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我还有话说,”黑汉子一抬手,挡住了我,“师父,徒弟们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武功。如果师父打得赢我们,”他特意加重了“我们”两字的语气,“银子就请拿去,如果打不赢,哈哈。”
这祠堂内外少说也有一百人,个个手里还拿刀枪剑棍。以一敌百的那都是骗人的鬼话。这是师父亲口告诉我的,看来今天是不能活着走出祠堂了。
虽然师父常把“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的名言挂在嘴上,让我的心理得到经常性的锻炼,但面对此情此景,我还是两股战战,冷汗直流,脚下湿了一大块,也不知是汗还是尿。
我再也看不到灵山了,再也看不到灵山脚下的那个美丽如画的村子——宋村,还有村子里那位天真无邪的容儿了。
一想到容儿,仿佛就看见长发飞舞、长裙飘飘的她,正站在云雾弥漫的灵山顶上,远远地投来两条长长长长的视线。我浑身上下顿时充满了力量,双手也紧紧地握住了腰中的利剑,热血沸腾地想:我一定要冲出去,哪怕被剁成十七八块,也要有一块冲出去,死也要让容儿瞧得起!我这时的模样大概帅极了,因为有几个正要上前的家伙似乎惊我为天人,自惭形秽地退了下去。
师父则不慌不忙地走到八仙桌前,解下包裹摊在桌上,把银子一块一块地装进去,扎好,又背在了背上。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很缓慢很从容,大概想在临死前表现得象个男人,好万古流芳!孔子的一个徒弟,那个宁可被乱刀砍死也要戴好帽子的傻子,不就万古流傻,不,流芳到了今天么?当然,也不排除师父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可能。不过,师父的从容举动倒是镇住了那群歹人,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上前。
伞,那把油纸伞,那把普通的油纸伞,已被师父缓缓地撑开,慢慢旋转起来,一圈、两圈、三圈……一共转了七七四十九圈,“砰”地一声,竟飞在了半空中!
为什么是七七四十九圈,不是四十八圈或五十呢?大凡神奇的事情,好象都与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有关。师父不容我多想,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抓住空中的伞,“呼”地飞出了天井。待我明白过来的时候,身子已在半空中了。
我打小就有恐高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舞足蹈,拼命扭过身子来,想抱住师父的腿。
“别动,再动,我就放手了!”师父一声厉喝,我乖乖地停住了手脚。
“师父,幸亏你还藏了一招!”我们飞出李庄,稳稳地落在地上后,惊魂未定的我道。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啊。”师父捋着胡子,一付滚滚红尘皆看破的样子,“要不留了一手,今天你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师父有无葬身之地我不知道,我是有的,那就是在他们的肚子里。
我现在才明白,中国武术为什么越来越差,都是因为师父传徒弟的时候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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