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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剑底扬尘 > 27

27

“方伯伯;也许他尚不知伯伯来了呢。”

“明老不是说他已经跟在后面了么?”四明怪客神­色­肃穆地说:“是跟来了,但他

是个守信的人,不至于接得太近,因此可能始终未能发现两位与我们同行。”

“他目下可能在何处?”“就在城里。”

“可否去找他?

“找不到的。”

“那……”

“还有三个时辰,最好能赶到天都峰。”

“三个时辰怎能赶到?”“是赶不到,因此在下希望偕两位同行,让先走的人能平

安到达,也希望他能迫近现身。”

“好吧,何不立即动身?”四明怪客欣然结帐,下楼找到了等候的山轿,立即动身

上路,迳奔黄山,尚有一百六十里可走呢。

他们走后不久,酒楼上来了脸­色­明沉的杜元戎,叫来了酒菜,自斟自酌自语道:

“我相信你们另有­阴­谋诡计,方士廷与你们清算仙人峰血案的事,完全是一场可耻的骗

局,用来消灭黑道群雄的毒计。哼!不然老怪与双奇为何一个也没死?龙丫头为何也平

安无事?哼!杜某不杀你们个落花流水誓不甘休。”

杜元戎两次栽在方士廷手中,空有一身自认为天下无敌的武功,却无用武之地。尤

其令他难过的是,到手的美娇娘,被人从洞房里夺走了。不要说他这个狂傲的人,任何

人也受不了这种打击,任何人也会认为是万难忍受的奇耻大辱;

他一口咬定仙人峰血案,是四明怪客与方士廷定下的诡计,是扑灭黑道群魔的恶毒

­阴­谋。方士廷口口声声要向云龙双奇与四明怪客报复,事实上这三个人依然健在,也难

怪他起疑。

因此,他在等候时机报复,在动手之前,他且先看看四明怪客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鬼。

他不曾与四明怪客交过手,但他对松溪真人不无顾忌。松溪真人与他斗成平手,如

果再加上一个四明怪客,他并无必胜的把握,因此他也不敢急急下手。

他感到奇怪,跟踪了三天,怎么不见方士廷现身?

他却不知四明怪客已误认他是方士廷,在等待他现身由方秀山出面解决。因为他已

换了黑衣,身形两人相同。

不久,一个村­妇­打扮的老太婆,点着拐杖,颤巍巍地登上酒楼,直向他的坐位上走

来,老眼中神光倏现,不客气地坐下了。

他将早已备妥的碗筷向老太婆面前一堆,低声问:“怎样了,人来了么?”老太婆

迳自斟酒进食,也低声说:“来了,天残,地缺、南刀、北剑,恰好全在始信峰聚合,

老身已把他们约来了。”

“这四个人靠得住么?”“论声望见识……”

“声望与真才实学是一回事,见识与胆量又是一回事。九天玉龙与沧海客,声望见

识都够动人,但事实却令人失望。”

“这四个人保证不令你失望。在江湖上,他们的大名是以令人心惊脂跳。论真才实

学,举目江湖,论功力武林无出其右……当然公子是例外,他们当然不能与八部天龙的

亲传弟子相较。”

“好了,别抬举我了。”

“这四个人的­性­情,孤僻古怪,也是目中无人傲视江湖的前辈,他们的相助是有条

件的。”

“有条件?”“是的,有条件。其一,他们只负责与功力最高的人交手。经老身说

明后,他们指名要与四明怪客、松溪真人元真道人、慧方和尚、及方士廷五个人叫阵,

其他的什么风尘三杰等等小辈,他们不屑与之动手。”

“哼!口气倒是不小。”

“当然他们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好,条件不算苛。”

“其二,是不接受任何人的指使差遣。”

“那是当然。”

“最后不许九天玉龙的其他江湖朋友,踏入始信蜂之境,以免有沾他们四位高人的

清誉。”

“哦!他们倒自视甚高哩。”

“本来他们就是武林中声誉甚隆的人。”

“呵呵!是声誉而不是凶名?”“这没有追究的必要,对不对?有人说他们是邪魔

外道凶神恶煞,有人则称他们为万家生佛及时之雨,只因各人看法不同。公子如不反对

他们的条件……”

“在下没有反对的必要,九天玉龙那些人不会来。”

“好,咱们获得他们相助,将可无势单之忧。刚才老身发现老匹夫一群人过去了,

情形如何?”

“一直不见方小狗的踪迹,委实令人起疑。”

“你打算……”

“走,跟上去,再看看情形。”

两人饱餐一顿,适奔黄山。

黄山的雄奇壮丽,天下无出其右,但在当时,名气并不太大,由于人口稀少,游山

人不多,各处名胜有许多皆未经人发现,但五海之名已经有口皆碑了。以山名海,该是

黄山的一大特­色­。

天都峰是黄山的主峰,由“三天子都”的名称衍化而来,由五座山峰组成,是全山

最高最险之地。有胆量攀登天都峰顶的人,少之又少。

这里是高隐士最向往的处所,即使在盛夏,穿皮袄也挡不住寒气,想到此地修仙成

佛的人,也耐不住可怕的气候折磨,下山到度仙桥向山民携一斗米回程,手脚并用历尽

千艰万险,也得费一天工夫,是否能将米背到,大成问题。因此,天都峰峰腰以上,根

本没有人居住,想在那儿修仙练佛,那是不可能的。能登上峰顶在容成子炼丹台耽上一

个时辰,已是难能可贵了。

慧净老尼在天都与莲花二峰之间结庵修行,而黄山逸士则在度仙桥左近结庐而居,

皆傍天都峰居住,彼此的居处相去尚有半天脚程,远得很呢。

那时山中著名的寺院不多,最著名的是祥符寺。但在那些山谷与奇岩怪石旁,经常

可发现一两栋孤零零的草屋,显得在千山鸟飞绝,万里人踪灭的境界中,依然沾有一丝

烟火味。在云海千里浩潮无际,松涛如潮峦崖如幻中,常会突然出现一个和尚或者老道,

不然就是身穿长袍手策山杖的隐世者,出现得突然,转眼却又幻灭无踪。

山中有虎,更多苍猿。但山居的人并不耽心野兽,似乎人兽之间已订了互不侵犯的

默契。至于仙都峰山那头传说中的碧眼白猿,依然在山民的口中说得活龙活现,为人所

津津乐道。

慧净老尼带领第一批人入山,一到达汤池的祥符寺附近,便平白地失了综。

四明怪客三人两轿,赶到汤口,已经三更天了,走了百余里,预定再走几里到祥符

投宿。祥符寺以上一段山路太危险,晚间是不宜赶路的。

祥符寺中僧侣甚多,他们平安地度过了子夜,方士廷并未出现。

其实,方士廷目下尚远在于潜县,尚未进入南京地境——徽州属南京管辖。

他们在在寺中一住两日,在附近洗汤泉,游白龙潭、鸣弦瀑、丹井,看扰龙松。方

秀山从未看过如此雄丽瑰奇的山水,浑忘世俗的一切,尤其那株秉天地灵气所生的扰龙

松,根部抓住了千仞直立的峰头,扶摇直上青云,半空中腾挪飞舞,活龙活现,象极了

一条奋鬣飞腾的巨龙,飘没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夭矫神奇令人骇绝雄绝人寰。这位闭门

读书的儒林俊彦,留下来就不想走了,被黄山的神奇气魄所吸引,兴起天地悠悠,万古

云霄的矛盾感慨。

在浑然忘我中,世俗的劫难却俏然光临。

已过了期限两天,今天是第三天了,为何仍然不见方士廷赶来?要说方士廷不知他

们的行踪,那是不可能的,从府城到祥符寺百余里,只有这么一条路,即便想摆脱对方

追赶,也是不可能的事哪!

一早,一位山民打扮的村夫,接近了在寺门焦灼等侯的四明怪客,低声道:“明老,

该离开了。”

“怎么了?”

“天都峰附近发现了神秘怪影,穿黑农戴黑头罩的怪人,曾经在莲花、天都、光明

顶等处出没。”

“哎呀!他是方士廷。”

“在山中委实无法跟踪,无法证明是他。”

“好,我们赶快赶往止止庵。要是他先向神尼动手,老朽罪过大了。”

止止庵,是慧净老尼的后房,位于天都与莲花峰之间,那儿有几家山民毗邻而居。

初秋时分,是黄山气候最佳的季节,但晨间依然寒气袭人。

辰牌末,他们启程动身。方秀山坚持不乘轿,要沿途观赏山景。

站在寺前便可看到天都峰背部挂下的人字瀑,但走起来远着呢。

走了十余里,进入了一处五蜂围绕的山中,山径一线,四周全是参天古木,与雄奇

的奇岩怪石。

似乎静得可伯,只有那位红嘴的山乐鸟,在山间婉转清鸣,象是悦耳的仙乐在耳衅

齐奏。

四明怪客曾经游过黄山,方秀山向他说:“这里清幽出尘,风水极佳,地势比祥符

寺好多了,在此地隐居不食人间烟火,将是人生一大乐事,为何此地却没有人居住?”

四明怪客笑道:“秀山公,不食人间烟火,世间能有多少人办到?尘世扰攘,说穿

了只有两件事,一是如何活下去,一是如何活得好过些。而世间绝大多数的人,终生劳

碌,求一温饱而不可得,活下去已是不易,活得好乃是奢望。在这里人迹不到,既无兽

可猎亦无田可耕,如何活下去?除了佛门弟子之外,谁也不愿在此地老死林泉。”

四周的五座蜂是天都、桃花、紫云、朱粉、梨花,地势确是妙境。后来有僧人在此

地建了一座五峰寺,以后又改名为慈光寺。

蓦地,天都峰方面传来一声震天狂笑,打破了四周的沉寂听声源,相距不足半里地。

“他来了。”龙飞紧张地说。

为了怕九天玉龙一群黑道人惊扰方老太爷,因此三人都带了剑。高教谕是个深藏不

露的人,只带了一根木杖。

果然不错,不久,百步外的一座山岩上,出现了穿黑衣戴黑头罩,只露出耳目的高

大怪人身影。

“方老弟,快来……”四明怪客叫。

黑衣人是杜元戎,一听叫唤声,只气得七窍生姻,这种善意口吻的呼唤,怎会是死

仇大敌?仙人峰诡谋,已经至为明显了,九天玉龙一群黑道群魔死得真冤。

一声长啸起自路侧,窜起一头怒鹰,从三丈高的石顶飞扑而下,­精­光闪闪的拐杖象

是天雷下击,猛扑走在前面领路的四明怪客。

四明怪客大惊,脱口叫:“天残东门鹤!”

他一把将方秀山推倒在旁,闪身双掌齐发,乘势侧飘八尺,手一抄长剑出鞘。

铁拐被掌风震偏,“当”一声击落在一根石笋上,石笋碎如面粉,声势骇人。

长笑声再起,天残东门鹤已单足一点,飞掠而过,没入对面的乱石茂草中,一闪不

见。方秀山后面的高教谕看清了天残的身形,那是个灰发如飞蓬、单眼、缺耳、兔­唇­,

只有一个鼻孔,像貌狰狞的老人,背上系了剑,手中的铁拐象是一把小药锄。几乎同在

一瞬间,后面草丛中象是卷起一阵狂风,一个青衣人贴地掠到,是个只有一条腿的人。

“蓬”一声大震,刚拔剑出鞘戒备,不知身后有人的龙飞向前重重扑倒。

高教渝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的短枚突然脱手向左掷出,去势如电。

随即扑来一个淡黄|­色­的人影,刀光二闪,劈向挥剑保护方秀山的龙玉雯。

短杖来势奇疾,黄影似乎一惊,刀势急转,“啪”一声架住­射­来的短杖。

冷电四­射­宝光闪闪的钢刀,竟然被木制的短杖震得弯成弧形,弹回原状时,发出了

震耳的龙吟。

那是一个脸­色­苍黄,穿了|­乳­黄|­色­长袍的老人,似乎吓了一大跳,大吼一声,转扑高

教偷,宝刀一闪即至。

高教谕从衣下抽出一根五­色­丝带,长约五尺左右,手一抖,丝带飞矫如龙,硬向吹

毛楞断的宝刀缠去,叫道:“南刀余天,撤刀!”

南刀余天应声撤招,飞退丈外讶然叫:“彩虹夺魂索……阁下,回头见。”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几乎在同‘瞬间发生,天残东门鹤下扑,缺了一腿的地

缺行正从后面冲至,南刀从侧方杀出,三方俱至,急如星火。

狂笑声去远,被击倒的龙飞失了踪。

方秀山狼狈的爬起,大叫道:“小麒,你这逆子还不给我出来?”

空山寂寂,人早已去远。不久,远处笑声传到,接着有人叫:“老夫已试出你们的

造诣,你们死定了。”

四明怪客心中一寒,把爱徒丢失了,大事不妙。方士廷请来了字内最­阴­险最恶毒的

天残地缺一南刀,糟了,这几个凶魔全是凶残恶毒杀人如儿戏的老魔,龙飞落在对方手

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得不强自镇定,向方秀山苦笑道:“秀山公,看来令郎已横了心不顾一切了。”

方秀山摇头叹口气说:“恐怕我的确无能为力了,他上次返家偷至家庙祭祖,被我

打得好惨,他怀恨我了,我叫他的小名;他竟不加理睬,我已经失去他了。”

高教渝收了五彩丝带,他叹口气说:“南刀北剑往昔横行天下,两人结伴形影不离。

南刀既然出现,北剑齐廉必已到了附近,极为可虑,前途荆棘重重。”

四明怪客抱拳一礼,歉然地说:“者朽有眼不识泰山,原来高兄是东海钓鳌客高前

辈的子侄,失敬,失敬,高兄与东海钓鳌客高前辈……”“那是家父。”“哦!失礼失

礼,请问令尊目下……”“家父与药师何前辈至蓬莱山探险,一去五载,上月方派人带

回家书,约于年底方可返家度岁,两位老人家并未找到蓬莱仙岛,失望得很。”

“老天!药师何前辈真的仍在人间?”

“怎的不在?他者人家与世无争,医道通神,年届百龄,仍然象花甲长者,活上两

三甲子平常得很。”

“可惜,如果他老人家在,对付小山海夜叉……唉,可惜。我们走吧。”

当晚,他们在止止庵歇宿。慧净老尼与两名老佛婆是主人,她告诉四明怪客,这里

确是有人前来侦查过了,是早年人见人怕的天残地缺两个老鬼。她已将众人藏匿在度仙

桥轩辕巨人石附近的崖洞内,平安无事。听说龙飞失踪,老尼姑也一阵惨然。

次日一早,老佛婆从山泉提水返淹,带来了一张树皮,上面刻的字是:“午正约会

炼丹台,青山埋骨实堪哀,知名不具。此致:东海钓鳌客、四明怪客、松溪真人、慧方

和尚、元真老道。”

午正前一刻,高教谕、四明怪客、松溪真人、元真道人、慧方大师、与及不在名单

内的慧净老尼、云中子、方秀山、龙姑娘、云姑娘、云雷,十一个人,登上了炼丹台,

如约而至。

天都峰是五座峰头连成的,炼丹台这一峰又叫炼丹峰,对面那座上面有一座看似石

室的峰头,方是天都的峰顶,突出外面象一头松鼠的耕云峰,就是有名的金鼠跳天都。

从炼丹台向前看,众人都呆住了。

说是约会炼丹台,但对方却不在炼丹台等侯,而是在对面山峰那形如石室的石上坐

等。

据传说,那座石屋是黄帝向容成子问道的地方,炼丹台也就是容成子炼丹的所在,

当然这是神话,不足来信。

坐着四个人,他们是天残、地缺、南刀,与穿黑衣戴黑头罩的杜元戎。

近炼丹台一端的石梁前,站着一个人,是白发如银像貌狰狞的北剑齐廉。

石梁中间,站着不住狞笑的活阎婆阎婆婆。

糟的是石梁中段,一根树­干­Сhā在石孔中,上面吊着龙飞,迎风摇摆,令人惊心动魄。

峰下面,云海起伏,其他的峰头皆隐没在云下,只能看到莲花峰顶。果真是天地悠

悠,凡骨脱尽,人已在云霄之上,羽毛登仙不知人间何世了。

那条石梁叫做鲨鱼背,是两峰之间相连接的一条山梁,平滑窄小,要过去必须象壁

虎般伏下爬行,失足掉下去,连碎­肉­恐伯也不容易找到。

山梁这一面有一个人,中间一个人守住吊龙飞的木柱。那边有四个,这一招绝透了。

脚下云海汹涌,看不见下面的景物。头顶天宇碧蓝,艳阳当顶却毫无暖意。山峰浮

在云海上,只有双方的人孤立在山顶上,世间一切皆不存在了,他们象是天下间最后剩

下来的生物。

北剑举手嗨了一声打招呼,叫道:“你们来早了些,不是么?可惜仍然来晚了,咱

们已准备停当。在这里决斗,好得很,死了不要人收尸,骨­肉­化石土,万古永存,不管

是你们死或者我们死,皆是一大快事。”

四明怪客向前走,定下心神,行礼:“是北剑齐廉兄么?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好说好说,彼此神交已久,不必客气了。”“可否将小徒先放下来再说?”“抱

歉,这件事与兄弟无关,齐某做不了主。”“你是说……”“那是那位老太婆与那位年

轻人的事。”“你……”“咱天天残地缺南刀北剑,想会会你们这些武林中的顶尖儿人

物,看是否浪得虚名,因此在此……”“齐兄的意思,是要在此印证么?”

“公孙兄,你别开玩笑。咱们要在这险要的山梁上较量,谁失足便会扮身碎头,怎

说是印证?这比生死相决更为凶险,更为可怕,因为得胜的人也可能失足同归于尽,岂

不是比决斗更为凶险么?”“齐兄,咱们无冤无仇?……”“废话少说,你来不来?”

“好,可否让敞友向那位年轻人说几句话?”“可以,请便。

四时怪客向方秀山示意,方秀山大叫道:“麒儿,为父到了此地,希望你能冷静地

听为父解释。仙人峰的事,云龙双奇已经查出了真凶,他们已经承认错误。人非圣贤,

孰能无过?为父也错怪了你,你能原谅为父的错误么?”

“杜元戎莫名其妙,不加理会,任由方秀山叫破喉咙,也不加理踩。

倒是北剑大为不耐,冷笑道:“即使你是他的生父,他不理你,你叫也没有用,算

了吧,省点元气准备为保命而斗吧。四明怪客,来吧,拔剑上。”

说罢,向后退入山梁。罡风振衣,险象横生,但他却若无其事,轻挥着剑不住狞笑。

四明怪客一咬牙,向众人低声道:“等会儿与方士廷交手的人,必须向后退回,请

秀山公再上前劝他一劝。现在,我们必须赌命了,我先上。”

“可是,龙哥哥他……”云莹惨然地叫。

“目下咱们已智穷力尽,不要管他了。”四明怪客凄惨地说,拔剑向石梁走去。

双方接近,客套毕,“铮”一声轻响,双剑搭住了。

在这里不能用招式,只能用内力将对方的剑迫至偏门,便是胜算在握,脚下稍一浮

动,便将抱恨终生。

北剑突然疾退一步,剑脱出纠缠,再闪电似的点出,好大的胆子,竟然走险进击了。

“铮!”四明怪客封住这一剑了,须眉俱张,用上了全力,将对方的剑尖迫开两寸,

剑尖徐降前滑。

北剑哼了一声,手上一紧,剑又迫回原位,双方半斤八两,内力修为相差有限。四

明怪客在对方强大的压力下,片刻便退了两步,颇为吃力,幸好并未失去中宫要害,稳

住了。

不久,两人开始额上见汗。互争中宫不易保持稳定,双方因发劲的久暂与运气的强

弱不同,因此有进有退,但进退的范围有限的很。

这种决斗方式,任何神奇的剑术也无从发挥威力,虽凶险绝伦,但乏味得很。

一刻时光过去了,双方旁观的人,皆因心中紧张跟随决斗的当事人进退而发劲,感

到已有些疲乏,但决斗的双方却毫无倦意。

久久,生死关头终于到了。

四明怪客突然大喝一声,“铮”一声暴响,两剑突然暴裂,寸断而飞。

这瞬间,四明怪客的右脚尖前滑,靴尖巧妙地拨挪。

北剑齐廉突然向下一挫,马步浮动。

“呔!”四明怪客再次沉喝,一掌拍出。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下了破釜沉舟的

决心。掌击出,人向下一伏,一掌反拂。北剑脚下浮动,再百忙中接掌,全力反击,却

未料到四明怪客的一掌并末发出内劲;伏下时的一掌反拂却是可怕的雷霆一击。

“啊……”惨叫声震耳,北剑向例飞落,惨叫着掉入云内,不见了,云层一涌,便

无影无踪。

对面的杜元戎飞掠而下,穿越山梁如履平地,越过了活阎婆,急步冲来。

四明怪客已筋疲力尽地退回炼丹台,云中子赶忙迎出换下四明怪客,叫道:“方施

主,回头是岸。”两人在山梁上接触,“铮”一声双剑相交。

云中于已用上了罡气奇学,但却感到反震力奇大,只片刻间便支持不住了,即使不

存心将人引过,他也必须后退。他吃力地后退,有两次皆失足几乎没倒,幸而机警地稳

住了。

杜元戎威风凛凛地连续飞刺,只片刻间,便将云中子迫得险之又险地退出山粱,在

退出最后一步突然没倒,扔掉剑双手着地向后一窜,脱出山梁急逃。

松溪真人大惊,恰好及时拔出剑截出,大喝道:“慢来,小友!”

杜元戎本想退回石梁,但一来逃掉了云中子感到不甘心,二来发现来的是松溪真人,

登时激起了好胜之念,也被上次自己上吐下泻的情景,引起了恼羞成怒的感觉,哼了一

声,飞扑而上,左手一扬,打出了三枚子午问心钉,双剑恰好接触。松溪真人救人心切,

做梦也没科到高手相好竟有人用暗器偷袭,发现不对已来不及了。“铮!”双剑相交。

“哎……”松溪真人大叫,被震倒在地,右肩挨了一钉,怎能不倒。

旁观者清,慧净老尼情急,脱手发出一颗念珠,跃出挥着拂尘叫:“施主手下留情!”

杜元戎来不及躲闪,念珠击中他的右曲池,令他感到手上一麻,幸而未中|­茓­道。他勃然

大怒,一剑振出。

“嗤!”老尼姑的拂尘碎散了。老尼姑大骇,扭头便走。杜元戎怎肯饶她,一挺剑

飞刺。方秀山突然冲上大叫道:“畜生!你这逆子……”剑光一闪,杜元戎撤招挥剑拂

向他的咽喉。

高教谕拾好跟到,及时将方秀山拖倒。但也慢了一刹那,头上的头巾与发髻齐飞。

龙姑娘大惊,发疯似的,冲上狂叫道:“大郎,你疯了?你杀了我吧……”

剑光再闪,点向她的前胸,她向剑尖撞去。慧方大师念了一声佛号,斜刺里打出一

记百步神拳。

拳劲将剑震偏,“噗”一声响,龙姑娘撞入杜元戎怀内,剑尖从她的胁下贴衣擦过。

杜元戎一把将龙玉雯摔跌出丈外,狂追慧净老尼,他被念珠打出了无穷杀机,要将

老尼置于死地而甘心。老尼伤势末痊,拂尘又毁了,除了逃走,别无它途。

众人正待追出,石梁上的活阎婆举剑大喝道:“谁敢追上来群殴,老身便送这小子

下去。”

众人不知是否该追去救老尼,但老尼已逃出视线外了,想追也来不及啦!反正老尼

地形熟,也许逃得掉。南刀走下了山梁,高叫道:“姓高的,在下要再会你的彩虹夺魂

索,来吧!”

高教渝放下吓呆的方秀山,抽出彩虹夺魂索说:“好吧,余老请手下留情。”

龙姑娘伏地痛哭,她的心碎了,刚才那一剑要不是慧方及时攻出一记百步神拳,她

那有命在?这一剑绝情,令她痛心疾首不想活了。

众人皆替老尼姑捏了一把冷汗,四明怪客一咬牙,取了龙姑娘的剑,切齿道:“罢

了,事到如今,拼了吧!”

石梁上,一刀一索正在死拼。

远处,出现了杜元戎的身影,脚下轻快,虎目冷电四­射­。

“圣尼完了。”四明桎客惨然地叫,提剑迎上,呀交切齿挺进,双方在半途相遇,

一言不发挥剑疾冲而上。

“铮铮铮!”四明怪客疯狂地攻了三剑,力竭后的他罡气已发挥不了威力。

杜元戎沉静地接了三剑,突然喝声“滚”!剑光如匹练,闪电似的­射­向四明怪客的

左胸。

四明怪客本能地向右一闪,一脚踏在一个大石坑内,“蓬”一声跌了个双脚朝天。

杜元戎竟然不追取­性­命,大踏步向前走。

龙姑娘悲从中来,流泪满脸地迎上,手上多了一把八寸小匕首,放在心口上,拦住

他颤声叫:“大郎,我自杀在你面前,你该满意了吧?我不怨你,只求饶了他们,与令

尊欢聚天伦,我死了也九泉限目,士廷哥,我曾经也是爱你的,在墓碑上,你能刻上方

门龙氏……”

杜元戎虚空一抓,她手上的匕首摹尔失踪。“噗”一声响,她摔倒在杜元戎脚下略

一尺远,一言不发向石梁口走去。

方秀山眼睁睁地目送他经过,呆了。

慧方大师本想拦住,石梁中的活阎婆大叫道:“你们不要这小于的命了?让路。”

慧方不敢阻拦,让开去路。“你好狠的心肠。”云莹姑娘哭泣着叫。杜元戎头也不

回,向石梁口走。元真道人心中大急,高叫道:“高施主,快退回来,以免腹背受敌。”

高教渝虚抽一索,迫南刀退后二步。索不比刀剑,可以八方进击,因此南刀无法近

身,拦他不住。被他退出了石梁。

杜元戎也恰好到了石梁口;大踏步走上了石梁。

活阎婆大叫道:“和他们在石梁上决战,叫他们快上。”

杜元戎举手揉动着胸口,身形一晃,几乎掉下山梁,好半晌方再行举步。南刀向后

退,石梁上容不下两个人。

活阎婆大惊,急叫道:“公子受伤了么?”杜元戎指了指胸口,一步步向前走,摇

摇晃晃险象横生,委实令人替他捏一把冷汗。活阎婆大骇,等他接近伸手相扶,叫道:

“快,我扶你一把。”

双手相接,活阎婆突然狂叫一声,扭身飞丈外,向云海中落去。

南刀已退过吊龙飞的木枝约两丈左右,杜元戎也相距两丈外。

“咦!你怎么啦?不拉她一把?”南刀叫,向前急步奔来。

杜元戎同时到达柱旁,低喝道:“退回去,你走吧。”

南刀一怔,突然大喝一声,一刀劈出。

杜元戎长剑一挥。“铮”一声荡开刀,剑乘势突入,点在南刀的胸前,冷冷地说:

“你走吧,把刀丢了,从后山走。”

“你……”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快些走。丢刀!走!”

南刀将心爱的,仗以成名的宝刀丢下云海,垂头丧气地转身走了。

炼丹台这面的人,皆莫名其妙。杜元戎经过木柱,沉静地注视着龙飞片刻,然后举

步向对面走去。

南刀已先四五丈登上峰头,急叫道:“他不是杜老弟,可怕,快走。”

天残一惊,讶然问:“怎么?你说他……”“他不是杜元戎。”“废话!”“你不

走我要走了……”南刀匆匆地说完,如飞而遁,快极。

炼丹台这面,慧方大师跟着云莹姑娘,向木柱奔去,要救龙飞。

天残地缺两人也对杜元戎生疑,至少他迫南刀丢刀是眼见的事实,这件事犯了江湖

大忌,两个老残废怎步甘体?两人左右一分,挡住了石梁口。

天残右手是铁杖,左手是剑。地够只有一条腿,以拐杖作兵刃,左手也有一把短匕

首。

杜元戎在丈外止步,沉声道:“在下放过你们,走吧!”天残大喝一声,踏入石梁

一杖捣出叫:“毙了你这狗东西……”天残收不回杖,却随杖向前侧方飞去,厉叫道:

“接引大潜能……啊……”惨叫声摆曳,坠下云海内去了。

地缺大骇,单足一点,飞退两丈,如飞而遁。

杜元戎仰天吸入一口气,拉掉头罩,转身往回走。

慧方与云姑娘,已将龙飞救至炼丹台。受伤未痊仅能走动的云雷,木然地向粱口迎

去。

双方在梁口相遇,云雷抱拳一礼,沉声道:“方兄,兄弟这儿向你陪礼。”

除去头罩的杜元戎,却变成了方士廷。他冷冷地注视着云雷,久久方冷冷地问:

“你不是要凶手么?”

“方兄……”“七星盟的弟兄,神驼与神鹰以及杨大姐,皆已在……”

“凶手不是他……”

“他们在徽州府城,看守着三个人,神偷、鬼窃、黄山逸士,是在下回头追赶你们

时,在老竹岭捉住他们的,你可到太白酒楼去找他们要人。”

“方兄,我……我惭愧……”“你惭愧?你知道武断曲直,藉行模之名,主宰别人

生死,枉坑了多少人么?”

“在下知错了,因此决定跳下鲨鱼背赎罪……”

“且慢!”“方兄……”“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闭门思过,这辈子不许你云龙双奇

重入江湖,你办得到?”云雷突然跪倒,泣道:“云某如果办不到,就是披着人皮的畜

生。”

“你走吧!”方士廷挥手说,大踏步越过云雷,向呆在上面的乃父方秀山走去。

“爹!”他颤声叫,拜倒在地。

方秀山久久方神智清醒,一摸脑袋,脑袋顶光光,四周的短发向下披,象个未束发

箍的头陀,立即怒火上冲,一脚便将他踢翻,踢得他鼻孔流血,怒叫道:“畜生!你不

认父倒还罢了,为何砍我一剑?你……你简直……简直……”老人家确是火了,气得说

不下去啦,再次上前举腿便踢,快气疯了。

还是慧方大师­精­明,一把抓住笑道:“方施主,你不用再踢了,小心令郎再发起小

山海夜叉的疯来,砍你一剑那才冤呢。”

“这……这小畜生……”“方施主,刚才砍你的不是他。”

“什么?”方士廷已重新跪好,低声道:“麒儿晚来一步,爹爹受惊了,麒儿罪该

万死。”

方秀山不住摇头,苦笑道:“老天!我亲眼看到的事……”“亲眼看到的事,并不

一定是真的。呵呵!施主也犯了与云龙双奇一样的毛病。瞧,你看谁来了?”慧方大师

含笑叫。

远处,慧净老尼拖了一个黑衣人,吃力地叫:“那一位来帮帮忙把这位施主拖走好

不好?”方士廷接口道:“刚才那人是八部天龙的门人杜元戎,也就是在西菩山与松溪

仙长交手的人,他追赶老师太,恰好我及时赶到,事急救人用迷魂魔眼放翻了他,换了

他的衣裤前来赶走那群凶魔。”

“哈哈!因此你白挨了一脚。”高教谕笑道。

方秀山突然将他拉起,抱住他老泪纵横地说:“孩子,苦了你了,为父对不住你,

孩子,谅我,谅我。”

“爹,孩儿不孝……”“不要说了,随我回家吧。”

“是的,爹,娘好么?孩儿要回家。”他垂泪叫。

方秀山的目光,落在一旁含泪而笑的龙姑娘身上,将他放开向龙姑娘方面一推,笑

道:“这些天来,龙玉雯一直在为父身边伺候,她是个好姑娘,孩子,好好待她。”说

完,与众人向老尼迎去。

一双爱侣含泪相对,久久,久久,龙姑娘突然扑上,忘形地扑入他杯中叫:“大郎,

大郎……”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她取了绣帕,哭泣着情意绵绵地替他揩抹口鼻的血迹。

四周没有人,大人们都走了。

他轻拍着姑娘的肩背,柔声道:“你哭罢,玉雯,尔后,我不会令你哭泣了。”

“哥,我……我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的,我们确是幸运的一对,那些死去的人……”

“哥,我们会在心中永远怀念他们。”

云海在上升,不久,云在他俩的四周弥漫。他们象在云雾中飘浮,四野茫茫,象是

如虚似幻的山灵。

远处,突传来慧方大师的叫声;“施主们,再不走,等会儿便摸不到路下山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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