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可以不死,是因为三味真火乃人间至阳,以至阳克至阴,习阴者若修为不及,则瞬时殒灭,真火焚骨为灰。以致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身死,心死,又如何在乎轮回呢。没有躯壳,也是空的。
那日,银镯透着汩汩寒气,她知道,是大师的谴责。是无奈,也是痛心。若说还有顾及她的,也只有那个神了,这世间,再没有,牵连的人。何长生,那是死之前大在心里的名字,给了他一条命,够了,她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想要了。
巫瑟的狼牙,叫祭声。那牙直取人的气管,被割开气管的人,一时未死,他嚎叫的时候,只能听到从破开的气管里,发出的阵阵嘶声,如微风斜掠长空。
消息先到,七星教灭了,除了教主之女红鸾身在西域,其余自教主向下三千人,悉数戮尽。
听说,七星教总坛湘南,生灵涂炭,江水尽红。
消息传到后第五日,大寒使回来了。大寒寒影。
那个人,连影子都是冷的。三千人的鲜血,没有让他热起来么。
巫瑟设宴暮雨阁。
四使皆至,门众若干。
席上,巫瑟几番把盏,亲自操琴,惊蛰使吹箫。觥筹交错,一时月出,众皆欢愉。
入夜,她如约来到他的床前。水红纱衫,冰肌玉肤,冷得像千年玄冰。
用粗糙的手掌抚摸她,三千人的鲜血,没有温暖他寒冰的心,能不能温暖她寒冰般的躯体呢。
她从小怕冷。汲取着每一丝的热,她贪婪,因为她怕冷。
这样肌肤白的胜雪的女人,摘下面纱的一瞬,她掩去脸上所有的苍白和颓败,一瞬面容灿若流霞,眼含娇情,唇凝蜜意。
用力的抱紧她,他觉得好累,从小到大,无休止的修行和无休止的杀戮,许多斗转星移,许多沧桑变幻,曾经想过平常的一生,这辈子却不可能实现。
没有任何感情,却一直想要她,也许这样,至少有一夜,可以把她踩在脚下。记忆翻飞,带着许多鲜血的颜色,带着许多凄厉的哭嚎。他害怕,他想逃避,却无路可退。好累,好累,趴在她身上,他忽然轻轻说,“真希望,可以就这样休息一下。”
他休息了,就这样轻轻睡下,再也没有起来。
巫瑟踏着晨光来的时候,柳惊蛰已经离开了。她习惯了那些在她身上失去温度的躯体,曾经他们是温暖的,曾经他们温暖了她,只是她太冷了,好想再暖一些,不断的从他们身上汲取着热,直至他们死去,曾经的温暖,只剩下,冰冷的躯壳。
巫瑟也猜到这种结果。他向守在屋外的门众挥挥手,分赴他们抬下去。“葬在天光台上吧”。
天光台,是为四季堂捐躯的冬门勇士之墓。
巫瑟猜,寒影是自己选择如此,他明知会这样。
遂愿也好。
门主着人传话,摇冬藏门主速往布衣岛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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