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渡。原本是小小的渡口,连日阴雨,小河奔腾汹涌,木桥早已随水冲走,过往客商行人只有靠船只摆渡。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虽然水势日涨,依旧有要钱不要命的艄工每日往来渡客,这船钱也早翻了七八倍不止。
东岸的古道上,两架马车绝尘而来。是再普通不过的租来的马车,深蓝色的粗布帘子遮住车里坐的人。前头一辆车赶车的是两个俊俏的可以入画的后生,穿着青白色的缎子长衫。后面车上是一个头发略发灰白的着绛色衣衫男子和一个拿长枪的短打扮男子。
将近渡口,前面车上两个少年勒住马下车找船。渡口只剩村子里最贪财的一个船夫还在死守着等人摆渡,两个年轻人与船夫讲定价钱,连两辆马车无法渡河留给舟公外,再加三两银子,真是乘人之危,漫天要价。也算是船夫不惧恶浪滔天的舍命钱。
当下,两车中人收拾包裹下车乘舟。当先一车中出来两位女子,一个十六七岁的伶俐俊俏;一个年近三十的着水红纱裳,露出一大片雪白水嫩的酥胸,体态风流,眉眼妖娆。后面车中下来一位白衣负剑少年,桃木冠束发;一个青衣女子,竹笠厚纱遮面。
奈何一叶扁舟载不得这许多人,只得议定,分两趟渡河,前车人先渡。
却说等在岸上这四人见舟子摇了小船去,飘飘摇摇,河心忽地翻出一个漩涡,将这一舟人片衣不留的旋了进去。绛衣男子眼疾,喊道,水里有人!
戴斗笠的女子微一抬手,袖中一道紫芒飞入水中,转瞬又飞回女子衣袖中。先前出现漩涡的地方,慢慢从水里漾出一片不祥的红色。几个赤条条精瘦的男子尸身浮了出来。
负剑少年急道:“哪个水性好,我们去救人!”
“不必了”,绛衣男子道,“以他们几个的水性和身手,若是此时还没有上来,那么应当是早被高手从水下劫持走了”。
这一会,只见小舟也慢慢浮了上来。持长枪的男子足见点地,以极漂亮的身法掠到舟上,稳稳落下,以枪当橹,竟在翻涌的河水中将小舟驶了回来。舟到岸边,众人才见方才那贪财的舟子手还紧紧扒着船舷,人是早已断了气:脖子上三个青紫的指痕。竟是被人以碎石指的手法一下活活捏死的。
手起刀落,绛衫男子砍下舟子的手,用脚轻轻踩在那尸身的肩上,向下一踏,舟子的尸体便沉入滔滔水中,只余下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船舷。
风起云聚,一叶扁舟缓缓过了河,四人默然不语的走向不远处的镇子。
才是黄昏,天已晦暗的需掌灯。长门镇上唯一的客栈双安楼正忙着烧火做饭,烧火煮水沐浴,给四位贵客一除旅途辛劳。天灾阴雨,江河涨水,这靠在河边上靠水吃水的小客栈已经很久没有客源了。
四人开了三间上房,为的是一人一间过于阔绰浪费,引人注目。两人一间的话,一是飞星乃非敌非友的人,不便和柳惊蛰住一间;二是毕竟女人家喜欢一点隐秘的私人空间。
当晚四人各自睡下,一宵无话。
翌日,连日阴雨终于停了,风和日丽,四人收拾行装起身上路。昨日渡河之事,哪个也不提,像未发生过一般。
先到镇子上买马,近来河水泛涨,东西交通阻隔,集市上转了一圈才买到三匹马,怎样也没有卖第四匹马的。
“既要赶路,我骑驴子算了,只是你们得一路等我”,实在找不到马了,柳惊蛰自愿出此下策退让,以求赶路。
另三人听她此言,正是求之不得。
时近晌午,一行人在离镇子已有四五十里地。
巫瑟、断清明和飞星把马拴在一棵大树下等柳惊蛰。
一炷香的功夫,还是不见人来。
三人眼巴巴的终于望见远远的一头小青驴驮着一个青衣女子一晃一晃的慢慢要过来。
“就算骑驴也不至于如此慢吧”,断清明抱怨道。
“你们骑马的哪知道乘驴的辛苦阿!”柳惊蛰摘下斗笠扇着风,“骑个小毛驴不但走得慢,这路上还被登徒子调戏,自然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