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脸大哥向后摔出,却挨了三角脸贤弟一袖箭,毫无闪避的机会。
马脸大哥向外飞腾,发出一声惨叫,飞越外栏,在惨叫声摇曳中,落下百丈深堑去了。
“哎……”太玄老道也在狂叫一声,摔到石栏下,站不起来了。
三角脸贤弟抓住了包裹中,一面打包裹结一面向黑险膛大汉叫:“将死尸丢下去。”
黑脸膛大汉去抓老道。秃盾大眼二弟则双手箕张扑向方士廷,来一记“金雕献爪”抓向
方士廷的五官。
方士廷冷哼一声,右手像电光一闪,便架偏了抓来的一爪,右掌疾扬,“噗噗”两声闷
响,劈在对方的左右颈根上,快得令人目眩。
“嗯……”秃眉大眼三弟闷声叫,上身向后仰,仰面便倒,立即失去知觉。
几乎在同一瞬间,“噗”一声响,方士廷一脚端在三角脸贤束的背心上。三角脸贤弟正
在打包裹,手一滑倒在石栏下,金砖洒了一地。
黑脸膛大汉扭住了老道的双手将人抓起,尚未向外抛便发觉同伴已遭了殃,大惊之下,
放了老道跃退丈外,伸手拔剑下门户大喝道:“阁下,亮刀。”
这位仁兄外表粗野蠢笨,其实却机警灵活,一看两位同伴全倒了,便知碰上了扎手人
物,怎敢再冒失地扑上?因此先退再拔兵刃戒备。
方士廷呵呵笑,徐徐拔剑道:“你们不是要找方士廷较量,以便成名立万么?”
“不错,有此打算,你……你是……”
“方士廷,桐城浪子方士廷。”他信口答。
黑脸膛大汉脸色骤变,连退四五步。
“阁下贵姓大名?”
“我……在下丁……丁德隆……”
“你是四义的老三?在下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丁德隆突然扭头便跑,撤腿狂奔。
方士廷正想追,太玄老道虚弱地叫:“救……救救我……”
方士廷弃了丁德隆,走近老道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在下不能救你。”
“方……方施主……”
方士廷收了剑,说:“救你这种人,确是心中不甘,忍着点,我替你取箭,痛死你这妖
道免得你再去害人。”
他用匕首割开创口取箭,老道痛得叫苦连天。他带有上好的紧创,替老道上药裹好伤,
冷笑道:“你的伤还不算严重,快滚!”
太玄吃力地站起,脸色灰败,嗫声说:“贫……贫道感……感激不……尽,后会有……
有期。”
目送老道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山壁后,他拖起了三角脸贤弟,将对方弄醒,推至外栏旁,
冷笑道:“老四,该你招供了。”
三角脸老四好半天方神智恢复,恐惧地问:“你……你要在下招……招什么?你是谁?”
“招你所知道的’切,别管我是谁。”
“你……”
“你不招!在下将你丢下去……”
“不!不……”
“如果你招不实,也得下去。”
“我……我招……”
“招了你之后,在下再问那位老二,你两人只要有一句话不对,两人都得下去。”
三角脸老三福至心灵,三角眼一转,急急地说:“既然你是方士廷,你该是暗们的同
道……”
“什么话?见你的大头鬼,谁是你们的同道?”
“请……请听我说……”
“好吧,你就说说看。”
“咱们是应邀前往收拾龙飞的人……”
“什么?你……好吧,你说,说清楚些。”
太玄老道伤势甚重,做梦也没料到方士廷不但不杀他,反而替他取箭裹伤,以德报怨放
他走路。他挣扎着进入山峡中的一座密林,再也支持不住了,探手怀中取出一只铜哨、发出
信号后再也无力举步啦!
第二天,浙南四义除了老大跌碎在深壑下之外,其他二四两人的尸体被吊在小亭中,当
晚便被野兽吃掉了。
十天后,太玄离开了金钱豹的山寨上,飘然进入浙江地境,到处打听桐城浪子方士廷的
下落。
方士廷无意中获得了绰号,桐城浪子方士廷到了浙江的消息不服而走。
出府城大东门东行,九十里到东城。东城目下称关驿。从东关驿沿曹娥江南行,六十里
曹娥坝。这里有处渡口,渡江便是上虞县界。继续南下,可达乘县的三界镇。
渡口有一条小径向东北行,十里是东山镇,属上虞县。东山镇距晋朝谢安所居的东山不
足十里,与江西岸的高桥村隔江相望。两镇之间,有渡船往来,但由于不是交通要道,乘船
往来的都是本地人。
高桥村,也就是龙飞的故乡。
高桥村龙村龙家是本地望族,会稽上虞两县的人,谁不知龙家的子弟不好惹?
从东山至东面的四明山,目视可及。四明山固然是大名鼎鼎的名胜区,其实东山也颇为
巍峨。巍然特出,众峰环抱,登峰四顾,万峰林立,烟海渺然。龙家在蔷薇洞建了一座进尘
山庄,这里,也就是龙飞拜四明怪客为师的地方。
八月中秋。高桥村便不时发现有来历不明的人出没,龙飞的父亲龙鼎新,也是武林健
者,可惜他不是江湖人,并不知江湖的动静。爱子龙飞与爱女龙玉雯出外行道江湖,经常在
外甚少在家。尤其最近两年来,兄妹两连一封平安家书也不见捎回,龙鼎新居然丝毫不在意。
中秋佳节过去了,暑气全消,进入了秋凉季节。
龙家的宅院位于村东南,北面便是至东山镇的渡口,东园傍水建了一座水榭,高有两
层,可坐在伸出的飞廊上垂钓,面对清澈翠绿的曹娥江,令人心旷神怡,尘念尽消。
村西的棚口外,便是南北大道,北至东关驿,南下曹娥坝。棚外除厂一座歇脚亭由村中
供应茶水之外,通常不许外人入村的。因此,陌生人不可能入村逗留,想入村查探,那是不
可能的事。
云龙双奇连袂行道江湖,迄今将近七年了。七年来,结了的仇家自不在少数,前来高桥
龙家找麻烦的人,确也难以计数。当然,来的人都不是什么成名的人物。即便是稍具名望的
高手,一问清龙飞不在家,也就干干脆脆离开,冤有头债有主,算过节必须找龙飞本人,与
他人无关,找错对象那是犯忌的事。
但那些江湖败类,却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不管龙飞在不在,同样的来向龙家的人报复。
龙鼎新不在乎有人前来找麻烦,他本人的艺业本来就深不可测。敢于侵入村中生事的
人,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他的几位侄儿与几名仆人,任何人皆可独当一面济身于武林一流
高手之中而毫无愧色。村中有几位管理佃户的长工头儿,这几位仁兄的身子,也足以和江湖
的高手名宿相提并论。
但除了龙飞之外,村中人从不在江湖走动,因此,外界皆不知村中这些高手子弟的底
细。反正知道不少前来找麻烦的人,皆垂头丧气地溜之大吉而已,当然也有不少人从此失
踪。但失踪的经过谁也不知其详。
这就是高桥村龙家,一处江湖人不敢正视的地方。
龙家这四代的辈份排名是宝、鼎、兆、祥。龙飞出外闯荡行道江湖,用的名是飞,但在
家的辈名是兆平。
这天一早,龙飞的一位堂兄带了两名长工,出村南下走向十里外的丁家埠。两名长工押
了一乘暖轿,两名轿夫不是高桥村人,而是曹娥坝的轿店伙计。曹娥坝是大市镇,有各种行
业的店号。附近村镇皆用小船往来,富有的人家自备有轿的人不多,雇轿必须到曹娥坝去请。
轿中自然是女眷,也必定有要事方雇轿外出。
一行五人选题南下,踏着朝阳向南又向南。曹娥江河谷沃野,稻田中种着杂粮,遍地桑
麻,一片升平气象。两岸远处青山连绵不绝,不时伸出三两条山腿Сhā入曹娥江,因此大道不
时绕山脚而过,或者越岭脚而行。
大道在五里外向上升。婉蜒直上一座不算高的土岭,路侧茂林已现秋色,一阵风呼啸而
过,落叶纷飞。
年轻的小伙子龙兆壁,穿了一身宝监色紧身,腰带上带了一把匕首防身,唱着俚曲一步
步领先向上走,满脸春风,状极得意。
穿越一座桂林,金黄|色的佳花散满一地,但仍然异香扑鼻,令人心神振奋。
龙兆璧扭头回顾,山下有两个村夫在后面跟来。他不在意。继续赶路唱道:“艳色天下
重,西施宁久微?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
暖轿中突然传来沥沥惊声叫道:“官人,你胡说什么?”
“呵呵!娘子,不许唱么?”他扭头笑问。
“官人,你明明是嘲笑妾身高攀你龙家哪!是不是嫌……”
“哈哈!娘子请别多心……咦!”
前面路两侧的树后人影一闪,跳出两个黑衣劲装大汉,拦在去路,肩上剑稻飘飘,神色
阴森森来意不善。
龙兆壁举手一挥,两名长工左右一分,在长布卷中取出了连鞘长剑抓在手中。
轿夫止步停轿,已意识到有点不妙了。
两名黑衣大汉仍在五丈外屹立路中,不言不动。
脚步声入耳,后面两名村夫逐渐上来了,每人手中点着一根细长的斑竹手杖,其色暗
红,光泽耀目。两人像貌极为神似,皆是所约花甲上下的老村夫,满脸风霜,看脸貌显得
老。右首那人留了花白八字胡,左面那人是三绺短髯。脚下利落,挺胸直腰毫无龙钟之态,
与像貌完全不同,象是年轻人。
“小心后面。”龙兆璧和一名长工叫。
长工闪至轿后,全神戒备。
左面林中突然传出一声怪笑,一名小花子在六七丈外现身,年约十三四岁,百衲衣油污
闪亮,点着一根打狗棍,腰带上Сhā了一根洞箫,挂了一只中型讨米八宝袋,脸上脏兮兮黑腻
腻,一双大眼明亮锐利。
看长相与身材,是个十三四岁的小花子。但看步伐与一双露出外面的双手,手背约可看
到青筋,明眼人立可看出,这小花子的真实年龄已经不算小了,少估些,三十出头已是最保
守的估计。
三面受敌,虽则尚未到达的两个老村夫尚未有所表示。
小花子大踏步而来,站在路旁扳住树干含笑问:“喂!你们怎么啦?”
“有人拦路。小花子,何必明知故问?”龙兆璧沉着地答。
“哦!这个……他们好象不是拦路的强盗呢。”
“小花子,你们到底有何用意?”
小花广搔搔头皮,怪笑道:“请你们歇歇脚,并无其他用意,喂:你们是那座村的人?”
两村夫到。在暖轿后三四丈止步,留八字胡的老村夫叱道:“你们好大的股子。谁不知
他们是高桥龙家的人?”
“哦!高桥龙家的人?失敬失敬,这位爷尊姓大名,能否剑告?”小花子怪笑着说。
“在下龙兆璧。”
“久仰久仰。请教,龙飞是你的什么人?”
“乃是敝堂弟。”
小花子向两端的人亮声叫:“喂!你们听见没有?他是龙飞的堂兄。”
“听见。”两黑衣大汉.与两村夫同声答。
“咱们怎办?”小花子再问。
“正用得着,向他请问消息。”
“好,正用得着,我小要饭的请他。”小花子怪腔怪调地说,站正身躯向前接近。
龙兆璧已看出不妙,沉声问:“阁下,咱们有仇么?”
“没有。”小花子信口答。
“那……”
“但咱们与龙飞仇深似海。”
“咦!龙飞与你们结仇,与在下何干?”
“虽与你无关,但你是他的堂兄……”
“住口!他的事……”
“你少抖威风。咱们……唉!咱们也是不得已。”
“咦!你们……”
“咱们宰了你,那龙飞不是可以早些赶回来么?他如果赶回来,便可以少管些闲事,少
杀些在江湖上混饭糊口的江湖朋友了。”小花子怪胜怪调地说。
龙兆璧知道不妙,手按匕首柄冷冷地说:“你们既然找上头来,在下不叫你们失望就
是。”
“谢谢!呵呵!”怪小花子笑着答。
“诸位请亮名号。”
“是想到阎王爷面前控告咱们么?”
“就算是吧。”
“抱歉,反正你死定了,何必告诉你?”
老村夫嘿嘿笑,叫道:“老丐童,告诉他无妨。”
“那么,你们自报名号好了,出了纰漏可不能怪我。”老丐童不以为然地说。
老村夫杰杰笑,说:“咱们既然来了,还在乎出纰漏不成?我,川南双煞大煞罗龙。”
“二煞龙虎。”另一名老村夫接口。
前面两名大汉也亮声叫:“汉川双杰,狂风剑客极启明,旋风剑客赵起风。咱们都是失
巢之鹰,被龙飞那小子迫得无处藏身,仇深海恨比天高。”
老丐童嘻嘻笑,此牙咧嘴说:“在大河两岸混的人,谁不知我者丐童吴泽是个睚眦必报
的报应阎王?小辈,你先别慌,咱们会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龙兆璧哼了一声说:“在下不认识你们这些人,但你们既然找上头来,在下已别无选
择……”
“你还有选择,选择如何死得痛快些。”老丐童欣然地说,似已胸有成竹,稳操胜券一
般。
“你们并无必胜的把握,何必在嘴皮上逞英雄?”龙兆璧沉着地说。
“哈哈!咱们在高桥村附近潜伏了月余之久,贵村的一举一动,全在咱们监视之下,一
直就在等候机会,也等候加速赶来的人。虽然咱们至今仍不会入村查探,并不是咱们不进
去,而是怕打草惊蛇得不偿失。目下咱们已准备妥当,从今起开始不下手报复,如无必胜的
把握,怎敢公然出面拦截阁下。高桥附近十里内,高手如云,贵村三十余户人家,男女老少
仅两百八十二名,鸡犬不留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不过你们几个提早去见阎王而已。哈哈哈
哈……”老丐童口沫横飞得意洋洋地说,在狂笑声中,突然疾冲而上。
龙兆璧匕首出鞘,拼开马步立下门户,匕首半伸虎目生光,凝神候敌。
川南双煞往路旁的树干上一靠,大煞呵呵大笑道:“听说高桥村龙家,一条狗也会几爪
绝招,咱们得好好瞧瞧,看是否言过其实。”
老丐童身材矮小,十分灵活,一声长笑,打狗棍来一记怪招“庄家乱劈柴”,泼野地急
劈而下。
龙兆璧不慌不忙后退两步,棍招落空,冷笑道:“你的棍虽比巴首长……”
“哈哈”老丐童怪笑,招变“铁牛耕地”迫进攻下盘。
龙兆璧突从棍侧切入,快!快速电光石光,象是向前撞入,匕尖倏吐,直探中宫要害。
老丐童吃了一惊,向侧一闪,杖尾猛带,斜点对方的腰胁。
“得”一声轻响,巴首一挥,削断了半尺长的棍尾,龙兆璧身匕合一,旋风似的紧迫跟
进,匕芒匹练横空,紧跟在老丐童的胁背,森森冷电行将及体。
老丐童第三次陷入危局,不由火起,笑容消失了,向前一扑,大喝一声,棍花一翻,突
然点出,凶狠地点向龙兆璧不敢大意迫进,火速撤招暴退,双方都失招落空。
老丐童一跃而起,展开了花子打狗绝招,形如疯狂,七歪八扭棍出如狂风暴雨,毫无章
法,但第一招皆出乎双方意料之外,乱七八糟估计困难,奇招迭出变化万干,只片刻间,便
将龙兆璧圈在棍中,右冲右突脱身不得,险象横生。
龙兆璧起初想脱身,被迫得手忙脚乱,右大脚外侧挨了一棍,幸而身法快捷闪得恰到好
处,未被击实,但已感到大腿发麻。他把心一横,改采以守为攻的拼命险招封架,反而逐渐
稳下来了。
好一场凶狠的激斗,似乎棋逢敌手。
三照面五盘旋,老丐童攻了三十四招,龙兆璧也回了二十余匕,双方都感到心惊。
旁观的狂风剑客胡启明暗暗心惊,叫道:“拖下去没意思,小心有人路经此地露了咱们
的行藏,为何不用你的看家本领以法宝速战速决?”
声落,激斗中的险恶局面突变,蓦地八音齐鸣,令人闻之心神大乱,气血浮动。
人影倏分,恶斗乍止。
龙兆璧倒飞丈外,“砰’一声摔倒在地,“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胸正中衣破血涌
了。他胸口被箫所点中,胸骨断了一对。
老丐童如影附形纵上,左手的箫余音仍在。右手的打狗棍猛地劈下,要敲破龙兆璧的脑
袋瓜。
一名长工及时抢到。一剑挥出叫:“慢来!”
“喀”一声响,剑震偏了打狗棍。
老丐童大怒,箫再次发出令人昏眩的魔音,拂向长工的肩膀。
长工身躯一震,突又一声怒啸,脱手将剑掷出。
老丐童没料到想到长工存心拼命,更没料到长工并未完全被魔音所控制,剑虹入目,躲
闪已来不及了,也将箫掷出,拼个两败俱伤,捞回本钱死也死得暝目。
双方相距不足八尺,伸手可及,谁也躲不开对方的拼命一击。
剑贯入老丐童的右胸,箫也射入长工的小腹。
“哎呀……”两人狂叫着倒下了。
重伤难起的龙兆璧突然拼余力大叫道:“回去报信……”
第二名长工不假思索地向侧一窜,跃入林中逃命。
大煞罗龙右手疾抬,狂笑道:“躺下啦!哈哈哈……”
长工刚入林,青虹似电,淬了奇毒的六寸柳叶飞刀,无声无息地贯入脊心,奇准无比。
长工仅身躯一震,入林仍向林木深和飞奔,奔出十余步,突然一声嘶叫,重重地摔倒。
二煞虎冲向暖轿,一把拉掉轿帘叫:“女的给我。”
旋风剑客到了,剑光一闪,蜷缩在一旁发抖的一名轿夫,脑袋应剑飞落。
二煞罗虎手向轿内伸,厉叫道:“你不能自杀……”
可是,已叫晚了,轿中的美丽少妇已用头上的凤钗,刺入自己的咽喉。
旋风剑客的剑虹再闪,另一名轿夫的头也同时落地。
狂风剑客扶住了老丐童,惊叫道:“吴泽兄,你……”
老丐童吴泽厉叫道:“先毙……毙了那……那小……辈……”
狂风剑客急忙放下老丐童,奔向挣扎着想坐起的龙兆璧,拔剑便待挥出。
前面的大树后突然闪出一个高大的青衣人,好快,刚看到人影出现,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狂风剑客的剑在这刹那间挥出,先杀了人再说。
“挣”一声暴响,青衣人的剑已及时挥出,硬接了狂风剑客的一剑。
狂风剑客的剑,突然脱手横飞,翻腾着飞出三丈外,被一株大树的枝丫所挡,翩然坠
地,剑已缺了抬头大一个缺口。
狂风剑客的虎口鲜血涌现,横退三四步几乎失足跌倒,吓了个胆裂魂飞,脸色灰败。
青衣人抱起了龙兆璧,一跃两丈,入林飞奔。
“站住!留下咱们的人。”大煞罗龙大叫,急起狂追,势如射星逸虹。
二煞罗虎将尚未断气的少妇拖出轿外,闻声放手,也跟着大煞去追青衣人。
旋风剑客赵起凤刚要跟纵追击,狂风剑客却叫道:“兄弟,不必追赶,愚兄受了
伤……”
“你……”
“虎口裂开了。同时,老丐童必须及早起剑医治,快带他走,迟恐不及。”
汉川双杰带了老丐童走了,得以保住老命。其实,狂风剑客胡启明奸似鬼,他已看出刚
才那位年青人可怕极了,能一照面便将他的剑击飞的人,岂只可怕而已?迫去必定凶多吉
少,因此阻止拜弟旋风剑客追赶,藉口救人要紧,带了老丐童逃之天天,奸猾怕死的人有福
了。
川南双煞自命不凡,拼者命狂追不舍。
青年人抱了龙兆璧,掠起如飞,抱了一个人,脚下依然快速绝伦。
大煞起步得早些,二煞远落在六七丈后。
起初,大煞距青年人约四丈左右,追入林中里余,林中不易全力施展轻功,须闪避树
木,双方都不便,但被追的人要占便宜些,可是已从四丈拉远至八九丈了。
大煞愈追愈心惊,渐渐心中发毛。
龙兆璧神智仍清,这时感到伤口痛得受不了,咬牙强忍片刻,叫道:“兄台请……请转
回去救……救贱内……丢下我……”
“你的妻子已经自尽了。”青年人答。
“不……不,不会是真的……”龙兆壁狂叫。
“在下已听得清清楚楚。”
“不……”
“救一个是一个,不必穷叫。”
“天哪!不……”
青年人突然止步,将他放下说:“只有两个人追来,在下可以放心收拾他们了。”
说完,冷然转身,双手叉腰屹立,向奔来的大煞冷笑道:“阁下,阳关大道上行凶杀
人,连轿夫与妇女都一个不留,你们这些人天理难容,拔剑!”
青年人叫对方拔剑,自己却无拔剑的意图。他背系长剑,腰带上还有一把短匕首。匕首
也就是短剑,标准尺寸是长一尺八;短匕则短三分之一,仅一尺二寸。
川南双煞皆未佩剑,只有手中的暗红色竹杖,无剑可拔,这也是青年人不拔剑的原因之
一。
大煞追到,站在丈外惑然打量眼前这位年轻小伙子,似乎不相信这年轻小伙子是刚才抱
人急奔的人,久久哼了一声,困惑地问:“小子,你练了几年轻功?”
年青人剑眉一挑,沉声道:“你问这些甚么?在下问你为何在大道上劫路。”
“你知道在下是谁,怎敢如此无礼?”后到的二煞厉声问。
“在下不管你们是谁,看长像,你两人是双胞胎。”
“咱们是川南双煞,你小子听过咱们罗氏兄弟的名号么?”大煞傲然地问。
“没听说过。在下过路之人,亲见你们杀人行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两人官司打
定了。”青年人虎目威睁,愤怒地说。
“哼!你贵姓大名?”
“你少问这些蠢话。”
大煞勃然大怒,有手一抬,柳叶淬毒飞刀一闪而出,看到刀影已及体。
青年人早有准备,虎腰一扭,让飞刀擦身而过,厉声道:“突然以暗器袭来,可知你定
然不是好东西。”
声落,左掌一引,疾冲而上。
二煞挺杖超越乃兄,急迎上叫:“让给我……”
叫声中,一杖捣出,不快不慢地攻向青年人心口,走中还狂妄地递招。
青年人右手疾出,翻腕扣住了点来的竹杖一带。
糟了!竹杖应手夺过,不费吹灰之力,但一把锋利无比功沉重狭锋剑从杖中脱颖而出,
原来剑藏在杖内,竹杖也就是剑鞘。
二煞鬼眼凶光暴射,乘机一剑点出,喝道:“小辈纳命!”
青年人骤不及防,大吃一惊。但他反应奇快,竹杖到手一带之下,便看杖内光芒一闪,
便知不妙,本能地避开正面移位一闪,剑“嗤”一声擦胸而过,森森剑气澈骨奇寒,划断了
长剑的系带,背上的剑往下坠落。
二煞稳可中的无往不利的一剑突袭,终于落了空,不由心中一震,手下一慢,接着一声
怪叫,凶狠地迫进,连挥六剑之多,剑气破风声刺耳。
青年人连闪六剑,毫无缓口气的机会,连换五次方位,退了两丈左右,剑虹在身前的胸
腹要害吞吐,一而再拂过顶门与腰腹,险象横生,生死间不容发。最后,他斜掠丈外,以可
怕的速度冒险从剑尖前飘开,脱了险境。
身形未定,大煞恰在他的身后,卑鄙地一声不吭,悄然发出了三把淬毒飞刀。
他从二煞眼神中看出了危机,向侧扭身便倒。这瞬间,他已拔出了匕首,同时将夺来的
竹杖信手反挥。
“得”一声轻响,击中了从身旁飞越的一把飞刀。
飞刀猛地翻腾,折向而飞。
真妙,二煞恰好冲来,飞刀折向,不偏不倚恰好飞向扑来的大煞,速度增加了一倍,但
见一个青灰色的旋转光球,奇快绝伦地掠过二煞的左胁,飞出三丈外去了。
二煞的左胁被划破了,衣破肌裂。
由于飞刀被击中飞行速度增加,二煞知道乃兄的飞刀飞行路线,因此竟然未发觉左胁被
飞刀擦过,仍然挺剑飞扑而上,叫道:“小子你死定了……嗯……”
青年人向侧闪开,伏地飞窜丈外。
二煞如中雷殛,踉跄止步,叫声摇曳欲倒。
大煞尚不知用弟变故,扑向青年人叫:“小子,尚有我呢!”
青年人丢掉竹杖,向侧一闪,冷笑道:“你的飞刀击中了你的同伴了,阁下好歹毒的飞
刀,手法差劲。”
大煞一惊,止步向乃弟看去。
二煞以手掩住左胁.剑已经丢掉了,晃了晃,突然向前一栽,噶声叫:“我……我怎么
了?我……”大煞大惊,急上叫:“不可运功,我给你解药……”
青年人突以奇愉的身法从大煞的身后掠过,巴首一挑,挑断了大煞腰旁百宝囊系带,百
宝囊下坠,被青年人拾起了。
大煞伸手掏百宝囊,摸了个空,不由肝胆俱裂地中:“哎呀!我的百……百宝囊!”
青年人站在三丈外,举起百宝囊在眼前轻晃,说:“在下捡到一个,是不是你的?”
大煞大骇,冲上厉声叫道:“给我!给……我……”
青年人举步便走,在十余丈外绕树乱转,怪笑道:“你得来捉迷藏,你得卖些劲。”
大煞怎追得上?迫了五六圈,追得心中发慌,追得心向下沉,狂叫道:“快给我,囊面
有解药。”
“在下为什么要给你?”
“给我救人。”
“你救甚么人?”
“救兄弟……”
“哈哈!为何不救那个轿夫?为何不救轿中的妇女?为什么不救那两个……”
“阁下……”
“住口!你这畜生不如的凶手,你们杀人逞一时之快,必须受到报应。你看你那位同伴
已经受到报应了。”
可怜的二煞,倒在地上翻滚、扭动、蹦跳嘶叫,像在发疯。
不远处坐在树下按住伤口的龙兆璧,被二煞那发疯兽般的嘶号声惊得血液像要凝结了。
大煞一声厉号,向青年人拼命扑去,一口气打出了八把飞刀。
青年人轻易地避过了刀雨的袭击,将大煞向二煞倒地处引,一面冷笑道:“你别慌,在
下不杀你。苦主在此,在下要擒住你送官并迫捕余凶。你川南双煞死在浙江,做了客死他乡
的孤魂野鬼,天理昭张……你走得了?”
大煞知道绝望,不再追逐,向侧方飞逃。
只逃出五六丈,便被青年人拦住了,喝道:“跪下就缚!”
大煞竹杖凶猛地点出,怒吼道:“老夫与你拼了!”
青年人这次不上当了,扭身斜掠而出,“噗”一声响,一脚踢在大煞的胯骨上,掠你丈
外冷笑道:“可惜,末踢中你的大筋,下一次你必须就擒。”
大煞被踢得倒地滚了三匝,方狼狈地爬起。
“丢下杖,跪下!”青年人叱喝。
大煞拔出杖中的剑,厉声叫道:“来吧,我……”
剑光一闪,剑锋划断了咽喉,尸身扑倒。
青年人一怔,说:“哼!这凶煞果然名不虚传,自杀倒是干净利落的,难怪他杀人如屠
狗了。”
他回到二煞身旁,二煞已停止了呼吸,脸面与双手暴露在外的肌肤,青肿而泛灰色,似
乎可嗅到腥臭味。
“好歹毒的暗器。”他悚然地自语。
他走向犹有余悸的龙兆璧,立即熟练地替龙兆璧裹伤,苦笑道:“在下是过路的人,来
晚了,无法救其他的人。你的伤十分沉重,度得过今夜,你就死不了。凶手死了两个,其他
的三名凶手你得自己设法缉捕了。”
“谢谢你,兄台……”
“不必谢我,救人是本份,在下不过问你们之间的恩怨是非,只知这些人屠杀轿夫妇
女,必定不是甚么好东西。走,在下送你至附近就医,你是……”
“兄弟是高桥村人,往北数里……”
“你是高桥村的人?”青年人变色问。
“是的,高桥村龙家……”
青年人放手站起,哼了一声道:“呸!在下为何要救你龙家的人?”
龙兆璧吃了一惊,惶然问:“兄台与……龙家有过节么?”
“龙飞是你的什么人?”
“他……他是我的堂弟。”
“哼!”青年人扭头便走。
“兄台……”龙兆璧虚脱地叫。
青年人拾起了自己的剑,佩上,向原路走。
“天哪!”龙兆壁绝望地叫。
青年人脚下一慢,走了几步,最后停住了,脸上神情百变。仰天吸入一口长气,喃喃地
自问:“你龙家的人,害得我已经够惨了,我方士廷为何要救你龙家的人?”
他继续向前举步走了六七步又停下了。
他闭上双目,不住深长呼吸,脸上颊肉在抽搐,心中必定在天人交战。
龙兆璧在绝望地叹息,泪下如雨,口中在喃喃呼叫乃妻的名字。这时远离道路,而他无
法行走,乃妻死活不明,是否有人前来找得到他?希望太渺茫了。
方士廷再向前走,但只走三步,突又停下来沉思,徐徐转头回顾。
龙兆璧以手掩面,绝望点头呻吟。
他苦笑一声,转身向龙兆璧走去。
不久,他抱着人到了现场。那儿,有三名村夫在大呼大叫,有个人向北飞奔,看到他们
两人,急忙迎上大叫道:“这里有人被杀,快来帮忙。”
方士廷将龙兆璧放在轿旁,轿前,少妇尸体已僵,龙兆璧奋力一扑,扑在乃妻冰冷的尸
体上狂叫,声如中箭的哀猿。
方士廷向一名村人说:“他是高桥村龙家的人……”
“他是二少爷龙兆璧哪!”村夫惊惶地说。
“有五个凶手在此行凶,两名凶手死在西面里外的林子里。在下凑巧路过此地,救了这
姓龙的。出门管闲事,不能在此作证打官司,好好照料他,在下走了。”
“爷台,你不能走,你……”村夫大叫。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是向南走的。他在曹娥坝落脚,今天本想到高桥村探消息,没想却
碰上了这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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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云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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