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熄灯号响过之后,我的手电筒在被单底下亮了。ww***我在手电的光线里看见一匹飞奔的马儿,它像一道红色的闪电,掠过我的笔尖,我在光束通道里看见过去的人和事,看见蓝玫和她的烈焰马。
有一只手(是的,是单独的一只手),从被单底下伸进来,这只手在手电的微光照耀下,看起来就像石膏手一样苍白。
那只手五起张开,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那是一只有表的手,它仿佛在向我出求救信号,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因为它就像来自于某个梦境片断,或者,文字的想像一下子变成实体:一只独立的手,在白被单底下飘呀飘。
“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有事?”
“有事。”
小碚说:“算我求你了,出来一下好吗?”
我披了件衣服跟她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水房。水房的灯下照例放着一高一矮两只方凳,高的那只方凳上胡乱地放着一叠纸,和一只正源源不断漏出水来的钢笔。
“我把教材烧了,”她说,“这你是知道的。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是故意的,哦,不不,我全乱了,真的乱了。”
“他们又让你写检查?”
“是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实在撑不下去了。上军校对我来说是个错误,要让自己好过,我只有退学回家,这样大家都称心了。”
“你怎么这么想啊?”
“那我能怎么想?”
她用力看我一眼,她说,“咱们也算朋友一场,敢不敢陪我最后犯一次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