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四个美国人走了进来,两个女的,两个男的。他们相互招呼着,坐在了居方和木木的旁边的那张桌子上。
居方两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些外国人,在他眼里,美国人思想都很开放,而且每天都很快乐,好像永远不会有烦恼似的。那两个女美国人,30左右年纪,她们说着说着就爽朗地笑出声来,全然不顾周围人嫉妒她们的快乐。话虽然是这么说,居方还没有那么小气。他希望所有的人都快乐,那样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不快乐,也无所谓了。
“那你想去青岛,做什么呢?仅仅为了你的理想的天国吗?”木木忽然有了灵感,压低了音调,突然深沉地问。
“因为我爱。”居方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你认为你去了青岛,就能证明你非常爱天使吗?”木木把音调压得更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居方。
居方没有立即作答,木木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而这种自尊是别人无法触摸的。他一直把爱情作为一种精神的寄托,包括写了那么多的文字,而且在一篇《关于时间,关于爱》的文章中声称“时间和空间是阻止不了真正的爱情的”,他还带有独创性地描绘了自己的一份爱情的愿景——“我们的爱情不受东南西北和子丑寅卯的限制”。而当自己爱情理想不能实现时,他并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按照他的理论,爱一个人就要远离一个人,爱的最高境界就是爱得最深时就要离开,然后把自己的心悬挂于暗夜的天空,为自己所爱的人照亮所有的孤寂与彷徨。但是当伤心真的来临的时候,他是否能够做得这么伟大,其实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如果连他自己也做不到的话,那么所谓的爱情理论岂不成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无济于事的口号了?木木的这句话,恰好点中了这个要害。
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大附中的女中学生,身着一身白色的校服。她一眼看到了那四个美国人,兴奋地跑到他们桌子旁边,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们交流着,言语与眉目之间显露出无比的兴奋。通过他们的交谈,居方才知道这四个外国人是人大附中的外教英语老师。居方还是没有说话,直愣愣地盯着这五个人。
杯子里的咖啡还没有喝下去多少,今天的咖啡没有放糖,很苦。居方把盛有咖啡的杯子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不时用手指搓着杯子的边缘。木木也没有理睬他,随手从旁边的椅子上的塑料袋里拿出刚从超市买回的零食,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挑出一袋山楂片,放在了居方的面前。
居方仍旧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打开,然后把几片山楂片放入嘴中,再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Bye-bye!”人大附中的那个女孩儿和那几个美国人寒暄了几句,就到另外的角落里用餐了。
“可能我错了。你的话,我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居方终于开口了。
居方又把几片山楂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我可能只是一个匹夫,而我想到郑州或青岛只是显示出我的匹夫之勇,而这和我的理想是背道而驰的。”
木木点了点头,“我的话正是这个意思”。
……
“那好吧,我告诉主心,这两天先不去青岛了。”
中关村南大街周围的建筑物与几年前相比富丽堂皇了很多,一些钢结构建筑显示出一点现代的风格。路灯照耀下的夜,带有一种梦幻般的色彩。北风吹起的银杏树的黄叶子一大片一大片地在路旁飘洒着,一种浪漫的境界。公路两旁有零星做小买卖的商贩,在北京初冬的夜色中,为了生计而奔波着。
居方骑着单车向南疾行着,这些天的郁闷一扫而光。在他的心中,一个迫切的愿望在慢慢膨胀。它可能是两维的,还可能是三维的,它里面还要有他的乌托邦色彩的爱情理论。他要把他所有的构思在梦中告知天使,让她也能体会到这种快乐!因为心里有天使,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天使,他觉得有尊严与价值。
他驶向远方……
bianwujufang@
抉择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