判官和小鬼,他并不指望戴七能捉到判官和小鬼,但起码可以追寻到判官和小鬼的行踪来,自己再调出人马,进行围捕。要是戴七追踪不了,自己又可以除掉这位不为自己所用的神捕,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郝一天怎么也想不到戴七办事认真,不听其旨意,不去捉拿判官小鬼,却将真正的凶手捉到了,几乎将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全抖了出来,于是他急忙源人去应天府将戴七和蔡普押解到西厂,连那几个捕快也一并带了回来。谁知这么一来,反而将事情闹大……”

现在他一听川西双煞自作自为与什么女子比试武功,放着正经事不­干­,在江湖上与人争强斗胜。他本来已不满意川西双煞那副做侵自大的神态,加上现在又头大如斗,他不发火才怪呢!郝一天扫了呆佐的无情刀一眼,问:“你怎么不制止他们当时的行动?”

无情刀说:“在下已劝过他们不可造次了!不过,他们去招惹那女子,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属下疑心那女子主仆三个,就是在溧阳大闹蔡家庄的小鬼。”

郝一天不禁又惊又喜,睁大眼问:“什么?是近来神出鬼没的判官和小鬼?”

“在下自问极少有看走了眼的。”

“唔,你坐下来,慢慢说出那女子的情况来。”

无情刀客便一五一十将茜茜公主的出现,举止、谈吐和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郝一天不放心的问:“你真的没有看错?”

“郝爷,你要是不放心,现在蔡兄的一位家人在这里,他目睹了那一夜的情景,就是他认不出入,声音也可以听出来。”

郝一天大喜:“不错!今夜比武时,叫蔡普的那位家人去辨认,不过,我相信你不会看错人。”

“正因为这样,所以在下才不极力­阴­止川西双煞的行动,只吩咐他们千万别亮出我们的名号来,作为武林中人与那女子比试高低,这样就不会打草惊蛇了尸“你­干­得不错!现在那女子在哪里,你源人跟踪了没有?”

“郝爷放心,在下早已打发了一位不显眼而­精­明能­干­的兄弟,悄悄地盯上了她们。她们已登了上一艘彩船,在秦淮河上畅游,她们怎么也逃不脱我们的眼睛。”郝一天困惑:“今夜里在紫金山上比武,她们还有心情在秦河上畅游的?”“不这样,又怎么显示出她们的潇洒?看来,她们根本不将比武放在心里。”

“她们不会在夜里溜走了?”

无情刀摇摇头:“她们依仗武动,自恃身分,不会食言,一定会依时赴约的。在下还看出,她们具有江湖中那种豪杰侠士的气质与风度,尽管那女子肆无忌惮,言语无忌,而神彩飘逸,十分高贵,有一诺千斤之重;也不是随便答应的人,哪怕是相约的地点是龙潭虎|­茓­.她们也会准时而来。其实,她们真的相借故溜走也溜下了,不但有我们的人在暗中监视她们,东厂的人,也盯上她们了!”

“东厂的人也注意她们了?”

“是,是东厂的人;而且这个人说来,还是郝爷的老相识。”

“哦!谁?”

“韵娘?”

“什么!韵娘?”郝一天十分的意外了。

“是!就是韵娘,在下认得出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现在已是东厂的人了!日前,她带着女伴小玉,以一位­色­艺双全的歌妓的面目公开在秦淮河上的乌衣巷出现,却也迷倒了一些王孙公子。”

郝一天茫然:“她怎么会跑到东厂了?”

无情刀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西厂,她不过是位名分低微的人;到了东厂,她已成了雪山飞鹰的副手。东厂除了刘公公,雪山飞鹰,她已是第三号人物了。真正的原因,在下就不清楚了!在下知道韵娘重情义,十分念旧,她的出现,恐怕只会对郝爷有利而无害,这一点郝爷放心。”

“她的事我们不去谈,先谈谈今夜里川西双煞与那女子比武的的事。”

于是,他们转入了秘密的谈话,不知商量出什么对付茜茜公主的­阴­险手段莱。

无情刀没有说错,茜茜公主离开了临仙楼以后,兴之所至,雇了一艘彩船,游览秦淮河上绮丽的风光,听听河面上飘荡的那悠扬令人心醉的笙歌。在后面暗暗跟着她们的公孙不灭和焦峰大惑不解。焦峰说:“少爷,我真不明白小姐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坐船去秦淮河上玩。她怎么不想想今夜怎么与川西双煞比武交锋的事?”

公孙不灭说:“她在临仙楼这么一闹,已成为人人注意的人物了,恐怕去到哪里,也会有人蜂拥而来围观,目睹她的风采。只有坐船从水路走,才没有这么多人注意。”

“少爷,那我们怎么跟着她们?看来,我们也要雇一条船了!”

“不错!我们也只好雇一艘船,远远跟着她们才是。”

雇什么船好呢?雇一叶轻舟去跟踪,容易引起人们的注目,同时船家也会问到什么地方上岸;看来只有雇一艘彩船,才可以由自己决定,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公孙不灭和焦峰正河畔打量各种彩船,豪华的彩船不是某个王孙公子包了下来,就是给某位富商大贾下了定金,而且价钱也十分昂贵。蓦然,有一位伶俐的丫头过来问他们:“大爷,你们是不是想雇一艘彩船到河里去玩?那雇我家小姐的船最好了,我家小姐善解人意,吹弹歌舞,样样都行,准会令大爷十分满意。”

公孙不灭正愁雇不到船,眼见茜茜公主、芸芸和小丹的船,已荡到河中心去了,正所谓饥不择食,便问:“你家的船在哪里?”

丫头一指不远处一艘不大不小的彩船说:“我家小姐的船就泊在那里。”“请姑娘在前面引路。”

公孙不灭根本不想这风流场所、烟花之地多留恋,但为了茜茜,他不能不这样做。别说这丫鬟说她家小姐善解人意,吹弹歌舞,样样皆能,就是一个木头似的人,或者是一个乱蹦乱跳的丑八怪,公孙不灭这时也要雇请了。

伶俐的丫头看到自己拉到了客人,十分高兴的说:“大爷,你随我来呀!”公孙不灭和焦峰登上了这艘不大不小的彩船。只见彩船船头上高悬着一个红灯笼,船舱内布置得清雅、大方、悦目,不似其他彩船上布置得花花绿绿,一派庸俗的脂粉气。一位二十岁左右的丽人从舱内迎了出来,眉目含笑,盈盈施礼:“多谢大爷光临,奴家十分荣幸。”

公孙不灭慌忙回礼说:“小姐别客气,在下仰幕小姐仪容,冒昧而来,有不到之处,还望小姐原谅。”

丽人微笑:“大爷才客气呢!请问大爷是往上游还是往下游去?”

公孙不灭一指茜茜公主所坐的船说:“请小姐吩咐船家,尾随那一艘彩船好了。”

丽人翘首一望,点点头,对丫鬟说:“你去吩咐船家,尾随那艘彩船。”丫头应了一声而去,公孙不灭一揖说:“多谢小姐。”

“大爷,你太客气了,请到舱内坐。”

“小姐请!”

公孙不灭哪里是在烟花之地饮酒作乐呢!他简直是来拜访。那位丽人似乎会意,含笑人舱。公孙不灭坐下,丫鬟首先奉上香荣、水果、花生、瓜子之类的小吃,然后跟着去准备美酒佳肴了。

公孙不灭初时不敢正面去打量丽人—眼,这时与丽人对面而坐,他在灯下一下看清楚了这位丽人的面容,感到十分面熟,自己不知在哪里见过,一时惊讶的问:“小姐,你是……”

丽人含笑问:“大爷过去见过奴家么?”

“在下好像曾经见过小姐,只是一时间想不想来。”

“是吗?可是奴家好像第一次见到大爷。”

“那么说,小姐的芳姿,与在下曾经见过一个女子十分的相似了!”

丽人又含笑的说:“大爷不妨再看看奴家,真的很像那位女子么!”

公孙不灭不禁又在灯下打量着她,蓦然间,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千里岗人间魔|­茓­中那位韵娘吗?她怎么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了?他脱口而问:“你是……”公孙不灭一下警惕起来,千万不能露出自己的身分和真面目,顿时将“韵娘”两字咽了回去。

公孙不灭对人间魔|­茓­的人,没一个有好感,惟独对韵娘心存好感,感激她在魔|­茓­中照顾过自己,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挽救自己的厄运,但这一点,已令公孙不灭感激了,所以当韵娘和她女伴在魔|­茓­将要毁灭时,韵娘几乎死在三个江湖豪杰的刀下,是他出手相救,叫她们赶快逃生,从此再也不知道她的踪迹,想不到却在秦淮河上风月场中碰上了她。

尽管韵娘是魔|­茓­里惟一的好人,也算对自己有恩,但也不能不提防。谁知丽人嫣然一笑,朱­唇­轻吐:“我像韵娘吗?”

公孙不灭这才真正震惊起来,不能不掩饰的说:“韵娘?似乎在下所熟悉的女子中,没有一个叫韵娘的女子。”

韵娘盼顾四下,轻轻的说:“大侠放心,小女子虽然不知道大侠的尊姓大名,但从大侠的眼神和说话的声音中,已认出了大侠就是当日救小女子的大恩人。救命之恩,小女子终身难忘,小女子对大侠只有报恩之心,绝无相害之意。”

“你已经认出在下了?”

“大侠在河畔时,小女子从大侠的眼神中,已感觉到了,所以才打发丫鬟前去搭话,这下又从大侠的说话声音中听得出来,但仍不敢肯定,直到大侠上船后,从大侠的言谈举止及刚才的惊讶中,小女子才敢断定大侠便是当日的救命恩人,不是风月场中的风流文人雅士。”

“姑娘好敏锐的目光和慧心。”公孙不灭不由赞了一句。又问:“韵姑娘,你怎么沦落到这烟花场中了?是为生计所迫?不知在下能帮得了姑娘什么忙?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姑娘尽管出声好了。”“你想助我脱离这火坑?”

“这里不是姑娘最好的栖身场所。”

“大侠放心,小女子虽沦落到这里,也只是卖艺而不卖身,会自爱。一般强梁之徒,也不敢来招惹我。大侠之义,小女子从心里感谢了!”

公孙不灭点点头:“以姑娘的武功,对付一般强梁凶恶之徒,足以自保了。”

“大侠!”

“哎!请姑娘别大侠大侠的称呼,叫在下为吴公子好了。”

“那小女子放肆称大侠为吴公子啦!”韵娘又问:“吴公子,你怎么闯到这龙潭虎|­茓­之地了?这里东、西两厂的耳目众多,四处都有眼明手快的公人,公子千万要小心才好。”

“在下自会小心。”

“公子是跟踪前面那位武功极高的奇女子?”

“在下好奇而已。她的事你也听到了?”

“她在临仙楼这么一闹,还有不听到的?现在南京城中,已将她视为神奇式的人物看待,莫不以目睹她的风采为快。你看,河面上的大小船只,前追后赶的,坐在船上的不是王孙公子、富商大贾,就是一些自命风流的文人雅士了,其中更有东、西两厂的耳目。”

“那她有没有危险?”

“公子放心,在这秦淮河上,没有人能伤得了她,同时也不敢去伤害她。”“哦!什么原因?”

“一来,她武功极高,没人有这种本事能伤得了她;二来,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她的都是在南京城中有头有面的人物,就是一些有本事的人能伤害她,也不敢犯众怒,所以在这一带秦淮河上,她是绝对安全的。何况还有你这么一位大侠在暗中护着,她会有危险吗?”

“姑娘说笑了!”

“小女子怎敢说笑?小女子只是观察她四周的形势而言,所以她全无危险,放心畅游,不过,今夜里在紫金山中的天堡峰的比武,她却是相当的危险,不能不小心。”

“川西双煞的武功极高?”

“川西双煞的武功的确是上乘,但怎么也高不过死去的八爷,不过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们是西厂的人。”

公孙不灭和焦峰同时怔住了,公孙不灭问:“他们是西厂的人?”

韵娘点点头:“是西厂用重金聘请而来的,专门到来对付近来在江南神秘出现的判官和小鬼,设想到他们与这位奇女子争强好胜,在紫金山上比武了!”

“他们疑心这位奇女子是判官、小鬼?”

“是试探,而不是疑心。要是疑心,恐怕西厂早调动自己所有的高手和五城兵马,将秦淮河这一带水面围困得连飞鸟也飞不出去了!”

公孙不灭听了略为放下心来,韵娘又说:“公子,要是没事,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的好。西厂的人,千方百计要捉拿你哩!”

公孙不灭点点头:“等在下的事一了,自然会离开。”

“公子要卷入今夜紫金山上的比武?”

“在下想看看他们双方的武功如何。”

“那公子要小心天堡峰下四周的情况了!我要是没有看错,西厂恐怕在峰下树林中埋伏了不少的强弓弯箭和一些高手,到时将整座天堡峰包围起来。”

韵娘这一句话,不啻先告诉了西厂今夜的行动计划。她长久与郝一天共事,非常了解郝一天的为人和西厂的人的行动。

公孙不灭又是一揖:“多谢姑娘好心指点。”

“公子,要不要追上去,将这一情况告诉那奇女子、令她今夜里有所防范?不过这样一来,公子这一行动,便完全落在东、西两厂的人的目光中了,今后就不方便在江湖上行走。”

“既然目前她们没有什么危险,在下也不必追上去。”

这时,韵娘的女伴小玉和那伶俐的丫头,双双将酒莱从船尾端上来,韵娘说:“公子请饮酒,奴家和女伴为公子弹琴吹箫助兴。”

公孙不灭说:“不用了!有姑娘在旁陪饮已够了!”

女伴小玉说:“公子嫌我们的歌喉、箫声不好听么?”

公孙不灭又慌忙说:“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姑娘误会。”

韵娘轻说:“要是一条彩船上没有琴箫之音飘起,会引起别人的奇异和注目,公子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既然这样,在下就聆听两位姑娘的琴艺和箫技!”

伶俐的丫头说:“还有我家小姐令人心醉的美妙的歌声呀!”

“是吗!那在下更要洗耳恭听。”公孙不灭心里感到好笑。

他为什么会感到好笑呢?欲知后果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钟山夜战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心里感到好笑,那个伶俐的丫鬟,竟这样赞自己的小姐歌声迷人,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老鼠上天秤,自己称自己啊!

韵娘嗔了丫头一眼,微笑着对公孙不灭说:“奴家姐妹俩献丑了!”

韵娘与小玉调正了音调,一时琴声叮咚,如山间清泉,在乱石中欢流,箫声悠扬,从船舱飘起,洒落江面。在琴声箫音中,一曲说耳动听的歌声飞了起来:

“仁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公孙不灭一听,不由怔住了。这是南宋词人柳永的一首(蝶恋花),写的是词人柳永漂泊异乡落魂的感受,以及怀念意中人的缠绵情思结合到一起,不论抒情写景,都表达了情感的真挚,尤其是后面的两句,被王国维称为“专作情语而绝妙之句”,是古今词中不曾多见的。

这一首词,触动了公孙不灭内心的深处,记得自己漂泊异乡,怀念茜茜公主时,不就是这样的感受么?它几乎是自己当时心情的写照。他想不到韵娘的歌声这么美妙动听,似乎还知他的心情,怪不得丫鬟说她善解人意了。

接着琴声箫音换调,又一首歌轻轻的飘洒向夜空:

“关山魂梦长,塞雁音书少。两鬟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归傍碧纱窗,说与人人道:‘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真是歌喉婉转,余音绕梁,这是晏几道所写的一首(生查子),说的是男女之间的深厚真情,相思之苦,真的是别离难,相逢好。自己对茜茜公主的一片情,不正是这样?当韵娘、小玉的琴箫转调时,弹出的是(长相思),公孙不灭不禁有感而发,对韵娘说:“在下也献丑一下。”随即自己也唱了起来:

“长江水,秦淮水,游子离家不能归,泪水暗自垂。

愁上眉,恨上眉,悲愤化成利剑飞,誓取敌首回。”

这真是龙吟虎啸,震惊夜空,令秦淮河上灯火为之失­色­,韵娘和小玉听得全怔住了。小玉说了一句:“公子何其怨也!”

公孙不灭说:“有家不能归,不怨又如何?”

韵娘叹了一声:“公子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么?这冤冤相报,又何时能了?”公孙不灭说:“只怕有人容不了在下化­干­戈为玉帛,这正是天地虽大,没一个在下的安身处。”

韵娘正想再说,蓦然前面人声嘈杂,船只纷纷靠岸,焦峰奔进来说:“少爷,前面出事了!”

公孙不灭一怔:“出了什么事了?”

“不知道。”

公孙不灭对韵娘说:“请姑娘命船家上前靠岸,打听一下前面发生丁什么事情厂

韵娘点点头,命船家急撑船上前靠岸。一打听,原来是茜茜公主主仆三人,已人去船空,不知几时离开了船,也不知去了哪里。

公孙不灭一听,知道茜茜公主肯定是去了钟山,依约与川西双煞在天堡城比试武功了,便对韵娘说:“在下也告辞了!”

韵娘已知再也无挽留,长叹一声:“公子请多加小心,万事不可托大了!”

“多谢姑娘,在下自会小心。”

公孙不灭与焦峰离船上岸,在夜幕中,悄然直奔钟山而去。他一定要赶在茜茜公主与川西双煞交锋前,向茜西公主说明川西双煞是西厂的鹰犬,他们此次前来南京,是专门对付她的,不是一般的江湖比武,以分高下。

公孙不灭来到梅花山中的一片梅林,这里是三国时代孙权的墓地,再过去就是占地二千多亩的明孝陵了,这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与马皇后合葬之处,为一片苍松翠柏掩盖。明孝陵再上去,便是钟山最西边的天堡峰了。

公孙不灭不明白川西双煞为什么选择在天堡峰上交锋,现在一看,才知道对茜茜公主十分不利了。只见明孝陵一带树林之中,灯火点点,不时有士兵巡逻,日夜守卫着陵墓,以防有人惊动了朱元漳和马皇后,冒犯了陵地。川西双煞选择了天堡峰,显然是用心叵恻,存意不善。在这里,几乎不用调动什么兵马。一有动静,单是这些守陵的军户出动,便可将天堡峰包围起来,一般人Сhā翅也难飞走,因为守陵的军户,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公孙不灭正暗暗担心时,蓦然察觉到自己身后有轻微的响声,连忙回身轻喝一声:“谁!?”

梅林中一条人影轻灵的闪了出来,笑着说:“是我呀!”

公孙不灭和焦峰在月下一看,又惊诧了,来人是能歌善弹的韵娘,她也悄然而来了。公孙不灭问:“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小女子实在不放心公子。”

“你想劝我不要Сhā手管这件事?”

“小女子能动得动大侠么?”

“你来助我们?”

“小女子这一点微弱的武功,怎能助大侠?只有给大侠增添麻烦。”

“那你来­干­什么?”

“小女子与守陵的秦公公交情颇好,特来劝他约束守陵的士兵,不Сhā手你们江湖中人交锋的事,以守卫陵墓为上。”

“他能听姑娘之劝么?”

“公子放心,小女子没别的本事,这一点本事却有。”

公孙不灭一揖说:“在下在这里多谢姑娘了!”

“大侠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尽这一点绵力,相报公子。”

“姑娘言重了!在下那一点区区小事,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但姑娘之恩,在下是永远铭记在心的。”

“大侠这句话,小女子又怎受得起?不过,小女子有把握可以劝秦公公按兵不动,但西厂的人,小女子就无能为力了,还望大侠等人小心才是。”

“姑娘能劝阻守陵兵不动,在下就十分的感激了!”

“小女子请求大侠等人,千万别闯陵地,不然,小女子也劝不了。”

“姑娘放心,在下等人一定不踏入陵地半步。”

“小女子先告辞了!”韵娘说完,一闪身,便往陵地的灯光处跃去。

焦峰在韵娘走后,实在忍不住问:“少爷,这位韵娘到底是什么人?她能劝得了那个什么秦公公么?”

公孙不灭将韵娘的事一说,焦峰怔住了:“少爷,她曾经是幽冥杀手的人?”

“是!”

“这么一个女鹰犬,少爷能相信她?”

“但她的确是位好心的女子。”

“少爷,我们还是对她提防些好。”

“焦峰,公门有戴七这样正直仗义的人,西厂中有她这么一个人,也不足为怪,我相信她绝对没有害我之意,要不,她就不会露面与我们相见了,完全可以悄然地去陵地,而不惊动我们。”

“少爷,我们小心一点的好。”

“我会小心的,焦峰,我们取路上天堡峰吧!”

他们刚走没多远,又一条人影从梅林中闪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公孙不灭和焦峰一看,又惊喜起来,来人是天真烂漫的芸芸。

焦峰问:“是你?”

芸芸欢笑道:“当然是我啦!你们以为是谁?”

公孙不灭急问:“你家小姐呢?”

“在那边一棵梅树下。”

“快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你自己去不行了吗?还用得着我带吗?”

“芸姑娘说的也是。”公孙不灭径直去见茜茜公主了。茜茜公主一见他来,含笑问:“你在秦淮河上玩得好畅快呵!看来比我还玩得快乐。”

公孙不灭心想: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我会去秦淮河上玩吗?公孙不灭还没有答,茜茜又问了:“刚才和你谈话的女子是谁?”

公孙不灭有点讶然:“兄弟,你看见了?”

“我眼睛不盲,怎会看不见的?我还看出,她就是那位在秦淮河上弹琴唱歌给你听的女子,她怎么追踪你到这里来了?她是不是看中了你?”

公孙不灭慌忙说:“兄弟别误会,我与她不过是偶遇二三次而已。”

“不对吧?你曾经救过她的命,现在她又感恩图报,这个烟花女子真的不简单,身怀不错的武功,还认识守陵的秦公公,是你的红颜知己吧?”

公孙不灭感到茜茜的误会实在太大了,而且他和韵娘刚才的对话,茜茜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再不解释清楚,那误会就更大了。他连忙将自己怎么和韵娘认识,自己在那魔|­茓­又怎么救了韵娘,以及刚才的相遇一一说了,最后说:“兄弟,我只不过感激她在魔|­茓­中相助之情,回报她而已,说不上深交,怎说得上是知己了?现在她连我的真实身分也不清楚,只知道我是曾经救过她的一位侠士而已。”

”你没骗我?”

“我欺骗兄弟­干­什么?”

茜茜含笑说:“不灭哥,要不是我刚才听了你和焦峰的说话,你想我会­干­什么?”

“兄弟会­干­什么?”

“我会叫芸芸前去杀了她。”

公孙不灭吓了一跳:“兄弟怎能这样­干­的?她虽然是西厂的人,但一颗心可是好的,没有其他鹰犬那么可恶可恨。”

“我杀她,并不是因为她是西厂的人,也不管她是好是坏。”

公孙不灭睁大了眼:“那兄弟为什么要杀她了?”

“因为她接近了你。”

公孙不灭愕然:“接近了我?”

“是呀!今生今世,除了我和芸芸能接近你以外,任何一个接近你的女子,我都不能容许,我都会杀掉她们!”

“我今后不能去接近别的女子了?”

“有我接近你还不够吗?你还想接近什么女子?你不想别的女子无辜的死去,你最好别去接近她们。”

公孙不灭听了茜茜公主这一段话,真是惊喜万分,以往自己想说而不敢说出的话,都叫茜茜公主说出来,原来茜茜公主是这么深爱自己,但茜茜公主的妒意也实在太大了,接近我的女子就杀掉,那成话吗?便说:“兄弟,你千万别乱来。”

“你是不是不愿和我在一起,想去和别的女子好?”

公孙不灭急说:“我心中只有兄弟一人,再没别的女子,若有负心,将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哎!你只说愿意永伴着我,不再有别的女子,不就行了么?何必发那么重的誓?”

“我害怕兄弟不相信我呵!”

“行啦!我相信你。”

“多谢兄弟,可是兄弟千万不可乱杀别的女子呵!”

“你不变心,我杀她们­干­吗?”

“因为某些事,我总可以和她们说话吧?”

“不行!要说,我去跟她们说。”

“看来兄弟还是不相信我。”

“还是多提防点的好,我母亲说,天下男子没有几个不花心的,多防范没有什么坏处,最好永远让他伴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我深得兄弟的垂爱,已是感激不尽了,再不敢也不想去染指任何女于,有兄弟伴随终身,我已经是人间最幸福的人了!”

芸芸这时走过来说:“你要是负了我家的公主,不用乱箭穿心,我手中的一把剑,就可穿了你的心。”

“芸姑娘,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

“什么?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不!不!我是说,我不变心,芸姑娘又怎会穿我的心了?”

茜茜公主说:“好啦!别说了!不灭哥,你急于要见我,不只是解释你和韵姑娘的事吧?”

“本来不是,但兄弟误会,我就急于解释了。我要见兄弟是想告诉兄弟,川西双煞,并不是什么武林中的人,他们是西厂一双可怕的鹰犬,兄弟千万要小心了。”

“真的?那我会怎么对付他们!”

“兄弟要杀了他们?”

“这样的人,不杀了­干­什么?杀了他们,也是对其他武林败类的一个警告,凡是投靠西厂的人,就是这么个下场。”

“兄弟,恐怕不仅是川西双煞前来,来的还会有不少西厂的高手。”

“那更好,我和芸芸叫他们有来没回,全部叫他们横尸在天堡峰上,最好郝一天也来,省得我们去寻找他。”

公孙不灭说:“兄弟,在交锋中要提防他们的暗算和四下埋伏。兄弟,这样好不好,由我以判官面目与川西双煞交锋;兄弟、芸姑娘、小丹和焦峰隐藏在四周的树林中;对付西厂四面埋伏的高手,以防万一。”

茜茜公主说:“这怎么行。向川西双煞挑战的是我,我不去,他们死了也不会心服。”

芸芸说:“小姐,让我一个人去对付川西双煞,小姐和少爷在四周警戒,不就行了?”

茜茜公主说:“这也好。”

公孙不灭说:“那芸姑娘不危险?”

茜茜公主说:“不灭哥,你别小看我的芸芸,芸芸是专心练剑,又由我母亲亲自传授、指点.她的剑法,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不让她去,她也会去,不灭哥,我们就这么决定。”

“那芸姑娘小心了!”

芸芸说:“有小姐和少爷,我还怕什么呵!你们只管放心啦!”

茜茜说:“芸丫头,时辰快到了,我和你先上天堡峰。不灭哥,你和小丹、焦峰随后悄然赶来吧!”

说完,茜茜公主和芸芸身形一晃,像两只疾飞的夜鸟,转眼便消失在黑夜里,无影无踪,

天堡峰上,松涛阵阵,月­色­如画,给人以宁静的感受,也有一种紧张而神秘的感觉,似乎山峰上没有什么人影走动,要是在苍松翠相中暗伏千军万马,的确也难令人发觉。树摇草动,也不知是风吹动,还是有人暗藏在其中。

茜茜公主和芸芸姑娘,在月­色­中凌空而来,飘然落在山峰一处空旷的地上。这一处,虽然是山石起伏,杂草丛生,却是一个交锋的好场所,它四周尽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

山峰上,山路崎蜒,深夜里,的确没有人敢闯上来。川西双煞选择了在这个峰上交锋,的确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川西双煞的绝技,就是一套与众不同的猴拳,轻纵跳跃,在山间乱石杂草丛中来往如飞,如走平地。单在地形地势上,他们就占绝大优势了,更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所长,万一他们真的战不了,可以闪身到树林中去,不但可以逃生,还可以暗算对手,反败为胜。

其实选择天堡峰,不是川西双煞的主意,他们从来没有到过南京,不知钟山上有这么一处交锋的好地方。但只要在山峰、树林中就行了,这完全是富于心计的无情刀客为他们而选择的。同时他取得了郝一天的同意,暗中派了一批高手和弓箭手,埋伏在松林和乱石草丛中,计划活擒了茜茜公主主仆两人,捉不了就­射­杀。不令川西双煞有任何损伤,不然他难以向西厂提督汪公公交代,也无法向郝一天说。因为川西双煞来江南主要的任务是对付判官、小鬼、而不是与人比武争胜负。

为了万全,无情刀客更与守陵的秦公公打招呼,在必要时,请他派出大批军士,围困天堡峰,但他这一万全之策,却给韵娘以东厂的名义破坏了!她劝秦公公以保卫陵地为主,别去Сhā手江湖上仇杀的事。要是明孝陵有什么损失,他的责任更大。秦公公果然听从了韵娘的劝告,不去理天堡峰上的事,严加警卫着朱元璋的陵墓。

其实就是秦公公出动了军士,也无法能围困得公孙不灭、茜茜公主和芸芸姑娘,但却对轻功不够敏捷、轻巧的小丹和焦峰十分不利,增添了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的一些麻烦而已,只能挟着小丹、焦峰飞出天堡峰。不管怎样,韵娘总算在暗中帮了公孙不灭等人的大忙。

茜茜公主和芸芸飘然凌空而至,宛如天上的一对仙子降临人间,落地无声,纤尘不扬,像一团轻云似的,飘落在山峰上,令在松林中埋伏的西厂高手和弓箭手惊愕了。几疑她们真的是一对仙子,人间哪有这等出­色­超群的轻功?就是川西双煞,也心中凛然,单是以轻功论,他们感到自己也不如她们,就是不知道她们的纵跳功夫如何。

茜茜公主和芸芸落下来时,早巳凝神运气,以防敌人不择手段,突施暗算,但见四周没有任何动静,芸芸说:”小姐,怎么没有人的?是否川西双煞害怕了,不敢来?”

茜茜公主环视四周一眼,轻轻说:“他们来了,而且四面树林里都有人,丫头,小心。”

果然,有人咯咯似夜猫子般的笑声从树林中传来,跟着两条人影从树林里似猴子样的纵跳出来。申虎说:“谁说我们不敢来?”

申豹说:“我们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怎么你们到现在才来?”

芸芸闷:“我们现在来迟了吗?”

申虎狞笑着:“不迟,不迟!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芸芸说:“你们两个像煮熟的狗头,龇牙露齿的笑­干­吗?你们以为你们好看吗?丑死人了!”

申豹说:“我们两往往在杀人前,就是这么的笑着。小丫头、你们两人是是害怕,就跪下来,叩头叫我们三声大爷,日后就伺候我们,我们可以留下你们的­性­命。不然,今夜你们死定了!”

芸芸说:“你们跪下来叫我三声小姑­奶­­奶­,我也不会让你们活着,因为你们活着不像个人样,令我看见都恶心。”

申虎说:“兄弟,别跟她们说废话。”

申豹说:“不错!”他问茜茜和芸芸,“你们是主仆两个齐上,还是要我们一个个的收拾?”

芸芸说:“杀你们两个人不像人、猴子不像猴子的丑怪物,还用得着我家小姐出手?单我一个人就行了!”

茜茜也含笑的说:“是呀!你们能战胜了我这个丫头,再与我交锋也不迟;要是你们连我跟前的一个丫头也战胜不了,杀你们真污了我的手。不过,我敢肯定,你们两个绝对胜不了我这丫头。”

申虎怒问:“你敢这么小看了我兄弟俩?”

“不是小看,而是肯定。我看,还是叫你们的同伴一块出来,联手战我这个丫头,或许还有胜的希望。不然,你们别想回去了,共赶黄泉路吧!”

林中有人哈哈大笑而出:“小姐,你未免太小看天下人了!”

出来的是无情刀客。茜茜问:“怎么是你一个出来?他们­干­吗不出来?躲藏在树林中­干­什么?”

无情刀客笑道:“好好!各位英雄好汉,大家都出来吧!目睹仙子的风采,是不是她们的武功,有如她们本人那么俊。”

顿时从树林走出四五个各种打扮的人,有的是一身劲装,有的是书生文人打扮,更有的是一身道士和公子哥儿装束,他们都是西厂中的一批高手,故意扮成武林中各式人物出现,仿佛是为目睹这一场比武而来,各不相识。

茜茜公主环视了他们一下:“你们都是这两只猴子的同伙?”

书生文人打扮的人说:“小姐别误会,在下在江湖上人称肖秀士,欣闻小姐与川西双煞在这山峰上比武过招,特来观看,并没其他的用意。”

茜茜公主一笑:“我要是没看错你,你就是人称毒书生的肖秀士吧?一向在太湖上神出鬼没。”

毒书生怔了怔:“小姐认识在下?”

“你武功不见得怎么好,但用毒却十分高明,我怎么不认识?”

“小姐在哪里认识在下了?在下好像从未见过小姐。”

“这你不必问,看来你今夜打算用毒对付我们?但是我不能不事先警告你,你用毒时要想清楚,别毒倒了在场的人和你自己。”

劲装汉子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等你们与川西双煞交锋后,我再来领教你们主仆两人的高招。”

芸芸说:“你这只笨牛,乱吼什么的?既然这样,你与这两只猴子联手齐上不更好?何必等他们死了你再出手?”

道士打扮的人说:“姑娘,你太过目中无人了,就是有真本事,也不该这么狂妄自大。”

芸芸说:“你不服气么?那你一块联手齐上也行,我一样可以打发得了。”

无情刀客­奸­笑着:“姑娘!你这么一句,不怕犯了众怒么?我们七人真的齐上,你们能应付得了?”

“那你们就齐上呀!”

川西双煞说:“小丫头,太过放肆了!各位英雄好汉,你们闪开,让我们先打发这丫头,再对付她的主人也不迟。”

无情刀客问:她们主仆要是齐上呢?”

申虎说:“我兄弟俩一样可以应付。”

“好好!我们就看申兄的真本事了!”无情刀客招呼其他人退下散开,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用意是十分的­阴­险,提防茜茜公主两人不敌而逃。

劲装汉子狠狠地说:“她们这般狂妄,我誓必绘她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要不,她们就认为天下无人能敌了!”

茜茜公主仍带笑说:“我们不是认为天下无敌,而是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人。”

劲装汉子大怒:“小姐儿,你这一句话,知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

茜茜说:“要是你敢乱动,第一个先去见阎王的就是你!”

“你!”劲装汉子“嗖”的一声,刀亮了出来,无情刀客忙拉着说:“雷兄,别急,等申氏兄弟打发那小丫头后,你再出手也不迟。”

劲装汉子怒视茜茜公主一眼:“小妞儿,你等着老子好了!”便走了开去。

另一边,川西双煞早已与芸芸交锋了。川西双煞果然灵敏、轻捷,在山峰上的乱石草丛中纵跳自如,来往如飞,各种奇招怪式,源源抖出,他们的确像荒山森林中的两只具有灵­性­的猿猴,出手尽是歹毒凶狠的招式。不是取对手两只眼睛,就是掏心.要不就是抓断对方的手脚,他们兄弟俩互相间配合得十分默契,凡是武林中与他们交过手的人,不是死得惨不忍睹,就是终身残废,再也不能言武,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幸存者。

西厂用重金将他们从川西请来,就是看看他们颇为上乘的武功,用来对付在扛南神秘出现的判官、小鬼。

芸芸姑娘初时还不大适应他们这—套奇招怪式的歹毒武功,只好以轻灵的轻功与他们周旋,先行闪避。令人看去,似乎川西双煞占尽了上风,芸芸,—味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无情刀客等人都以为她将惨死在川西双煞的利爪之中是意料中的事,他们相视笑了。看来这一对突然在南京出现的神秘主仆,只不过以惊世的容颜令人惊讶、倾倒而已,武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一点,连暗中观看的公孙不灭主仆三人,也不禁担心起来。

无情刀客他们越看越愕异起来,渐渐感到不对劲了,他们不至于要为川西双煞担心,可是芸芸那一身不可思议的轻功和身法,仿佛不是一个人的身形,是一团雾,似一阵轻烟,她能够在川西双煞配合十分默契而又十分凌厉的攻势之下,轻闪而出,明明看见她怎么也闪不出来了,她还是从川西双煞如网的利爪中闪出来;明明看见川西双煞已击中了她,她却莫名其妙一闪而逝,在别一个地方出现,令川西双煞次次合击扑空,险些还伤害了自己,急得川西双煞大吼大叫:“臭小丫头,你别闪,有本事就真正与我们交锋!”

芸芸却叽叽咭咭的笑着:“两只猴子,你们跳够了没有?没有跳够,你们可以再跳呀!你们跳得蛮好看的,我还想看看。”

川西双煞的纵跳轻功,已在武林中算是独树一帜了,而芸芸纵跳的轻功比他们更轻灵敏捷而多变,川西双煞一连抖出了二十多招的凌厉攻势,几乎连芸芸飘舞的腰带也没抓到,更别说能伤到芸芸了。

川西双煞突然停下来,不出击了。芸芸就停在他们前面本远的一块岩石上,问:“咦!你们怎么不乱扑腾了?扑够了吗?”

川西双煞骤然扑来,可以说是快得不能再快了,如急电一闪而逝。他们的确也抓中了,可是抓中的不是芸芸,而是她脚下的那一块岩石。这一块岩石,给他们四爪一抓之下,几乎粉碎了,要是那是个人,恐怕必定粉身碎骨,不成|人形了。

芸芸在别一处叽叽地笑着:“你们怎么连人也投有看清楚,就胡乱抓呵!你们是不是扑腾得晕头转向,连人和石头也分不清楚了?”

申虎怒道:“小丫头,你别闪!”

芸芸说:“好!我不闪,看剑!”

芸芸这一剑比他们刚才的一扑来得更快,宛如一道自光,骤然而至,吓得川西双煞不敢用手去接,双双纵了开去。芸芸说:“咦!你们怎么闪开的?你们不是叫我别闪么?那你们为什么要闪开了?”

申豹怒吼着:“小丫头,看招!”

双煞又倏地凌空扑来,芸芸虽然轻纵闪开,但愿着出剑反击,剑光在夜空月­色­下,如疾光直下,又逼得川西双煞不得不纵开闪避。芸芸可不等他们站稳,剑光如闪电横扫而来,仿佛刮开了夜幕,令人眩目眼花,不寒而栗。川西双煞分别急纵闪开,别说还手,连招架的余地也没有。

芸芸的水影剑法,的确在茜茜公主之上。她轻功、内力、掌法、袖劲等等,都不如茜茜公主,惟一是剑法却比茜茜公主运用得好。芸芸似乎是位天生使剑的奇才,水月宫主慧眼看中她这方面的特长,特地给她传授一套完整的水影剑法。芸芸一身的武功,全在一把剑上,她可以说是一技压百技,要是没有剑,她就像折了翅膀的鸟,没法飞了。一把剑在手,她可以与武林中的任何一位一流的上乘高手交锋。

芸芸不出剑反击则已,一出剑反击,便令敌人难有反击的机会,就是极为上乘的高手,也只能招架、拆招,除非是以深厚的内力震开,震偏了她的剑,抓紧时机反击,不然绝无反击的机会,但这种时机往往是一纵即逝,芸芸又会因着进招了。

川西双煞只是一般的上乘高手之一,不是什么绝顶的一流上乘高手。而芸芸手中那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削铁如泥。这把宝剑原是浙江三溪口马家庄马二公子的防身宝剑,芸芸自从得到它之后,就一直是自己随身的宝剑了,哪怕是睡了也剑不离身。所以芸芸一反击,川西双煞连半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一味的纵跃跳腾闪避,与他们刚才交锋的情况相反,现在是芸芸占尽上风了,川西双煞处在挨打被动的地位。他们很快就会丧生在芸芸的剑下。

无情刀客看见着急起来,打眼­色­叫毒书生暗­射­毒针,以救川西双煞。

毒书生正想挥衣袖,准备一丛毒针从衣袖里向芸芸­射­出,这种发­射­毒针的手法,不为一般人注意,以为他在挥去眼前的蚊蚋而已。但茜茜公主早巳在盯视着他的举动了,就在他要挥动衣袖时,茜茜公主脚尖一踢,一块碎小的石块,骤然飞出,劲势凌厉“啪”的一声,击中子他的手腕。手腕骨给击得碎裂,毒书生“呀”的一声惨叫,用另一只手去捂着受伤的手,再也没法发­射­毒针了。除了无情刀客,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问:“肖老弟,发生什么事了?”

毒书生手痛人心,说:“我……我的手腕骨断了!”

众人愕然:“你的手腕骨怎么会断了?”

“我中了人的暗算。”

“什么?你中了­奸­人的暗算?谁暗算你了?”

众人之所以不知道,一来是人人都关注川西双煞与芸芸的生死交锋,目无穷视;二来是茜茜公主这一踢出的碎石,实在太快,只是一闪便逝,何况又是在月光之下,众人根本看不见碎石掠空闪过。

也在这时,川西双煞惨叫连声,芸芸在一招剑法之下,几乎同时取了申虎、申豹的­性­命,一个眉心中剑而亡,一个剑刃划断了喉咙,双双扑地‘魂归西天。’众人一时间全惊呆了,芸芸杀了川西双煞之后,仍说:“你们这两只猴子,跳呀,怎么不跳了?”

茜茜公主笑道:“丫头,别说废话了!他们人都死了,还怎么跳呵!”

“他们怎么这样就死了?”芸芸在一招剑下杀了两人,似乎还不知道,以为只是刺伤、划伤他们。

“丫头,你还不知道这一招‘鹤击蓝天’的厉害,一击带划,有鬼神莫测之机,不但可以连杀两人,也可以连伤数人。丫头,你准备他们联手齐上了。”

无情刀客见芸芸杀了川西双煞,几乎是魂飞天外,脸­色­大变。这一下,他怎么向西厂督爷汪公公交代?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原以为川西双煞轻易的会取了这个小丫头的­性­命,然后对付这位貌似天仙的女子,想不到连天仙跟前的一位小丫头也胜不了,还死于小丫头的剑下。一个小丫头的剑法如此的­精­奇,行动如鬼魅,其主人的武功可想而知了。甚至那个对茜茜公主出言不逊的劲装汉子,这时也不敢出声了。

在西厂这一批所谓高手中,论单打独斗,劲装汉子无疑是武功最好。川西双煞联手,他怎么也战不了川西双煞,现在川西双煞死在芸芸的剑下,他震惊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出声。

芸芸却用剑指他着说:“现在轮到你这只乱吼乱叫的笨牛了!你不是要与我家小姐比试吗?现在你先跟我比试,胜了我,再与我家小姐比试也不迟。”

正所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劲装汉子在众高手之中,往往自以为不了起,也不将川西双煞看在眼里,现在芸芸指着他叫阵,他不应战,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这名劲装汉子姓雷,名中电,江湖上人称一把刀。他与劫福州镖局的镖车鬼脸断肠刀是同门师兄弟,但刀法却比断肠刀强多了‘断肠刀死在判官和小鬼的刀剑下,他不时想替师弟报仇,要去找判官和小鬼拼命。可是郝一天却不容许他为报私仇而胡闯乱动,同时也要他在自己身边作保镖,不放他外出。

因为郝一天感到自己身边的人,除了他武功极好之外,再没有强过他的人了。于是他说:“判官和小鬼是朝廷要捉拿的饮犯,武功高深莫测,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胡来,听调派。而且这也不是你一个人报私仇的事,汪督爷更想杀了他们。”

现在他听说川西双煞要与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在天堡峰比试,又受无情刀客的唆使,说什么这位神秘女子极有可能与生死判官和两个小鬼有牵连,于是他要求参加了。

郝一天已不满川西双煞的自恃自为,更不高兴他们去争强好胜,因为是汪公公派来的人,他不敢过于反对,又害怕他们有什么闪失,对汪公公不好交代,也就同意这一把刀参加天堡峰上的比试。

一把刀雷中电在芸芸用剑指着挑战之下,大吼一声跃出:“好!老子就先拼了你!”

无情刀客见川西双煞已丧命,要是一把刀也将命丢了,自己更不好向郝一天说话了,便说:“我们大家一齐上,这不是什么比武交锋,是为川西双煞讨回公道。”

道士装束的人说:“对!我们只有联手齐上,才能拼了她们,这小丫头出手太狠毒了!”

芸芸说:“好呀!你们就一齐上呀!”

来的七位西厂高手,川西双煞之死,毒书生右手腕骨裂,已不能参战,只剩下无情刀客、雷中电等四名高手了,差不多已折将一半。无情刀客问芸芸:“你真的敢一个战我们四人?”

芸芸反问:“你认为我不敢么?”

“你家小姐不出手?”

茜茜公主说:“只要你们明刀明枪的交锋,不使有毒的暗器,我绝不出手、不然,莫怪我出手了。”

“我们杀了她,你也不出手?”

茜茜公主一笑:“你们杀得了她再说这一句话吧!”

雷中电一把刀吼道;“少废话,先拼了这小丫头,就是她出手老子也不惧。”他首先一刀挥出,直取芸芸,又燃起了战火。

无情刀客不像一把刀那么­性­情急躁鲁莽,像一头蛮牛似的乱冲乱闯,不顾后果。他狡猾,老练,富于心计。在这一次比武之前,他就有一套周密的计划,他已考虑过川西双煞不敌这三位神秘的女子,除了带一把刀等几位高手一同来之外,更调了二十多名弓箭手,埋伏在四周树林中,一旦不济,就下令乱箭齐发,而且支支箭头都淬了剧毒,见血封喉,哪怕这一对武功极高的神秘主仆,只要有一支箭­射­中,就必死无疑。同时,他还考虑到茜茜公主会逃跑,所以在黄昏前又以西厂之名通知守陵的秦公公,一见信号升起,便带大批军士前来,重重包围天堡峰,到时,茜茜公主主仆二人,就是Сhā翅也飞不出天堡峰了。

无情刀客这一个如意算盘打得蛮不错,他怎么也想不到,川西双煞这么快就丢了命,连负伤逃命的机会也没有,令他一时震掠得乱了套。他本想叫大家退出,下令放箭,可是一把刀雷中电冲动鲁莽行事,跳出要与芸芸交锋了,又一次坏了他的计划。下令发箭,总不能连自己人也一块­射­杀呀。他只有随机应变,用言语先激茜茜公主说明不Сhā手,四人全心全意对付芸芸,不管是胜是败,他都叫大家退下,下令放箭。

无情刀客在一把刀这么暴躁跃出去要交锋时,突然叫大家退下,首先是一把刀不会听令,同时更引起茜茜主仆两人的疑心。这一对主仆,不但武功好,人更机敏,行动快如鬼魅,要是自己,稍一迟缓,她们手中的利剑就会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了,就算不像川西双煞的死去,也会像毒书生受重伤。所以在一把刀跃出时,他不敢冒险下令,在一把刀动手时,他也只好出手了,以后再找机会向他们示意退走,然后命弓箭手发箭。因而他与众人联手战芸芸并不怎么出力硬拼,只在一侧佯攻,最拼命交锋的是一把刀。

芸芸一招之下杀了川西双煞之后,好像尝到了磁头似的,一把宝剑在她手中,仿佛变成了一把魔剑似的,剑随人意,任意挥洒,点那里便打那里,她一个人来往纵横,翻腾如飞,将西厂这四位所谓高手杀得手忙脚乱,自顾不暇。转眼之间,四位高手都先后受了不同程度的剑伤,芸芸仍容光焕发,潇洒从容,游刃有余。

四位高手个个骇然,感到芸芸不是凡间的女子,真的是天上仙子下凡,凡人哪有这等神奇而不可思议的剑法?怪不得川西双煞在顷刻之间便命归黄泉。

无情刀客在身中一处剑伤后,急叫大家退走。同时他第一个首先逃命,高喊一声:“放箭!”

一把刀等人一听无情刀客下令放箭,知道毒箭的厉害,负伤连滚带爬的四散逃走。芸芸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凝神运气挥剑,顾不得去追杀这些四散逃人树林的高手了。而茜茜公主含笑而立,不动也不作任何防备,根本不当一回事。

半晌,树林中全无动静,没有一支箭­射­出来。芸芸愕然了:“小姐,怎么没箭­射­出来的?他是在吓唬我们吗?”

茜茜笑着:“不错!他在吓唬你。”

无情刀客更愕然了,怎么没箭­射­出来?难道弓箭手们没听到命令?他再次下令:“快!快给我放箭!”

四周雅雀无声,全没反应,别说毒箭,连一枝枯枝也不见飞出来,茜茜公主笑着说:“叫呀,你再叫呀!大声的叫,可能他们全睡着了!没听到你的命令。”

无情刀客一下傻了眼,是睡着了?还是全害怕逃走了?不然,没有人敢这么大胆不听自己的命令。他们敢私下临阵逃走?不怕我回去要了他们的命”

芸芸却在问茜茜公主:“小姐!他们的人真的睡着了吗?”

茜茜说:“我不知道,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弓箭手。”

“那他真的在吓唬我们?”

“恐怕是吧!”

芸芸发火了:“好呀!这个贼子,居然敢用这样的诡计来吓唬我!我过去杀了他。”

“丫头,别去,他又在叫了。看看他叫出什么来。”

果然无情刀客又在怒吼了:“放箭!给我放箭!谁敢不听我命令的,我杀了他全家。”这个西厂的鹰犬,不相信弓箭手们敢逃走,极有可能在出发前喝酒喝多了,一个个稀里糊涂的睡着了过去,坏了他的大事。

“嗖”的一声,有一支利箭从树林里飞了出来,但­射­向的不是茜茜公主和芸芸,而是无情刀客自己,他要不是闪得快,这支毒箭就会要了他的命。

无情刀客吓了一跳,破口大骂:“你们吃懵了吗?你们怎么向我­射­来?不­射­向她们?是不是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

第二支利箭又­射­了出来,又是胡无情刀客­射­去,这一下,无情刀客又傻了眼,感到事情不对了。这时,小丹从树林中跳了出来,问:“你乱吼些什么?小爷的箭不向你­射­,难道会向我家小姐­射­吗?你才吃懵了。”

无情刀客瞪大了眼问:“我,我的人呢?”

小丹说:“他们累了,全睡着了,别说你高声乱吼,就是打锣,他们也不会醒来!”

无情刀客惊疑地问:“什么?他们全睡着了?”

“是呀!有两个睡不着的,我只好打发他们去阎王爷面前去睡,不信,你自己去看看。不过,你千万别想逃走。”

无情刀客慌忙发出讯号,一束烟花在夜空里升起,鲜红耀目,别说峰下,就是南京城的人也可以看见。

芸芸问:“你这是­干­吗?放毒?放这么高你能毒倒人么?”芸芸到底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知道这是江湖上求救的讯号”

“这么夜,人家都睡了,他还向谁求救呵!就是有人赶来,我早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又怎么救?救他的这具尸体吗?”

小丹说:“他这是向峰下守陵的士兵们求救,不一会,就会有大批士兵赶来包围这处山峰了!”

芸芸说:“好!等我先杀了他,我们再走也不迟。”芸芸轻纵而来,举剑就向无情刀客劈刺。

无情刀客举刀招架说:“你们还想杀我?等一会,大批土兵和将领赶到,你们主仆三人就等着死吧!”

芸芸说:“我们就是死,也要先杀了你解恨!”

无情刀客的刀法不下于一把刀雷中电,刚才四人在联手时,他并没有出尽全力,只是从旁佯攻,现在生死关头逼得他不得不全力施展自己的武功了。他希望能坚持一阵,大批守陵士兵赶来,不论杀了还是活擒了这主仆二人,才有话可向郝一天交代,所以在一把刀等人带伤向峰下进命时,他仍坚持下来不走。当然,他有他的打算,要是自己真的难胜对手,可闪人树林中逃命。这一带山形地势,树林小径,他都曾探查过了,因此他特别选择了背靠树林的地方与芸芸交锋。

无情刀客拼着全力与芸芸交锋,交锋好一阵,仍不见守陵的士兵赶来,按道理,应该早巳赶来了,怎么仍不见有人来的?别不会秦公公他们也睡着了?那才真要命哩!自己事前的如意算盘,怎么全不灵了?他也根本设想到,是韵娘劝阻了秦公公不发兵。秦公公以守卫陵墓要紧。不卷入江湖上的是非斗争中去为由。认为川西双煞与那女子的比武,不过是争强好胜,又不是捉拿什么重要的钦犯,就算是捉拿钦犯,那也是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事,或者是五城兵马的事,用不了自己狗捉老鼠,多管闲事,要是太祖的陵墓给破坏了,那自己的一颗头也不能保。因而他按兵不动。

秦公公甚至暗暗埋怨西厂的人,什么地方不好比试,偏偏到陵墓后面的天堡峰去比试了?那不是给自己增添麻烦?所以他加紧派人守卫陵墓四周,见到烟花讯号也按兵不动。

无情刀客最后的指望也落空了,更感到事情不妙,在芸芸一连几剑进攻之下,他举刀去挡,可是他的一口利刀给芸芸的宝剑削得片片飞散,不但只剩下一把刀柄,身上还受了两处剑伤,他惊恐得将手中的刀柄猛力向芸芸扔去,自己飞也似的逃入树林,顺着斜坡滚落峰下的乱石草丛中,才算逃脱了大难。

芸芸和小丹还想追入树林,茜茜公主说:“别追了!我们也快离开这里,万一真的大批士兵赶来,也就麻烦了。”

芸芸问小丹:“怎么现在你家少爷和焦峰还不现身的?”

小丹说:“少爷在点了弓箭手们的晕睡|­茓­后,又见一把刀他们逃走,便去跟踪他们了,看看郝一天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茜茜公主问:“那我们在哪里相见?”

“少爷说,请小姐先回灵谷寺,他很快就会回来。”

“好!我们走。”

茜茜公主三人施展轻功,悄然的离开了天堡峰,留下的是川西双煞和两个弓箭手的尸体,至于其他弓箭手们,给公孙不灭飞快的点了晕睡|­茓­,一个个在树林里的乱石草丛中呼呼大睡,没有一个时辰,他们不会醒过来。这是公孙不灭的良心仁厚,不想多伤害无辜,那两个死去的弓箭手,因为警觉,给小丹和焦峰骤然杀掉,以免他们坏了大事。

茜茜公主远离天堡峰后,回首在月下遥望天堡峰,见天堡峰上没有火把人影,峰下的陵墓,也没有什么士兵朝天堡峰奔去,不禁暗暗点头,韵娘真的为报答公孙不灭相救的大恩,阻止了陵墓守军的行动,想不到在西厂的魔|­茓­狼巢中,也有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女子,真是难得了!公孙不灭没有救错她,也没有看错她。当然像韵娘这种女子,在魔|­茓­狼巢中少之又少,如风毛鳞角。像东、西厂这么一个以害人、整人,残酷镇压屠杀人们的机构,就是好人进去了,也会变成心肠冷酷的无情鹰犬。茜茜公主不明白韵娘怎么跑到魔|­茓­狼巢中去,是身不由己逼得这样,还是带有其他的意图混进去?

一把刀、毒书生等四人负伤先后逃进了南京城里的一处兵营中,郝一天见他们一个个带伤狼狈不堪的奔了回来,傻了眼,问:“你们都负伤了?”

一把刀说:“郝爷,那小丫头的一把剑太厉害了,我们几个人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什么!小丫头?不是那位美如天仙的女子出手?”

道士打扮的人说:“那女子根本没出过手,全是那不可思议的小丫头。”

郝一天问:“你们这么多人,连她跟前的一个小丫头也战不过?”

一把刀说:“那小丫头简直不是人,是魔鬼的化身,我不知道川西双煞怎么招惹了她们。”

“川西双煞和无情刀现在哪里?”

“郝爷,川西双煞给那小丫头杀了!”

郝一天一怔:“杀了!无情刀客呢?”

“我们逃命时,他仍留在天堡峰上,现在看来,他恐怕也多半不在人间了。”

郝一天震惊得半晌不能出声,川西双煞是汪公公用重金聘请的高手,无情刀客也是汪公公跟前的一个红人,前来南京是为了对付判官、小鬼,现在好了,一个个的都死了,自己怎么向汪公公交代?他们争强好胜的去与那女子比武,死因不必说,但却坏了自己的事,害得自己要受汪公公的指责。戴七已闹得满城风雨了,自己难以向各方面交代。对戴七,放又不能放,杀又不能杀,只能软禁在一处单独的牢房中。放了,戴七将吕城一案捅了出去,首先就招致东厂的人不满,跟着是引起全城的不满;杀吗?镇守南京的曹公公已传来口讯,不准伤害戴七。这已弄得他骑虎难下,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天堡峰事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郝一天对别人的生死,半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前程和安全,要是别人的死对自己的前程有利,死一百几十人他也毫不在乎。要是不利于自己,他就不能不关心了。

所以对幽冥杀手汪八的死,他暗暗高兴,因为幽冥杀手一死,他就可以坐上了幽冥杀手之位,现在不但坐上,还统管江南一地的事务,连坐镇南京的曹公公也得看自己三分面­色­行事,其他人更不在话下。

川西双煞和无情刀客之死,他也可以完全无动于衷,但川西双煞和无情刀容都是自己上司汪公公打发来的人,而且他们是特意来江南协助自己捉拿判官、小鬼以及在于里岗劫狱的那一伙蒙面人的。因为川西双煞不但武功一流,更善于在夜间的山野、森林中纵跳自如,来往如飞,是对付判官、小鬼最好的帮手,现在他们还未出动就死了,谁来对付判官、小鬼?同时自己首先就没法向汪公公交待。

郝一天暗想:那位神秘女子跟前一个小小的丫头,武功就如此了得,她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郝一天想着想着,蓦然让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来:可能这一对来历不明的主仆,是水月宫的人?只有水月宫的人,剑法才有如此的­精­奇超绝。要是水月宫的人,事情就更严重了,幽冥杀手具有一身的绝技,追踪水月官人的下溶,次次无功而回,而且还丢了不少手下人的­性­命,要是她们真的是水月宫的人,自己怎么去对付?于是他急问一把刀和毒书生:“你们看出那小丫头的剑法,是哪一门派的剑法?”

一把刀等人急忙说:“那小丫头抖出的剑法实在太快了,似乎不是中原武林任何门派的武功。”

“是不是水月宫的武功?”

郝一天说出“水月宫”这三个宇,一把刀等人全都惊愕了。水月宫人不但武功深奥,行动也十分神秘。他们不大在江湖上出现,一出现,就往往在江湖上阎出几单大事来。要是水月宫的人,川西双煞之死是必然的了,自己的受伤也是难免,同时还是十分的大幸,因为凡是与水月宫人交锋过的人,往往都是尸横山野,没有多少人能够生还。

一把刀怔了半晌说:“我等不知道是也不是,看来有可能是了,不然,那小丫头在一招剑下,便取了川西双煞的­性­命,其他门派,没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剑法。”

毒书生说:“郝爷,是不是水月官的人,叫神捕戴七去查便清楚,听说戴七非常熟悉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他往往从死者身上的伤。便可以知道凶手是哪一门派的人,极少有看走了眼的。”

一把刀说:“郝爷,何不叫戴七去查,让他以此立功赎罪?”

郝一天皱了皱眉,暗想:你们这几个人只知道去杀人捉人,什么事情也不懂。天堡峰上的事是案子吗?这不过是江湖上的比武决斗,并不是什么谋财害命凶杀的事,就算是查出了是水月宫人­干­的又怎样,以什么名义去捉拿?能捉拿得了吗?何况这事完全是川西双煞自己找人家比武决斗,在南京城中,已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你们这简直是在胡闹。

戴七这个人,绝对不能放出去。郝一天一摆手说:“戴七的事,你们别去提了!他出去,不但对我们无益,反而更会坏事。”

戴七一事,一把刀、毒书生他们还不十分了解,只感到戴七太过自大妄为,连西厂的人也敢捉拿。他们还不知道吕城巡检一死的真相,其实这件事郝一天也不想太多人知道,除了他和白眼狼蔡普知道外,一把刀等人也不知其内情,不然让东厂的人知道更不得了,到那时,就算是汪公公包庇郝一天也包庇不了。

郝一天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先退下去养伤休息吧!这事到明天再说。”

突然间,无情刀客一身血渍斑斑狼狈的奔了进来,郝一天等人一见,有点愕异的问:“呵!你还没死?”

无情刀客说:“郝爷,在下总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唔!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郝一天见无情刀回来,算是较为松了口气,他不是高兴无情刀客能够生还,而是川西双煞之死有无情刀客去承担了。事情是他们自去找的,他顶多算是劝阻无效和阻止不力。

无情刀客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之后,最后将自己的失败,几乎全推到守陵的秦公公身上,说秦公公不及时派大批士兵赶来,令那女子主仆三人从容而去。

一把刀不以为然的说:“秦公公自然以护陵墓为主,怎会卷入我们打斗之事?万一陵墓遭受破坏,他更担当不起。”

毒书生说:“我们在四周树林中埋伏了二十多名弓箭手,怎么给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全部点倒了?看来她们必定还有高手在暗中相助,你能逃脱出来,已属大幸了。”

一把刀又问无情刀客:“你知不知道川西双煞挑战的是什么人?”

无情刀容问:“是判官、小鬼?”

“判官、小鬼有这等惊人的武功么?”

“那么是谁?”

“郝爷说,她们极有可能是水月宫的人?”

无情刀客这下吃惊了:“是水月宫的人?”

“我不知道你和川西双煞是怎么搞的,谁也不找,偏偏去找水月宫的人较量,老子若知道是水月宫人,就不会跟你们去瞎闯了,起码会集我们西厂所有的高手,再调动锦衣卫的人和五城兵马,将天堡峰重重围困起来,不至于吃这亏。”

无情刀客不出声了,心想:真的是水月宫的人,这样大肆调动军马,人家还会来天堡峰比试么?恐怕是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的头摘了去。

郝一天说:“但愿她们不是水月宫的人就好了!不然,我们这个麻烦就惹大了!千里岗上的蒙面劫狱者,我们现在连半点线索也查不到,又闹出了神秘的判官和小鬼来,够我们头痛的,现在又招惹了水月宫的人,她们要是与我们为敌,我们怎么去应付?”

无情刀客呆了半晌问:“郝爷,这事我们如何打算?”

郝一天问:“她们知道你和川西双煞的身分没有?”

“看来她们不知,可能她们知道我们与官府有联系,因为在下曾说守陵士兵会大批拥来包围她们。”

“只要她们不知道你们的身分就好办了!这事我们装作没发生过,通知锦衣卫的人,明察暗访女子主仆三人的下落,是哪一门派和哪一条道上的人,你们都暂时别露面了。分散到各处兵营养伤,有什么行动,我再通知你们。”

无情刀客、一把刀等人退出后,郝一天对自己身边的四位亲随武士说:“走!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转到别处去。”

一位亲随说:“郝爷,天快亮了,我们还转移?”

“你知道什么,正因为在天亮前转移,才不为人注意。何况一把刀等人跑来,恐怕有人盯上,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郝一天跟了幽冥杀手那么久,学会了汪八机警、狡猾的一面,他在天亮之前,悄悄的转移到乌衣巷中一座侯门重重的深院中去了。他这一行动,果然避开了远远盯着一把刀等人的公孙不灭和焦峰。公孙不灭和和焦峰见这里是西厂人的落脚处,也偷听到郝一天与一把刀等人的说话,打量了兵营,便与焦峰悄悄而去,转回灵谷寺,没看见郝一天的行动。

公孙不灭回到灵谷寺,叫焦峰先回厢房,自己便去看看茜茜公主回来没有。一看茜茜公主房间灯光亮着,知道茜茜公主她们已回来了,便不去惊动,自己转回来,见焦峰似乎也睡了,也不想去惊扰,轻轻推门进去,谁知茜茜公主悄然出现,轻声问:“你回来了?”

公孙不灭带些惊讶:“兄弟,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在这里等候有一段时间了,不灭哥,盯踪到他们的出处没有?”

“跟踪到了!”

“他们在什么地方?”

“在城内的一处兵营里,郝一天这魔头也在那里。”

“好!我去兵营里找他!”

公孙不灭忙说:“兄弟,别乱来,那兵营不是动手的好地方,别说不易杀他,稍一惊动,就有大批土兵从四面八方拥来,自己首先就陷入重重包围中了……”

“这有什么的?那些土兵能困住我么?”

“他们当然困不住兄弟,但这样一来,兄弟不免就多伤几条士兵的­性­命了,而且也杀不了这魔头。”

“那么说,他老是住在兵营中,我们就投办法杀他了?”

“兄弟,我们最好用计将他引出来,别在兵营中动手。”

“你有什么方法引得他出来?”

“兄弟,这里不是谈话之处,而且天也快亮了,兄弟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说好不好?”

公孙不灭能不能把魔头引出来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处处侠踪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回到灵谷寺,告诉茜茜公主西厂人的落脚处,并说郝一天这魔头也在城内一处兵营里,必须把他引出来。说着说着,公孙不灭见夜深了,便问茜茜公主明天再谈好不好。茜茜公主一听,明白公孙不灭言外之意,感到在深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看见,会有是非流言。但她很不满,淘气地说:“不好!”

公孙不灭感到奇怪,难道让人看到他们深夜在一起才好吗,便问:“怎么不好?”

茜茜公主笑问:“你是不是害怕我在这里,被人看见了有损你这个诚实君子的声誉?”

“我,我,我这是为兄弟着想。”

“我才不在乎别人闲言谗语,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弄得我火起,我割掉他的舌头,看他还胡说八道不?”

公孙不灭十分了解茜茜公主的­性­格,这是一个在江湖上我行我素,生­性­不羁,任意而为的奇女子,她根本不会将一切世俗看在眼里,要是别人说是道非,说不定她真的会将那些胡言乱语中伤她的人的舌头割掉。他慌忙对她说:“不,不!兄弟别这样。好!我们现在继续谈!”

“你这么勉强,我还谈­干­吗?”茜茜公主显得有点不高兴了。

“我,我,我不勉强。”

茜茜公主一笑:“其实我也不想来,但有一件事,我不能不来。”

“兄弟,什么事?”

“我们现在就得远远离开灵谷寺。等到明天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那个什么韵娘女子前来寻找你,你一见到她,就给她迷住了。又是弹琴,又是唱歌,到时我忍不住会杀了她的。”

公孙不灭愕然:“兄弟怎么这般的不信任我?我绝不会这样!”

“因为男子多数是靠不住的,往往喜新厌旧,口是心非,到时你这个诚实君子就变得不诚实了!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兄弟,你不是要我将心掏出来给你看吧?”公孙不灭急了。

“我是齐天大圣吗?心掏了出来,你还能活吗?”

“兄弟,你想我怎样?”

“马上走呀!”

“好!我们马上走。”

茜茜公主“噗哧”一笑:“你怎么这般老实呵!我是逗着你玩的。”

“兄弟怎么逗着我玩了?”

“好了!我不愿你说了!但我们马上离开灵谷寺却是真的,你快收拾行装吧!”

“兄弟为什么急着要离开这里?”

“不灭哥,你不想想,我们在天堡峰杀了川西双煞,伤了西厂那么多的人,郝一天能罢休吗?他们很快就会来查找我们。”

“他会查到这里来?”

“我要是没看错,南京城里恐怕进行大搜索了,天一亮就会有眼明手快的差人在灵谷寺四周出现。你想我不在灵谷寺中大开杀戒,多伤人命,我们现在就得走。”

“对对,还是兄弟想得周全,我们越快离开这里越好,别害了寺内的众僧人。我马上叫焦峰迅速收拾行囊。”

“别叫他了!小丹、芸芸旧已带着他在山门等我们了!”

“哦!怪不得我进来不见动静,还以为他劳累了一天睡着了。他怎么不等我的?”

“有我在这里等你还不够吗?”茜茜公主含羞地笑了笑说。

“好好,我们走!”

“你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么?”

“没什么东西,我的一切行装,都在焦峰那里,我再没东西可收拾了。”

茜茜公主说:“好!我们走!”她在房间放下一些银子,与公孙不灭轻轻踱出来,倾听一下,四周宁静异常,没任何动静,大概是天亮前,人们睡得十分的沉。于是他们舒展轻功,跃上瓦面,像一对疾飞的夜鹤,飞进了茫茫的夜空里,跟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在山门外的树林里会见了芸芸、小丹和焦峰。芸芸用带埋怨的口吻说:“小姐,你怎么到这时才出来呵!急死人了。要是再迟一点,我就要进寺去寻找你们了!”

茜茜公主说:“我和少爷谈多了一些话,耽误了些时间。

“啊,怪不得小姐迟迟不来了,原来小姐和少爷在说悄悄话,说呀说呀连时间都忘记了。”

“死丫头,瞎说什么!看我把你的嘴巴割下来。”

“小姐,我哪有瞎说呢!明明你自己说和少爷谈话多了些,耽误了时间的。”

“你……我们说的可是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我说郝一天他们很快就会在南京城内外大搜索了,官府的人也会很快来包围天堡峰,搜查灵谷寺,请少爷立即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对了,你们没出事吧?”

“我们没出事,不过南京城里可出事了。官府的人出动了,天堡峰那边,陵墓的一些士兵,也上了天堡峰。”

茜茜公主果然没有料错,在临天亮前,锦衣卫府和西厂的人,分批分头出动了。

这些锦衣卫府的士兵和西厂的凶残鹰犬,平常已经欺凌百姓,鱼­肉­乡民,趾高气场。就是锦衣卫府中的一般士兵,放出去都可以成为其他士兵的小队长、十户长的人物;西厂的人放到地方上和军队中去,更是什么百户长、千户长的人物了。这些人惟恐天下不乱似的。一旦让他们大肆搜索,他们就纷纷乘机趁火打劫,胡作非为了。

他们先封了城门,在南京城里大肆搜查所有的茶楼、酒馆、客栈、寺院、道观。盘查可疑的旅客。因为他们受命重点盘查的对象是年轻女子,这些好­色­之徒,正是求之不得,乘机动不动就强行搜身,乱搜乱摸,调戏侮辱­妇­女。各家各户纷纷关门避难,年轻女子更是到处躲藏。鹰犬们如饿狗出笼,破门而人,闯进穷人之家,强抢民女,打破家具。遭到血气方刚,敢于反抗的居民,立即拳打脚踢。有钱人往往怕受皮­肉­之苦,但求家人平安无事,宁可破财挡灾,但愿这伙瘟神早点离开。所以闯进富家豪宅的鹰犬,疯狂搜刮财物,将值钱的金银珠宝夺为已有,大发横财。人们对于鹰犬们这些暴行平时已是司空见惯了。在南京城中,他们的行动还有所收敛,不敢忽意行事。可在南京城外,四野小镇、乡村,那就遭殃了”

天亮时,锦衣卫府的士兵和西厂的鹰犬拥向南京城外,网四郊山头搜索,向乡村、小镇扫荡。一时间,宁静的乡村、小镇被搞得哭声震天,­鸡­飞狗走。他们发现年轻女子,便穷追不舍,有姿­色­的还拉进房间和树林中去轮­奸­,更有的带到了西厂和锦衣卫府中,供匪徒们日夜­淫­乐。

一伙鹰犬闯到一户农家门前,这家主人正好离家上山砍柴,剩下妻子和十八岁的女儿在家,妻子在门前喂­鸡­,女儿在房里裁衣。正在啄食的母­鸡­看到一伙人闯进来,吓得咯咯叫着,领着小­鸡­钻到附近的竹林去了。

“各位大爷,出什么事了?”女人惊讶地问。

为首的一个鹰犬说:“爷们公事在身,搜捕案犯。”

“我们都是良家­妇­女,请到别处搜吧!”

“胡说,还未搜索过,谁知你家里有没有窝藏不法分子。”

“搜,搜了再说!”

鹰犬们得令,如狠似虎冲进房里去。不一会,房里便传出凄厉的哭喊声,

另一个鹰犬在房里喊:“这里发现一个年轻女子!”

为首的那个鹰犬兴高彩烈地说:“让我好好搜查她。”

“大爷,那是我女儿呀,别乱来!”

为首的那个鹰犬如蝇逐臭,扑向房里。­妇­人慌了,一把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闯进房里。这只鹰犬火了:“哼!从来没有人敢阻挠我行动的,你这不识时务的村­妇­活得不耐烦了?”

他挥刀劈断­妇­人的一双手,痛得她在地上打滚嚎叫。

女儿冲出睡房,见母亲倒在血泊中,悲伤得痛不欲生。

为首的那个鹰犬把她抱进房里,她又踢又咬,但终于敌不过几头鹰犬,被他们残暴地糟蹋了。

这时,正巧外出砍柴的主人看到鹰犬们在搜山,不敢再上山砍柴,便转回家躲藏。想不到一到家门口,看到妻子重伤倒地,女儿被­奸­污,他顿时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见鹰犬就砍。鹰犬们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砍倒两人。

为首的那个鹰犬立即把附近的鹰犬叫来,乱剑把这房里的主人杀死。他们还不解恨,放了一把火,把这家人的茅草房烧掉,才悻悻地离去。

一时间,南京城内外天怒民怨,愁云重重。

各地有势力、有背景的绅士,由于身受其害,愤愤不乎,便联合起来上告,状纸似雪片般飞到了应天府,有的上告到京城帝都各衙门。但被告都是西厂、锦衣卫府的人,官府管不了,也不敢管。

官府不敢管,南京一带有正义感的武林人士却站出来管了。他们当场制止了西厂、锦衣卫的暴行,有的闻风赶去营救不幸的­妇­女,怒杀或刺伤了这群不是人的野兽。但其结果,他们敌不过西厂锦衣卫的一些高手,不是受伤被擒,就是负伤远走高飞避祸。一时间,西厂和锦衣卫府中的牢狱,有人满之患,关的都是无辜百姓或仗义被擒的侠义之士。

东厂,在雪山飞鹰和韵娘的约束之下,不卷入这一事件中去,冷眼旁观。韵娘有时还出面制止西厂和锦衣卫人的暴行,救了一些­妇­女。那天,另一伙十来个锦衣卫和西厂的人抓了七八个年轻貌美的­妇­女,正沿着一条山间小径把她们押回去,准备带到西厂和锦衣卫中供匪徒慢慢享乐。

突然树林里跃出一个佩剑的蒙面人,昂首叉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胖乎乎的锦衣卫怒斥道:“哼!你是何方人马,胆敢如此放肆,前来挡道?”

“你别问我是什么人,只要乖乖地把抓来的­妇­女放掉,我就让你们过去。”

胖子愕异了,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听她那娇比的声音,看她那姣美的身材,猜她并非七尺男儿,而是一个蒙面女侠,奇怪,明知这天南京城内外大肆搜捕盘查­妇­女?这位蒙面女侠,不但不躲闪,还胆敢贸贸然拦路劫人?这是何方神圣?听她的口气咄咄逼人,看他肯定不是平庸之辈。于是他又喝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免得我滥杀无辜!”

“哈哈,你们这伙人什么时候不是杀滥无辜?还恬不知耻!别再说废话。要说,放了人再说!”

“岂有此理,你敢教训我们!”胖子气得脸红脖子祖,对手下喝道,“给我把她也抓起来,带回去给郝爷享用。”

两个鹰犬挥剑双双朝蒙面女侠的头上劈下,蒙面女侠后退一步,一跃而起,一个“鹤于翻身”,轻巧地落在两个凶徒的背后,接着利剑出鞘,左右开弓,两名凶徒被刺中后心,没哼一声就趴倒在地,再不起来了。

胖子和鹰犬们个个瞪大眼睛,被这个蒙面杀手出手之神速,击中要害的准确而震惊。但他们不首失败,堂堂男子汉,十多个武功上乘的高手难道敌不过这个独行蒙面女侠?

“上,给我一齐上,把这无法无天的丫头抓住,扯下她的面纱,看看她是神还是鬼!”

七八个鹰犬扑向蒙面女侠,想不到她身如幻影,跳出重围,眨眼间不知消失在何方。鹰犬们个个大眼瞪小眼,茫然四顾,不知她是上了天还是落了地。

正当这一伙杀人成­性­的冷血动物昏昏然不知所措时,蒙面女侠似从天降,从树梢飞身面下。当鹰犬们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她入落地,剑出手,左劈右砍,剑剑见血,转眼之间,三四个凶徒已被砍伤的砍伤,刺死的刺死,尸横路径,路染黄泥青草。

胖子吓得脸如土­色­,想不到这蒙面女侠来去如风,行踪神秘,出手快如闪电,要是再和她斗下去,可能自己的一条命也保不住。他战战馈期地又问: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莫非你是在天堡峰杀丁川西双煞的那位神秘女子,或是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你用不着乱猜,也无须让你知道,反正谁滥杀无辜,­奸­­淫­­妇­女,就会有人出来为他们报仇雪恨,除恶惩暴。你要是放聪明点,现在还可以故你一条生路,再纠缠下去,那就跟他们一样尸横郊野。”

胖子自知这蒙面女侠绝非等闲之辈,且领教过她的利害,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他颤颤的问:

“要是我们放了这几个女人,你真的放我们一条生路?”

“不错,我说话是算数的。”

“好,一言为定!”胖子对吓得龟缩在一边的、死剩的几条汉子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谢女侠!”

“多谢女侠不杀之恩!”几个鹰犬异口同声说。

“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胖子如获特赦,领着几条汉子就跑。

“慢,你们听着。”蒙面女侠把他们叫住。

胖子吓得立即停步,以为蒙面女侠反悔,心想这次可死定了。

“你们以后再不许欺压百姓,否则一定会有人找你们算账的。滚!”

“不敢,不敢,女侠的话我们一定记在心上。”胖子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这伙凶徒走后,这七八个­妇­女才从恶梦中醒来。她们流着感激的热泪,拉着蒙面女侠的手感恩戴德地额频道谢,询问女侠高姓大名,好一辈子记在心上,有朝一日好报答救命恩人。女侠当然不会吐露真情,谁也不知道她就是东厂的韵娘。这天她偷偷出城,想看看锦衣卫和西厂的人­干­了什么坏事,她所见所闻,无不义愤填鹰,但又不能公开露面卷入这一事件之中,只好暗中出面制止。当她看到这七八个­妇­女落入虎口时,忍无可忍,只得亲自出手了。为了不让锦衣卫和西厂的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只好蒙面行事,解救受难的­妇­女。她笑着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必谢,只要你们平安就好了。现在你们先不要回家,因为他们正在到处搜查,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过三几天,没事了再回去。”

­妇­女们再一次跪拜谢恩后躲进树林里去,韵娘便悄悄回城了。

西厂和锦衣卫的人一连在南京城里城外瞎扑腾了两天,连茜茜公主的影子也找不到。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位神秘面貌美如天仙的女子,在杀了川西双煞之后,早已远走高飞了,不可能再抓到。可是郝一天这一意图,不但想将茜茜公主引出来,更主要的是想将判官、小鬼引出来。这个冷血魔头,似乎摸透了判官、小鬼除恶惩暴的侠义心理,知道他们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他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牺牲平民百姓,有意放纵自己的部下和锦衣卫,大胆胡为,制造种种血案、惨案。

第三天,西厂和锦衣卫又到缄里城外搜索抓人了,一小队人马由西厂的严老十率领,越过秦淮河,直扑东青石小镇。他们在路上碰到一对准备进城投奔亲戚的父女。这一群鹰犬,见到了女子,个个目露凶光,一拥而上,将父女包围了起来,几乎一齐狞笑大喝道:“不准动!”

这一个少女,年约十五六岁,颇有姿­色­,特别引人注目。少女的父亲连忙哀求:“各位大爷,小人父女是本分人。”

严老十一双目光首先盯着十分害怕的少女,朝老头喝道:“老子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说!你们一早要去哪里?”

“因为近日乡下大乱,小人想进城投奔亲戚避祸。”

“胡说!目前天下太平,何乱之有?显然你们一定是不安分,想进城作乱是不是?”

“大爷,我们父女的确是安分守己的人,不信,大爷们可到东青石镇上问问。”

“老子没时间去问。”严老十喝着手下,“上,先给我搜!”

一个鹰犬狞笑道:“严爷!在这路上搜恐怕不大方便!”

“唔!那给我拉进树林里搜!”

做父亲的跪下哀求了:“大爷,小人父女没带什么,只有几件随身的衣服,要搜,大爷们在这里搜查好了。”

另一个鹰犬说:“你知道我们怎么搜?”

“大爷们要怎么搜?”

“我们要扒光了你们的衣服,全身上下全搜一遍。”

严老十喝道:“少跟他们哆嗦!先给我将这女子拉到树林里去!”

两个鹰犬,似饿虎般将少女抓了起来。少女惊恐地哭喊:“爹!快救救我。”

父亲扑过去,给严老十一脚踢到路边去,痛得他在地上打滚。就在这时,一位佩剑的少女从树林时闪出来,娇叱道:“你们给小姑­奶­­奶­放下这女子!”来人正是茜茜公主身边的芸芸。她比这进城的少女更有姿­色­。

鹰犬们愕异了,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严老十盯着她问:“你是什么人?”

芸芸说:“你不是说不管他们父女是什么人吗?怎么问我是什么人了?”

严老十见来人身佩利剑,想必来人是一个会武功的女子,不然,怎敢现身Сhā手管这件事?一般女子,看见这种情况,早已躲得远远的了,还敢跑出来?便问:“你是……”

芸芸说:“别问,先给我将这位女子放了,你们不是要搜身吗?先来搜我好了!”

一个鹰犬笑嘻嘻地说:“严兄,我们就先搜她!她更漂亮。”

另一个鹰犬狞笑道:“到时我们两个都搜!那不更好?”

严老十又看了芸芸一眼:“好!先给我抓起来,一同拉进树林里搜身。”

这个不识好歹的严老十,公孙不灭在浙江海盐县凤凰山下饶过他一次命,希望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谁知他恶­性­不改,为非作歹,继续残害平民百姓,人人对他恨之入骨。来到南京,他更变本加厉了。他认为在朝廷重兵镇守的南京,西厂又有那么多一流高手,谅什么判官、小鬼也不敢在南京一带出现,所以他为所欲为了。他打量着芸芸,这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而已,有武功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他虽然听说在天堡蜂杀了川西双煞的是那位神秘女子身边的一个丫鬟;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两天来的大肆搜捕行动,不见她的出现,认为她们早已远远的离开南京城了,哪里还敢在这里出现?他完全设想到眼前出现的芸芸是什么人,严老十可以说是西厂中一个既凶残又愚蠢的人。

他手下的六名鹰犬,也没有见过芸芸,听严老十这么一吩咐,有两个鹰犬便扑向芸芸。他们刚扑到,芸芸宝剑出鞘,剑光一闪,这两名曾经­奸­污了不少­妇­女的鹰犬,双双翻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芸芸是出剑绝不留情的,可不像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何况这两天来,她听到了西厂和锦衣卫在城里城外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更是出手不留情了。一出手就取了他们的­性­命,算是第一步为南京一带受苦受害的百姓报了仇,雪了恨。

严老十等人一看,顿时傻了眼,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剑之下,就要了两条人命。严老十瞪大眼问:“你敢杀老子的人?”

芸芸说:“他们算什么东西?小姑­奶­­奶­为什么不敢杀?”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严老十心想,你这小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不过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疯狗,还会是什么人了?”

“老子是朝廷西厂提督府的人,你杀了西厂的人,应满门抄斩!”

“你知道小姑­奶­­奶­是什么人吗?”

“你是什么人?”

“小姑­奶­­奶­是天王爷的姑­奶­­奶­,你等见了我,还不下跪,伸长脖子让我斩首?”

严老十大怒,喝着手下:“上!给我拿下这疯狂的丫头,扒光了她的衣服!你们玩够了,就把她吊死在城楼上示众!”

“是!”

这群鹰犬一齐亮出了兵器,一拥而上。芸芸人似疾燕,冲天而起,人落下时,剑也出手,首先挑翻了一个贼子,跟着又挥出三剑,快如内电,剑剑见血。这些小鹰犬们,对付一般武林中人还可以,对付像芸芸这样上乘一流的使剑高手,简直没半点还招的余地。芸芸挥出的三剑,转瞬间便将他们全打发到­阴­曹地府中去了。

严老十看了魂飞天外,转身逃跑。芸芸誓必杀了他才后快,哪里容得他逃走?他没逃出几步,芸芸一个轻纵,便拦了他的去路,用剑尖指着他的鼻子,气愤地说:“贼子,你还想逃生吗?小姑­奶­­奶­要是让你跑掉了,怎对起被你害死的百姓?还有那些受你糟蹋的姐妹?”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了­阴­间,见了川西双煞问问,便知道小姑­奶­­奶­是什么人了?”

严老十睁大了眼,似乎有点醒悟了:“你就是那女子眼前的小丫头?”

“不错!我就是,你可以去死了!”

“小女侠饶命!”

“你作恶多端,我怎么饶你?”芸芸说完,一剑刺出。严老十忙举刀招架,可是他怎么招架得了?只听得“当”的一声,他的刀被芸芸的宝剑削为二截。芸芸第二剑就刺中了他的眉心。这个从千里岗跑出来的西厂小鹰犬,再也不能危害人间了,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芸芸在转眼之间,便快刀斩乱麻似的杀了严老十等六条西厂的鹰犬,只有一个给她刺伤翻倒在地上,他一条腿的腔骨给芸芸砍断,不能爬起来,只好忍痛在地上装死。

芸芸对那一对父女说:“你们还不快走,留在这里等死吗?”

父女双双跪下来:“多谢小女侠的救命之恩。”

“好啦!你们快起来离开这里。你们也别去南京城了,在南京城你们更不安全,我这里有两锭银子,你们带上,有多远走多远,到别处去避祸吧!”

这父女对芸芸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收下银两,远远离开东青石镇,到别处去避祸。芸芸打发了这父女离开后,走到那个在地上装死的鹰犬跟前说:“好了!你别装死了,小姑­奶­­奶­知道你并没有死,给我坐起来。”

这个装死的鹰犬仍纹丝不动,好像真的死了。芸芸说:“好!你既然想死,我就一剑将你的脑袋砍下来,以后就不用装死了!”

这个鹰犬吓得一下坐起来:“饶命!饶命!求小姑­奶­­奶­饶命!千万别杀我。”

“咦!你真的没有死呀?”

“小人没有死。”这鹰犬苦着脸说。

“你知不知小姑­奶­­奶­为什么不杀你?”

“是小姑­奶­­奶­仁慈,留下小人一命。”

“哎!我可一点也不仁慈的呀,我所以不杀你,就是留下你这个活口,回去告诉郝一天,叫他洗­干­净脖子等我来砍。还有,你也告诉西厂和锦衣卫的人,他们若再勒索百姓,抢劫钱财,强Jian­妇­女,残杀无辜的话,小姑­奶­­奶­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砍一双,叫他们小心了!”

芸芸说完,一闪身跃人林中,便不知去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锦衣卫在一个名叫小鬼眉的百户长率领下,闻进了南郊高桥镇附近的一条村子里,大肆洗劫,拉了三四个哭哭啼啼的少女,准备转回高桥镇,他们刚出村子不远,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里闪出一个戴小鬼面具的人,喝道:“给我将钱财和人统统放下,送回村子。”

小鬼眉扬了扬八字短眉喝问:“你是什么人,胆敢拦路?”

“小爷是生死判官手下的索命小鬼。”

小鬼眉一怔:“什么,你就是近来在江南神秘出没的判官小鬼?”

“不错!”

“判官和另一个小鬼怎么不出现?”

“杀你们这一群畜生,还用得着我们的判官老爷出手么?”

跟着,在他们队伍后面又出现了一个小鬼,他说:“追魂小鬼在这里,你们除了去见阎王爷外,别以为能跑掉。”

这位身为百户长的锦衣卫小队长和小鬼眉,一声冷笑:“好好!本队长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他喝令手下十个锦衣卫的兄弟:“眼我将他们包围起来,提了两个小鬼,不愁判官不出现。现在是兄弟们立功领奖的好机会。”

十个锦衣卫,顿时分散,五个一组,将小丹、焦峰分别包围了。这些锦衣卫,一个个训练有素,配合得十分密切,并且个个身手不凡,每个人放出去,都是江湖上的好手。要不是他们惊闻判官、小鬼武功极好,用不了五人包围一个,每一个人都可以和小丹、焦身单独交锋。

小鬼眉小队长一挥手说:“把他们拿下来,能生擒的生擒,不能生擒的,给我乱刀砍了,将他们的人头提回去。”

这个小队长,他不亲自出手,一来他自视极高,这么两个小鬼,不用自己出手,他手下的兄弟便可以打发掉;二来他站在交锋的圈子外,准备一旦生死判官出现,到那时,他才值得亲自出手,

他可没想到,小丹和焦峰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虽然不是上乘高手,但他们两人刀剑合壁,也可以与上乘高手周旋,正因为这样,公孙不灭才放心他们两人单独行动。

当这些锦衣卫一拥而上时,小丹所抖出的是七煞剑门中的夺魄、天绝剑法,招招都是凶狠刁钻的招式,几乎是剑出见血。而焦峰的错刀法,更是奇招怪式百出,不是中原武林各源的刀法,刀锋明明是向东边挥去,倒下去的人,却是站在西边的人,令人莫名其妙,瞠目愕然。他们两人的武功,各有所长,小丹轻灵敏捷,忽东忽西,凶狠刁钻。焦峰刀法沉着,刀出如虎,诡异莫测。但杀伤力最大的是焦峰的错刀法。因为中刀的都是人身上的要害处,不死也重伤倒地不起。小丹的剑尖、剑锋划过之处,有时只是皮­肉­之伤,顽强的人仍能坚持战斗,不至于倒地不起,当然也有一剑而取人­性­命的,但杀伤的威力就不及焦峰的刀了。何况他们两人带着一股为民雪恨,代民吐冤的义愤而来,所以出招绝不手下留情,志在杀掉了这一群为虎作修的豺狼解恨,他们是不顾生死而拼杀,因此杀得对手片甲不留。

而这十个锦衣卫的杀手,凶残成­性­。他们先是狞笑轻敌,继而又是惊恐怕死,惊惶失措,没有拼死的决心,所以转眼之间,围攻焦峰的五个锦衣卫,先后倒下了三个,魂归西天,一个也身受重伤,不能战斗,只有一人武功略好,也边战边退了。

在小丹一边,五个人只倒下一个,一个给削去了一双手臂,三个人仍在坚持交锋,但他们也接近不了小丹,只是围着小丹团团转。

小鬼眉小队长一见这种场面,先是愣然,继而大怒,他不能不亲自出手了。他将刀拔出,一跃向焦峰扑来,喝着那个手下:“你去那边围攻那个索命小鬼,这个追魂小鬼交给我来对付!”

“是!”这名锦衣卫退下了。

焦峰说:“你现在才来,不迟了吗?其实你应该早出手才是,要不,他们就不会伤亡这么惨了!”

“本队长现在来也不迟。”

“不管你迟也好,早也好,本小鬼一定要将你的魂索回去向阎王爷交差。”

“本队长先要了你的命!看刀!”

小鬼眉小队长这一刀如泰山压顶似的劈来,刀劲十足,呼呼生风,恨不得一刀就将焦峰劈成两边。焦峰见他这一刀来得十分厉害,不去接招,也不与他拼刀劲,以天柱山佛光寺那位高僧传给他的一套龙拳虎腿法,轻灵纵开,这是一套佛门的防身武功,不但可闪避对手凌厉的招式,还可回身反击。

小鬼眉一刀劈空,转过身来想劈出第二刀。焦峰急进一步,左腿踢出,将他踢得跟跪后退几步才站稳。

焦峰稳稳地站在小鬼眉的面前,眨眨眼说:“我这一腿还好受吧?”

小鬼眉大怒:“小鬼,你别闪!”他一刀凶险地横扫而来,似一泓秋水,平地涌起。焦峰感到这一刀也十分厉害,一招虎跃,宛如灵豹似的纵开,暗想:“这鹰犬的刀法真有两下,我可不能大意了。”焦峰闪过他的第三刀之后,出刀反击了。他一声大喊:“贼头,你也看看小鬼爷爷的刀!”

焦峰向小鬼眉队长左边劈来,他急忙用刀去挡,可是焦峰的刀刃骤然从右边劈来了,嘶的一声划开了他的衣服,要不是他闪得快,焦峰这一刀便足可重伤他。

小鬼眉面­色­顿变,奇怪地问:“小鬼,你这是什么刀法?”

“追魂刀法,你听过没有?要不要再来一下?”焦峰第二如刀法又抖了出来。

小鬼眉不知焦峰的刀从何处劈来,急忙挥刀飞舞自卫,将刀舞得似风车般地转动,形成了一片刀光护体。

焦峰却停刀不发;笑嘻嘻看着他飞舞。他飞舞了一阵,不见焦峰进招,才停了下来。焦峰笑着说:“舞呀!你怎么不舞刀了?”

小鬼眉给焦峰逗弄得大怒:“你!”

“好!你不舞了,再看小鬼爷爷的刀!”焦峰又是一刀骤然抢攻,逼得他又乱舞起来,“当当”两声,他居然能将焦峰的刀挡了回去。这时,小丹已将那剩下的四名锦衣杀手全打发掉了,纵身过来说:“峰哥!让我来助你,早点将这贼头解决掉!”说着,他便飞剑相助。

焦峰说:“不用!你看着他;别让他逃跑就行了。”

小鬼眉见自己带来十个手下,没一个幸存,并且又战不下焦峰,早巳心怯了,想趁机逃命,但焦峰一连抖出了几招错刀法,缠得他无法脱身。最后,焦峰一招“小鬼临门”,刀过血飞,这个­奸­­淫­烧杀、无恶不作的小队长惨叫一声,踉跄了几步便扑地而亡。焦峰的刀从上而下,几乎生砍了这一条朝廷的恶狗,吓得两个受伤倒地的锦衣卫魂飞天外,面部全无人­色­,抖成一团。

至于他们从村子里抢劫得来的财物,散满一地,而那三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小丹在打发掉四个锦衣卫的杀手后,早巳给她们解开了手脚,叫她们赶快逃回村里。其实她们不用逃,她们的父母、亲人早已奔过来接她们了。

村中的父老见小丹、焦峰将匪徒全打发掉,高兴万分,也奔了出来,一齐向小丹、焦峰跪拜。小丹、焦峰说:“你们别拜了,快起来了,收拾你们的财物,赶快离开这里。”

在打发乡人离开后,小丹目视那两个己残废的杀手,焦峰说:“这两个坏蛋已残废了,生不如死,让我杀掉他们算了!以免他们今后仍危害百姓。”

小丹说:“峰哥!算了!他们两个已经残废,还是留下他们的一条命,让他们回去告诉姓郝的魔头,今后我们一定要找他算账!”

焦峰补充说:“还有,回去告诉你们的什么副指挥使大人,叫他自废武功,引咎辞职,以谢南京一地的平民百姓。不然,我们誓搞下他的脑袋,悬挂在南京城头上。”

说完,小丹和焦峰便双双而去。

同一个上午,白眼狼蔡普带了八名西厂鹰犬从南京城的东面麒麟门出城,耀武扬威,打算到汤山一带搜索。这一路上的乡镇、山村的人两日来已给西厂、锦衣卫­骚­扰得害怕了。有钱的人家,早巳到其他府城避祸,没钱的贫苦人家,只要见官家的人出城,就远远避开,等到他们过后才敢回来,所以一路上行人稀少。

白眼狼名副其实是郝一天在南京城的一条忠诚而凶恶的豺狼,最为郝一天信任,所以他犯了一个大错,认为郝一天仍信任他,打发他出来行事。所以两天来,他特别卖力,到处搜索,不知拉了多少无辜的人投入牢狱,更纵容他手下的人大肆洗劫百姓财物,烧毁民房,­奸­­淫­­妇­女。拉少女回西厂­淫­乐也是他首创,其他的人纷纷效尤。

离城大约有二三十里路时,白眼狼见路边大树下有一酒家,便说:“兄弟们!我们走累了,到酒家喝杯酒去!”

这些豺狼鹰犬们,听闻喝酒,莫不兴高彩烈,眉开眼笑,一哄而上,一进门就抢占位置,大喝大呼的:“酒家,快将好吃的东西端上来,好酒打上,老子吃饱了好赶路。”

酒家老板一见来的是一群锦服佩刀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瞪目竖眉,袒胸露臂,心里暗暗叫起苦来,知道今日的生意是白做了,弄得不好,自己的一条命不知能否保得住,对这一群亡命之徒,不能不小心的伺候。

这群鹰犬正在呼六喝五的挥拳畅饮时,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不远的桌上出现了一位身穿儒胶的白衣秀土,背着他们而坐。鹰犬们愕异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秀才?从哪里跑来的?一般平民百姓和过往旅客,见了他们一伙人,恐怕早巳远远避开了,还敢进来?这个秀才居然不声不响地闯进来,慢条斯理地喝茶,全无畏惧,大大方方的坐在酒家里,恐怕他绝不是一般的人。

一位瘦得像猴子似的刀削脸的鹰犬喝问:“秀才!你从哪里来?”

秀才纹丝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也好像是不屑理睬。另一个脸上有几颗大麻子的鹰犬发怒了:“秀才,爷们喝问你,怎不出声?聋了吗?要不要老子用刀撬开你的口?”

秀才仍然不动,背着众人,面对门外,默默品茗,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鹰犬们全都停下了酒杯,思疑起来,有人说:“恐怕这人是个聋子。”

另一个鹰犬说:“不但是聋子,恐怕也是一个盲人。”

“他怎么是盲人了?”

“不是盲人,他怎么看不见我们的?”

刀削脸说:“不管是聋子也好,盲人也好,老子来试一试他就清楚了!”说时,他抓起一把酒壶朝秀才掷了过去。酒壶眼看要掷中秀才的后脑时,秀才只是把头部略略一缩,酒壶几乎擦他耳边面过,直飞门外,酒壶跌在门口的一块石板上,全碎了。秀才依然头也没回,自斟自饮,仿佛刚才的事,既然听到,也没看到。

大麻子对刀削脸说:“老弟,你的手准太差了!看我的!”说时,他抓起一双筷子向秀才扔去,筷子像两支利箭似的向秀才头部飞去,秀才要是给击中,会登时倒地而亡。这群西厂的鹰犬们,简直将人命当儿戏。

秀才只是略略把头一缩,一双筷子飞出了大门,Сhā在门外的泥地上。这伙鹰犬当场惊讶了。要是说刀削脸的酒壶掷不中秀才还可以说得过去,但大麻子可是他们当中发­射­暗器的高手,能百步穿杨,这么个大脑袋,没有­射­不中的。显然这秀才不是聋子,听暗器的本领极高。

白眼狠蔡普感到情况不对,当大麻子想再发­射­暗器时,他连忙喝住:“不得乱来!”他走过去问:“秀才,你到底是什么人?”

秀才这时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这是一张面无人­色­的粉白面孔,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会动。鹰犬们一时间骇然了,这是人吗?要不是他的一双眼睛会动,几疑这是一具僵尸。自眼狼也愕住了,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姓什么名谁?”

秀才全无表情的说:“在下是江南人士,姓孙名史,字判官。”

“生死判官!?”

“在下正是。”

众鹰犬一听蔡普说出“生死判官”四个字,全都震惊了!蔡普不禁后退了两步问:“你就是生死判官?”

“不错!”

“是近来在江南一带人人皆知的、神出鬼没的神秘生死判官?”

“神秘算不上,但往往出人意外的出现而已。”

“你想­干­什么?”

“在下不想­干­什么!只是想问问阁下,你在吕城杀害了巡检,怎么说是在下­干­的呢?你居心何在?”

蔡普心慌了,喝着众人:“兄弟们!将这朝廷要犯抓起来!”

这位秀才原来是公孙不灭。他摇摇头说:“在下劝你们最好别乱动,一个个自废武功,还可以活下去,不然,在下只好一个个带你们去见阎王了。”公孙不灭又对白眼狼说,“还有你,你杀了吕城巡检,嫁祸在下,还是小事,在下不去计较,因为这事神捕戴七已查清楚,为在下洗去了不白之冤,但是你这两天来,兽­性­大发,杀害无辜,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把多少无辜百姓关进了牢狱,这就罪不容深了!你要是不死,天理何存?”

白眼狼吼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上!难道我们九个人还杀不了这个生死判官吗?”说着,他首先出刀了。其他八名鹰犬,也一拥而上,九把利刀似刀网般的向公孙不灭砍来。公孙不灭反应敏捷,身形轻纵,顿时跃出了酒家大门外的草地上,令九把刀一齐砍空,将公孙不灭刚才坐的长凳和那一张桌子,砍劈得四分五裂。

公孙不灭说:“你们都出来吧!别损坏了酒家的东西,人家还要做生意。要交锋的话,我们在这草地上交锋好了!”

大麻子一连几支飞镖­射­出,说:“去你的交锋!”这几支飞镖,分上中下向公孙不灭的要害处急­射­而来。公孙不灭宽大的衣袖一扬,这几支飞镖全落进了衣袖。跟着一抖,支支飞镖散落地上。公孙不灭说:“你们还有什么暗器的,全发­射­出来,看看­射­不­射­中在下。”

大麻子可以说浑身都是暗器,其中一些暗器,还淬了毒,他说:“好!再看老于的。”

他双手一扬,飞镖、飞刀和含毒的袖箭,似雨点般的向公孙不灭­射­来,暗想:“哪怕你是千手观音,也难以招架、闪避老子的暗器,只要有一二支­射­中,就可以生擒了你。”可是,公孙不灭比千手观音还厉害,两袖挥舞,不是将大麻子的各种暗器卷入衣袖中,就是反击回来,并且有一支带毒的袖箭,挟着凌厉的劲力,直击大麻子的前额,Сhā人大脑,就是大麻子身有解毒的药,也救不及。他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仰后倒地而死。这个善使暗器的鹰犬,到头来却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刀削脸一见大麻子倒地而死,又惊又怒,因为他与大麻子的感情最好,吼道:“老子先拼了你这个生死判官。”便纵了出去。

白眼狼也挥手:“上!齐上!”

鹰犬们全冲出了酒家,围住了公孙不灭,八把刀,从四方八面齐向公孙不灭砍来。

公孙不灭处境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神秘女侠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被白眼狼蔡普指挥的一伙鹰犬在酒家袭击,大麻子被公孙不灭反弹的一支带毒的袖箭Сhā入大脑身亡。气得刀削脸和白眼狼大叫:“一齐上,先杀掉这个生死判官!”于是,鹰犬们全冲出酒家,围住了公孙不灭,八把刀从四方八面一齐向公孙不灭砍来。

公孙不灭虽然心地宽厚仁慈,十分不愿意杀人伤人,但西厂这一群鹰犬的行为,太令人发指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尤其是白眼狼一伙,罪行难怒,尽管他们受郝一天的指使,奉命行事,但他们本身的罪行,也难以宽恕。何况自己刚才在店中坐着不动时,他们一出手就是那么的凶狠,没有任何理由,便要置自己于死地,杀人不当什么一回事。于情于理,这也绝不能饶恕他们。

公孙不灭对他们再也不仁慈了,抖展了自己的错掌法,身形腾空,掌拍脚踢,来往纵横,转眼之间,包括白眼狠在内的八名鹰犬,不是被他掌拍身飞,便是被他脚踢倒地,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个能幸存。最后公孙不灭一手将白眼狼揪了过来,抛向空中,抛上抛下几次,把他弄得昏头转向再掷在地上,掷得他双腿齐断,又轻拍一掌,废去了白眼狼的一身武功,只留下他一口气活着。

公孙不灭不屑的对他说法:“白眼狼,在下手下留情,只把你打成残废,不屑一掌杀了你,让你活在世上,以后自有王法来处置你。你去告诉郝一天,叫他将所有无辜的平民百姓全部放出来,不然,在下誓必杀了他,以平民愤。”说完,他丢下一些银两给酒家,便飘然而去了。

在南京城北郊,长江边上的上元门,一队锦衣卫在一位吊眼分队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去搜索,路上碰上了一位极丑怪的渔家女子。她坐在锦衣卫必经的一个路口上,跟前散乱了一堆渔网,挡住了这队锦衣卫的去路。

一名开路的锦衣卫喝这丑怪的女子:“滚开!将渔网拖到一边去!”

丑怪渔女问:“我­干­吗要滚开?这条路是你家的吗?你给我滚开!”

这个锦衣卫怔了怔,他想不到这个丑女人居然敢顶撞自己,怒问:“臭丫头!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将你捉起来?”

“捉呀!我正等你们来捉我哩,看你有没有本事捉到我?”

后面的同伴见前面的同伴与一个衣衫不洁的渔女吵起来,心里感到奇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敢和锦衣卫的人吵?她不要命了?一个叫高佬七,一个叫矮脚四的走上前去看。一看,原来是个奇丑不堪的渔女坐在路口不肯让路。这一伙专门对­妇­女感兴趣的鹰爪们,一见稍有姿­色­的女子,就像苍蝇见了肮脏的东西一样的盯着不放了。就是没事也会生事,将女子带走,以满足自己的­淫­欲。惟独这个奇丑的渔女,叫人一见便倒了胃。高佬七问同伴:“肥五!你和她吵什么?”

肥五说:“她胆大包天,说在这里等我们来捉她哩!”

高佬七和矮脚四相视一笑:“这么个女子,还不够条件让我们去捉她。”

矮脚四也说:“捉她回去­干­什么,这么奇丑无比的,别一粒老鼠屎环了一锅粥,弄得弟兄们个个倒胃。”

高佬七又说:“肥五,你一刀将她打发上西天去好了!跟她吵什么?”

肥五将刀拔出来扬了扬:“臭丫头,你再不走,我一刀就劈了你!”

丑怪渔女似乎愕异:“什么?你们不是要捉我么?怎么用刀来砍我了?”

肥五说:“你还嘴硬,是不是嫌命长了?想快点再投过胎?”

“哎!你别吓我!你这把刀能杀人么?让我看看。”渔女说着,随随便便的一伸手,便将肥五手中的一把利刀夺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用手一班,竟一片片的给掰了开来,仿佛这不是一把钢铁打成的刀,而是一把泥捏的刀。渔女一边掰一边说:“这是一把刀吗?连杀­鸡­也杀不了,还能杀人么?原来你们真的在吓唬我,幸好本姑娘是吓大的。”

高佬七等三人全看得傻了眼,几乎像木头似的不会动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渔家丑女?随便一伸手,便将肥五的刀夺了过去,而且哪来的这股神力,将一口­精­铁铸成的利刀,像掰面条似的一截截掰了下来?就是江湖上的一般高手,也不可能这样,顶多只能将刀掰断连而已。吊眼分队长也走过来了,他吊起一双眼睛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丑怪渔女说:“我就是你们要捉的人呀!怎么样,我等你们用刀砍呢!”

“什么?你是我们要捉的人?”

“是呀!我在天堡峰上杀了川西双煞,不是你们几天来四处搜索要捉的人么?”

吊眼队长这时不吊眼了,却睁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位剑法­精­湛莫测的丫头?”

渔女摇摇头说:“她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面已,怎么和我比了?”

吊眼又傻了眼:“你就是那位人说美如天仙的神秘女子?”

“你看我不像吗?”

所有锦衣卫全愕然相视,这样一副尊容,能说得上美如天仙么?要是说这也是美如天仙,那随便拉一个乡下女子出来,都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了!

矮脚四说:“队长,莫不是一个疯女子胡说八道?”

吊眼队长点点头,又问:“你真的是那位神秘的女子?”

“我当然是啦!”

矮脚四忍不住问:“你这副尊容能称得美如天仙吗?”

“我现在很丑么?”

“恐怕除了癞蛤蟆,就数到你了!”

众歹徒乐得哈哈大笑。

“你说我丑,我看你们一个个比我更丑。我起码还像一个人样。你们呢?连人样也不像,就算面孔像人,而你们的一颗心。却奇丑无比,都是一颗豺狼、疯狗的心。”

吊眼队长大怒:“臭女人,你说什么?胆敢侮辱我们了。”

“我说得不对么?你们有一颗人样的心吗?四处敲诈百姓,残害无辜,污辱­妇­女。就是在昨天,你们在五福村就糟蹋了三名­妇­女,还杀害了她们的男人,你们还是人吗,你们的心不是比豺狼更坏更丑吗?你们怎么不怕天报应?”

吊眼队长听得暴怒,吼道:“跟我将这臭女子乱刀砍了!”

“哎!慢着,你们想不想看我的真容?”

“真容?什么真容?”

“我美如天仙的真容呀!”

“难道你现在是副假面孔?”

“我既然是神秘的天仙,当然会变呀!一时变得奇丑无比,一时又会变得美如仙子。不过,你们见了我的真容,就一个个别想活了!都得去见阎王,你们想不想看?”

这一群锦衣卫都认为她是一个疯颊的女子,说话语无伦次,横直她都是快死的人,便说:“好!你变来看看。”

“你们不怕死?”

吊眼队长说:“快变!不变?我马上就叫你变成一具不安全的尸体。”

“好啦!你们看清楚!”渔女转过身去,除了自己一副­精­致的面具,再转过来。

众人一看,顿时感到眼前大亮,站在他们面前的,再也不是什么奇丑的渔女了,而是一位清雅绝俗,娇美无比的天仙似的人物。白­嫩­的脸蛋,含笑的未­唇­,一双目光特别慑人心魄。所有的匪徒一个个都惊奇地瞪大了眼,几疑这不是真的,是幻觉。连吊眼队长也看得呆若木­鸡­,他根本想像不出世上有这么美丽的女人,他这一次确实是大开眼界,只能说是天仙下凡。

这个所谓的渔女,正是在秦淮河上倾倒众生的茜茜公主,她露出自己的真容来了!她含笑的问:“伤们看清楚了吧?”

半晌,吊眼队长才回过神来问:“你真的是那位神秘的仙子?”

“一点不假。没错吧!好啦,你们看清楚了,可以去死了!”

茜茜公主说完,身形一闪,玉掌轻出,力大无比。这是水月宫的道遥步和玲珑掌,“呼呼”两声,就将高佬七、矮脚四两人拍飞了出去,两人重重地摔下来时,已是两具尸体。

吊眼队长看见又惊又怒,吼道:“上!全上!不然,我们大家都没命了!”他首先举刀砍来。其他人像惊魂不定似的,也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把茜茜公主重重包围起来。

茜茜公主怒笑说:“你们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你们,真是玷污了本姑娘的手。”她身似幻影穿Сhā腾飞,双掌如电闪雷击,掌过之后,都有一个锦衣卫杀手天灵盖碎裂,身子横飞了出去,一动不动地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他们眼睛里的天仙,变成了夺命的罗刹。顷刻之间,十多个锦衣卫的凶残杀手,没一个能逃脱厄运。茜茜公主可不像公孙不灭那么心慈手软,她是志在必得,出手无情,给她拍中的人,不是尸横血泊之中,就是重伤在路口两旁的乱草里,但死的比伤的多,能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他们都断腿断手,武功全废,其中一个是最先与茜茜公主搭话的肥五。茜茜公主见他不十分凶残,也不像其他人那么胡言乱语,才留下他的一条命。

茜茜公主对他说:“回去告诉姓郝的和你们的什么指挥使大人,叫他们准备好身后的事,三天之内,我就来取他们的­性­命。”

肥五哪里还敢出声?眼光光望着茜茜公主似一团轻烟,飘去钟山北麓下的丛林中不见了。这时他才感到自己的一条命,是从鬼门关里检回来的,立即与另一个同伙挣扎着爬起来,两人缓缓向南京城吃力地走去。

当天中午,郝一天就接到四起出城搜索队伍的伤亡报告,看见了已成废人的蔡普和严老十等手下人的尸体。这个南京城杀人的阎王顿时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确将神秘的判官、小鬼招惹了出来,可是招惹的结果,是三十多个西厂、锦衣卫的人付出了生命,六七个人重伤残废而归。四起队伍,可以说是全军覆灭,无一个幸存者。而且伤残人带回来的话,都是要取他的脑袋。他听得又惊又怒,拍案叫道:“快!通知五城兵马,全部出动,搜索四乡,我要将他们一个个活捉生擒,碎尸万段!”

无情刀客摇摇头说:“郝爷,这没有用。”

“什么!没有用?”郝一天气得跳起来。质问无情刀客,“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

“郝爷,他们都是高来高去的绝顶高手,而且来去无踪,就算五城兵马全都出动,也捉不到他们的,等于叫老虎去捕杀苍蝇。何况这两天来,连曹公公也对我们不满。五城兵马调动的大权在他手中,他不下令,谁也调动不了。”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在下认为今后别再那么大张旗鼓的进行搜索了。白天,派出西厂的兄弟化装成各种人,四下暗访;夜里,西厂的高手四处埋伏,一发现他们出没,便悄悄跟踪,只要查到他们的潜伏处,再调动兵马四下包围也不迟。但是,现在我们的高手不够,最好能与东厂的人商量一下,请他们出出手。郝爷,你是不是去拜访雪山飞鹰一次?”

“什么!?我去拜访那头鹰?”

“郝爷,雪山飞鹰来拜访过你,你现在去回拜他,也是礼尚往来。能请得东厂的高手们出动,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这头飞鹰,恐怕不会出手。”

“郝爷,捉拿判官、小鬼,不单是西厂的事,也是朝廷的事,郝爷只要向他们陈说利害,他们不会不出手的。”

“好!那我去试试看。”

郝一天感到川西双煞一死,无情刀客和一把刀等高手都带有不同的剑伤,手下可用上的高手已不多了,要是能与东厂的雪山飞鹰摒弃前嫌,握手言和,他手下有巫山四怪等十多位高手,一齐出来对付判官、小鬼和那神秘的女子,就好得多了,也避免了自己一个人孤军作战。

东、西两厂,本来都是明朝皇帝镇压百姓的统治工具,负责侦破、通缉、追缉等工作,而且都是太监掌握。东厂成立的年代早,在明成祖永乐十八年间就设厂了。西厂是在明宪宗成化十三年才设厂,其中相距五十七年。但西厂不惜重金,不择手段,将江湖上一些穷凶极恶的高手招揽过来,成为自己的杀手,并且屡兴大狱,残酷镇压不满者和异己分子,其势力更在东厂之上了。东厂自以为自己是老大哥,瞧不起西厂的人,它们之间的不和演变成了派系斗争,互相表面和和气气,暗中却互相拆台,你希望我死,我盼望你亡,甚至互相暗杀对方的人,但双方装着没事一样。吕城巡检之死,只是其中的一个事例而已。当然,它们在重大的事件上,还是联合一致对外的。

郝一天在无可奈何之下,想来想去只好答应去回拜雪山飞鹰了,准备低声下气的请他相助,捉拿判官、小鬼。

正当郝一天与无情刀客、一把刀等人在议事时,又有人报告说东、南、西、北的城门都出了事。郝一天一听又傻了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气又怒,难道判官、小鬼和那神秘女子主仆在城郊闹了事还不够,跑进城里来闹事了?这还了得,真是岂有此理!便说:“快!快叫他进来,出了什么事?”

进来报告的是西厂在南京城中一个能­干­的耳目,姓肖名起,绰号夜游神,擅长夜间出动,轻功极好,原是一个高明的窃贼,他穿街过户,飞墙走壁,来去如飞,如人无人之境。武功虽不高,人却机灵,每次夜行盗窃,从没有失手。郝一天将他从死狱里救了出来,从此他就成丁西厂一个能­干­的耳目。

郝一天问:“出了什么事?”

“报告郝爷,东面的仙鹤门,来了一位骑驴的白衣蒙面女子,守城门口的锦衣卫叫她下驴检查,这女子不但不下驴受检,还突然出手,杀了锦衣卫两个守门的人,威慑众守城士兵。她丢下一张字条,便骑驴扬长而去。”

郝一天问:“她丢下了什么宇条?”

“郝爷请看。”夜游神肖起递上了字条。

郝一天一看,字迹娟秀,的确是出自女人之手,上面写着守械检查的锦衣卫,肆意戏弄、侮辱出入城门的­妇­女,强行带走无辜的人,枉死人命四起,罪合当诛,特此杀一警百,以儆效尤。

郝一天看得大怒:“怎么守城的官兵不去追捕这女子?”

“郝爷,大队官兵赶来时,这女子巳走得不见踪影了,无从追捕。”

“唔!其他城门又出了什么事?”

“北面的上元门,出现了一位渔家女子。”

“什么?渔家女子?”

“是!渔家女子。她一进城,守城官兵刚刚发现她,还没来得及查询,她如闪电似的行动,不但杀了守城的军官,也杀了我们西厂的一些弟兄。在众人惊慌之中,她又像幻影似的不见了,城楼上的士兵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南京城北面有三座城门,叫“佛宁”、“上元”和“观音”门。西厂下令封闭了二处城门,只留上元城门供人出入,由西厂的人亲自把守,严密地盘查一切过往行人。因为它面对长江,又是在天堡峰西佣之下,所以守卫十分森严,任何人不敢在北面闹事,可是来去如风的茜茜公主却闹进来,还跃上城楼杀人,守门士兵还没有清醒过去,就让她跑掉了,简直无从追捕,怎不令郝一天目瞪口呆?

呆了半晌,郝一天又问:“南面和西面,又是谁闹面了?”

“是神秘出没的判官和两个小鬼,也是骤然出现,突然消失,只杀了锦衣卫和西厂的人,没伤守城的土兵。”

郝一天又是怔了半晌,要是说两个小鬼在高桥镇一带出现,他们在南门闹事,不足为奇。可是生死判官,明明在东面的锡山下闹事,怎么又在西面的江东门出现了?两地相距不下五六十里,还要穿过南京城,要是绕城而去路程就更远了,他是怎样从东面跑到西面去的呢?更令郝一天震惊的,是那武功极高的神秘女子,显然是与生死判官联手对付自己,口口声声叫人传话要取自己的脑袋,看来不求东厂的雪山飞鹰出手相助确实不行了。单凭自己在南京的力量,别说去追捕生死判宫和小鬼,就是连自保也成了问题。生死判官能够在四郊和四处城门杀人,以他们惊世的轻功,神出鬼没的行综,不会溜进南京城里来闹事?自己躲在戒备森严和不为人知的地方,固然安全无事,但总不能者是龟缩在安乐窝里不出去行动,那自己怎么完成汪公公交给的任务?”

于是他挥手叫夜游神肖起出去,吩咐他有什么情况再来报告,自己收拾行装,随后就秘密去拜访雪山飞鹰了。

东厂的头目雪山飞鹰也在自己秘密的住所,他和韵娘等手下商谈南京城内外一切的动静,他们也接到了那位在秦淮河上神秘的女子和生死判官的出现情况,感到郝一天捅了这么一个刺人的马峰窝,弄得满城风雨,损兵折将,民怨沸腾,难以收拾,有一种幸灾乐祸的高兴,但他们也不能不惊震神秘女子和生死判官的武功。

本来雪山飞鹰还打算郝一天收拾不了残局的时候,自己出面,建立奇功。但韵娘却说:“总爷,我看这事我们还是不Сhā手的好,捉拿生死判官也不是我们的职责,这是西厂人的事,我们一Сhā手,更会引起东、西两厂的不和了。”

雪山飞鹰也知道韵娘原是西厂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然由皇帝下令,将她从西厂调到东厂来,是减缓两厂的不和还是暗中监视自己的行动,他无从知晓,但不能不有所忌畏,有些事要让她三分,便笑道:“好,好,既然韵姑娘这么说,我们就在一旁观望好了!静观事情变化。”

巫化老怪也说:“汪公公打发我们来的意图,就是观察南京的事。也没叫我们去Сhā手,主要是查明吕城巡检之死的真相。”

其实雪山飞鹰这么说,不过是试探韵娘的反应而己,并不是真的想去Сhā手,他早就接到汪公公的密令,要他收集西厂在江南一带助情况,打算通过生死判宫一事,加盐加醋把西厂弄垮,独占权势。因此,他怎么会去Сhā手呢?他不但不Сhā手,而且还暗中作梗,想办法去破坏西厂人的事。而且他这么一说,以后出了什么事,还可以往韵娘身上一推,这也是雪山飞鹰用心险恶之处。韵娘夹在东、西两厂权力、政治斗争的游涡之中,处境是十分危险的。

正议论之中,有人进来报告,说西厂的南京特使郝一天前来拜访。

雪山飞鹰有点意外,这个江南人称的活阎王,现在跑来拜访我­干­吗?跟着他很快明白了郝一天来的用意,心里暗想:“老子上次去拜访你,你给了一个软钉子我碰,这一次,我看你怎么和我说话?我也得给个软钉子你碰碰,礼尚往来嘛!”他对韵娘说:“韵姑娘,你与郝总是老相识,和我一起去见他怎样?有什么,你也好帮我说话。”

韵娘想了一下说:“总爷,属下还是避开的好,真的有事,属下更不方便Сhā嘴。”

“那也好,由我一个人去见他好了!”雪山飞鹰走出密室,去见郝一天。

雪山飞鹰在会客厅见到了郝一天,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寒喧一下,相互坐下。在下人献上香茶后,雪山飞鹰首先发问:“郝兄大驾光临,有何赐教?不妨请直言。”

郝一天急忙说:“赐教不敢,小弟前来拜访,的确有要事相求!”

“郝兄别客气,有事请说,需要在下出力的,在下将义不容辞,鼎力相助。”

“那小弟就多谢了!”郝一天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雪山飞鹰一听,心想:原来你对付不了生死判官和那神秘的女子,想叫老子和我手下的人为你卖命效力,想得真美,老子才不那么傻,让你保全了实力。便说:“这是捉拿朝廷要犯的事,就是郝兄不说,在下也有责相助。”

郝一天有点意外:“那高兄答应出面了?小弟真是感激不尽。”

雪山飞鹰叹了一声:“恐怕在下出面,也帮不了郝兄的大忙。”

“高兄怎么这样说?”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下和手下的人,对南京一带不熟,地形陌生,难以去追踪那神秘女子和生死判官等人的下落,与他们交锋对垒还可以尽薄力,拼死相斗。但追踪一事,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其实南京城里有一位能人,只要他出面,胜过在下等人多了,郝兄怎不去求他?”

“哦!是谁?”

“神捕戴七。”

“神捕戴七?”

“郝兄,他不是南京城里的一个能人么?武功上乘,人又­精­明能­干­,在他手中,不知破多少重要的难案大案。有他出来一定能追踪到生死判官等人的下落,一知道他们的下落,郝兄便请曹公公调动五城兵马团团包围,别说他们是判官、小鬼,就是天上神仙,他们也走不了,起码也可以抓到其中的一二个吧?这样郝兄不是可以向上面交差了?”

郝一天听了作声不得,雪山飞鹰不但给自己一个软钉子碰,更叫自己将戴七放出来,求他查案,这样一来,不但吕城巡检之死真相大白,自己的前程更保不住了。

雪山飞鹰在旁看见暗暗冷笑,进一步问:“郝兄有什么为难之处?其实戴七出来查案,比我们这些外来的强龙强多了。我们的人前去,不但无从追踪神秘女子和生死判官等人,恐怕连­性­命也自白丢掉了,死了也不知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郝一天说:“我怕戴七不与我们同心,不真心办案。”

“郝兄放心,在下索闻戴七为人刚直不阿,办事铁面无私,尤其在南京城里杀人的凶手,他更容不得。凶手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将凶手追捕归案。这样吧,郝兄不放心,在下派两名高手跟随他,一来相助他查案,二来在暗中监视他的行动,这样,郝兄总可以放心了吧?”

郝一天忙说:“这个不必,要派由小弟派人好了。放出戴七一事,小弟回去考虑一下再打算。”他气得在心里暗骂道:“你这头狡猾的飞鹰,派两个高手跟随戴七,是协助他查生死判官吗,其实你是想查出吕城巡检之死的真相来,到时人证、物证都落到了你们东厂人手中,老子不死也脱层皮了!你有那么好心?你黑心想害我!”

雪山飞鹰一笑说:“郝兄回去考虑一下也好,要是戴七不出来,在下也无从出力了。”言下之意,你要是不放出戴七,别指望我们东厂的人出来相助。

在这一点上,雪山飞鹰的用意与茜茜公主的行动是不谋而合的。茜茜公主一连串的行动,就是想将戴七救出来,但不能去劫狱相救,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不然,不是救戴七,而是将戴七推到黄泉路上去,还累及子他全家。

但雪山飞鹰和茜茜公主出发点完全不同,茜茜公主是一心一意救戴七,飞鹰只不过利用戴七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郝一天碰了一个软钉子回去,他越想越气,雪山飞鹰是出手相助吗?他是想要自己死。这头­阴­险­奸­诈的鹰,总有一天,我不扳倒了你这头鹰,将你的毛拔出来,便咽不了这口气。你想我将戴七放出来?没那么容易,老子宁可不去捉神秘女子和生死判官等人,也不能放戴七出来。

可是在一夜之间,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在夜里­干­了几件大事,由曹公公亲自前来要戴七,不由他不放戴七出来了。

由于四面城门都出了事,弄得整个南京城人心惶惶,个个心慌,害怕无辜的灾难会殃及自己,个个缩在家中不敢出门了。因为街上的士兵巡逻比平日明显增多,应天府的捕快们也全部出动。入夜,四周城门早早关上,不让任何人出入,其实这时也根本无人敢进城,也没有人出城。城门口的锦衣卫和西厂的人,更是特别增多,其中有不少的武功高手。家家户户一早闭门掩户,除了青楼、赌坊仍有灯火之外,其他就无灯了。一座异常繁华的南京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变成了冷冷清清,几乎成了一座死城。除了巡逻的士兵和锦衣卫、西厂的人不时出现外,已没有百姓在街上走动。

深夜子时左右,郝一天曾经呆过的一处兵营,也是一把刀等人在这里向郝一天报告天堡峰情形的兵营,突然间起火,刹时间兵营大乱,救火的救火,追杀刺客的追杀刺客,一把刀带了西厂的一批高手赶来,问:“出了什么事啦?”

值夜的士兵说:他们突然听到兵营里有人“呀”的一声惨叫,便见一条黑影从里面闪出来,跟着兵营里就起火了!

一把刀急忙进去兵营一看,只见留在郝一天房中的三名西厂弟兄已倒卧在血泊中,显然是生死判官来这里刺杀郝一天,不见郝一天,却杀了留守的弟兄,惊动了在外面值更巡逻的士兵,于是放了把火,趁混乱逃走了。一把刀急忙追问值夜的士兵:“刺客向什么方向逃走?”

值夜的士兵说:“向东北方向逃去。”

一把刀朝东北方向看去,那是雄伟的钟山,山势峥嵘,树林莽莽,刺客逃入树林,那是大梅捞针,千军万马也难追捕到。别说自己赶来已迟,就是及时赶来,生死判官等人进入密林深处,轻功那么好,自己也难以追踪,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命人埋葬了尸体,便赶去向郝一天报告。

几乎在同一时间,锦衣卫府中更出现了一件大事:副指挥使崔铭正想脱衣入睡,葛然听到玄武湖畔兵营大乱,人们东奔西走,跟着便是火光冲天,不由一怔,难道兵营起火了?还是生死判官和那神秘女子深夜里闯入城中捣乱?他慌忙开门出来喝问:“兵营里发生了什么事?”

值夜的人说:“大人,不清楚。”

“快派人去看看。”

突然间,一阵银钤似的少女声清脆悦耳地响起来:“你们不用去看啦!”跟着一条人影飞越扁墙,走上屋顶,从屋檐下似一片残叶般的飘落下来,落地无声,轻功俊极了。

崔铭在月光下定神一看,这是一位十四五岁的绝代佳人般漂亮的小丫头。她面带俏皮的笑容,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寒夜的明星。崔铭惊讶了好一会才问:“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芸芸姑娘,她含笑的问:“哦!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崔铭困惑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勾魂小鬼呀!”

崔铭一怔:“什么!你是勾魂小鬼?”

“这下你认识了吧?”

“你真的是勾魂小鬼?”

“你认为我是假的吗?”

崔铭听手下人报告,在南效高桥镇附近出现的两个小鬼,都是男的,几时跑出来一个小丫头了?这显然是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什么人不冒充,却冒充生死判官手下的两个小鬼,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前来找死?但他又不能不佩服眼前这个俊气的小丫头,胆大包天,轻功极俊,居然敢闯进了这一座警卫森严的虎|­茓­来,而不让人发觉。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小丫头没有两下功夫,怎敢闯进来?这么说,对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锦衣卫府,虽然没有东、西两厂那么令人毛骨悚然,是一个活着进去,死着出来的阎王殿,但也是一处杀人的魔|­茓­,一般人给锦衣卫抓进了这处魔|­茓­,那也几乎是九死一生,能活着出去的人不多。它是明朝皇帝镇压百姓的三大工具之一,职能与东、西两厂差不多,只是没有东、西两厂权势倾天,任意大胆胡为而已。但胡乱捕人,拷打人犯,酷刑逼供,同样是心狠手辣,残忍异常。

崔铭也是南京有名的高手之一,武功不下于郝一天和雪山飞鹰。他是有军勋的官宦世家的子弟,少年曾投身在峨嵋派门下学艺,深得峨嵋振一字穿阳剑的­精­髓。由于他剑法好,有才­干­,上司特别任命他为南京锦衣卫府的指挥使,负责江南一带的巡察、缉捕、刑狱等工作。

崔铭所谓有才­干­,不过是心狠手辣的一个代名词而已。锦衣卫人与东、西两厂的人在职能上不同的地方,是锦衣卫缉捕的是朝廷的钦犯和一些在逃的所谓叛逆首领人物,以及维护一地的治安,保护一些朝廷的要员,不大卷人武林的仇杀中去。而东、西两厂的人,不负责地方的治安,除了保护皇帝和他们自己,不保护任何人。他们经常在暗中监视各地官员和百姓,收罗一些武林中武功颇好的败类,不时挑动江湖上的仇杀而从中取利,同时也是制造各种冤、假案的罪魁祸首,以达到清除异己的目的,因此最为人痛恨。当然,锦衣卫人有时也与东、西两厂的人串通一起,同流合污,流瀣一气,成为东、西两厂人的帮凶,从而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害苦了老百姓。

现在,崔铭率领在南京的锦衣卫,已成为西厂郝一天的最大帮凶了。他希望凭借西厂之力,登上锦衣卫府正都督指挥使一职,所以他在这事件中,比西厂的人还卖力,纵容部下在南京四效胡作非为,­奸­­淫­烧杀,无所不为。

这时,他日视芸芸:“我不管你是真是假,你闻来这里­干­什么?”

芸芸说:“我想问你呀!”

“你问我什么?”

“我家小姐叫你准备后事,你准备好了没有?”

“你家小姐?”

芸芸有点不满地问:“是呀!我家小姐在城北放了你手下的两个人回来,他们回来没传我家小姐这句话么?”

“什么!你就是那位神秘女子跟前的小丫头?”崔铭吓了一跳。

“是呀!你准备后事没有?准备了,你是要我动手杀你,还是自行了断?”

崔铭勃然大怒:“放肆!你以为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这里不会是龙潭虎|­茓­吧?”

“它比龙潭虎|­茓­更为可怕!这里是一处杀人殿!生着的进来,只有死了的才能离开。你闯进这里来,是自寻死路了,还敢夸下海口来杀我?你今夜里休想能活着离开。”

“你想吓我吗?我看这里不过是一个狗窝而已,今夜休想能活着离开的不是我,而是你!喂!看来你是不想自行了断了!”

崔铭对四句贴身武土喝声:“上!给我先拿下这个小丫头!”

崔铭身后的四名贴身武士,便一拥而上。他们早已听闻这位神秘女子跟前的小丫头剑法­精­奇,连川西双煞也败在她的剑下,不敢大意,一个个抖出了自己乎生的绝学来,四支利剑齐下,都是少有的凌厉杀招。芸芸心中早有准备,在四支如流光的剑击来时,身形一闪,腾空丽起,仿佛如一个幻影,从剑光中闪了出来,四支利剑一齐刺空。当他们收剑寻找交锋对手时,芸芸却骤然落下,手中的宝剑烦势挥出,宛如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了夜幕。剑光闪过之后,便有两名武士倒卧在血泊中了,几乎伤的都在同一地方——眉心。这才是不可思议的快速剑法。芸芸的水影剑法,已达到了出神人化的境地,快得叫人无法想像,而且是一剑致命,杀人在瞬息之间。她人神秘,剑法更神秘,叫人无法躲闪,防不胜防。

崔铭这才真正惊醒起来,他初时还不怎么将芸芸看在眼里,认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剑法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一字穿阳剑法,只是西厂的人和自己手下无用,将这小丫头的剑法过分的夸大了,哪里有这么厉害?现在一看,她出手一招,便要了自己两名贴身武士的­性­命。要知道,这些人都是锦衣卫中有名的高手,他不禁心中惊骇起来。

芸芸杀了两名武士,惊退了活着的两名武士后,目视崔铭:“这下你看见了吧!我是名副其实的勾魂小鬼,剑出就勾魂,从不会落空,你现在是自断还是要我出手?不过,你别想打算跑。跑,你是怎么也跑不了的。我今夜是肯定要勾掉了你的魂,以免你再危害百姓,杀害无辜。”

崔铭目视自己的武士,示意他们迅速出去叫人,因为崔铭所住的地方,是锦衣卫府最为森严的重院深阁,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走出庭院。庭院内除了四击固有一道围墙外,屋的四周是一处假山、流水、小桥、花木的庭院,小径曲折幽深,完全与其他房屋隔绝,没有他的命令,除了他的贴身护卫武士外,任何人也不能闯进来。他在这深阁中拷打人犯,­奸­­淫­­妇­女,不论是人犯被拷打的惨叫声,或是少女绝望的呼救声,都不为外面听闻。所以芸芸与武士的交锋,崔铭的怒喝,外面的锦衣卫全然不知,就是听到也不敢闯进来,以为崔铭深夜在拷打人犯。

这位武士在崔铭的目光示意下,立刻明白主人的意思,正想纵身出去,谁知芸芸凌空跃起,飘然而至,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挥舞着寒气逼人的利剑,把剑尖贴在他的心口上,笑着问:“你想出去叫人吗?你最好还是别乱动。我就是让你出去,恐怕也没有什么人来救你们。”

到底有没有人来救他们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神捕出狱

上一回说到芸芸用剑贴在想出去叫人的武士心口上说:“你想出去叫人吗?你最好还是别乱动。我就是让你出去,恐怕也没有什么人来救你们。”

崔铭一怔,疑惑不解地问:“什么?你将我外面的人都杀了?”

芸芸说:“杀是没有杀,但守在月门外的几个锦衣卫,已不是活人了。至于其他的人,有的在外面胡闹还没有回来,有的赶去那起火的兵营救火,留下来的也叫我一一点了|­茓­不能动了,试问还有谁会进来救你们呢?”

“你真的要杀我?”

“我要是不杀你,怎对得起惨死在你们刀下的无辜百姓和那些给你们玷污了被逼上吊、投井的姐妹们?”

崔铭骤然一例刺出,­阴­森森地说:“我先要了你的命!”

芸芸敏捷地闪开,不但避过崔铭这一剑,还顺手挑翻了那名武士,挖苦他说:“看来你的剑法,是四川峨媚派一门的剑法。峨嵋振本来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振之一,峨嵋派弟子在江湖上多行侠义之事,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无耻的叛徒,你不怕沾污了峨嵋派的声誉么?”

崔铭又是一刻击出,理直气壮地说:“本大人是为朝廷效命,专门收拾你们这些藐视王法的强贼,这难道不是行侠仗义之事吗?”

芸芸闪开他这一剑后又说:“你们滥杀无辜,­奸­­淫­­妇­女,是为朝廷效命吗?藐视王法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一伙衣冠禽兽!我现在杀掉你,不但是为民除害,也是为峨嵋派清理门户。”芸芸说完,再也对他不客气了,一连几招­精­湛的水影剑法抖出,杀得崔铭手忙脚乱。

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也算得上武林中的上乘剑法之一,崔铭只能招架芸芸几招,根本无反击的能力,何况他近日为酒­色­几乎掏空了身子,再上乘的剑法也无用。就算是峨嵋派的掌门人,也难以与芸芸争雌雄。所以芸芸几乎不用吹灰之力,连出五招之后,便挑翻了这个南京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大人,提了他的脑袋而去。

一波未乎,一波又起。这天夜里,夜游神肖和悄悄盯着芸芸和茜茜公主的行动,当他看到芸芸和崔铭在杀得难分难解时,他好想窜出来帮崔铭一把,救崔铭于危难之中。但他看到已被芸芸轻易挑翻的武士,意识到附近可能隐藏着一名比芸芸更厉害的高手,自己要是一露面,不但救不了崔铭,反而连小命也赔了去。于是,他只好藏匿在暗处,伺机行动。

想不到芸芸越战越勇,一连几招­精­湛的水影剑法抖出,便杀得崔铭手忙脚乱,最终被芸芸一剑致命,并提了脑袋而去。目睹这血琳琳的一幕,夜游神吓得几乎惊叫起来,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惊悸之余,他对芸芸很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为崔铭报仇,把芸芸碎尸万段。但绝不能蛮­干­,只能出奇不意突袭,才有希望战胜对手。

夜游神看见芸芸提着崔铭的脑袋往东面的麒麟城楼方向走去,接着看到躲在暗处暗中护着芸芸的茜茜公主也尾随而出。果然不出他所料。要是刚才自己鲁莽行动,必死无疑。

于是,夜游神小心冀翼地跟踪芸芸和茜茜公主。当她们完成所有的行动计划后,便回去与小丹、焦峰和公孙不灭会合。她们行到乌衣巷一个拐弯处的时候,突然不见踪影,好像瞬间在地球上消失了。本来,夜游神见她们进入乌衣巷,此时,夜深入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凭他有飞檐走壁之功,悄悄接近对手,从背后突袭,刺倒一个就够本了。想不到她们竟突然间不知去向。夜游神打醒十倍­精­神一步步往前搜索。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时候,忽地头顶感到有两股­阴­风压下来,他自知情况不妙,迅速一跃避开。

这时,两个姑娘已从巷中转弯角处的一幢住宅的屋顶上飞身落地。原来,她们极俊的内功早已洞察出有人悄悄跟踪而来,只是她们装聋扮哑,到了合适的时机杀个回马枪罢了。

“你这个飞贼可谓胆大包天,胆敢俏悄跟踪我们?看你这一回往哪里逃!”芸芸用剑尖指着他的胸口骂道。

“你……你们是……”夜游神吓得慌了手脚,知道这一次太难临头了。

“我们是生死判官。哈哈!”芸芸说,“今天要判你死罪!”

“这……”夜游神正想施展他超群的轻功逃之天天。但芸芸的剑尖早巳指着他的胸口,他刚要想转身飞上墙头,芸芸稍一用力,把剑往前推进,夜游神的胸膛已被剑穿过,他来不及喊一声便扑倒在地上随崔铭而去。这个郝一天最能­干­、­精­明的耳目——夜游神肖和,这位轻功极好的飞贼,便横尸在乌衣巷中。夜游神之死,不啻刺瞎了郝一天助一双眼睛,更使他无法了解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等人的行踪。

这一夜,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带着芸芸、小丹和焦峰,几乎将整个南京城闹翻了。大闹兵营的是小丹和焦峰,公孙不灭在暗中护着,不露面;刺杀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是芸芸,茜茜在暗中护着。她们在完成行动回来时,将悄悄盯着她们的夜游神顺手也杀掉了,除掉郝一天的得力助手。

郝一天在这一夜里,如掠弓之鸟,彻夜难眠,尤其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崔铭之死,连脑袋也叫人割了去。他震惊得半晌不能出声,害怕生死判宫和那神秘的女子,不知几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尽管他深居在密室中,身旁有无情剑客等一批高手保护着,还是不放心,连夜悄悄地转移了几处秘密的地方,四周还埋伏了一批弓箭手。现在他不是率领部下去捉拿、追捕生死判官和什么小鬼了,反过来害怕生死判官来捉拿自己,取走自己的脑袋。有史以来一向只有西厂的人四处出动去捉拿别人,逼得被通缉的人四处逃亡,东躲西藏。今夜里,情况却颠倒过来了,他像兔子似的要东躲西藏,以免丢掉脑袋。

直到天­色­大亮,郝一天才喘过一口气,一颗心放下来。在大白天,生死判官他们怎么也不敢在南京城里公开行动,只要他们一出现,便马上会被大批官兵包围起来,他们就是Сhā上翅膀也飞不出南京城。在夜里。就难以阻挡生死判官等人的神秘出没了,因为他们的轻功超绝,在夜幕下来无影、去无踪,谁对他们也没有办法。

郝一天刚刚定下心来,手下的人便向他报告,说崔铭的人头悬挂在东面的麒麟城楼上。城楼上还贴了一张布告,上面写着;“这是枉杀百姓、­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的人的下场。”落款是“生死判官替天行道”八个字。

郝一天听了,惊得跳了起来,吼着对手下说:“你们还不快去将人头取下来,将布告撕碎。去,马上就去!”

报告人说:“郝爷,我们已将人头取下了,布告也撕了下来。”

“唔!有什么人知道了这件事?”

“宋城所有的官兵都知道,一些早起的老百姓也看见了!”

“去,叫官兵们不可说出来,看见的百姓给我全抓起来!”

蓦然,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有理有据地说:“郝爷,你这样做没有用,现在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这回事啦!郝爷,你总不能将全城的百姓都抓起来吧?”

郝一天一看,这位突然进来的女子原来是韵娘,他脱口而说:“呵!是你!”

“韵娘拜见郝爷。”

“不,不!韵姑娘,请坐!”

韵娘曾经与郝一天同过事,不单是死去的汪八爷身边的红人,也是汪公公跟前所信任的一个人。不知什么原因,给派去了东厂,所以郝一天对韵娘特别的客气,不敢有半点怠慢。他叫人奉上茶后问:“韵姑娘,你这次来见我……”

“郝爷,是曹公公叫我前来见郝爷,曹公公请郝爷到他府上走一趟。”

“曹公公要见我有什么事?”郝一天疑惑不解,奇怪地问。

“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昨夜的事吧。请郝爷务必击一趟。”

曹公公是皇帝的代表,镇守南京一地,郝一天不敢不听从。其他人的账,郝一天可以不买,但曹公公的账不能不买了,便说:“好!我马上就去。东厂那边,对昨夜的事怎么看?”

韵娘说:“高爷也为昨夜的事担心,他极担心你的安全。”

郝一天心里说:“说得好听,雪山飞鹰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他哪会那么好心担心我的安危?他幸灾乐祸才是真的。”

韵娘又说了一句:“高爷托我对郝爷说,请郝爷今后要特别小心了。”

郝一天心想:小心?这是什么意思?是小心我的行事、前程,还是小心生死判官要取我的脑袋?他苦笑了一下:“多谢高兄的好意了!”便随韵娘—同来见曹公公。

曹公馆富丽堂皇,戒备森严。郝一天和韵娘走进曹公馆,曹公公早巳在等候他们。

曹公公的面­色­不太好看,在郝一天行礼拜见时,他冷冷地说:“不必了!但愿你今后不给本座添麻烦就好了!”

郝一天听了,不禁怔了怔,他嗫嚅着说:“公公下……”

曹公公一摆袖:“你不必说了!难道你将南京闹得还不够乱么?一旦皇上震怒,恐怕你汪公公也保不了你。”

“在下也是为皇上效力……”

“你不但没有捉到生死判官,反而纵容你部下四处扰乱百姓,你们滥杀一些百姓本座还可以不问,但你们扰乱了一些豪门富商,­奸­­淫­了他们的妻女,他们纷纷告到本座来了!有的还上告到北京;难道他们都是判官、小鬼?”

“这……”郝一天顿时无言可答。

“你到底几时才能捉到判官、小鬼,不使他们扰乱了南京的治安?”

“这……”

“三天行不行?若不行,你给本座将戴七放出来,由他带人破案。”

“这个……”

曹公公火了:“到底戴七犯了什么罪?你将他关住不放?”

这一下,郝一天才明白曹公公叫自己来的目的,主要是放戴七。要是放了戴七,先不说自己的颜面无存,那吕城一案的真相就大白于天下了,东厂的人怎会放过自己?要是不放,自己在三天之内能抓到生死判官和小鬼么?

曹公公藐视了他一眼,严肃地对他说:“本座不管你和东厂有什么纠缠不了的事,要不,你有本事就在三天内将判官、小鬼捉拿归案,恢复南京一地的平静;要不,你就给我将戴七放出来,这事交由戴七亲自去侦破。”

韵娘这时说:“郝爷!戴七在江南一带,有神捕之称,一向破案如神,多大的疑案,他都可以破得了!郝爷要是不放心,由我来跟着戴七,在旁监视,郝爷总可以放心了吧?”

郝一天无奈地说:“有韵姑娘出面,我又怎会不放心?只怕戴七的武功敌不了判官、小鬼,令韵姑娘身临危险。”

韵娘说:“以戴七和我的武功,当然敌不了判官、小鬼。但他可以侦察出判官、小鬼的行踪,机警而不让他们发觉,然后合我们东、西两厂的高手之力,曹公公再调动五城的兵力,突然包围,何愁提不到他们归案?这不胜过现在茫无头绪,不知去哪里寻找他们?让他们在南京城中神出鬼授,弄得人人不得安宁,日夜难眠?”

郝一天只好说:“韵姑娘这样说,在下马上回去将戴七放出来!”

曹公公说:“唔!韵姑娘,你去将戴七带来见本座。”

“是!公公。郝爷,我们走吧!”

放出戴七,使茜茜公主第一步计划实现了,她们在夜里大闹兵营,杀了南京城锦衣卫的首脑人物崔铭,除了为民除害,杀一儆百之外,就是逼敌人将戴七放出来,从而救了戴七的­性­命,胜过从牢中将他救出来。因为从牢中救他出来,会弄得戴七今后要亡命天涯,而且西厂的人抓戴七更有借口了!认为自己没有抓错了戴七。

东厂的人想将戴七放出来,主要是问清楚吕城一案的真相,想将郝一天整死。他们一点也不关心戴七今后的死活;至于曹公公要求将戴七放出来,主要是维持南京的治安,就是捉不到判官、小鬼,也可将判官、小鬼逼得远离南京城,不敢再在南京城生事。

在回程的路上,韵娘对郝一天悄悄地说:“郝爷,有我跟着戴七,我不会让戴七将吕城一事说出去,你尽可放心。其实你抓了戴七也没有用,而且对你更不利。只要那姓蔡的一死,吕城一事,再也没有人弄得清楚了。”

“韵姑娘,你是说将蔡普弄死?”

“蔡普已是一个废人,毫无用处,他死了,不是对郝爷更好?”

“不错,人死无对证,韵姑娘,你在暗中助我?”郝一天有点感激韵娘。

“郝爷,以往你看顾我,我不帮你帮谁?何况我也曾是西厂的人,我不这样,别说对不起汪公公,也对郝爷不住。”

郝一天完全放心了,似乎他这时才明白了汪公公将韵娘调去东厂的用意,便说:“好!我将戴七交给你了!”

“郝爷你放心吧!不过,你以后不可再去为难戴七和他的家人。以免令人怀疑你心虚,又弄出其他事端来。”

“韵姑娘,我会的,我绝不会令你为难。”

“那我多谢郝爷啦!”

“韵姑娘,自己人又何必客气?今后蒙姑娘多关照才是。”

“郝爷怎么这般对我客气哟!”

其实,韵娘谁也不帮助,她真正帮助的是戴七,还关心戴七家人的安全,她对戴七的为人处事,从心里敬佩。

回去之后,郝一天立刻叫人将戴七从关闭处押出来,对戴七说:“吕城一事已弄清楚了,你没抓错人,现在杀人凶手已死,你可以出去了;但这事你不可对人乱说出去。”

戴七淡淡地说:“既然事情已弄清楚,凶手已伏法,我又何必多说!”他感到有点意外,怎么西厂的人就这么的放了自己出去?他知道,凡是被西厂抓去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成为西厂的人,终身为西厂卖命,成为西厂一名可怕的杀手;一条是定向鬼门关,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丽现在,怎么西厂的人就这么轻易放自己出去了?除了不准将吕城之事乱说外,没有其他条件?

这时,韵娘含笑着亲切地对戴七说:“戴总,请随我走啊!”

戴七不由又怔了怔,一时还不明白,便问:“我随姑娘走?去哪里?”

韵娘咭地一笑:“去见曹公公呀!是曹公公亲自要见你。”

戴七这才明白,原来是曹公公要见自己,怪不得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郝一天不敢不故人了。他跟随韵娘来见曹公公。

曹公公见戴七比较客气,便说:“你的事本座都已清楚,今后你完全可以放心,西厂的人再也不敢动你半分。”

“多谢公公恩德。”

“本座这次叫你来,是有一单大案叫你去查办。”

“不知是什么大案,请公公明示。”

“捉拿判官、小鬼,维护南京一地的治安。

戴七不由一怔:“判官、小鬼在南京出现了?”戴七自从给西厂的人带走,关起来以后,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不听闻,他哪里知道判官、小鬼已将整座南京城闹翻了天。

曹公公气愤地说:“他们不但在南京出没,更在南京城里杀了不少人,连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崔大人也给他们刺杀了,将头悬挂在麒麟门的城楼上,判官、小鬼大逆不道,本座希望你尽早追捕他们归案,安定人心。”

戴七听了半晌不能出声,感到判官、小鬼将事情闹得太大了,不知这是真的判宫、小鬼所为,还是自己所见的那位水月宫女侠所为?不是她们还好办些,要是她们所为,她们来去无踪,自己根本无法追捕。就是追踪到了,也无法捉到她们,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韵娘见戴七不出声,便问:“戴总,你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出来。”

戴七出于职业的本能,问:“不知是不是判官、小鬼所为?”

“哦!戴总认为不是他们­干­的?”

“戴某不敢这么武断,江湖上的事,­奸­诈百出,有的真正杀人凶手,往往会制造假象,混淆视听,嫁祸别人,从而使目己逃脱,而令无辜受害。我们要是粗心大意,往往会捉错了人,丽让真正的杀人凶手走脱了!吕城一案,就是一个明显的事例。戴某不亲自去察看现场,不敢说杀害崔大人的杀手就是判官和小鬼,或许有人假借了他们的名声而杀害崔大人,令我们狂捉了无辜者。”

韵娘不由赞了一句:“戴总果然不愧是神捕,心思极细。怪不得你破了那么多大的疑难案,没冤枉过好人。”

“姑娘过奖了!戴某只是不敢误捉了好人当凶手,愧为一地的捕头。”

曹公公说:“当夜崔指挥被杀时,有人目睹,说是一个小丫头,自称什么勾魂小鬼。”

“公公,这样说,那可能不是什么判官、小鬼所­干­的了!”

曹公公愕然:“怎么不是判官、小鬼?”

“戴某所知道,判官、小鬼都是男子,不可能是一个小丫头。虽然这样还要亲自到现场去看看,才能判断。”

“好!那你去现场看看。”曹公公又指指韵娘:“由她协同你一同办案,本座还赐给你一面银牌,凭本座这面银牌,凡本座所管辖的各处州府县城,兵马要塞,你都可以任意出入,追捕要犯,更可调动当地官兵,协同你捕捉贼人。”

韵娘说:“曹公公这样信任和看重你,你还不快拜谢公公,接过银牌?”

戴七一拜说:“公公。你这般信任戴某,戴某必将尽力报效,至死方休了!”戴七接过了银牌,再一次拜谢。

曹公公乐呵呵地说:“你好好的­干­吧!本座不会亏待你的。”

戴七又是一拜说:“多谢公公厚爱栽培。”他又对韵娘说:“韵姑娘,我们一块到现场看看。”

韵娘问:“戴总,你不回家先看看令堂么?让她老人家放心。”

“不,还是先去现象看看要紧,迟了,很多重要的线索就会消失,对追捕凶手增加困难,家母迟一步去看也不要紧。”

曹公公说:“好!本座自会派人去看顾你母亲,令她放心。”

“戴某更多谢公公了!”戴七便与韵娘告辞出来,一同奔向锦衣卫府。

在路上,韵娘含笑的对戴七说:“你有了曹公公这一面银牌,就是东、西两厂的人,也不敢给你找麻烦了!”

戴七感恩戴德地说:“这都是多得姑娘的支持和相助。”

“戴总,你怎么对我客气啦?我今后还望你多多帮助哩!”

他们在锦衣卫府观察了现场,细心检查死者身上的伤痕,又询问了一些人,戴七心里顿时沉重起来,他心中十有八九,已知道是什么人刺杀崔铭了。因为死者身上的剑伤,同蔡家庄死者身上留下的剑伤一模一样,而且还依稀有茜茜公主身上留下与众不同的淡淡清香,这显然是水月宫那位武功极俊的女侠所­干­,只有她,才能在警卫森严的锦衣卫府中出没,而不让人发觉。

韵娘问:“戴总,这是什么人所为?”

戴七想了想说:“我可以肯定,刺杀崔大人的不是判官、小鬼,而可能是一位武功极好,轻功极俊的女子所为。”

“你看出她是哪一门派的剑法?”

戴七想了一下,摇摇头:“看不出,但不是目前武林各门振的剑法,而是江湖上少有的一门上乘剑法,一招致命。”

戴七怎么看不出这是水月宫人的剑法?但他不想说出来,一来他知道水月宫人在江湖上素行侠义之事,专门刺杀的对象,往往是一些罪大恶极,百姓痛恨的罪魁,绝不会滥杀好人,更不会伤害无辜;二来他与茜茜公主在深山草庐中有过一面之缘,心照不宣的结成了朋友。因而他不想也不愿说出来。这不是戴七的掏私,不分是非黑白,讲求义气,包庇坏人。这是维护人间的正气,何况他知道崔铭的为人,只是自己官小职微,又没有苦主相告,细府更没有下公文去逮捕,自己无可奈何而已。现在水月宫人杀了他,正是为民除害,王法不外乎人情,于情于理,戴七怎么也不会去追捕,­干­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只能不了了之。再说凭自己的武功,就是动用官兵,也不可能捉到水月宫的人。他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水月宫人在杀了崔铭后,远走高飞,别再在江南一带出现,那自己便有所交代了,最后作为悬案处理。

随后,他与韵娘到那出事的兵营中校查现场,看了两位西厂人尸体上的伤痕,又询问了昨夜的情况。韵娘又问:“戴总,这次的凶手是谁?”

戴七说:“从剑伤刀痕上看,有可能是判官手下的两个小鬼所为,但也不能绝对,他们目前只能是疑犯而已。”

韵娘奇异:“怎么不能绝对了?”

戴七说:“因为从死者身上的剑伤、刀痕来看,剑是七煞剑门的剑法,刀是当今江湖上少有的错武门刀法。七煞剑门的剑法,西厂中的一些高手也会这门剑法,至于错武门的刀法,在千里岗劫狱的一伙蒙面黑衣人也会。所以不能绝对说这是判官手下的两个小鬼­干­的,但他们的嫌疑最大,只有抓到了他们才能彻底弄清楚。”

韵娘听了心中暗暗凛然,她想不到戴七武学这样的渊博,深谙武林中各内各派的武功,一下能从死者身上留下的伤痕中看出凶手是谁,怪不得人们称他为神捕了!其实韵娘比戴七更清楚,她知道这次大闹南京城的是什么人,更知道那神秘的女子与她的救命恩人公孙不灭是一伙人。戴七只知道是水月宫人,而不知判官、小鬼是什么人,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她知道判官、小鬼是什么人,而不知道茜茜公主是水月宫人一样。但韵娘没有向任何人说出来,反而在暗中相助他们,目的是报恩。她现在有点担心地试问戴七:“戴总,会不会判官、小鬼就是千里岗上出现的蒙面黑衣人?”

“有这个可能。我还知道西厂的郝一天,与他们有不可解决的仇恨。这一次潜入南京寻仇,有这种可能。”

“戴总,那你今后怎么去追捕他们?”

“我只能四下去暗暗追踪他们的行踪,弄清他们出没的地方。只要他们仍在南京一带,我一定会找到他们,要是他们远离南京,要寻找他们,就费时日了。韵姑娘,这事我们回去商量,我还要回应天府,召集我的一些捕快们一块出动。”

“戴总,今天天­色­不早了,你应该回家看看你令堂大小才是,明天一早我们再商量不好?再说,你手下的捕快们恐怕早已回家了。”

戴七望望天­色­,的确不早了,已是黄昏日落后,自己的确要回家安慰一下母亲才是,便说:“好!韵姑娘,明天一早,我们在座天府衙门内碰头。曹公公那边,希望姑娘说一声。”

“戴总,我会的。你放心回家吧!”

戴七与韵娘分手,便奔回自己多月不回的家门,这时已是掌灯时分了。戴七至今仍未成家立室,只有一个老母和一位女仆在堂,再没其他人了。女仆一见他回来,惊喜地说:“七爷,你回来了!老夫人可想着你哩!”

戴七问:“我母亲可好吧?”

“老夫人好,只是日夜掂挂着七爷。”女仆又高兴的扬声说:“老夫人,七爷回来了!”

戴老夫人并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她也是一位习武之人,是江湖上的女侠,年纪六十多岁了,­精­神矍铄,腰板硬朗,走路虽然用一支拐杖,但不是为了走路,而是她随身的一件防身兵器,可以与人交锋。她年轻时,可曾在江湖上走南闯北,成为人­妇­之后,便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了,在家中相夫教子。她本来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养不大,只剩下戴七这个最小的儿子。丈夫去世后,她更一心一意抚养儿子了,戴七有一半的武功是由她传授的。可以说,她是江湖上一位典型的良妻贤母,教育儿子正直为人,行侠仗义。

她知道儿子不畏权势,执法不容情,得罪了西厂,被西厂的人带走。她虽然心痛,不安,但外表上她冷静、沉着,更不会卑躬屈膝,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求人。她有一副傲骨,认为儿子没有做错,就是给西厂的人冤死了也死得其所,反面是今天曹公公派人来说她儿子没事,现在又听到儿子平安回来了,她有些惊讶。

她激动地走出厅堂,见到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便说:“孩儿,你回来了?”

“娘!孩儿回来了!”戴七趋上前一步,跪在母亲的跟前,“孩儿不肖,令娘担心了!”

“你有什么不肖了?是不是你向郝一天这家伙认了自己的不是,顺从了他们才放你出来?”戴老夫人不解地问。

“孩儿没有认错,更没顺从他们。”

“那活阎王怎么放你出来?”

“是曹公公向他要人,他不敢不放。”

“孩儿,你起来,你并没有什么不肖。看来曹公公要你去捉拿别人吧?”

“是,他叫孩儿去捉拿什么判官、小鬼。”

“看来公门之地,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还是向知府大人辞官归故里吧!别去做这门差事了!尽受人的窝囊气。”

“娘!恐怕这时辞官不得。”

戴老夫人生气了:“什么!?你真的要去捉拿判官、小鬼?要是这样,为娘宁愿你冤死在西厂人的手上,也不愿你为虎作张,受扛南百姓的痛恨。你知不知道南京百姓对郝一天是怎么说的?对判官、小鬼又是怎么看的?”

“娘!百姓怎么说?怎么看?”戴七很想听听平民百姓的心声。

“百姓对郝一天和西厂的人痛恨极了!他们说,不杀掉郝一天,难以平民冤;杀了活阎王,南京才有望。人们莫不将希望寄托在判官、小鬼的身上,认为他们是人间正义之神,专门来到这世上除恶惩­奸­的,盼望他们早日将郝一天这活阎王杀掉了,为民伸冤,解救百姓的痛苦。你去追捕他们,这对得起南京一地的百姓吗?你这不是助桀为虐,为虎作伥又是为什么?到时你不但被人们痛恨,更遗臭万年,为娘也没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女仆也说:“七爷,人们将判官、小鬼和那位神秘的姑娘,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啦!你怎么还去捉他们,上天不震怒吗?”

戴七听了半晌不出声,百姓对西厂人的痛恨,他固然早已知道,但想不到人们对判官、小鬼和水月宫的那女侠,竟是这般的崇拜和尊敬,认为他们才是真正代表了王法行事,代表人间的正气。的确,像郝一天这样的活阎王,没人能制止他残害百姓,为所欲为,王法也奈他不何,只有像判官、小鬼这样的侠士,才可以惩罚他。

戴老夫人盯着儿子问:“孩儿,你不是在担心头上这一顶小小的乌纱帽吧?要不,你何苦要去追捕判官、小鬼了?”

“娘!孩儿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怎么不告辞回家?”

“娘!孩儿这时不能辞退,不然西厂的人更有借口捉我,就是曹公公也会起疑心。孩儿一死不足惜,只怕连累了娘一同受罪。”

“那你要去捉拿判官、小鬼了?”

“娘!孩儿怎会去捉拿他们的?”

“那你怎么向上司交代?”

“娘!孩儿自有办法应付,等这事一过,孩儿便马上脱下这顶乌纱帽,和娘一同回老家去,不再在公门中混了。”

戴老夫人点点头:“孩儿,为娘知道你的为人,不会违背无理良心行事,今后,你抓定主意办吧,别太多为娘着想了。”

“是!必要时,孩儿会带着娘,向上司不辞而别,远走高飞,到一处没人知晓的地方安身,再也不理公门中的事了。”

“这样,为娘就放心了。”

这一夜,戴七在家伴随母亲用饭,呣子俩在灯下长谈,初步定了今后的行动。直到深夜,他伺候母亲休息后,自己略略休息一下,便悄然出去,在南京城内走了一遍,没碰上任何事发生。这一夜,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好像已知道神捕戴七已放出来了,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不来城里生事。

戴七见这一夜平安无事,没有判官、小鬼的出现,放下心来,暗想:不会是判官,小鬼和水月宫人在大闹兵营,杀了崔铭之后,就离开南京了吧?这样却便宜了郝一天。

戴七这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既希望判官、小鬼等人不在南京城中生事,又希望他们杀了郝一天,以泄民怨。最好的办法,就是水月宫人悄然出现在郝一天窝藏的地方,像杀崔铭似的杀了郝一天。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不惊动任何人。可是要杀郝一天实在不容易,他不像崔铭,自恃无恐,以为在警戒森严的锦衣卫府中,没有任何人敢动他了。郝一天却似狡兔般的,不在一处地方常住,就是西厂的人,也不知他佐在哪里。他一夜三变住处,行踪无人知晓。何况郝一天武功不弱,他身边的武士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般的武林高手一时也杀不了他,可能给他溜走,同时亦会惊动了他人。恐怕刺杀他的人也走不了,落到了他的掌中,反而丢了­性­命。当然最主要的是难以拢到郝一天所宿的地方,无从下手。

临天亮时,戴七正打算回家,当他走到一阂住宅前面时,蓦然见两三条黑影,在瓦面上迅速行走。戴七心头一怔:莫非是判官、小鬼他们?职责所在,戴七不能不悄悄跟踪而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判官、小鬼?

戴七见这些黑影从瓦面跃到一条小巷中,自己也跟了上去。突然,黑影不见了,他放轻脚步往前查找,忽地感到身后一阵风起,显然是有人从背后暗算自己了。他一闪身,顺势一刀反手劈出。“当”的一声,戴七不但招架了袭者的刀锋,更将他震得后退几步,跟着厉声喝问:“何处大胆狂徒,竟敢暗算戴某?给我住手!”

那暗袭者怔了怔:“你是戴七?”

“不错!在下正是,你们是什么人?”

兵器的相碰声和戴七的吆喝声、使前面两条影影停了下来,回转身看。那暗袭者说:“原来是戴七,误会了!”

戴七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何在深夜里飞檐走壁?”

“我们是西厂的人。”

“西厂?”

转回来的其中一个人说:“戴七,是我!”

戴七不由感到惊诧:“是郝大人?”

这说话的人正是行踪诡秘的郝一天,戴七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碰上了这南京城的活阎王,感到实在有点意外和惊讶。暗想:快天亮了,这个活阎王还要去哪里?

郝一天“唔”了一声,然后说:“戴七,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大人,戴某身为应天府的总捕头,职责所在,夜里不出来活动;哪什么时候出来活动?何况昨夜里一连发生了二单大事,为追踪判官、小鬼等人的行踪,戴某怎敢不小心尽责,四下走动?大人,我见两个黑影在瓦面上迅速行走,以为是判官、小鬼,所以就跟着不放,哪会想到是大人呢!怎么大人在夜里行动了?”

“戴七,西厂的事,你最好少过问。”

“西厂的事,戴某自然不敢去问,但奉劝大人一句,最好还是少在夜里出来。大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戴某可担当不起。”

“戴七,你……”

“我是为大人的安全着想,不会有错吧?要是大人认为戴某不应该在夜里活动,无须费心追踪匪徒,那戴某只好向曹公公复命,辞掉了这份差事,就什么事也不理了。”

郝一天带怒的问:“你敢用曹公公来压我?岂有此理!”

“不敢,戴某是依情直说。”

无情刀客见双方一下闹僵了,急忙圆场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同为朝廷效力,少说两句好吗?戴总夜里出来括动没有错,他尽职尽责;郝爷夜里出来,也是为追踪匪徒的下落,这是一场误会。戴总,你请吧!”

无情刀客说话之所以这般客气,主要是现在戴七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了,要是戴七仍然只是一个应天府的总捕头,别说郝一天,就是西厂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将戴七看在眼里,说不定今夜完全可以借口说戴七意图刺探西厂行踪的秘密,将戴七抓起来,投到死牢中去。现在,戴七是位银牌使者,是坐镇南京城一带的曹公公特派员,他有银牌在身,不啻如曹公公亲自降临,可调动南京城的五城兵马,不但无情刀客招惹不起,就是不可一世的郝一天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不然,戴七这样顶撞郝一天,郝一天早巳下令将他拿下来关进监狱或挥刀把他砍倒子,无情刀客更不会说这一番话来息事宁人。

对戴七来说,他可没有半点依仗这面银牌的权势,面是他生­性­如此,刚正不阿,铁面无情,软硬不吃,在心里他更瞧不起郝一天的为人,认为他作恶多端,罪恶累累,是人间一头该杀的野兽,只是不到自己管而已。自己身在公门,一切得按王法行事,不能像侠义人土那样,快意恩仇。现在他见郝一天等人如此说,也只好收手说:“各位大人请了!”便闪身而去,不屑再与他们说话。

郝一天却将戴七很得咬牙切齿,戴七居然敢这么对自己不恭,说话带刺,完全不将自已放在眼内,郝一天心里狠狠地说:“等这事一了,老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其实戴七今夜出没有什么对他不恭,说话一向如此。这正应了一句俗话,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君子对别人的态度,从不去计较,顶多一笑置之而已;而小人可不同了,报复心极强了!郝一天是一个典型的小人,他对上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对下盛气凌人,目空一切。他自己。怎么对上司,就要求别人怎么对自己,这是一种畸形的心态,感到一有人对自己不恭,就恨不得要置人于死地了。他见戴七大咧咧的扬长面去,从牙缝里进出了一句话:“总有一天,老子叫你生不如死!”说完,掉头而去,隐没于小巷一处深宅大院中。

戴七回到家中,已是天­色­微亮,梳洗一下,又奔去府衙门拜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见戴七归来,异常的客气,说:“你的事本府已知道了!你尽力为曹公公办事吧!不用日日来这里应卯了!本府所有的捕快,随意任你调用,有什么需要,向本府和通判说一声就行。”

“多谢大人。”戴七又向知府报告了昨天和昨夜的情形,知府听了点点头:“你办得不错,不过,关于西厂人的行动,你最好少理他们。”

“是!”

“你现在出去吧,捕快们都在外面等候你的调遣。”

“那我告辞了!”

戴七转出来,果然所有应天府的捕快们都在等候自己,连韵娘也来了,戴七“呵”了一声:“韵姑娘,你这么早就来了?”

韵娘笑着:“戴总,我现在也是你手下的一名捕快啦!敢不早来么?”

戴七笑道:“韵姑娘别这样说,有韵姑娘在,就好得多了!”

“戴总!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呵!我今后跟随戴总,望戴总多指点才是。”

戴七会怎样对待韵娘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追杀阎王

上一回说到戴七看到捕快们都在等候他,连韵娘也来了。他对韵娘说:“有韵姑娘在,就好得多了。”

韵娘笑道:“戴总,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呵!我今后跟随戴总,望戴总多指点才是。”

“韵姑娘客气了!”

戴七一时摸不透韵姑娘是什么人,但他却看出韵娘不是一般会武功的女子。她机灵聪明,行动敏捷,不亚于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是曹公公身边的一位红人,连郝一天这个活阎王,也不敢对她无礼,十分尊敬她。戴七仍不知韵娘曾经是西厂的人,现在是东厂的人,只隐隐感到她是一位极有来头的女子,因此对她尊敬,也有所戒备,不敢多说话。

一个捕快说:“戴总,韵始娘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戴七愕然:“她是你们的大恩人?”

“戴总,你不知道,早几天,西厂和锦衣卫的人在城中四处搜捕时,连我们的一些人也给他们当成什么判官、小鬼的同党抓起来了,幸而韵姑娘出面;他们才将我们放出来。”

“什么!有这等的事?”

“戴总,他们连你也敢抓,怎么不敢抓我们?那几天,我们可是受够了他们的窝囊气。”几个捕快异口同声说。

戴七听得皱了眉:西厂和锦衣卫的人连府衙门的一些捕快也抓起来,那无辜的平民百姓,又不知给他们抓去了多少,屈死了多少。怪不得南京城的人都说,不杀郝一天,难以平民冤了!这样胡乱抓了,南京城又怎会不乱?

另一捕快说:“戴总,韵姑娘可是大好人!她不但救了我们的一些人,也救了一些良家­妇­女,制止了西厂和锦衣卫的胡作非为。有些人暗暗称韵姑娘是位活观音哩!”

韵娘慌忙说:“哎!你们别胡说,我只是凭良心行事而已。”

戴七不由以奇异的目光看了韵娘一下,暗想:“她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连西厂和锦衣卫的人也不敢招惹她。她说要放人,西厂和锦衣卫的人也不管她用意何在,就乖乖地听她的话,把所有抓到的大都放了。但她这些行为,已不是公门中人的行为,更不是东、西两厂人的所为,而是武林中各门正派侠义人士之所为了。奇怪的是,为什么西厂和锦衣卫的人会听她的话,惧怕她呢?他们是看在她身后的曹公公?但曹公公并不是爱护百姓,心怀正义的人,他除了关心自己的地位、权势,根本不关心百­性­的死活,更不会叫她出来­干­这种侠义之事,难道她是背着曹公公而­干­的?她为什么这样于?这神秘的女子不怕招惹了两厂人的怨恨?不怕曹公公知道了而恼怒?

戴七号称神捕,观察细微,机敏­精­­干­,一时也难以看清韵娘真实的身份,只感到她也是一位神秘的女子,行为可疑,暗想:她总不会是武林世家的子女或名门正派的弟子,混到了曹公公的身边吧?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韵娘也察觉到戴七对自己生疑,心想:我还是别让他看穿了我的身份和用意才好。这个铁面无情;执法无私,不畏权势的神捕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用什么态度来对自己?于是便开口问:“戴总,我们今天如何行动?”

想不到戴七反问道:“韵姑娘,你看我们怎么行动才好?”

“哎!戴总,你可是这里的头儿,怎么问我了?我对追踪强盗匪贼的事,半点也不通,对南京的地形地势,更不清楚。”

戴七谦虚地说:“韵姑娘别客气,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我怎有意见的?我是来跟你学,是你的一位手下,你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你叫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希望你别将我当成外人才好。”

“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戴七便对众捕快说:“我们按原来的老规矩办事,分成四组人,分头去城南、城北、城东、城西活动,盘查可疑的生面人,一旦真的发现了判官、小鬼和那位神秘的女子主仆,你们故作不知,千万别去惊动他们,迅速向我报告,只留下一个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是!戴总。”

一位捕快问:“戴总,我们要不要全部化装成平民出去?”

“不!我们是明查,不是暗访,同时也别令西厂和锦衣卫的人对我们产生怀疑而发生了误会,我知道他们在城中各处都有便衣耳目,大家一律穿公服出巡,别与他们混同。”

“是!”

捕快们顿时分成四组出去活动了,只有四名捕快留下,他们是一向留在戴七的身边行事的;韵娘问:“戴总,我呢?跟随哪一组人好?”

“韵姑娘,你既是初来,请委屈跟随我好了,我们到城中各处走动。”

“我这一身衣服方便吗?”

“姑娘的意思想怎样?”

“我希望也换上一身捕快的公服,这样才不引入注意,跟随戴总也方便。”

“也好!”戴七立刻对一名捕快说:“你快去领一套小号的公服,带韵姑娘去换上。”

“是!韵姑娘,请随小人走。”

不久,韵娘除下了女人装,换上了一套皂衣的捕快装束走出来,戴七一下几乎认不出她了。韵娘笑问:“我这样像捕快吗?”

“像!只是我手下的弟兄们,没一个像姑娘这么英俊,潇洒。”

“那么我不像了?”

“像!怎么不像?在我们公门中,也应该出一位英俊有神的捕快才是,总不能个个捕快都是面目可憎的人吧?”

韵娘笑着:“戴总,那我们走呀!”

“好!我们出动!”戴七叫两名捕快留下来照应衙门,与其他处出的人联系,便说:“上午有什么事,你们到城南的夫子庙找我。下午,你们就到城东的朝阳街找我好了,我就在那一带活动。”

戴七说完,便与韵娘带着两名捕快出去了。他们先往城西一带走动,再转到城南夫子庙,登上临仙楼,向店小二询问神秘女子当时出现的情景。其实当时的情况,韵娘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但清楚,更知道所谓的判官、小鬼也在场,并与神秘女子有不寻常的关系,但她没有向任何人说出来,这一点,也是东、西两厂和锦衣卫人所不知道的,因为当时,所有的人,都为茜茜公主助天生丽质,不羁的举止所倾倒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茜茜公主身上,毫不去注意公孙不灭和焦峰的出现。

这时,不但临仙楼的生意清淡,就是夫子庙四周的街市,也没有以前那么繁华、热闹,来往的人非常稀少。自从西厂和锦衣卫人在城中肆意横行,随便拉人,以及判官、小鬼和那神秘女子大闹南京城,弄得人人都不敢出街了,谁都怕惹祸上身。其他州府来南京的商人和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儿,更是远远避开,不敢来这危险之地经商和游玩了。

这二天,戴七没有在城中发觉可疑的人物,也没有见到判官、小鬼等人的行踪。第二天,戴七和韵娘带人转到城外四郊小镇、乡村进行搜索、追踪。自从判官、小鬼等人在四郊神出鬼没,杀了西厂、锦衣卫的人,令他们出动的四支人马几乎全军覆灭,西厂和锦衣卫的人再也不敢在四郊明目张胆的出现了,更不敢任意横行,四郊最近算是平静多了,平民百姓算是略略松了一口气。

戴七等人到各处搜索打听判官、小鬼等人的行踪,百姓谁都说不知道,只是纷纷控诉西厂和锦衣卫的种种恶行,说他们比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还可恶。戴七听了深有感触,深深体会到母亲对自己所说的两句话,真是不杀郝一天,难以平民冤;杀了活阎王,南京才有希望。这两句话,只有母亲才敢对自己说,其他人是不敢对自己说的;就是自己手下的捕快们,也不敢说。

一连三天三夜,戴七在城里城外,都没有发觉判官、小鬼和那神秘女子的踪迹,夜里更不见他们出现。他感到十分奇怪,难道判官、小鬼和水月宫的人在大闹南京,杀了崔铭之后,便远走高飞了?要是这样,自己便省却了不少的麻烦,尽管抓不到他们,南京一带总算是平静下来,自己对曹公公也算有了一个初步的交代。其实戴七也根本不想去追踪判官、小鬼。就是追踪到,也不愿去捉他们归案。反而会装着不知道,看不见,私下暗想单独去拜访他们,劝他们离开江南一地,然后自己找个借口,辞官不­干­,和母亲一同回老家度过下半世。但他目前不得不应酬一下曹公公。因为多年来的公门生涯,他算看透了官场的种种黑暗和腐败现象,哪一处官府不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互相倾轧,就是明哲保身,苟且偷安,也没有几个是为百姓真正着想的。能食的就食,能刮的就刮,甚至不措狂杀百姓,鱼­肉­平民而贪,赃狂法,中饱私囊。真正为官清廉的,几如风毛麟角。至于西厂、锦衣卫的罪恶,更是罄竹难书。凭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是怎么也挽救不了朝廷的腐败、衰落,也无能力去挽救。还说不定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会枉死在西厂的铁掌之下,累及了母亲和一些朋友、亲属。

戴七投身到公门中,原抱着一腔热情,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除害,捉拿社会上强梁之徒,为恶之辈,但真正危害百姓的元凶巨恶之人,如郝一天这一伙人,他就无法去捉拿,反而要去捉拿为百姓除害,伸张人间正义的判宫、小鬼,那天理何在?正义何在?自己以往的一腔热情可以说是完全破灭,付之东流,捉一些肖小之辈,又有何用?

第三天,曹公公终于忍不住派人来找戴七,问戴七追踪判官、小鬼的结果如何,有没有找到了他们的出没地。

戴七立即去见曹公公,如实禀告说:“看来他们已远离南京了,三天来我和韵娘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曹公公点点头:“唔!这三天来确是平静无事,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公公,要捉拿他们归案,戴七只有到其他州府县城去追踪了!”

“那也好,本座发一纸公文给你带上。这样,你就可以到本座直辖的任何一个地方去追捕他们,凭本座的那面银牌,可调动当地的官兵协助你缉凶,你打算几时动身?”

“这样,我安顿好母亲之后,今天就转身,先往镇江、常州一带。”

“好!那你快去安顿,叫韵娘随同你一同前去各地,希望你和韵娘,尽早将判官、小鬼等人捉拿归案,消除朝廷的隐患。”

“戴某将尽力而为,但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曹公公奇怪地问:“哦!你有什么话,不妨在本座面前直说好了!”

“公公,要想南京一带永得安宁,不再发生重大的案件,只要有一个人离开南京,离开江南,风波便自然而然的会平静下来。”

这一句话,触动了曹公公的心事,他正愁南京的大乱而弄得不知怎么向皇上交代,要是弄得不好,连自己的地位也保不住,所以他急切想恢复南京的平静,同时也可显示自己在南京的政绩。戴七出来,虽然不能抓到判官、小鬼,但南京城却平静下来了。他是满意的,因而他更希望戴七早日捉拿判官、小鬼归案,永除后患。现在他听戴七这么一说,怎不心动?急问:“一个人离开南京?谁?”

“西厂郝一天!”

“哦!是他?”曹公公一时怔住了。并感到有点惊讶。他初时以为戴七说的这个人是与判官、小鬼相勾结的某个豪门大户或有一定权势的人,这个人甚至可能用重金聘请判官、小鬼故,意跟自己过不去,想不到这个关键人物竟然是郝一天!他固然对郝一天的行为有所不快,认为他没能力抓到判官、小鬼,才闹得南京这么乱。但郝一天却是一心一意希望捉拿到判官、小鬼的,怎会跟自己过不去?顶多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已。

戴七说:“公公,不是我戴某说郝一天的坏话,他在南京城里城外闹得太不像话了!他放纵部下随便拉人,­奸­­淫­­妇­女,滥杀无辜,民愤大极了!他这些所作所为才招致判官、小鬼大闹南京。要是他不离开南京,那南京就永无宁日。就算我捉到了判官、小鬼,也难担保没有第二个、第三个比他们武功更好的江湖人士前来大闹南京,千方百计要杀郝一天为民除害,或者为他们的亲人报仇雪恨。”

曹公公一时不出声,半晌才说:“唔!郝一天是闹得太不像话了,本座也接到不少人投诉他的状纸,但他是西厂的人,本座无权调动他,这事只能慢慢来,本座想办法让他离开南京好了,而你缉拿判官、小鬼要紧。”

“是!要是公公能打发他离开南京,公公不啻为南京百姓造福。”

戴七领了公文告辞出来,回家先安顿好母亲,实际是安排母亲在自己离开南京之后,也悄然离开南京,先回老家。自己这一次去江南、太湖一带追踪判官和小鬼的下落,不知几时才能转回来,说不定从此一去,永远也不回南京

戴七打点好一切上路的事,转回府衙门,见跟随自己的两名捕快早已在等候了,却不见韵姑娘赶来。便问:“韵姑娘没来么?”

一个捕快说:“韵姑娘来过了,她叫我们转告戴总一声,她有些事要处理一下,不能跟随我们一起出发,以后自会赶去与我们相会。”

“她说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与我们相会?”戴七急着问。

那捕快说:“她没说,只说会去镇江、常州一带找我们。”

戴七感到韵娘也是一位神秘女子,有时行踪令人莫测,她既然不能和他们一同出发,想必曹公公有什么事要她去办了。于是他便对两名捕快说:“好!我们现在动身。”他们出北门,沿长江岸边,经栖霞山,直到镇江府,沿途明查暗访判官、小鬼和水月宫人的踪迹。戴七已隐隐感到水月宫的那位女侠,曾经在栖霞山一带走动过,留下了她淡淡的特有的清香,这是其他人怎么也察觉不出来的。

戴七不由暗想:难道判官、小鬼和那位神秘的女侠就隐藏在大栖霞山中?栖霞山也是南京一带的名山,远近闻名。山不高而幽雅,林不广而稠密,山上有寺庙也有人家。山下还有一个栖霞镇,这是长扛边上一处颇为热闹的小镇,而且栖霞山离南京城不远,一个武林中的上乘高手,在夜里要去南京城,那真是瞬间的事,转眼便到。并且他大可不用在大道、小径上行走,只要纵身穿山越岭,树过树,山过山的穿过钟山,便可越墙进入南京城了。

戴七不禁停下来,朝栖霞山凝视,问身边的一个捕快:“你们曾经出城北一带搜索,有没有去过栖霞山上查访过?”

“我们查访过了!”

“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

“没有,山上的村寨不多,人口也少,都是些当地的山民村­妇­,要不就是和尚、道士,我们都认识,没有什么外来人。”

另一名捕快说:“栖霞山一带,西厂和锦衣卫的大爷都来过了,他们搜索了所有的山村和寺庙,更将山下的栖霞镇翻乱得一团糟,百姓怨声载道。要是判官、小鬼在栖霞山一带,还不给这些大爷们发现了?显然他们不在这里。我们来时,人们见了我们不是远远避开,就是一问三不知,谁也没见过什么判官、小鬼和陌生女子。”

戴七接着问那捕快:“你们有没有吆喝百姓,欺凌村民?”

“戴总,我们听从你的命令,怎敢咆喝百姓、欺凌­妇­女的?我们低声下气,和颜悦­色­的向他们打招呼哩,就是在镇上吃饭我们也照样给钱,不敢白吃,更不敢强买。”

戴七很高兴地说:“这样很好!你们今后真的想抓什么强人、逃犯,一定要和当地百姓打好关系,不然,他们就是知道了他们的下落也不会说出来。好!现在我们继续赶路。”

戴七并没有猜错,其实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他们就隐藏在栖霞山一带,不过不是隐藏在栖霞山中,而是在离栖霞镇不远的长江边上的一条小渔船上。他们扮成了长江上的渔民,由焦峰掌舵。他们远远就发现戴七带了两名捕快从南京沿着释道而来。他们轻轻将渔船荡到长江水面上,远离江岸,然后暗暗注视戴七韵行踪。

戴七放了出来,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从栖霞镇人们的口中早已知道了。也知道这两天来,戴七带了一批捕快,在南京城里城外四处搜索,追踪自己的行踪。茜茜公主在船舱中瞧见了戴七往栖霞小镇而去,她暗想:这个神捕,果然名副其实,从监狱里放出来才三天,便发觉我们在栖霞镇一带的踪迹了!她想考考芸芸,便对芸芸说:“小丫头,你看戴七会不会追到这一条渔船上来?”

芸芸怔了怔:“小姐,他没有这般的神吧?怎会发觉我们在这渔船上了?”茜茜公主笑道:“你别忘了!他的嗅觉,比猎犬的嗅觉更为敏锐。”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

“别着急,看看他进了小镇后,会不会坐般朝我们而来。”

“小姐,万一他坐船而来,我们要不要杀了他们?”芸芸问。

“丫头!别乱来。”

“那让他将我们捉去了?”

“丫头,你会不会让他将你捉了去?”

“哎!我当然不会啦!”

“那就行了。他要是真的坐船朝我们来,我们不会往江北走吗?”

“小姐,我看这世上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烂灶。这是常有的事。”

“你怎么这样说?”

“难道不是吗?”芸芸翘嘴,有点气愤和淘气地说,“小姐对戴七这般用心,令他能从牢狱中出来。他出来后,小姐又给足了他面子,不去南京城里生事。现在好了,他反面带人四处缉拿我们,还不是好心没有好报么?”

“丫头,他怎知道我们是为他了?”

“那么他一定是个糊涂蛋。”

茜茜笑道:“好了,丫头,你想不想今夜去城里杀人?”

“杀郝一天?”

“唔,想不想?”

“当然想啦!我当然想早一点将这个江南的活阎王杀了,然后我们到别处玩去。只是这个活阎王比兔子、狐狸更狡猾,没一定的住处,夜里不知他躲到了哪里。上一次,公孙不灭他们就扑了空,只杀了两个西厂没用的小走狗。”

茜茜公主想了一下说:“今夜里,他可能在乌衣巷十号那座深宅幽院中。”

“小姐怎么这般的肯定?”

“这个活阎王,见三天三夜来我们不再在城里城外出现过,戴七也找不到我们的踪迹,他以为我们闹了兵营,杀了崔铭后,便远走高飞了,不会再去南京。因此,他一定会转回他那常住的乌衣巷十号的深宅大院里。”

“好呀!小姐,我们今夜里去取他的脑袋。”芸芸兴奋地说。

“丫头,就算杀不了他,也毁了他西厂的这一处巢|­茓­,叫这活阎王魂飞魄散,令他今后再也不敢在南京一带肆意横行。”

芸芸说:“小姐,我们怎会杀不了他的?你是不是担心戴七会赶来,我们不能想办法将戴七拦截在半途上么?”

“我们不用去担心戴七,恐怕他有一段日子不会在南京了!”

“他怎么不会在南京了?”

“丫头,你怎么还看不出戴七这次出来的去向?他身背行囊,是外出办差事呢,他怎么会在今夜里回南京了?”

“他是出远门,不是来这一带追踪我们?”芸芸还有点不明白。

“丫头,你对敌交锋,那么细心、机灵,能料敌在先,怎么却看不出戴七这次出远门了?”茜茜公主摇了摇头,不解地问。

“那他不是来这一带追踪我们了?”

茜茜公主笑道:“我要是没看错,戴七这一次是去镇江、常州府一带,也可以说是为了追踪我们,也可以说是避开我们,让我们在南京方便行事,除掉郝一天,或者两者都有。丫头,你看,他不是穿过小镇,往镇江方向去了?”

“不错!不错,他们三人,真的往镇江去了!我还以为他们来这里寻找我们啦!”芸芸翘首远望,欢呼雀跃起来。

“丫头,你准备好,我们今夜里就进城杀了郝一天,替受苦受难的平民百姓报仇!”茜茜公主满有把握地说。

“我知道啦!”

黄昏时,这一条渔船悄悄的离开了栖霞镇,乘风破浪,沿江而上,在夜幕降落大地时,便出现在南京城外北郊上元门一带的江边上。焦峰把船停稳,便按茜茜公主吩咐,只留下了他和小丹在渔船上。茜茜公主、芸芸和公孙不灭悄然从船上跃到江岸,在江岸边观察了好一会,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便飞快的消失在夜幕中……

郝一天这个江南的活阎王,茜茜公主没有判断错,他的确是见三天三夜以来判官、小鬼和神秘的女子役有在南京城里城外出现,便认为他们杀了崔铭之后,害怕得远走高飞了,不敢再留在南京一带,而令戴七这一竖子威名大震,人人都以为判官、小鬼是因为惊闻了神捕之名,才远走避开,不敢再在南京生事。不但曹公公是这样看,甚至连西厂的一些人,也是这样的看法。

郝一天却不认为这是戴七的功劳,并非他的神威震慑了判官、小鬼、只是戴七碰巧而巳;早知这样,就不放戴七出去了。要是自己亲自带人出巡,同样也会有这样的结果。这样一来,东厂和曹公公就不敢小看自己了,可是这一成名的大好机会,却让戴七白白捞了去,还让自己错误地处死了白眼狼蔡普,令自己手下一些人心寒。

郝一天又气又恨又恼怒。至于戴七三天来的行动,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戴七今天领了曹公公的公文,带人到江南一带去追捕判官、小鬼了。是夜,他将无情刀客、一把刀等高手招来乌衣巷十号的深院里,商议今后西厂的行动。

郝一天感到在江南出现判官、小鬼以来,自己便蜗宿在南京城中,不敢外出追踪。当判官、小鬼大闹南京,自己更像老鼠一样,在夜里东躲西藏,与戴七公然出现,带人四处追踪判官、小鬼相比,实在是相形见拙,无法相比。戴七是正气凛然,形象高大;而自己狠琐不堪,贪生怕死,怪不得东厂曹公公瞧不起自己了。以往,自己还有借口,自己是西厂江南一带的领头者,缉拿判官、小鬼,用不了自己亲自出面出手,打发自己的手下出去就行了,自己要坐镇南京指挥,汪公公不照样坐镇京师,指挥全国的西厂人么?可是判官、小鬼在南京出没,杀人,出言污辱自己,要自己的脑袋;自己不敢露面,像老鼠似的东躲西藏,就怎么也说不通了!论武功,郝一天的武功比戴七还高;论职位,戴七根本与郝一天不能相比,可是戴七在南京一地,无形中样样都比自己高,人品、道德,那更无法相比,连东厂雪山飞鹰也看重了戴七,耻笑自己,郝一天又怎吞得下这一口气?

当他知道戴七外出缉拿判官、小鬼时,他是根本不相信戴七能抓到判官、小鬼的。说不定他会像自己的手下人一样,死在判官、小鬼的剑下。但他又有点不放心,万一戴七将判官、小鬼捉拿归来,自己的颜面便无存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戴七为了机警,破案如神,手中又有调动各处兵马的大权,要是他真的捉到了判官、小鬼,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汪公公,也会瞧不起自己了。汪公公肯定骂自己无用,损兵折将,死了那么多人,最后还得靠戴七出面。他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

所以,郝一天急忙召集无情刀客、一把刀等高手前来商议对策。郝一天设下了一条恶毒、­阴­险的计划:派一队人悄悄跟踪戴七,监视戴七的行动,万一戴七捉拿了判官、小鬼之后,他们就出其不意杀了戴七等人,然后将捉拿判官、小鬼的大功归于自己,谎称戴七等人死在判官、小鬼的剑下,光荣为国捐躯;再不然就诬告他与判官、小鬼串同一起,谋反朝廷,我们当时立斩了戴七等人,活擒了判官、小鬼。反判朝廷,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到时曹公公恐怕也难脱­干­系和责任,不敢出声。

无情刀客问:“那韵娘怎么办?”

一把刀说:“是呀!韵姑娘是东厂的人,显然是东厂派去监视戴七的,我们这么­干­,她会答应吗?她会不阻止吗?”

郝一天想了一下,狠狠地一拍桌子,­阴­森森地说:“必要时,我们连韵娘也杀了灭口;这样就更万无一失了。”

一把刀问:“总不能说韵姑娘也反判朝廷吧!东厂的人不起疑心?”

郝一天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奸­狡地说:“你的脑袋不会转个弯吗?我们不能说韵姑娘是戴七等人杀害的?”

无情刀客如梦初醒地说:“这就好办了!一切死无对证。”

就在他们谈兴正浓时,蓦然间,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人来,义正词严地说:“你们这一行动计划,不太过­阴­险毒辣吗?”

众人闻声急忙在灯下一看,这是一个一脸天真的小丫头。郝一天一怔:“你是什么?谁让你闯来这里了?”

无情刀客和一把刀一看,顿时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那神秘女子跟前的剑法­精­奇无比的丫头。无情刀客急忙说:“郝爷,她是那神秘女子跟前的丫头,在天堡峰上,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郝一天听了,更是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什么!是她?”

一把刀说:“不错,就是她!那个在天堡峰上我们敌不过的小丫头。”

芸芸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对郝一天说:“你怎么为人这般的狠毒呵!不但绞尽脑汁要置戴七于死地,还连韵姑娘也不放过。今夜里我就是不杀你,将你们的­阴­谋对戴七、韵姑娘以及东厂和曹公公一说,你们想想,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郝一天­阴­森森地问:“你以为你还有命能出得去么?简直是异想天开!”

“大概你是想要杀我灭口了!”

没有这一件事,郝一天也容不了芸芸能活着出去,何况她已知道了自己这一行动计划,要是真的传了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东厂和曹公公都会要自己的命。他冷冷地说:“不错!不管你怎样,我们也要杀了你。”

芸芸问:“试问你们能杀得了我吗?我可不是一根等着你们劈的木头。”

“小丫头,你太自信了。你根本就不应该闯来这里。不错,你剑法极好,轻功更俊,但这里不是钟山的天堡峰,也不是让你能四处上跃下腾的广大空间,能发挥你的所长。这里是一间斗室,我不信我们几大高手就拼不过你!”

郝一天这样一说,不啻一下给无情刀客、一把刀等人增添了信心。无情刀客等人的确是惊畏了芸芸快如电闪,奇变不测的剑法,而且身上的剑伤附好不久,自知不是芸芸的对手,本来打算逃走,现在听郝一天一说,暗想:不错,在这机密议事的室内,没有多大的空间让芸芸施展轻功来回闪动,不信几位西厂的高手就杀不了这小丫头,就是死也要将她杀了。何况郝一天的武功是西厂一等的上乘高手,不但在他们几个人之上,也在川西双煞之上。由郝一天亲自动手,几大高手相配合,这小丫头就算剑术再­精­奇多变,也难以招架。再说,要是自己几个人贪生怕死的先行逃走,除非郝一天被这个小丫头杀了,要不,郝一天不死,让他逃了出来,他也不会放过了他们,纵使他不能为难他们,也会为难了他们的家小亲人。

权衡利害,他们一个个都放弃了逃走的念头,个个亮出了兵器,一齐来对付芸芸了。就是自己死在小丫头的剑下,起码自己的家小亲人,肯定会受到西厂的抚恤和供养,今后不愁吃穿,胜过因带头逃跑而受到西厂的酷刑。

郝一天这次下了狠心,一定要将芸芸立斩于室内。杀了芸芸,自己更能树立威信于西厂之中,给曹公公、东厂的雪山飞鹰等还以颜­色­。让事实告诉他们,没有自己,谁也杀不了神秘女子和判官、小鬼,所以他大喝一声:“上!”

无情刀客、一把刀和道士等人,几把兵器齐出。一个个都抖出了自己平生所学的绝招,想一招打发了闻来这阎王殿的小丫头。

芸芸身形急闪,从刀光剑影中如幻影般的闪了出来,跃上室内一条横梁之上。无情刀客和那道士跟着纵上,一刀一剑分左右向芸芸刺来,芸芸又是轻跃而下,一把刀和其他高手的兵器,早已在等候着她了,想一下就将芸芸在半空里杀死,谁知芸芸那把无坚不摧的宝剑突然出手,“当当”两声,削断了一把刀和道士手中的刀剑,也划伤了另一个高手,身形却飘落在一张茶几之上。这间议事机密室,虽然不大,芸芸仍有回旋、施展轻功的地方,同时也闪过了无情刀客身后的奇袭。

郝一天见几个高手在几招之内都伤不了芸芸,反而有人刀断身伤,气得他瞪眼吹须,大吼一声,手中之剑从芸芸侧面骤然刺来,不论剑势、剑招,郝一天的武功都比其他高手来得凌厉、敏捷,逼得芸芸不能不从茶几上跃起,再一次纵到横梁上去,才能闪开郝一天的这一剑。

芸芸在横梁上有意气他说:“姓郝的,你终于出手了!我还以为你等你手下人全倒了下来才亲自出手哩!”

郝一天对无情刀客等人喝道:“你们都闪到一边,封住窗口和门口,别让她逃了出去。让我一个人来打发她好了!”

无情刀客和一把刀等人得令立即纷纷散开,一把刀从另一位西厂的武士手中取过了一把利刀,叫那武士闪到门外去,由他来守住门口。其实室外,早就有一帮西厂的杀手在隐蔽处守着,不知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没有露面或者出声,更没有人跑进室内来协助捉拿芸芸。

芸芸说:“好呀!我正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领来打发我!”

“小丫头,你下来!”

“我喜欢下来就下来,不喜欢下来就不下来,你以为我是你的手下,你说什么话我也会听么?我不下来看你怎么办。”

突然一位高手从芸芸身后跳起,挥剑狠狠朝芸芸的后背劈去,想出其不意的伤了芸芸。芸芸机警异常,几乎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刺去,剑光闪后,一声惨叫,这名偷袭她的西厂高手,尸体便在空中摔了下来。芸芸对其他想暗算她的人说:“你们最好来得光明正大一点,不然你们死在我的剑下,可不能怨我。好样的就面对面来比试。”

芸芸这一奇变不测的剑招,顿时令所有在场的高手魂飞天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单独进行偷袭暗算芸芸了!

芸芸杀了这一高手之后,对郝一天说:“姓郝的,你准备好了没有?”

郝—天问:“老子准备什么?小丫头,你下来,有本事就与我交手,别躲到梁上。”

“哈哈!我是问你准备好后事没有,准备好了,我就要取你的脑袋啦!不然你会死不瞑目。”芸芸嬉皮笑脸地说。

郝一天吼道:“小丫头,你给我下来!别口气那么大吓唬我。”

“好呀!你小心脑袋了!我马上要将你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南京城正面的城楼下。”芸芸又对无情刀客、一把刀等人说:“你们暂时不想去­阴­曹地府,就最好别卷进来,我今夜里只想取郝一天一个人的脑袋,没你们的事。”

郝一天骤然跃起,人到剑出:“小丫头,老子先要你碎尸万段!”

芸芸一下不见了,郝一天一剑走空,人还没有落下来,便急忙回剑防身,以防芸芸的出招进击。郝一天的武功的确是胜人一筹,除了幽冥杀手汪八,在西厂真的就轮就到他了。他像一团剑光似的落下来,剑气四散,令人不敢近身,在他落下地时,芸芸又跃回到横梁上去了。她笑着说:“你别乱舞剑了!没有用的,会白费了内力。”

“你!”郝一天停了下来。

“姓郝的,我这次真的出手啦!你可得小心了!”芸芸一纵而下,也人落剑出,剑尖骤然朝郝一天的眉心刺来。宛似急电一闪,郝一天内功深厚,也还算机灵,慌忙跃开,要是他不及时闪开,芸芸这一剑真的要了他的命。

郝一天跃开后心中寒气顿生,暗想:“这丫头出剑快极了,招式更是刁钻,她到底是哪一门派的弟子呢?

郝一天后来弄清芸芸的门派没有。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四十回走投无路

上一回说到芸芸突然从横梁上一纵而下,人落剑出,剑尖骤然朝郝一天的眉心刺去,郝一天慌忙跃开,心中寒气顿生,暗想:“这丫头出剑侠极了,招式更是刁钻,她到底是哪一门派的弟子呢?”

郝一天不知道芸芸是哪一派的弟子,剑法也与在千里岗劫狱的蒙面黑衣人不同,他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芸芸说:“你不会这般的糊涂吧?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勾魂小鬼呀!锦衣卫府中的那个什么指挥使姓崔的,在地府里喊冤了,说一切的罪行都是你叫他­干­的,我为什么不先杀了你,而先去杀他。我只好说,你太狡猾了,一夜换三个地方,使我一时找不到,没法先杀了你,因此,只好先拉他到地府交差。今夜,你还不快去地府与他会面?他在地府等候你三天三夜了!”

郝一天吼道:“胡说八道,你敢杀害朝廷命官,不怕灭九族么?”

芸芸咭咭地笑起来:“我是­阴­间地府的使者,在阳间有什么九族?好呀!你想灭我九族,到­阴­间去灭我九族好了!”

芸芸说着,一连几招抖出,剑剑疾似电闪,招式莫测。郝一天不愧为目前西广的第一高手,居然能勉强接应,其中一二招,更能进行反击,芸芸有点惊讶:“咦!你这两招的剑法还不错呵!你这是哪一门的剑法?”

郝一天狠狠地说:“你别管那么多,老子这是杀人的剑法!”

“是吗?我再看看你这两三招的杀人剑法,能不能杀得了我!”

芸芸又是几招骤似火花闪现的水影剑法抖出,每招杀得郝一天手忙脚乱。在生死一线时,郝一天又抖出了这两三招救命的招式,不但转危为安,反而将芸芸逼了回去。

芸芸大为惊讶:“你这三招怎么这般的上乘?有鬼神不测之机,不像你其他的剑法,说!你这是什么剑法?”

郝一天狞笑着:“小丫头,你受死吧!你死之前,老子再告诉你是什么剑法。”

芸芸一下想起来了:“我知道这是什么剑法了!你这是过法曾经闹得江湖天翻地覆的什么天魔剑法,其实这是蓝美人身藏的太乙门剑法,但你来来去去,只会这两三招,其他的就不会了!”(蓝美人一事,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

太乙门剑法经芸芸一说,不但郝一天一时惊怔了,就是其他在四周的无情刀客等高手也怔住了,暗想:“郝一天几时学会这救命的三招剑法?一直没看他抖出来,更没有听他说过。想不到他竟然这样的深藏不露。要不是他在生死关头,他不会抖出来。要不是这剑法­精­奇的小丫头说出来,其他人见了也不知什么剑法。”

芸芸也是从水月宫主上官无极口中和示范中知道在武林中有这么一门极为上乘的剑法。在芸芸学会水影剑法后,问上宫无极:“夫人,婢子这门剑是不是天下无敌了?”

上官无极笑道:“丫头,在目前武林来说,只能说没有几人能敌,但天外有天,人中有人,慕容家的西门剑法、神秘黑豹和穆家的剑法,都可以接应或胜过你,就是西厂的一些鹰犬所学会的蓝美人身藏的剑法,你也难以杀了他们,但西厂学会这门剑法的人,恐怕己绝了种,没有什么人会了。”

芸芸好奇地问:“他们怎么绝了种的?难道他们死光了吗!”

“因为在鄂北大洪山一战,天魔神剑给黑豹聂十八和穆氏一家杀掉,东厂会这门剑法的所有高手,也全军覆没,无一生存。现在连幽冥杀手汪八也不会,可以说没人会了。”

现在芸芸见郝一天抖出了这两三招有夺天地造化的剑法来,与水月宫主上官无极所说和示范的一模一样,又奇怪地问:“听说会这一剑法的人,在大洪山一战已死光了,你是从哪里学到了这蓝美人身藏的剑法?”

郝一天心下暗惊:“这小丫头怎么看出我这三招剑法是蓝美人身藏的太乙门剑法?难道她是江湖上已失了踪迹的黑豹和穆家的弟子?这次又重出扛湖了?的确,郝一天是西厂惟一会这门剑法的人,他不敢让人知道,连幽冥杀手也瞒住了,不让幽冥杀手知道。不然,恐怕幽冥杀手不会放过自己。哪怕是公孙不灭在千里岗劫狱时,他也不敢轻易抖出来,只有在与公孙不灭交锋时,在生死存亡的一刹间,他抖出来了,从而救了自己,负伤而逃。而公孙不灭志在救出自己的外祖父和誓必杀掉幽冥杀手,对郝一天使出这一招也不去注意,就是注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所以至今没有人知道郝一天学会了蓝美人身藏的这三招太乙门剑法,现在叫芸芸看出来了,他怎能不心惊­肉­跳?再犯了他的大忌,他怎样也不能让芸芸活着出去。他铁青着面孔说:“小丫头,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什么蓝美人太乙剑法了?看剑!”

郝一天杀意极浓,一剑挥去,已抖出了自己十成的功力,如一泓秋水,平地涌出,一招三式,封住芸芸各种出剑的招式。

芸芸见郝一天这一招来得十分凌厉,只好轻身纵开,避了郝一天这一剑的击出。郝一天剑剑迫紧,似乎不容许芸芸有任何反击的机会。芸芸急中生智,想出了巧妙的办法。这时,郝一天狠狠地一剑击出,只见鲜血飞溅,一个人在他剑光中倒了下来。他得意的狞笑起来:“小丫头,你终于死在老子的剑下了,老子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话音刚落,芸芸却在梁上哈哈大笑起来:“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我可在这里哩!你看看你杀的是什么人?”

郝一天在灯光下一看,惨死在自己剑下的竟然是那位身穿道袍的高手,自己明明砍中的小丫头,怎么是他了?这位身穿道袍的高手刚才不是贴在墙边看自己和芸芸搏杀的吗?

原来芸芸抖出了水月宫的一招绝技——无形手法,将这道士拉过来送到郝一天的剑下,自己却悄然轻跃上了屋梁上。芸芸咭咭的笑着:“姓郝的,你怎么打晕了头啦!连自己人也看不清楚,这名道爷也死得太冤枉了!”

郝一天一时傻了眼:“你……”

芸芸嬉笑着说:“别你你你的啦!看来你临死之前,要找个陪伴的,叫这位牛鼻子道士先到­阴­间给你开路。”

郝一天气急败坏的蹦跳着说:“你赶快给我下来受死!”

“好呀!我下来了!”

芸芸轻纵而下,人未到剑已先出。芸芸已摸清楚了郝一天那救命的三招剑法,懂得怎么避开、回招,同时再也不想与这活阎王纠缠下去,所以一连几招­精­湛无比招式击出,真是一招接一招,一浪接一浪,前浪未乎,第二浪又涌了来,杀得郝一天手忙脚乱,连连后退。郝一天又想抖出那救命的三招剑法时,芸芸已料敌于先机,一招凌厉的“斜阳照水”招式击出,“嘶”的一声,剑尖划开了郝一天胸前的衣襟,也伤及了他的皮­肉­。郝一天吓得大叫:“上!快上,给我拦住了这小贱人。”一边急挥剑自卫。

无情刀客和一把刀等人见郝一天有危险,纷纷纵上。芸芸大怒,挥剑如风,挑倒了毒书生,放倒了一把刀,也划伤了无情刀客,转身再杀郝一天时,郝一天已路得不见踪影。芸芸四处寻找不见他。她那里知道,郝一天已从屏风背后的一条地下暗道逃走了。

茜茜公主这时从瓦面跃了下来:“丫头,快走,不然,大批官兵赶来,就走不了了。”

“小姐!这姓郝的还没有杀掉哩!”

“算了,以后再杀!我们走。”

芸芸跟着茜茜公主纵上瓦面。公孙不灭迎了上来,问:“杀掉了郝一天没有?”

芸芸懊丧地说:“给他跑掉了!要不是无情刀客和一把刀等人参战,他死定了。”

公孙不灭一怔,奇怪地问:“什么,给他跑掉了?怎么会呢,我一直等在外面,不见任何人跃上了瓦面跑出来。”

茜茜公主果断地说:“看来这贼头是从地道里跑了,或者逃进了机关里。我们快走,以后再找机会杀了他。”

公孙不灭守在外面,目的就是预防郝一天逃走。他点倒四周所有的守夜武士和西厂的杀手。茜茜公主暗中保护着芸芸,一心一意在在今夜里杀掉郝一天,以伸民冤,为民除害,想不到还是让这狡猾的家伙跑掉了,今后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除掉他。公孙不灭是想早一点除掉郝一天,早一点离开南京,别再在南京累及了无辜的平民百姓。公孙不灭叹了一声:“好!我们走吧!”

芸芸说:“小姐、少爷,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赶来。”

茜茜公主问:“丫头,你想­干­什么?”

芸芸怒气冲冲地说:“我气不过,要一把火烧了这个贼窝。”

茜茜公主大喜:“好呀!我和你一块放火,烧了它才走。”

“不!小姐,我一个人够了!”

茜茜公主说:“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留下来哩,要烧一起去烧!”

她们主仆两人,正愁不将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让西厂的人,看看自己的颜­色­,公孙不灭想劝阻也不行了,说:“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放火烧了这贼窝再走好了。”

这间西厂在南京的机密室,除了躺下一把刀、毒书生等几个高手的尸体外,再也没人。正因为它机密,防守极严,除了一些值班守夜的武士外,就是西厂的人,也不能随便进来。面守夜的武士,已经一个个的被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点倒了。他们行动­干­脆利落,又悄然无声,不为隔壁院子的西厂人知道。当机密室的火苗在夜空升起时,才惊动了左邻右舍,警报声大响。正当大批官兵涌来时,公孙不灭、茜茜公主和芸芸早巳跑得无踪无影。公孙不灭不想祸及南京城里的百姓,故意在北门的上元城门现身,让守城的官兵看见,而且还点倒一二个士兵,才往长江岸边飞逝而去。

天亮时,大火虽然扑灭了,但整座机密室已成为灰烬,还有四五具烧焦的尸体。郝一天从地道中逃生出来,一看眼前的高手,除了无情刀客外,已无他人。就是自己身边的卫士,也只剩下两名,其他的都死了。他惊魂甫定之后又暴跳如雷,吼着对手下说:“快!快!快给我下令封锁所有的城门,叫人全城搜捕,别让那小贼人跑脱了!”

手下人奉命急忙去通知守城的官兵,很快的就转了回来,向郝一天报告,说守城的官兵不奉命行事。郝一天气得一瞪眼:“他们不想要命了?敢不执行我的命令?”

“郝爷,守城的官兵们说,他们是奉了曹公公的命令,不得惊扰全城的军民,不但不封闭城门,连在全城搜捕也不进行。只命令守城官兵,严密注意人城的人。”

郝一天不禁傻了眼:“曹公公怎么这样的?放着杀人放火的逆贼不管了?”

“郝爷,曹公公不是不管,因为曹公公接到北城官兵的报告,昨夜杀人放火的逆贼,在临天光之前,已从上元门越墙往北逃去,在全城搜捕无用,只会惊扰了满城百姓,弄得人心惶惶。曹公公不想南京城的军民再不安宁了,希望郝爷今后自重。”

郝一天一下软了下来,他感到自己在南京已失去权力和威势,已是穷途末路了。除了几个西厂的人,没人会服从自己的命令了。为了一个神捕戴七,他不但得罪了应天府,也得罪了坐镇南京的曹公公。应天府衙门上至知府,下至一般差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什么事都来个公事公办。曹公公更不给自己一点好脸­色­看,宁愿听东厂雪山飞鹰等人的话,而远避自己。自己曾经去求见,也给曹公公拒之门外,不予接见。自己现在在南京城里,也可以说是在南京一带,已成了神台上的猫屎,神憎鬼厌,人人痛恨,江南百姓,恨不得生剥了自己的皮。没有几个人保护,他不敢一个人走出南京城外半步了。

现在曹公公下了这一道命令,不但剥夺了自己在南京的一切权力,所有人都不会听自己的调动。他指挥不了所有的官兵,也指挥不了在南京的锦衣卫府人。听说锦衣卫府,将所有捉来的人,全部放了出去。这一道命令,更意味着自己在南京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了,等于下了一道逐客令,叫自己马上离开南京,别再去烦曹公公和惊扰百姓。

郝一天带着西厂一批高手南下到南京时,统率了在江南一地所有的西厂的人,哪一个人敢不给自己面子?连曹公公也让自己三分。他满怀雄心壮志,要捉到千里岗的劫犯——蒙面黑衣人,希望搜捕到金针圣手卢大夫,顺藤摸瓜,一网打尽。想不到突然出现了神秘的判官、小鬼,几次损兵折将,弄得他一筹莫展。跟着又出现了二个什么神秘的女子,与判官、小鬼大闹南京,更是弄得他焦头烂额,西厂所有在南京的高手,除了无情刀客,全数尽没,还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安全,要四处躲藏起来。一向是兵捉贼,贼躲藏才是,现在事情竟颠倒了过来,变成了贼捉兵,兵要四处躲藏了,成为了人们的笑话。

郝一天感到自己要再在南京恢复以往的权威,只有西厂汪公公给一道飞函给曹公公,并且同时派来大批高手才行,不然,自己在南京再也呆不下了。

于是,郝一天气忿忿的火速修书,派子两名手下,骑上飞马,日夜兼程上京师,带信面呈汪公公。信使打发上路,郝一天似乎获得了希望,狠狠地说:“只要汪公公请得皇帝一件信物下来,又有大批一流的高手赶到,到时,你这个坐镇南京的曹公公,也不敢不听我的命令行事,到时我叫你有好面­色­看。”

郝一天哪里知道,这时汪公公在京师如坐针毡,已是日夜不安了。不但江南一地各处的状子,如雪片般飞到了京师,通过大小京官之手,上呈皇帝,告的都是西厂在江南一地大兴冤狱,残害百姓等惨情。就是东厂的刘公公,也向皇帝面告西厂的种种不法行为,不但滥施酷刑,惨杀大臣,连东厂的人也暗杀。

最得力的一张呈折,就是坐镇南京的曹公公的呈折,说西厂的人在南京一地,大肆滥捕百姓,抢劫官宦人家财物,动摇帝基,民心思乱。皇帝对百官状告,可以不听不理,但对东厂的告密,就不能不听了,尤其是曹公公专程派人呈上来的奏折,说到动摇帝基,更不能不理了。帝基不固龙椅坐不稳,这比什么都能打动皇帝的心。

这些情况,都给汪公公布置在皇帝身边的耳目太监知道,一一传给汪公公,汪公公又怎不如坐针毡,日夜不安?

汪公公问耳目:“皇上怎么看我?”

“皇上听了颇为恼怒,幸好我跟皇上说,这不关汪督爷的事,都是下面的人破案心切,行为太过了!今后叫汪督爷多加严管下面的人就是了,皇上才略为心平下来。”

汪公公慌忙对他一揖:“今后请你多在皇上身边为我说情,我不会亏待你的。”

“督爷,我自会效力,不过,郝一天在南京闹得太不像话了,还是将他调回来才好。”

“好好,我马上将他调回来,就是你不说,我也要调他回来。韵娘也来密函,说郝一天在南京太过胡作非为,弄得天怒人怨。”

所以郝一天的信使还没有到达京师,汪公公已飞鸽传书,叫郝一天立刻转回京师,什么原因,没有说明。

郝一天接到传书,心下疑惑:汪督爷有什么急事要我马上赶回京师的?自己离开南京也好,南京太不安全了,判官和那女子神出鬼没,不知几时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取走了自己的脑袋。

他和无情刀客商议动身的事,无情刀客受伤不重,医治两天便没事了,反而是郝一天胸前的剑伤比较重,至今仍要敷药包扎,运气不大方便,自己一路上的安全,全靠无情刀客来保护,自己身边虽然有贴身的护卫武士,但武功怎么也不及无情刀客。

无情刀容想了一会说:“郝爷,我们这次动身北上,最好不让任何人知道,打扮成一般商人,悄然离开南京。”

郝一天说:“哦!你是担心那神秘女子在半路上截杀我们?”

无情刀客点点头:“这是一个原因,但在下主要的不是防备判官、小鬼和那神秘的女子,而是东厂和应天府的捕快们。

郝一天愕异地问:“难道他们会勾结判官、小鬼来对付我?”

“郝爷,你难道还不起疑心?我们在城里的行踪以及我们所在地机密室那么秘密,那剑术异常­精­奇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了?竟然能悄然而来?我们的行踪,庞天府的捕快们知道,他们在城中有不少的耳目,而机密室,恐怕捕快们也不知道,只有东厂的人才知道。尤其是韵娘更清楚。”

“韵娘会来害我?”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谁也不知谁的心里想什么,郝爷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郝一天顿惑困惑:“韵娘?她不是跟随戴七去了镇江府一带么,怎么又知道我们那一夜在机密室里议事了?”

无情刀客说:“据我知道,韵娘并没有跟随戴七同一天出发,而是在我们出事的第二天一早,才离开南京城,曹公公下令不关闭城门,不在城中大肆搜捕,也是她出的主意。而且戴七的放出,也是她极力主张,亲自来要人。”

郝一天城想越觉得可疑。

无情刀客又进一步说:“那位神秘女子主仆三人在秦淮河畔的临仙楼出现,韵娘她们也在秦淮河上的一条花艇中出现,跟着她又去了明孝陵秦公的兵营,劝秦公公守卫陵墓要紧,别参与天堡峰的交锋,令我们那一夜功败垂成。”无情刀客叹了一口气,“在下几乎没命回来,这些都是贱韵娘所赐。”

郝一天责怪他说:“你怎么不早将这些情况告诉我?”

无情刀客为难地说:“在下当时并不知道,只是见她亲自要走了戴七,才渐渐起疑心,才注意起她以后的行踪来。”

郝一天狠狠地说:“这个贱人敢与我们作对,我叫她死无全尸!”

“郝爷,现在可不能动她。”无情刀客分析道,“一来我们还没有可靠的证据;二来她不但是汪督爷跟前的红人,也是东厂刘督爷的红人,目前更是曹公公跟前的红人,不像其他一般人,我们可以随便乱抓。要抓她,非得要有充分的证据不可,不然,打虎不成,反为虎害。”

“那我们今后怎么对付这贱人?”郝一天一时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办法。

“目前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见了汪督爷后再说。所以我们这次离开南京,别惊动任何人,更不能让韵娘知道。”

“好!我们今夜就化装出城。”

要是说郝一天­阴­险、残忍可怕,无情刀客更为可怕。让他以后得势,又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幽冥杀手,在西厂众高手中,他心思颇密,机智过人,更取得了汪公公的信任。

当郝一天、无情刀客一伙六人,扮成一队商人,在黄昏时从城北出城,趁暮­色­降临,行人难以看清是谁之际,悄悄来到长扛边上,登上一艘事先准备好的船只。当此船往江北浦口驶去时,在长江边的另一处隐蔽地方,停泊着一艘轻舟。轻舟上是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他们。他们正在商量今夜怎么进城,去取郝一天的脑袋,蓦然间一条人影向他们飞奔而来,公孙不灭一看,是韵娘来了!

茜茜公主也有点惊讶:“韵姑娘这时奔来,不会是城里有大事发生吧?”

公孙不灭说:“看来一定是有事发生了,要不她不会冒险而来。”

的确,机智过人的无情刀客没有怀疑错韵娘。在西厂的人看来,韵娘是一个内­奸­,但在侠义人士和一般平民百姓的心目中,韵娘却是一位奇女子,侠肝义胆,光彩照人。她在暗中,不知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在锦衣卫府的牢狱中,是她劝说了曹公公,亲自前去将所有被无辜关起来的人全放了出来,阻止了郝一天再一次意图在全城大搜捕,这一点,连茜茜公主也敬重起她来。

她在暗中,为公孙不灭送来了不少可靠的情报。芸芸能悄然出现在西厂的机密室中,就是韵娘暗传的消息和绘下的地图,在铲除人间邪恶势力方面,韵娘是一位不为人知的巾帼英雄。

公孙不灭现在是一身渔民打扮,他从船舱里出来,到船头上迎接韵娘,问:“韵姑娘,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韵娘说:“公子,郝一天走了!”

“哦!走了?”

茜茜公主在舱口对公孙不灭说:“你也真是不近人情,韵姑娘远道而来,你应该请韵姑娘到船舱里坐下才是。一见面就问,船头是说话的地方吗?不怕有人看见了?”

公孙不灭连忙说:“对对,韵姑娘,请!”

“公子别客气。”

茜茜公主上前镜着韵娘的手,亲切地说:“韵姐姐,来!我们一块到舱里坐下,有话慢慢说。”

进到舱里坐下,芸芸奉上香茶:“韵小姐,请喝茶。”

韵娘慌忙站起双手接茶:“芸姑娘,不敢,我多谢了!”韵娘虽然没有目睹过芸芸的武功,但芸芸出神入化的一流上乘剑法,她听得多了,既敬佩也神往。在天堡峰上,她一个人能杀了江湖上一流高手川西双煞,力战西厂的几太高手,令他们全部带伤而逃,以后又在机密室中,剑伤了郝一天。一把刀、毒书生等人全部成为她剑下的游魂野鬼。这等女子,放眼江湖,又有几个?韵娘几乎将芸芸当成天上仙女般的看待了,异常的尊敬。她来奉茶,韵娘怎么能不起身接茶?更感到自己受不起。

韵娘初时怎么也不敢想像眼前这位身体轻盈、步履飘逸、豆蔻年华,一身丫鬟装束的文静可爱的小姑娘,竟然是令东、西两厂所有高手闻名丧胆的可怕女煞星,与她交锋,不是死就是伤,无一能幸免。

茜茜公主亲切地拉着韵娘:“韵姐姐,你坐下吧!别跟这丫头客气了!”

芸芸笑着:“是呀!你是客人,我奉茶是应该的,怎说多谢了?”

公孙不灭却急着追问:“韵姑娘,郝一天他去了哪里?”

“他离开了南京,赶回京师去了!”

“哦!他几时离开了?”

“我来之时,他们一伙六人,扮成商人,搭上了一条渡江之船,往浦口而去。”

芸芸说:“太好了!小姐、公子,我们快追上去,别叫这一伙贼子跑掉了!”

茜茜公主说:“丫头,放心,他们跑不了!哪怕他们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取他的脑袋,为南京一带百姓雪恨。”

芸芸说:“要是让他们跑到京师,杀他们就不太好办。”

“他们走不出应天府。”

韵娘说:“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茜茜公主说:“韵姐姐,你不会要求我们放过郝一天吧?”

“小女子不敢,只求公子、小姐别在南京管辖的地带杀了他们,免使曹公公和戴七为难。”

公孙不灭接着问:“离开了南京,我们杀他就可以了?”

“是!”

茜茜公主说:“那好办,我们就在南京和山东的交界处杀他好了!让他们多活几天。”

“还有,你们千万别放过了无情刀客这个人,他颇有心计,放走了他,将来又是一个幽冥杀手,比郝一天更可怕。”

芸芸说:“好!那我先杀了他,再杀郝一天。总之,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这样,小女子就放心了。”

茜茜公主笑问:“韵姐姐,是不是这个无情刀客看出了你的行踪。”

韵娘说:“我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出,但让他逃了出去,对江湖危害太大了!”

芸芸说:“韵小姐,我看你别跟他们混了,跟我们在一起不更好?”

“我也极想跟随你们,但我有件事放不下,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茜茜公主问:“你有什么事放不下的?”

“戴七。”

公孙不灭愕异:“戴七?你放不下他?”

“是!他为人太过正直了,有时不会转弯,我担心迟早他这条命,不是给西厂的人要了去,也会给东厂的人要了去。”

“韵姑娘,你打算怎样办?”

“劝他早日离开官场,远走高飞,官府之地,不是他能呆下去的。”

茜茜公主说:“韵姐姐,你的想法跟我一样,我也曾劝过他别再为这腐朽朱家王朝卖命了,想除暴安良,不一定要在官府,在江湖上更可以大显身手,不受官府的气。”

公孙不灭问:“你怎么劝得动他?”

韵娘含笑说:“小女子自有办法劝得他辞官告退。”

茜茜公主这一颗聪慧的心,从韵娘的神­色­看出,韵娘已钟情于捕神戴七了,而戴七也十分听韵娘的话。他们这一对,真是十分的相配,芸芸却问:“韵小姐,那你哩?”

茜茜公主戳了一下芸芸的前额:“你这傻丫头,韵姐姐既然劝得戴七隐退,她自然和戴七双双远走高飞啦!这还用问么?”

韵娘面露红晕,含笑不话,公孙不灭却担心地问:“戴神捕有家小,那怎么办?”

韵娘说:“公子放心,小女子早巳安排他母亲离开南京了!”

公孙不灭说:“这太好了,韵姑娘,今后你们要是没地方去,便去浙江嘉兴府乎湖县乍浦镇海边找一位焦二伯的人,说是我叫你去的,他自然会保护你们的安全,送你们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韵娘感激不尽:“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和戴七自有地方去。真的呆不下了,我会去乍浦镇海边找那位焦二伯。”

茜茜公主说:“韵姐姐,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烟雾信号弹,只要在鲁直和江南一带,你们碰上危难而无法脱身时,燃起往空中一抛,我们水月宫的人就会赶来救你们。”

韵娘惊喜:“茜小姐,你们果然是水月宫的人,怪不得芸姑娘的剑法那么出神入化了。”

茜茜公主哈哈笑道:“韵姐姐,你不会和戴神捕来捉我们吧?”

“小女子有几颗头,敢去捉水月宫的人?连幽冥杀手汪八也捉不了。茜小姐,小女子对水月宫的人只有尊敬而神往。就是戴七,也异常敬佩水月宫的人,小女子如有此等邪念,将不得好死。”

“韵姐姐言重了,我是跟你说着玩的。要不,我就不会给你一个信号弹了。”

韵娘深深一拜:“多谢小姐和公子照顾,小女子今生今世,永不敢忘。就此告别,望小姐、公子多加小心。”

公孙不灭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儿?”

“不坐了。小姐和公子还是快点开船过江,别让郝一天、无情刀客跑掉了。”韵娘说完,离船上岸,扬手说:“小姐和公子保重,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跟着纵身上岸,飞逝而去,身影消失在夜空里。

韵娘这一去,果然与戴七双双远走高飞,叫跟随他的两名捕快带回那面曹公公的银牌和一封书信,面呈曹公公,从此不再在江湖上露面了。这是后话,这里不多说。

韵娘一走,公孙不灭他们也起锚拉篷,在夜幕中直往北岸而去。第二天,他们很快就盯上了郝一天,不动声­色­地暗暗跟踪着,遵守诺言,不令戴七为难,不在南京管辖的地方动手。

他们一路过滁州,经凤阳府,上宿州。这一带地方,都是以往的古战场,尤其是宿州和泅州之间,更是楚汉之争的族下古战场。刘邦在垓下、战,令楚田王兵败身亡,自刎乌扛,从而莫下了汉朝四百年的江山。明朝的开国之君朱元漳,便是风阳钟离人,在这一带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扫灭这一带群雄:方国珍、陈友谅、张士城等人,然后挥师北上伐元,而建立了大明二百七十多年的江山。

一天,茜茜公主等人跟踪郝一天、无情刀客等六人,踏入了宿州灵璧县境一处叫固镇的小镇,正想进镇投店住宿,蓦然见一辆马车从北部飞奔而来,赶车的是个驼背的老头子,神情显得无情打采。芸芸惊喜的对茜茜公主轻轻地说:“小姐,你看,那不是神鞭江老爷子吗?”

茜茜急忙放眼一看,那不是神鞭叟江大侠又是何人?她惊喜讶然:“我­干­爹怎么在这么一处小镇上赶车了?怎么不在江浙一带?”

公孙不灭叹息一声:“是我累了江大侠了!害得他老人家跑来这一带避祸。”

茜茜公主说:“你们先别过去,让我先去捉弄他一下,给他老人家一下意外的掠喜。”

茜茜和芸芸为了避人注意,更不令郝一天等人起疑心,双双女扮男装。茜茜公主扮成一个富家的公子哥儿,身穿锦衣绣袍,带着一个佩剑傻气的小厮芸芸,沿途游山玩水。现在她故意上前拦路,立在大道的中央,挡住了马车的前进。

神鞭叟蓦然发现前面有一个英俊的青年挡道,一边收紧了马缰绳,一边挥鞭喝喊:“快闪开!你不想要命了?”

大概是马匹奔走迅速,就是收紧缰绳,一时也不能减速。眼见马车快要从茜茜公主身上辗过了,神鞭叟一鞭击出,想将这位公子哥儿卷起,故到一边去,以免出了人命。谁知鞭刚挥出,茜苗公主好像给马撞倒了,滚到大道一边去,令神鞭叟挥出的一鞭落空。茜茜还发出一声惊叫,伏在路旁不动了。

神鞭叟这一惊非小,立刻从马车上跃起纵下来,而那辆马车跑了二丈多远的地方才停下来。神鞭叟走到茜茜公主身旁,见是一位锦衣的公子哥儿,由于是伏地而卧,看不见是什么人,但从他那一身锦服,已知道他著不是富贵人家的公于,便是宫宦人家的少爷。他更是征住了:“撞倒了一般的人还好办,顶多出钱为他医治,赔礼道歉请罪,要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事情就闹大了,不单是赔礼请罪就完事,弄得不好,坐牢还是小事,还有可能要了自己的一条命。神鞭叟自叹倒霉,但将人撞伤了,总不能不去理。

神鞭叟蹲下来问:“少爷,你怎样了?让小老给你看看,撞伤了哪里?”

茜茜公主故意不动也不出声,神鞭叟心中更发了毛,不会是这位富家公子太过娇­嫩­了,不经撞,一撞就撞死了?人死,事情就更麻烦了。

这时,芸芸跑过来了,放重嗓子说:“好呀!你这老车夫,擅死我家少爷了!你给我家少爷赔命来。”

大概是事隔三年多,芸芸再也不像三年前的模样,又是小厮打扮。神鞭叟无法把她认出来,只好带着歉意地安慰她说:“小哥!你别大声叫喊,你家少爷不一定是撞死了,大多是擅晕了过去。小老想办法救活他回来,你放心。”

芸芸装作哭丧着脸说:“我家少爷给你撞死了,我能放心吗?”

神鞭叟看了她一眼问:“小哥,你怎么知道你家少爷死了?”

“不死,我家少爷怎么不动也不说话的?”芸芸满有理由地说。

“一个人晕过去,也会不动不说话。小哥,你先别着急,让小老先看看。”

“你会看吗?”

“小老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医道。”

“死人你也能救得活吗?”

“人真的死了,当然救不活。只要有一口气,小老可以将他救活过来。”

“我看,你救不活我家少爷了!”

神鞭叟心中奇异了,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小厮来。暗想:这个小厮见主人受伤伏地不起,怎么没半点着急、惊慌和悲痛的样子,反而不厌其烦地问七问八的,他不会希望自己的主人死吧?难道他主人死了,对他有好处?

芸芸问:“你看着我­干­吗?你撞死的不是我,是我家少爷啊!”

“小哥,小老感到你有些奇怪。”

“我有什么奇怪了?”

“怎么你主人给撞死了,你不悲痛,不叫喊呢?是不是你想你家主人死了?”

这卞芸芸可火了:“你真是胡说八道,我几时想我家少爷死了?”

茜茜公主一下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你这傻丫头,装什么也不像,你这副神态,不叫他疑心才怪呢!”说完便站了起来。

神鞭叟反而愕然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没事了?”

茜茜公主眨眨眼,含笑瞟着他问:“你看我像有事的吗?”

“你们是在故意捉弄小老?”

“你老不会生气吗?”

“好好!你没事就好了!小老还得赶路,不会生你们的气。不过下次,可别再这样捉弄小老了!小老可受不起这样的捉弄。”

芸芸说:“老爷子,你真的生气啦!”

茜茜却笑问:“­干­爹,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神鞭叟一听“­干­爹”两宇,顿时全身像电击似的怔住了。他凝视茜茜很久,才惊讶地问:“你是小宫主?是真的吗?”

“­干­爹!不是我又是谁了?”

“我的小宫主!你可叫小老想死了!你怎么这般捉弄我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歼灭残凶

上一回说到茜茜公主笑着从地上站起来后,突然叫了一声神鞭叟“­干­爹”,神鞭叟听了顿时全身像电击似的怔住了。惊讶地说:“你真的是小宫主?你可叫小老想死了!你怎么这般捉弄我的?”

芸芸高兴地说:“小姐想给老爷子一个意外的惊喜呀!”

神鞭叟笑了:“你们也真是,刚才几乎将小老吓死了!”

“­干­爹!你不会是这般胆小吧?”

“我的小宫主,这不是胆大胆小的事,撞死了人,就得有责任。”

芸芸问:“老爷子,你不能一跑了事吗?”

“嗬嗬!你将小老看成什么人了?是恶霸强粱?还是依仗权势,视人命如草芥的官府人家,能大模大样的走了?”

“老爷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呵!”

茜茜又问:“­干­爹!你这么匆匆忙忙要赶去哪里的?你车上可没有客人呵!”

神鞭叟打量了四下,只看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仆人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便轻声说:“小官主,小老听说有一个神秘的女子,她手下有一名剑法出神人化的丫头,大闹南京,杀了名震川西的双煞,又和什么判官、小鬼,将西厂和锦衣卫府的人杀得丧魂落魄,救了不少的平民百姓,小老估计,多数是你们­干­的了,想奔去南京看看。”

芸芸问:“老爷子,你怎么认为是我们了?不准是其他人­干­的吗?”

“我看,不是你们,谁也没有这么胆大包天,将整个南京城闹得翻转了过来,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出现的?”

茜茜笑着:“­干­爹,我们在南京闹够了,又转来这一带闹啦!”

“哦!?这一带有什么可闹的?”

“­干­爹!我们先别说,我叫你认识一个人,又会令你有意外的惊喜。”

“谁!?”

“­干­爹!你看见他就知道了!”茜茜公主做了个鬼脸,神秘地说。

茜茜公主扬手叫公孙不灭等人过来,由于暮­色­苍茫,神鞭史一时看不清立在远处的公孙不灭等人。当公孙不灭走近来,向他深深一揖时说:“在下拜见江老前辈。”

神鞭叟真的惊喜了:“是你!?”

茜茜公主有些意外:“­干­爹!你认出他了?”

神鞭叟笑道:“他就是近来在江湖上传说的隐侠解大侠,也是在千里岗杀了幽冥杀手汪八的蒙面人,小老要是还没有看错,近来江南出现的神秘判官、小鬼,大概是解大侠所为吧?”

公孙不灭又是一揖:“正是在下。”

小丹和焦峰也过来拜见神鞭叟,神鞭叟一跟就认出了小丹,说:“小丹,看来你跟随解大侠­干­得很不错呵,什么追魂、索命两小鬼就是你们吧?”

“是!”

芸芸愕然问:“老爷子,他是解大侠?”

神鞭叟含笑:“芸姑娘,你和他们在一起大闹南京,还不知他是解大侠么?”

茜茜莫名其妙地问公孙不灭:“你和我­干­爹在玩什么花样了?”

神鞭叟茫然:“解大侠和小老玩什么花样了?没有呵!”

茜茜奇怪地问:“­干­爹!你真的认不出他来?不会吧!”

神鞭叟肯定地说:“他是解大侠呵!我怎么认不出来了?”

茜茜公主骤然出手,快如电闪,一下将公孙不灭一副­精­致面皮揭了下来,问:“­干­爹!你再认真看清楚他是谁?”

神鞭叟顿时感到眼前一亮,一位眉清目秀,神态飘逸而又极有神韵的年轻公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好像似曾相识,自己不知在哪里见过他。他怎么也不敢想象死去的公孙不灭仍然活在人间,他惊愕地问:“公子是……”

公孙不灭含笑又是一揖:“江前辈,在下是公孙不灭。”

“什么!?公孙不灭?”神鞭叟真正惊愕住了,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在下就是公孙不灭。”

“你没有死?”

“上天垂伶,在下没有死,而是在九死一生之中逃脱了出来。”

神鞭叟揉着眼睛,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小老可糊涂了!

茜茜公主说:“­干­爹!这里不是详细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幽静的地方说话好不好?”

神鞭叟点点头说:“不错!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一齐到车上坐,小老带你们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住下来。”

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一伙五人,全部上了神鞭叟的马车,神鞭叟调转了马头,挥鞭策马,绕过固镇,北上直奔齐眉山下一处林荫遮盖的农庄里住下来。这一夜,由小丹、焦峰、芸芸负责轮流值班守夜,公孙不灭、茜茜公主和神鞭叟在月下促膝长盗,互相诉说了自己的往事。事后神鞭叟感叹的说:“这真是天上有眼,令公孙公子身逢奇缘,练成了这一身的绝技,在江湖上侠意恩仇。”

公孙不灭一揖说:“江前辈,请宽恕在下当时有难言之隐,不敢以真容相见。”

“公子,你何必客气,小老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不想使公孙家的人知道你仍活在世上,而拖累了他们,以招惹官非。”

“多谢前辈体谅。”

“公子,你似乎对小老不如以往那么亲切了!你将小老当成了外人?”

茜茜公主说:“是呀!你左一句前辈,右一句前辈的,就是你不将我­干­爹当成了你的­干­爹,你也不应该这么称呼阿!”

公孙不灭慌忙一揖:“是,是。江伯伯,我只是一时叫惯了,从心里说,江伯伯永远是我心中一位尊敬而又可亲的亲人,我永远也忘不了江伯伯以往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公子!只要你心中有我就够了。”神鞭叟又问茜茜:“我的小宫主,你们来这一带­干­什么?不是来大闹吧?”

“­干­爹!我们是追杀一伙豺狼而来。”

“哦!豺狼!?是谁?”

“郝一天!”

“什么!?郝一天?他不在南京,跑来这一带了?”神鞭叟一时难以理解。

“­干­爹?他想往京师逃命哩!”

公孙不灭问:“江伯伯,你有没有碰上了六个是商人打扮的一伙人?”

“这个江南活阎王化装为商人了?”

“是!”

“我没有碰上,我是从灵壁县城南下,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商人的,看来他们不走灵壁,而朝宿州方向走了!”

茜茜公主想了想说:“我看他们一定走宿州而北上除州,再进入山东境内,这里没有北上的第二条大道。”

神鞭叟说:“不错,除非他们不去京师。要不,不走灵壁,必走宿州。­干­女儿,明天一早,你们坐上我的马车去追赶他们。”

“那太好了!­干­爹,你今后就和我们在一块,我们再也别分开了!­干­掉了郝一天后,我还希望­干­爹带我邀游天下哩!走遍各地的名山胜景,增长见闻。”茜茜公主越说越兴奋。

“你不嫌我老了吗?”

“哎!­干­爹,看你说的,别说你现在半点也不老,就是以后真的老得没有了牙齿,我也会很好伺候­干­爹一辈子的。”

神鞭叟心欢的说:“好好!我今后就托你­干­女儿的福了!”

的确,神鞭叟在江湖上飘泊了大半生,眼下没一个亲人,看来是上天可怜,给他送来了一位武功既高,人又­精­灵天仙似的­干­女儿,他怎不高兴?而且从­干­女儿的目光中看出,公孙不灭将来必定是自己的­干­女婿,这么一对江湖璧人,武林中的情侣在自己膝下承欢,人生又复有何求?

茜茜公主又说:“­干­爹!你放心吧!女儿会让你老人家享尽天年!”

神鞭叟欢笑的说:“­干­女儿,你这次不会是瞒着你母亲偷跑出来的吧?”

“哎!­干­爹!你说到哪里去了?你还敢做跑出来吗?不怕我母亲打断了我一双腿?我是和芸芸在宫里苦练了三年的本领,过了我母亲剑下的一关,母亲才让我和芸芸出来,在江湖上行走,代她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铲除人间危害江湖上一切的大魔头啦!要不,我怎敢大闹南京呵!”

神鞭叟乐了:“这样,小老为天下百姓甚幸,为武林高兴了!”

“­干­爹!我可多么希望得到你老人家的指点呀!你老人家在江湖上识多见广,经验丰富异常,有你老人家在身边,我和芸芸及不灭哥,更可放胆在江湖上行走了!”

“好好!小老尽力而为。夜深了,女儿,我们休息吧,明天好赶路。”

第二天一早,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等人,一齐登上了神鞭叟的马车,马车迎着朝霞往宿州方向急驰而去。在上车前,焦峰说:“老爷子,你收我为弟子好不好,让我学赶马车,今后由我来赶,你老人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愿意学这下贱的功夫?”

“哎!老爷子,这可是一门吃饭的本领,学会它用处可不少呀!怎么说下贱了?三十六行,没有哪一行是下贱的,只有一个人不知廉耻,不讲道义,见死不救,那才是下贱。”

“好好,你愿意学,我就教你,这是眼见手到的功夫,不出三天,你就会学到了!”

“我多谢老爷子啦!”

小丹说:“我也学!”

焦峰说:“哎哎!你别争,要学,也只有一个个的来,你排在我后边好了!”

芸芸说:“那我也学。”

“去去,这是男人们学的手艺,你学来­干­吗?你还是去弄你的剑好了!”

芸芸盯着焦峰:“你敢看不起我?”

焦峰慌忙说:“芸姑娘,我怎敢看不起你了?不怕你手中的剑将我的脑瓜子割了下来?”

“你知道就好了!”

茜茜公主说:“丫头,你别去凑这份热闹了!赶车,的确不是姑娘们的事。”

“小姐,就没女人赶车的吗?”

茜茜公主说:“目前来说,在江湖上的确没有。丫头,上车吧!”

这一场小小的争执,至此才手息下来,由焦峰跟着神鞭叟坐在马车前面先学打马。到宿州,他们略为打听,便知道了郝一天一伙人已奔去徐州了。于是神鞭叟连夜驱着马车,载着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一伙五人往除州方面飞奔赶去。因为一到除州,便有几条路可进入山东境内,所以他们一定要赶在郝一天在离开徐州时,才能知道郝一天往四条路走。

郝一天和无情刀客等人,再没有像以往那样耀武扬威,盛气凌人,每到一处,都惊动宫府,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面孔,吃好住好,挥霍地方上的财物,动不动就将不顾眼的人拿下问罪。现在,他们像一群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匆匆北上,尽量收敛自己,害怕引起判官、小鬼和那神秘女子的注意而尾随追来,这样就难逃一命了。

所以他们一路上真的像一般来往的商人一样,不去惊动地方上的宫府,早投宿,晓动身,不引人注意。在他一生人中,这次他是压下自己,最“安分守纪”的时候了!这一天,他们来到徐州城,这里已经远离南京城有一千多里的路途,一路来都没有事发生,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跟踪自己,看来判官、小鬼和那位神秘的女子,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了,说不定他们还以为自己仍在南京城呢!还傻乎乎在城中到处打探自己的踪迹。

郝一天和无情刀客不禁松了一口气,再往北走不远,就可以踏入山东境内了!从此,心上的石头就可放下来。于是,他们在徐州城大吃大喝,休息了两天,便大摇大摆的往山东究州府峰县而去,尽管这一带有小股豪强人物出授,但对郝一天、无情刀客等人来说,简直不当一回事。他们身边的四位护卫武士一出手,就可以打发了他们,用不了自己出手。

第二天上午,他们从南直徐州利国小镇跨进了山东峄县的韩庄小镇,沿微山湖边刚走了二十里地,蓦然见前面道路旁的一棵大树下,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车上坐着一位赶车的老头儿在打盹。无情刀客不由生疑了:这里四野无人,前不靠店,后不近林,就是行人也少,一辆马辆停在这里­干­什么?似乎车内也无乘客,绝不会一辆空荡荡的马车在这里招揽乘客呢?就是拦路抢劫的山东响马,见自己一伙六人到来,也会­射­出响箭,也不会在马车上打盹的。这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无情刀客敏感到有什么不测的事会发生了,不由迟疑了起来,忙对郝一天说:“郝爷,我们大家要小心了。你看,这一位老车夫突然在这里出现,不是寻常之举。”

郝一天不由朝老车夫望去,再环视一下四周的地形地势,满有把握地说:“凭这么一个老车夫,还敢向我们动手不成?别管他,我们照样走过去,看他有何举动。”

二名护卫武土正想走过去,老车夫手上的长马鞭突然挥出,“啪”的一声,宛如乎空里响起了一声炸雷,二名武士顿时停步,将刀拔出,其中一个武士喝问:“老车夫,你想­干­什么?”

老车夫在马车上说:“你们别往前走了!”

“什么!?别往前走?”

“不错!因为前面是一道鬼门头,你们过不了,一过去就会见阎王。”

两名武士不禁朝前面的上道大望去,别说有什么关,连人影也没有一个。其中一个问:“老车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武士说:“你想吓唬我们?”

“小老不是吓唬你们。还有,你们往后走也走不了,因为你一过韩庄,便走上了一条­阴­司之路,与阳世告别了。”

两名武士吓得大喊起来:“什么!?我们要与阳世告别了?”

“不错!你们就要与阳世告别了!你们乖乖地在这里躺下吧!”

一个武士大怒:“老东西,老子先要你躺下来!”便提刀扑上。

“啪”的一声,老车夫一鞭击出,长鞭宛如一条具有灵­性­的怪蟒,倏然而来,不但将这武士手中的刀击飞了,还几乎将他握刀的手腕击断了,那武士握着手腕惨叫。另一个武士一怔,又想扑上前,无情刀客却纵身跃过来,喝着这名武士:“你不是这老车夫的对手,赶快退下!”

“他……他是什么人?”

无情刀客说:“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鞭叟,你没听过?”

“神鞭叟!?”武士愕住了,这可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怪不得鞭出如神。

无情刀客拱拱手说:“江大侠,请了!”

神鞭叟冷冷说:“不敢!”

“江大侠要在这里拦截我们?”

“对不起,小老奉了生死判官之命,在这里等侯你们多时了!”

无情刀客和郝一天初时还以为神鞭叟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寻仇,心里还不大害怕,因为他们几个人完全可以战胜他,没想到他是奉了可怕的生死判官之命,在这里等候他们,一时间不禁怔住了。无情刀客似乎机械的问:“你是奉了生死判官之命?”

“不错!不然小老一个人怎敢那么斗胆在这里等侯你们?”

无情刀客环顾四周后问:“生死判官呢?他怎么不见出来?”

蓦然间,公孙不灭身似一片残叶,从马车里飘了出来,无声无息的落在地面,说:“在下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无情刀客不认识公孙不灭,只见眼前出现的是一位中年的潇洒书生,愕然地问:“你就是神出鬼没的生死判官?”

郝一天一见,如五雷轰顶,心头大震,浑身打颤道:“是你!?”

公孙不灭说:“我们久违了!”

无情刀容急问:“郝爷!你认识他?”

“他就是千里岗劫狱的那一伙蒙面黑衣人的首领,汪八爷就是败在他的剑下而惨死。”

这一下,不但无情刀客惊震了,所有的护卫武士也全惊震起来,连武功高深莫测的幽冥杀手汪八爷也败在他的剑下,那还有谁是他的对手?无情刀客问:“那他不是生死判官?”

“在下既是生死判官,也是千里岗劫狱的带头人。”

神鞭叟又补充了一句:“他也是一度在江湖出现的神秘隐侠人物。”

郝一天问:“你们现在想怎样?”

公孙不灭说:“你不是四处派人要捉拿在下么?怎么不捉,而悄悄的离开了南京?”

郝一天又问:“你想在这里杀我们?”

神鞭叟说:“先不说你的过去罪行,单是你在南京一地的罪行就专制罄竹难书,被你冤死屈死的平民百姓还少吗?你不死,江南百姓怎能伸冤雪仇?无辜死去的平民,又怎能闭目黄泉之下?你不死,天理何存?姓郝的,最好你还是自断了结,以死而谢天下,别叫我们出手了。”

郝一天早巳心存逃意,他自问自己怎么也不是眼前这个所谓的生死判官的对手,他狠狠地说:“老子没那么容易死。”

公孙不灭说:“那你要在下出手了。”

“你在这里杀害朝廷的人,不怕罪连九族,满门抄斩么?”

“在下在千里岗已犯下了灭族之罪,又哪会在乎多此一事?姓郝的,你受死吧!”

郝一天兽­性­大发,吼着无情刀客和四名武士:“上!我们全上,一起拼了他们两个,不然,大家全无生路可言。”

无情刀客感到生死判官在这里等侯,那是势必要杀了自己才罢休,不是郝一天一个人的事,于是他夺刀直扑神鞭叟。他自问自己的武功,可战胜神鞭叟,由郝一天和四位武士全力对付生死判官,要是真的不行,自己也可向徐州方向逃走。

可是郝一天在喝令武士齐上时,自己却贪生怕死,虚晃一剑,便先行向徐州方向逃走了!公孙不灭一时给三名武士缠住,他又不想多伤害人命,来不及去追赶郝一天了。他一急,抖展了猎掌法,真是掌拍人飞,转眼将三名武士全拍翻在地,只有那名手腕骨断了的武士木然的呆在一旁。公孙不灭再看神鞭叟,他正与无情刀客交锋得十分激烈,他一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正想飞身去追赶郝一天,一看,郝一天像见到了妖魔鬼怪似的,一步步的退了回去,原来是芸芸的一把宝剑,将他逼回来了。

既然是芸芸赶来了,她大可将郝一天置于死地,已用不了自己出手,公孙不灭便转身过来,协助神鞭叟对付无情刀客。

郝一天每出一剑,都给芸芸的宝剑封住他的剑路,郝一天被迫一步步给退回来,芸芸有意气他说:“你跑呀!怎么不跑了?看来这里再没有什么地下暗道,让你逃走了吧?”

“小丫头,我跟你有何冤仇?你那么劳苦的不放过我?”

芸芸说:“你当然跟我没仇没恨的,但你跟江南一带的平民百姓有仇有恨呀!”

“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郝一天说这一句话,已是在哀求芸芸了。

“不对吧?你的上司叫你们在南京一带屠杀百姓,强Jian­妇­女,任意抢劫么?那么你的上司一样该死,你更应该该死。”

“小女侠,要是你能放过我,我……”

芸芸严肃地说:“对不起,我是奉命要勾掉你的魂的,能徇私枉法么?你还是乖乖的受死吧!不然我没法交差了。”

芸芸手中的一把剑,像一把魔剑似的,缠得郝一天逃又不能逃,反击又不能反击,只能胡乱防身,招架,要是不顾一切的冲出去,那自己身上又会多一道剑痕。而这个剑法奇异莫测的小丫头,好像不想一剑杀死了自己,却像猫戏弄老鼠似的,叫自己看着死的到来,这真是他一生罪恶的报应。

茜茜公主出现了:“丫头,你还不一剑杀了他,等到何时?”

“好的!小姐,那我杀他了!”芸芸又对郝一天说,“对不起,我不能再跟你玩啦!”芸芸八招要命的水影剑法抖出,杀得郝一天手忙脚乱,身上又添了一道道新的剑痕。

郝一天把心一横,拼着自己身受重伤,也要拼了茜茜公主,他认为茜茜虽是主人,可能武动还不及这小丫头,所以他迎了芸芸一剑的击出,滚身骤然来到了茜茜公主跟前,举剑就刺,恐怖而狰狞的说:“小姐儿,你愿我一块去见阎王吧!”

这头恶狼,满以为与茜茜公主同归于尽,他完全看错了小公主。茜茜公主身形轻闻,顺势一招玲珑掌拍出,一股极为险柔的掌力,直透郝一天的脑髓,尽管郝一天的头颅完整,但里面全给震碎震乱了,他身子更是横飞了出去,一声不响地命归黄泉,了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芸芸说:“小姐,他怎么这般的凶顽呵!临死之前也想咬人一口。”

茜茜公主拍死了郝一天,瞧也不瞧他一眼,似乎像拍死了一只脏狗似的,用手帕擦擦手,连手帕也不要了,暗运掌力,将手帕化成粉碎,洒在路边野草里说:“可惜弄脏了我的手帕。”这一份劲力,连芸芸看得也吃惊了!

在此同时,神鞭叟也无需公孙不灭出手,他一鞭向无情刀客击去,拍飞了无情刀客手中之刀,软鞭更像怪蟒似的,将无情刀客卷起,然后狠狠一扔,无情刀客的身子便向路边大树­干­摔去,也撞得头脑破裂,追随郝一天去了。

以武功来说,无情刀客略胜神鞭叟,但他无心恋战,想抽身逃跑,却给公孙不灭挡住了。当他看见郝一天身子横飞,心一慌时,神鞭叟的长鞭巳击到,刀飞人亡。

郝一天一伙六人,除了一个手腕骨破裂的武士,惊得像木头人似的呆立不动外,其他的全都成了一具具尸体,再也爬不起来。在神鞭叟杀了无情刀客之后,那名负伤的武士惊得跪了下来,哀求饶命。公孙不灭说:“我们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的什么汪公公,他要是再残害百姓,屠杀无辜,郝一天、无情刀客便是他以后的下场,你走吧!”

这个武士慌忙叩头谢恩,连滚带爬带伤往宪州方向奔去了,他连郝一天、无情刀客等人的尸体也不敢看一眼。

公孙不灭为了不连累附近一带的百姓,将郝一天、无情刀客等人的尸体,全部抛进了微山湖中,与茜茜公主等,人登上马车,扬长而去。杀了郝一天和无情刀客等人,公孙不灭不但为江南百姓伸冤雪恨,铲除了人间的一害,同时也了结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向自己外祖父有一个交代,只是不知今后西厂又怎么危害人间和对付自己。

那名捡回了一条命的受伤武土,昼夜赶路,奔回京师,他刚一踏入京城,便看见满街百姓,三三两两,在街头巷尾交头接耳的谈话,似乎个个喜气洋洋,有的人家,更是张灯结彩庆贺。这名武士暗想:京城出了什么大喜事了?但他无暇去打听,极想将郝爷不幸的事,快点向汪督爷禀告。可是他一到西厂提督府,只见提督府大门给贴上了封条,四名提刀的禁卫军人在大门把守,吓得他不敢走过去了,急忙跑上一间茶馆,暗暗打听和听别人议论。

他一打听,才知道当今皇上听了西厂犯下的罪行,震怒之极,立即下令撤了西厂,派人将汪公公等人全抓起来,投入了天牢,准备问斩。

原来西厂建立以来,势出东厂,屡兴大狱冤案,不但残杀了无数平民百姓,也将百官投入大牢,株连百人。尤其是千里岗秘密魔|­茓­暴露,武林人士为之惊震,加上南京事件,真是弄得天怒人怨了,不杀汪太监,难以乎息民愤,皇帝在接到东厂和南京曹公公频频的告密之下,不得不拿下汪太监,解散了西厂。西厂的人,纷纷作鸟兽散,有的逃出京城,有的解甲归田,有的归附了东厂。

要是说黑豹聂十八等人在大洪山一战,令东厂­精­英全丧,削弱了东厂的势力,却令西厂兴起(详情见拙作的(黑豹传奇)中),而这一次,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大闹千里岗,大闹南京,而令整个西厂覆灭,叫西厂这一机构永远在人世间消失,不再在历史上出现。虽然这样,东厂的势力却变大了,依然危害人间,成为了它一统天下,是朱家王朝镇压百姓一个可怕的机构,以后甚至比西厂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铲除这种可怕的机构,只有将朱家王朝推翻,连根拔起。要办到这些,已不是武侠人士所能办到的事,而是靠广大平民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武装起义,才可能推翻腐朽的封建王朝,但这不是武侠小说所写的范畴了,而是属于历史学家或历史小说家所写的东西,武侠人士只能伸张人间的正义,弥补王法的不足,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除暴安良,暂解一些百姓的痛苦,却拯救不了整个百姓和社会。

千里岗和南京事件,输家固然是西厂,赢家却不是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最大的赢家却是东厂,公孙不灭不啻为东厂扫除了登上权力的一块绊脚石。尽管这样,东厂的人还是惊畏了这个生死判官和神秘的女子,再也不来追捕、通缉他们,也不敢轻易去招惹武林中的侠义人士,他们收敛了不少,将这事不了了之,令江湖平静下来。

这时,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等人正在游览泰山,在泰山脚下岱庙参观历代封建帝王封禅祭祝的地方,秦始皇、汉武帝、唐玄宗、宋徽宗等,都曾到泰山举行过隆重的封神祭把活动。西厂解散,西厂提督汪公公下狱的消息传来,令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大为惊讶,焦峰说:“怎么这个皇帝老头儿这么好说话?”

公孙不灭说:“看来幽冥杀手汪八和郝一天在江南一地闹得太不像话了,不但得罪百姓,也得罪不少的达官贵人,才有如此下场。”

芸芸说:“这下好了!我们不用上京师大闹,可以安心的在泰山游玩啦!”

公孙不灭和茜苗公主本打算去京师看看西厂人的行动,要是它再派什么高手前来危害江南百姓,就像过去的黑豹一样,大闹京城,杀了汪公公等人,现在不用自己动手了。

公孙不灭高兴地说:“不错,我们可以安心在这里游玩了!”

于是他们一行五人(神鞭叟在山下看守马车,没与他们游泰山),来到岱宗坊,这是登泰山的起点。沿途,他们参观了王母池和孔子的登山处,穿过红门宫拾级而上,来到了万仙楼,看见楼北路西石壁上,刻有“虫二”两个字,一对中年夫­妇­望着这两个字愕然不解。虫二是什么意思?

这一对中年夫­妇­,女的有二十八九岁,却生得­唇­红齿白,天姿照人,身材苗条,宛如玉树迎风招展,十分动人。男的约三十岁上下,一脸的忠厚老实气质。美­妇­笑问自已的丈夫:“八郎,怎么刻这两个字在石壁上了?不会是这一带的虫子很多吧?”

男的说:“我也不知道呵,这一带虫子多,“二”字又怎么解释?是不是这里的岩石、地形,像一条虫?”

“这里是万仙楼,怎么像一条虫子?”

“大概那一位文人,喝多了二杯,稀里湖徐的写上了‘虫二’这么两个字。”

茜茜公主打量那美­妇­一眼,心中不禁凛然了。别人看不出美­妇­,她慧眼兰心,一下看到了这美­妇­有一身逼人的剑气,眉宇之间,更是隐藏一般锐利的英气。而那位男子,反而目无神蕴,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暗想:“这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妇­了?”

这时,芸芸看了“虫二”两字,也茫然不解,问公孙不灭:“公子,这两字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是那位文人喝醉了,写了这么两个稀里溯涂的宇,要不,他就是故意捉弄人!”

芸芸的出声,惊动了这一对夫­妇­,转身来看他们,他们一见茜茜、芸芸和公孙不灭,眼露惊讶之­色­。男的走过来向公孙不灭一揖说:“公子,看来你对‘虫二’两字会了解吧?希望你能指点一下。”

公孙不灭回礼说:“不敢!”

美­妇­斜目问:“公子,你也不知道吗?”

公孙不灭说:“在下不知说得对不对,这两个字,是有点捉弄人,它是‘风月无边’的意思,是赞美这一带风景优美无比。”

芸芸说:“‘虫二’怎么是赞美风景了?”

茜茜公主笑道:“丫头!你怎么这般的不开窍?风月无边,风(繁体字为“風”)月二字,去掉了边,你想想不就是‘虫二’两个字吗?”

芸芸“哎”了一声:“这个文人怎么这般捉弄人哪!他写上‘风月无边’不更好么?”

美­妇­对芸芸一笑说:“看来姑娘的剑法,极为俊气,在这方面,也跟我一样,一点也不俊气了。”芸芸怔了怔,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剑法极为俊气了?”

“姑娘的剑,在南京天堡峰上,杀了川四双煞,伤了西厂众多高手,又在微山湖畔,逼得郝一天无法还招,怎不极为俊气?”

美­妇­这么一说,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也大为震惊,暗想:“这美­妇­是什么人?是敌人还是朋友?”

芸芸更是惊愕:“你怎么知道了?”

美­妇­说:“天堡峰的事,我是听人传说;微山湖畔的事,我却是亲自目睹。姑娘手中之剑,真是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令人敬佩。”

芸芸警惕问:“你们是什么人?”

茜茜公主一向生­性­闹事,喜爱捉弄人,不知怎么,对这位美­妇­起了尊敬之心,她慌忙喝住芸芸:“丫头,不得无礼!”又向美­妇­裣衽说:“女侠请了!请问女侠大姓芳名,仙乡何处?”

美­妇­欢笑:“茜茜公主,你怎么对我这般客气了?可不像人们传说的为人放­性­不愿的小刁蛮公主呵!?”

茜茜公主大惊:“你怎么知道我了?女侠大姓芳名,不能赐教么?”

“不敢,小姓穆,贱名娉娉。”

“什么!?穆娉娉?十年前,曾大闹中原武林的神秘蒙面女侠穆娉娉?”

穆娉娉含笑:“怎及得公主大闹南京那样惊险动人,解救一方的百姓!?”

茜茜公主喜极:“女侠过奖了!我有跟不识泰山,请女侠宽恕。”

“哎!你怎么又对我客气了?是不是你不将我当成朋友?”

茜茜公主:“哪里,哪里!我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女侠之事,我就神往极了,希望有一日像女侠一样,纵横江湖。”

穆娉娉道:“现在你不是做到了吗?比我当年更风采多啦!”

“女侠又笑我了!”茜茜公主对呆若木­鸡­似的芸芸说:“丫头,这不是你从小就极为羡获而又神往的人物吗?你怎么见了反而不会说话了?还不过来拜见穆女侠?”

芸芸慌忙下谢:“婢子拜见女侠,请女侠宽恕婢子刚才的无礼。”

穆娉娉心欢而已亲切的慌忙扶起芸芸:“芸姑娘,别这样,你在我的心目中,可是中原武林第一流的上乘女剑侠,我将把你当成我的妹妹看待,你以后叫我姐姐好了!别女侠女侠的称呼。”

“婢子怎敢如何放肆?”

“有什么不敢?”穆娉娉又对茜茜公主说:“我们这是各交各的,你不会见怪吧?”

“我怎会见怪呵!我高兴还来不及。”茜茜说,“其实我也将她当成我的亲妹妹一样。”

“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你的确没有半点主人的样子,早巳将她当成了亲妹妹。”

茜茜笑着:“是嘛!我叫她别叫我什么小姐公主的,她就是不听。”

芸芸说:“我叫惯了,怎么改口哪!”

穆娉娉说:“来!我介绍我的丈夫给你们认识。”

茜茜公主一怔:“你的丈夫?谁?”

穆娉娉指指那位站在一旁的忠厚老实的男人说:“就是他了!”

茜村公主更是愕异:“是他?”心想:你是比叱咤风云,惊震武林的女侠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似乎不会武功的男人,这配得上吗?

穆娉娉奇异:“你认识他?”

茜茜公主摇摇头:“不认识。他是……”

“他是聂十八。”

这一下,不但茜茜公主惊震住了,公孙不灭等人更惊震不已。聂十八,他不但是惊震武林,名动朝野的神秘黑豹的唯一亲传弟子,他本人更是一个新的黑豹(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武林中人谁不敬仰他?他是古今往来第一位的武林信守诺言的君子,神奇莫测的人物。

茜茜公主怔了半晌问:“他就是武功非凡的神秘黑豹聂十八聂大侠?”

“就是他了!”

“嗨!”茜茜公主叫着,“我们真是看走了眼啦!这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了!”

聂十八走过来朝众人一揖说:“在下拜见公主、公孙大侠、芸姑娘和两位小侠。”

茜茜公主不禁又惊讶地问:“你怎么都认识我们了?”

聂十八含笑:“我们夫­妇­两人一时好奇,悄悄跟踪了你们一段时间,有时同佐一个客栈,听到了你们之间互相的说话,所以知道你们各人的大名和相互之间的关系,为了不想惊动你们,一过究州府城。我们便悄然离开,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不期而遇,看来我们也算是有缘,能认识各位,实在荣幸。

公孙不灭说:“我们能认识聂大侠和穆女侠,更是三生有幸了。”

茜茜公主说:“我看我们都别客气了,找一处幽静的地方坐下来谈话好不好?”

穆娉娉大喜:“还是公主爽快,我们到凌汉峰上谈吧,那里可没有什么游人去。”

茜茜公主说:“好呀!”

他们真是一见如故,离开登山大道,在无人处各施展轻功,先后登上了凌汉峰,放眼群峰,观赏浮云,互诉心中情,畅谈江湖事,越谈越投机,大家有朝见根晚之意。后来他们又携手相伴,在泰山各个风景名胜之地,足足畅游了三天,结为生死之交的朋友,在不得不分手时,互约了相会的日期、地点,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以后每隔三年,江湖上就出现了一辆神秘的马车,出没在名川大山之中。马车过后,当地的一些土豪恶霸,为非作歹的魔头,往往不是自毙在家中,便是弃尸在荒野之上。人们在悄悄传说,这些都是一对男女神秘隐侠所­干­的,为人们除恶惩­奸­。隐侠传奇一书,到此结束。

本书的其中一些人物,将会在(神女传奇)中再度出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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