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肥儒轻笑了笑,伸出右手中指敲击了一下木案说道:“这个哪里是秦王的主意,入秦之后,秦国四境之内仅仅听说相邦仲父文信侯,长信侯和太后三人,哪里听说秦国有什么秦王啊?国政莫不出于文信,长信二府,这个代王春鬼的主意只怕多半是甘泉宫太后出的!”渔夫和樵子听毕,都是点了点头。
蒙毅和乌倮边是喝酒吃肉,边听三人叙话,只听他们三人口中谈论长信侯嫪毐之时,言语之中毫无尊敬之意,而且颇多闲言恶语,指责非议,如此看来,三人不是长信侯嫪毐手下的人,蒙毅、乌倮各自安了一半的心,心中想道:此刻仅他二人,只要三人不是长信陵侯府的爪子,多半不是敌人!
蒙毅、乌倮细看之时,只见三人围坐木案之上,贴近那名肥儒身旁兀自放了一块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乍看起来,像个铁铸的八卦,也是不知那名肥儒将来一个铁卦作何之用?三人一案,案上却有四副食具,四支酒觥,他们三人好像约了一位相当尊敬的人物到来,是以空出上首尊位,三名大汉仅仅坐在了下首,他们边吃边饮,边谈边等。
蒙毅心中忖道:也不知三名汉子等得是哪一号人物?
接着继续听那樵子叙道:“听说昨日长信侯嫪毐〖〗毋在长杨苑代王春蒐,召见魏国使节观礼,谁料秦国一名豪商叫做什么乌倮来的竟然私下里私结魏国,串通魏国使节公然扰乱,秦国春蒐典礼,结果长信侯嫪毐只好命令府里家兵与魏国使节搏杀,魏国秦国计有千馀人众在长杨苑射熊台上喋血。”
渔夫,肥儒听到这里,那名渔夫“啊”地一声惊叫出来,肥儒却是仰天大笑,击节称赏:“梁魏之地,信陵余风,总有轻疾狂剽的勇士侠者!”
那名樵子也是呵呵一笑,打趣说道:“天下的美女如云,可惜英雄侠士却是屈指可论也。朱兄、郑兄你道这些公然干扰捣乱秦国春蒐大典的魏国使节是些什么人么?”
渔夫急忙问道:“什么人?”
那名肥儒举觥喝了口酒道:“总不能便是‘大梁七异’吧?”
樵子一时兴奋拍了一下木案说道:“着啊!魏国除了‘大梁七异’,朱兄、郑兄,你说谁还能够被江湖人士称上一声英雄?谁还敢于与秦国对着明刀明炮地干?不是他们却又是谁?”
渔夫,肥儒互望一眼,相对兴叹:“我们当真小觑了他们!”
渔夫问道:“‘大梁七异’闹了秦国春蒐,砸了长信侯嫪毐的摊子,之后如何?”
樵子笑道:’想来六异智勇过人,定是全身而退了!不然两位贤兄没见咸阳九门画影图形捉得是谁?”
肥儒叹道:“当今天下秦将其强,陵暴诸侯,天下凶凶,惟有魏国信陵公子能够自立,浪口峰尖,脱颖而出,率领诸侯共御强秦,公子殁后,犹有公子门客‘大梁七异’不爱其躯,迎头痛击秦国,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可是你说咱们公子为何就是不能申明大义,率众抗秦呢?反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死于奸人之手!痛载!惜哉!”渔夫,憔子听他语重心长之叹,也是纷纷一阵默然,垂下头去,仿佛乃是在默悼他们的那名公子主人。
蒙毅、乌倮不知这三名汉子所说的“咱们公子”指的是谁,不过从其言语之中可以微知秦王今日在章台召见文信侯,长信侯,右丞相王绾,乃是责问何以春蒐被闹之事,长信侯嫪毐毋为了掩盖真相,是以编出乌倮里结魏国,串通‘大梁七异’大闹秦国春蒐的谎言,竟把一切罪责转嫁于乌倮与“大梁七异”身上,反正千馀人众死无对证,任凭他长信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可是这个长信侯用心手段却是恁地辣!
乌倮听及至此,一切了然于胸,可是虽在意料之中,可是仍如五雷轰顶一般惊得哑口无言,便在此时,只听楼梯之上传来银环的嚓嚓撞击之声,跟着杖声笃笃,走上一人这银环与那杖声蒙毅熟悉之极,一听便知乃是鬼谷先生的大弟子潜龙象禾龟公唐举到了。果然唐举披头散发,身着巫袍,手擎骨杖,赤着双脚出现在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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