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驰帅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终于松了口,抬头间却与对方的目光对上。
6钦的目光既痴又狠,好像是陷入魔障的疯狂的信徒:“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哪怕去了阴间,我也会追过去。”
林驰帅知道他醉得狠了。
他忽然间也魔障似的,就想说出那几句话,那些他父亲不曾说过的话。
哪怕6钦清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是想说。
于是他勾起嘴角,万分恶意十分痛快:“我不爱你了。”
6钦一愣,眼中的痴狠颜色也褪了下去。
林驰帅继续说道:“我林安歌,不爱你了。你只爱你自己,所以也不用做出这种虚伪的模样。你骗不了人,更骗不过鬼。”
6钦忽然流下泪来,划过不再年轻的面容:“可我……爱你。”
林驰帅凑过头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这可怜鬼,你去骗你自己吧。”
6钦一遍又一遍痴痴地说:“安歌……安歌,安歌……”
林驰帅侧转过身,绕过他向门口走去。
身后那个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男人,依旧一遍又一遍招魂似的唤着:“安歌……安歌。”
安歌,林安歌。
以后是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林驰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巧,来了个电话。
男人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怎么样,我做的还挺好的吧。”
林驰帅说:“不错。”
声音淡淡,听不出赞赏的意思。
男人笑了一声:“那你处理完,来我这边散散心,如何?”
林驰帅冷漠地拒绝:“没心情。”
男人揶揄道:“好歹我也帮了忙,这么快就如此绝情,真是伤人心。”
林驰帅沉默着。
男人叹道:“算了……不想来就不来。只是想不到我宋瑾瑜,也有这么一天。”
林驰帅依旧沉默。
男人问:“你怎么不说话?”
林驰帅从胸膛深处憋出一声哽咽,哑着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我爸爸……爸爸死了。”
宋瑾瑜说:“帅帅……你别自己吓自己。你父亲的遗物还是我放进去的,不是么?”
林驰帅眼泪鼻涕一齐喷了出来:“我看见了自己的手表……当初是特制出来的,噱头是抗爆,防水耐高温……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废墟里头,它竟然还是金光闪闪……”
宋瑾瑜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能喃喃地说:“帅帅……”
“那个手表被我放在了自己行李箱里,但我没有登机,把行李箱扔给爸爸了……爸爸他登机了。他果然登机了……他竟然还是登机了。”林驰帅颠来倒去语无伦次地说着。
宋瑾瑜截断他混乱反复的话:“林驰帅,节哀顺变。你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回a城,继承你爸爸的遗产,把公司控在你手里。现在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危险。”
林驰帅捏着手机,瘫坐在地上,声音软弱,低低说:“我不学无术……就怕爸爸的基业败在我手里。”
“帅帅,公司管理,都是慢慢学的,没有人会立刻上手。”宋瑾瑜说说,顿了一下,声音又带上了那种试探般的勾引,“任何方面的事,你来问我,我知无不答……任何方面的事,你来求我,我尽己所能。”
林驰帅已然躺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宋瑾瑜沉声说:“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亦可。”
林驰帅笑了一声:“不正经。”
“我能保证,我会比6离对你更好。”
林驰帅闭起眼,脸色青白疲惫:“嘴巴上倒是说得更好听。”
宋瑾瑜低声说:“至少我不会打你公司的主意。”
“股权融资,我也是同意的。我的也是他的,他不需要打什么主意。”
宋瑾瑜还想说些什么,林驰帅直接打断了他:“好了……我想不想听,再见。”
他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林驰帅躺在地上,觉有难以言喻地困乏,索性就闭起眼睛,打算睡一觉再说。
梦境沉重而纷乱,破碎成乱七八糟的一片。
他想挣脱出来,却被拉着愈陷愈深。
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军大院里。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只雏雀,跌跌撞撞地走在上头。
他本在院子里一个人玩泥巴,看到雏雀十分眼红,但人又太小,于是搬了把凳子,站了上去,趴在了窗口。
刚露了双眼睛,却透过窗玻璃看到房间里争吵的两人。
也不知在吵些什么,十分激烈的样子。
那个男人将父亲推在墙上,然后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看得目瞪口呆。
窗台上的雏雀依旧在一蹦一蹦,也没怕人,反而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