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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黑女配,绿茶婊,白莲花 > 3,6,7,9,6。

3,6,7,9,6。

醒来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虽然嘶哑,有点儿瓮声瓮气,但那就是她亲爱的弟弟:“难怪我去德国她都没有屁颠颠跟着,原来跑去澳门赌钱了。这么大的人了,真是不省心,一天不看着她,就到处撒欢儿。”

倪珈睁开眼,看着倪珞:“一会儿不说我坏话会死啊!”说完才见,越泽也坐在一旁,眸光淡淡,眉宇间有点儿疲惫,却依旧清明。

倪珈想起昏迷前一刻他们在汽车后座做的事情,有点儿尴尬,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别着脸,没看他。

越泽神­色­不明,视线浅浅地笼着她,没什么情绪波动,不咸不淡地问:“感觉好些了吗?”

倪珈垂眸点点头:“嗯!”末了,补充一句:“已经退烧了。”

话音未落,倪珞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倪珈吃痛地捂着前额,怒目瞪他,就见倪珞还十分理直气壮的样子。

“拜托,你好好照顾好自己行不行,别拖累我啊!”倪珞嘴里叼着温度计,无比郁闷地看着她,“你下次再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发烧,当心我揍你。”

说着扬起拳头,比划了个打人的手势。

倪珈一愣,这才知他跟她心灵感应地生病了。

倪珈瞬间十分开怀,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儿,跟小番茄一样可爱,忍不住咯咯地笑,还上前揪住他的脸:“哇,好烫哦,跟蒸过的馒头一样哦!”

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倪珞无比暴躁,一手取出温度计,一手就要打开倪珈的手。

下一秒,苏医生的爆栗就在倪珞头上炸开:“又不规矩。”

倪珞:“你怎么不……”

苏医生夺过温度计重新塞到他嘴里:“闭嘴!”他是从小就管倪珞的专人医生,所以很有威信。

倪珞乖乖含着温度计,愤愤瞪了倪珈一眼。

倪珈现在­精­神很好,冲他吐吐舌头。

越泽在一旁淡淡看着,看着她和倪珞相处时轻松又惬意,由心底而生的笑颜,怎么都觉得陌生的稀有。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仍是不沾染半点儿情绪。

倪珞坐在病床前,嘴里含着温度计,朝越泽咕哝:“对了,越泽哥,你喜欢的那个女生,追到手了没?”

越泽瞟了一眼倪珈,后者低头垂眸,

他定定道:“嗯,追到了。”

倪珈轻轻咬­唇­,说实话,这件事她还真没想好怎么对倪珞说。

倪珞很兴奋:“果然我教你的方法好用吧?哪天带她来给我认识认识,再怎么说也有我的一番功劳啊!”

越泽颔首,说的意味深长:“确实有你的功劳。”

倪珈双手揪扯着被单,不说话。

“那你们到哪种程度了?”倪珞童鞋很­鸡­冻,穷追不舍地问,“一垒,三垒,本垒打?”

越泽淡定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做声。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知道。

那天车后座的事,不可避免地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阴­影。他也常常会想,如果当时倪珈没有昏迷过去,他们之间,究竟会进到哪一步?

倪珞咬着温度计,口齿不清地咕哝:“越泽哥,你这么有魅力,一定是那个女孩主动贴上来献身的,对吧……”

倪珈脸红了,他说的,还真是……

倪珞:“肯定是的,那你们是不是已经……”

越泽轻轻咳了两声。

他倒是依旧淡定,可倪珈受不住了。

倪珈扯他:“倪珞你怎么……”

倪珞挥开她的手:“男人之间的事,你一小丫头掺和个什么劲儿?”

倪珈恶狠狠剜他:“那么多话,小心咬断温度计,水银毒死你!”

倪珞挑眉:“水银有你毒?”

倪珈抽抽嘴角:“你过来,我腿痒了。”

倪珞立刻警惕跳起:“还想踢我?”

倪珞才起身,苏医生就把他嘴里的温度计拔了出来,看一眼:“39度,马上去输液。”

倪珞神­色­恹恹地往外走,还不忘怨念地看倪珈一眼:“都是你,我今天下午还要去旁听董事会呢。”

倪珈稍稍一愣,总觉得他这副二货的样子说出这种成熟的话题,不太搭调,想要再说什么,他人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

“等一下。”倪珈想到了什么,趿了拖鞋,吧嗒嗒跟着跑出去,却不见了倪珞的人影。

找到输液处的时候,就见倪珞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换上了西装,左手背上Сhā着针管在输液,右手却在A4上写写画画,和­奶­­奶­派给他的助手徐立讨论着什么。

今天下午集团里有董事会,倪珞要去旁听,看这副样子就是认真准备好了的。倪珈不免有些意外,她以为他生病了不会去的,没想到这小子挺上心的。

谁会想到,刚才他还在病房里跟她抬杠,极其欠扁,现在面对正事就突然换了一个人呢。

和平日里有时穿的休闲西装不一样,倪珞今天这身装扮很正式,很成熟。不像是记忆里那个傲娇单纯的大男孩,而是一个开始成熟的男人。

倪珈心思一动,歪着头,看着他前所未有认真而专注的样子,有些入迷,这就是她的弟弟呢,好像真的会变成她的骄傲吧。

心里突然满满的幸福感是怎么回事?

原本想要追上来跟他说的话,便不打算再说了。告诉他莫允儿差点儿,和已经对她做的事?没有证据,只会让他心里更加迷茫;无法解决,只会让他更加担心,更加苦痛。

就让他乖乖地成长吧,家族的事,他正在慢慢接受;而莫允儿的事,她来应付。

那夜发生的事,已让倪珈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主动出击。

倪珈回到病房时,越泽静静地坐着,阖着眼,清凌的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疲惫。

她分明是蹑手蹑脚的,可他还是感受到了,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目光直直的,定定的。

倪珈:“怎么了,这么看我?”

“没事。”他起身,牵起她的手,指肚在她手背来回轻拂,似乎心里有事,可半晌后问出的话却很平常,“喝水吗?”

倪珈点点头。

越泽转身给她倒水,这时病房的门开了,宋妍儿走了进来。

倪珈看到她的一刹那愣住,不过看她穿着病号服,估计是大难不死了。

倪珈原以为她是来找她的,可宋妍儿只是淡淡看了倪珈一眼,目光便落在一旁的越泽身上,她搓着手指,有点儿窘迫:“谢谢你救了我。”

越泽正在倒水,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明显没有想起来,所以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把被子递给了倪珈。

倪珈捧着杯子乖乖喝水,但好奇心已经起来了。

宋妍儿也看出越泽不记得了,脸有点儿红,呐呐道:“在澳门,你把我从海里救了起来,要不是你,我都已经死了。”

越泽漫不经心的,很诚实:“我把你扔在海边了,后来是谁救的,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是你,”

宋妍儿执着地窘迫着,声音很小。倪珈听见了,不知越泽听见了没。末了,她又努力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总之,很感谢你。”

越泽漠漠的,没话。

病房里一时非常宁静。宋妍儿站了片刻,又说了谢谢的话,才走。

倪珈好奇,没德行地问:“你什么时候英雄救美的,我怎么不知道?”

越泽毫不挂心,摸摸她的头,随口答:

“误会。”

刚说完,电话响了,越泽还有事要忙,临行前叮嘱了她几句。

面对他的叮嘱,她笑呵呵地点头应着,乖得像招财猫咪,越泽看得一时心痒,又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才走。

只是,走出病房,心里便­阴­郁地沉重起来。

车后座上的一幕,这几天总在他脑子里萦绕,挥之不去的痛心与憋闷。

那时,他身下的倪珈,熨热似火,柔软似水。他还记得红裙之上,她娇­嫩­胴体的味道,每每回想起都叫他意乱情迷。

只是,在他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在他失了控制差点儿穿透她的时候,她面颊惨白,眸­色­迷茫,空散的眼睛里蕴出一汪清泪,触目惊心地滑落。

那一幕,每当他想起,都痛得无力发泄。

那时,

她意识涣散,­唇­间溢出一丝绝望而无力的悲泣:

“求求你们,不要!”

☆、chapter 56

越泽坐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一壁阳光里,沉思出神。

有些事情对他很简单,有些则很难。

简单比如倪珈失踪。

他很清楚只有两个人,孙理和宁锦年。

对付孙理很简单,找和越泽一样奉规则为圭臬的孙哲就行。孙哲既然能当着越泽的面,以违反赌规为由切下亲弟弟一截手指,就必然不会在倪珈的事情上撒谎。

只剩宁锦年。

越泽估计,蒋娜下药的计策让宁锦年反弹了,再加上莫允儿,他们绑架倪珈的可能­性­很大。

他想也没想,让B市的人往宁家发了份传真,贪污受贿出租权力的证据几乎上百页,足够判宁锦年父母死刑。

一分钟后,就接到了蒋娜的电话。

越泽承诺,只要倪珈完好无损,就保证永不泄露。

蒋娜平平的语调让越泽发现,这其实是她的套子,或许连她一对儿女都没有察觉的圈套。

很可能,蒋娜得知宁锦月的遭遇后,放弃了分别拉拢倪珈和越泽的计划,而是站在宁锦年那边想毁掉倪珈;可与此同时,又把倪珈作为一枚棋子,探越泽的底。

她原本就怀疑越泽有打垮吞并宁家的心思,所以借着宁锦年抓到倪珈的机会,探了探,结果收获颇丰。

虽然可惜女儿的恋情,但既然知道越泽不是盟友是对手,且毫不留情不可拉拢,她也不至于糊涂到让宝贝女儿贴上去受罪,估计已经把宁锦月打包送走。

越泽原本打算从澳门回来,一举抽掉宁家卡纳的主心骨,凌厉吞并的,可……

不过,越泽并不可惜。

他想要打垮谁,只是时间的问题。机会是自己创造发现的,未来还会有很多。

困难的是,有件事情,萦绕不去。

从他知道倪珈的地点,到他赶过去,只有十五分钟的时差。

水渍,绳索,手脚上的红痕,从船舱到甲板,

十五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见到他的时候,那么热情似火地贴上来,却在最后一刻绝望地晕过去。

她在车后座上昏迷时说的那句话,刀一样每刻在他心里磨,他甚至找人把她的一生都调查了个遍。

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他都不知道平日里她是怎么能够笑得出来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她被囚的几个小时引发了之前所有痛苦的记忆。

他才知她心里的伤,是没有调换身份之前的半辈子。

温暖的阳光里,越泽眸光­阴­沉,下颌紧绷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头一次,他觉得如此的无力。在台风的桥上,好不容易亲近了;再找到她时,又有一种陌生的隔阂横亘其中。

究竟怎样,才能挽救?

而与此同时,倪珈已完全康复,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半路,听见有人轻敲病房的门,回头看,是宋妍儿。

她换了便装,提着小袋子,看样子也是要出院的。

倪珈见她脸­色­很不好,道:“你不要多留院一段时间?”

宋妍儿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硬撑着:

“外婆说我妈的情况有了好转,已经把她接去西洋楼里养着。反正那里也有医生,我还是在家里养伤吧,顺便多陪陪我妈。或许和她多说说话,她就能快点醒过来。”

说这最后一句时,她语气里透着孤苦无依的哀伤。

倪珈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想必这次较量,宁锦年把她的心理摧残了不少。

宋妍儿见倪珈神­色­复杂,苍白一笑:“我还太­嫩­了,低估了宁锦年。不过孙理手上的宋氏股份,我也算低价换了回来,这次澳门之行,还是赚了。上了一堂课,还见识了……”她顿了顿,“很多事,很多人。”

倪珈继续收东西,淡淡的:“自己觉得没事就好。”

“那我先回去了。”宋妍儿要走,突然想到什么,追问,“倪珈,记不记得那天我问你怎么不找男朋友?”

倪珈早没印象,漫不经心的:“什么?”

宋妍儿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摇了摇头,“没事。”

她走后没多久,又有人敲门,是徐贤。

倪珈放下手头的事,问:“调查出来了?”

徐贤点头,把资料夹递给她:“大小姐猜的没错,无论是家里还是华氏,都有行为可疑的人。”

倪珈打开文件夹,翻开起来。

从宋妍儿那儿得知宁锦月给她下药的事时,倪珈就起了疑心,虽然宁锦月可能是自家有事去找孙家,但也不至于把倪珈的行踪打探得一清二楚。

倪珈怀疑身边有宁家的眼线,甚至莫允儿的,所以让徐贤把和倪家有往来的各行各业包括华氏的重要员工仔细查一遍,结果就得到这一摞纸。

倪珈脸­色­沉沉过了一遍,心中有数,把夹子还给他:“再次确认一下,有问题的和位置关键的,都想办法开除掉。对了,我让你找的那个心理医生,找到没?”

“肖琳,找到了。很巧的是,她是­奶­­奶­的私人医生潘医生的妻子。”

倪珈微微敛瞳,果然够巧的,莫墨的好闺蜜肖琳,居然和倪家有这么一层联系。

无论如何,她计划的第一步要从肖琳入手了。

倪珈刚要走,脚步一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他,脸­色­异常平静:“你帮我找找这种药,但不许告诉任何人。”

徐贤看着纸条上陌生的药名,不明白,但答应了。

倪珈很快通过潘医生的介绍联系到了肖琳。

坐在肖琳的工作室里,倪珈沉静地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布置简单又清洁,很让人放松。

她依稀记得莫墨以前在B市时,和肖琳关系很好。那时候莫墨过得凄惨,每次去倪家见了不能相认的莫允儿和过着富太太生活的张兰,回来之后都会脾气暴躁。偶尔憋出内伤会大哭,哭诉的对象就是擅长倾听的心理医生肖琳。

后来倪珈搬去D市,对没见过几面的肖琳印象模糊了。

可现在需要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倪珈第一时间想到了她,重回B市的莫墨,嫁了豪门,认了女儿,一定会在肖琳面前开心地分享吧。毕竟,当年总是以弱者的身份求安慰,现在翻了身,肯定想要炫耀吧?

不知道莫墨注意没,但倪珈很清楚,心理医生的职业病之一,为了分析病人收集案例,她们通常都习惯录音,甚至习惯录像。

上辈子,倪珈和肖琳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后来染了毒瘾,倪珈尝试过心理治疗,当时主治医生就是她。

疗程没什么效果,肖琳却突然出具一份­精­神异常诊断书,说她有仇视人类的反社会倾向,要不是­精­神病院医生抓人的那天,刚好撞上倪珞,她铁定被绑去­精­神病院灌抑制剂了。

那天倪珞狂躁地打了人,照片被拍放到网上,媒体继续踩扁倪家这对不孝孙。

现在想想,原因很简单啊,定是受了莫墨的恩惠。

倪珈还想着,肖琳来了。

她并不记得倪珈,但从丈夫那里得知了她的身份。想到可以把这个角­色­握在手中找莫墨邀钱,她心里还是十分愉快的,和倪珈的谈话也温柔了很多。

倪珈很快进入状态,详细而夸张地讲述了她被人绑架囚禁差点儿受辱的事,语尽悲伤:

“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他们丑陋的嘴脸,绝望又恐惧,天天都是噩梦。”

倪珈半真半假,中途几度悲伤落泪。

肖琳一眼便断定是轻度的创后紧张压力综合症,语调轻缓地宽慰:“不要害怕,噩梦都会醒来。现在纠缠的只是你心里的幻影,但那些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倪珈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审度的目光,目光闪躲起来,慌乱又不安地埋头进躺椅里,嘤嘤地哀泣:“我今天不想说了,只想休息一会儿。”

说着,痛苦地阖上朦胧的泪眼。

肖琳轻叹:“不要紧,我们下次再谈。”

哪还有下次?

倪珈听见她取录音带的声响,微微睁开眼睛,见她把带子放进书柜最下面的抽屉里锁了起来。

她再度闭眼,找个技艺­精­湛的小偷,小菜一碟。

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近段时间莫墨的录音带和录影带,意外的是,竟有莫允儿和莫墨一起的。且不是心理治疗而是普通聊天,却被肖琳习惯­性­偷录了。

倪珈平平静静,一个个看完后,心里有了主意。

这夜之后的第二天,刚好是学校的影视见面会。投资方会来学校里选新晋准导演,导演会来挑选有实力的编剧,而有的剧组会找新演员。

倪珈还在医院时,秦景说看过她的战争戏剧本《龙图》后,推荐给了盛夏经纪的知名制片人许墨。许墨很感兴趣,有意投资让秦景和倪珈再次合作。

倪珈很兴奋,去学校的路上,叽叽喳喳跟给她当司机的越泽说了好多话。

越泽开着车,专心听她的欢声笑语,淡淡弯着­唇­角,时不时地回应几句。

一面欣慰她似乎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个化妆间里耀眼的编剧系高材生,讲到剧本就特有­精­气神;一面又心疼她这样的轻松究竟能支撑多久。

倪珈其实也感觉到了异样。

这几天不论是电话还是见面,他的话都多了很多,带着几不可察的刻意的轻松,人也更加温柔体贴了。可她如此敏感的人怎会察觉不到他心里无力到近乎自责的哀伤。

她知道他是心疼她了,或许还找了各种方法去调查,想帮她解决帮她出气,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上辈子的事,他就是天大的本领也挖不出来啊。

以他的­性­格,一定是隐忍痛苦得要命,却怕说出来伤到她,便只能努力轻松,不给两人之间再加压力。

可这样下去,关系会出问题的吧。

所以停车时,倪珈解开安全带,没有下车,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扑进他怀里。

他稍稍一愣,把她圈在怀里:“怎么了?”

倪珈柔声道:“没事,只是心里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越泽莫名紧张起来,又不安又期待。天知道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是等着她能敞开心扉把心里的苦楚说给他听;只是等着她能够相信他,毫无保留地依靠他。

她声音很轻,甚至有点儿抖:“从小到大,看到莫墨和很多男人不堪入目的画面,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好恐怖。长大的途中,总是有坏人想对我……所以才学了空手道保护自己。可那晚被绑在船上,浑身没有力气,看到那么多男人,丑恶的嘴脸,下流的话语,”

她呐呐自语,神­色­空茫,他沉默隐忍,手心紧握。

“我以为要被……”倪珈轻轻颤抖着,“他们走后,我还是后怕。直到见了你,才彻底放松了自己,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庆幸,那时候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潜意识里却依旧抵触而排斥,依旧有­阴­影,所以,不要怪我好不好?”

他手上青筋暴起,绷着下颌听到后面几句,怒到僵硬的身体才渐渐缓和下来。

“我怎么会怪你?”他搂着她,面颊紧紧贴着她的长发,心有对那些人的怒怨,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坦然和敞开心扉。

他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只觉心里也软软的,轻叹:“是我的错。你当时生着病,又心绪不稳,我不该失控的。”

“过去啦,”她在他怀里,微微一笑,“以后我们就像这样,心里有什么事,想好了就说出来,好不好?”

他心神微颤,更深地低头,贴住她柔软的脸颊:“好!”

就这样,心底平静而安宁地相拥了一会儿,倪珈才从他的怀抱里出来准备下车。

起身时不小心掉了小手包,包里的东西洒在座位上。

越泽目光扫过,一愣,捡起一小盒镇定剂,看她。

倪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有点儿尴尬,很诚实的样子:

“那天过后,心里一直不安。总想起过去不开心的事,就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或许是这次经历唤醒了以前的创伤,怕我有抑郁症的倾向,才开了药。”

越泽皱眉:“我看他是想吊销执照了,这药没收。”说罢,语气缓和下来,握住她的手,“如果你需要心理医生,我可以帮你找更可靠的。”

她这些年和最近的经历,确实应该找个专业人士帮忙。

倪珈原就不排斥,且她确实需要,就点头应了。

去到学校大礼厅时,同学们正一簇簇地聚集,争先恐后和各自感兴趣的大导演大制片人交流着。

找寻盛夏经纪的展位,整好看见秦景朝她招手。

倪珈走过去,借着秦景认识了知名制片人许墨。三人就《龙图》的剧本聊了会儿,许墨很中意,表示希望哪天能聚在一起再深入讨论细节。

倪珈知道这就是肯定了,还挺兴奋的,可秦景也那么兴奋她就不明白了。她把她扯到一边:“你激动个什么劲儿?盛夏就你家的,你是他老板,这么惊喜是闹哪样?”

秦景嘿嘿笑,她会说她是笑越泽谈个恋爱搞那么多小细节还托秦景和许墨多鼓励倪珈么?当然,最重要还是倪珈的确很有才啦。

秦景岔开话题,把倪珈的手机拿过来:“连一下学校的无线网。”

“­干­嘛?”

“学校弄了个即时通讯平台,今天这里的新消息都可以随时发布,即时在所有人的手机上显示。”秦景手指飞速在屏幕上打了串字,很快,周围响起一片手机提示音。

所有人看了手机,又全看向了倪珈,羡慕嫉妒的都有。

“你弄了什么?”倪珈拿回手机一看。

秦景在通讯平台上打了条消息“盛夏制片许墨看中倪珈剧本《龙图》,即将筹备,敬请期待。”

这条消息能在现场所有人手机上显示?

倪珈忍不住弯­唇­,省了好多技术问题啊。

正想着,却在人群里看见了倪珞。

华氏旗下有家投资公司,投资面涉及娱乐,所以他的出现并不奇怪。

可倪珈刚要过去,就见莫允儿也出现在视线里,打扮得十分妩媚,在和倪珞搭讪。

倪珈沉了脸­色­,又提起笑颜,走过去就听见莫允儿声音娇媚:“倪珞,张导演才说有意让我出演他新电影的女主角,整好没人分享喜悦,就看见你了。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倪珞也笑着:“允儿我看过你的演技,挺好的,继续加油哦。”

倪珈走上前,挽住倪珞的胳膊,冲莫允儿轻笑:“你妈妈就在你身后,哪会没人分享你的喜悦呢?”

这次见面会邀请了家长会的成员,张兰莫墨和蒋娜等人都来了。

张兰以前是小演员,同期的有些熟人都改行做了制片或导演,所以她此刻正和故友相谈甚欢。

莫墨则至始至终和蒋娜处在一起,谈笑风生,亲密得像亲家。

倪珈猜想,估计是经历了澳门的共同犯罪,又或者是宋明真有意把宋家的经营权和大半股份跟着莫允儿出嫁。

无论如何,怎么都看得出来,蒋娜有接受莫允儿的意向了。

蒋娜倒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拉拢倪珈和越泽的方法行不通,几家关系虽然明面上维持着礼数,内地里已经烂掉,索­性­就开始寻找新的盟友。

倪珈话音才落,倪珞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因为他看见了莫允儿身后的莫墨和蒋娜,两个他讨厌的老女人。

莫允儿见了倪珈,眼中一闪而过忌恨的光。

那天宁锦年走的坚决,她也无奈跟着离开,后来才知竟有越泽来救倪珈。而越泽竟为救她,不惜撕破两家的关系,几乎把宁家逼上绝路。

没想到倪珈竟然比她还有本事,勾搭上了越泽那样的男人。

莫允儿恨得要死,嫉妒得要疯,早知道就应该蒙着倪珈的眼睛,让那些人把她强X了再说。

更可气的是,临走之前,她分明给倪珈强灌过一剂药。那是宋氏医疗研究室最近研究失败的试验药。实验小白鼠全出现了神经麻痹不可逆­性­痴傻的症状。

宁锦年说倪珈高烧淋雨,又高空坠海,刚好可以借机用那剂毒药把她变傻。没了她,倪珞就更容易收服了。

可没想到,她难道拿错弄成了退烧药?

莫允儿虽气,但有倪珞在,她伪装得很好,笑得甜甜的:“倪珈,我刚才看到手机提示,看来你要和许制片合作了,恭喜你啊。”

前几天高烧的倪珈还被她狠狠虐待了一回,今天就换成友人的样子了?

倪珈想着即将揭发的真相,连在倪珞面前装友善都懒得,直接不理她,望向倪珞,此刻带了点儿撒娇的炫耀:

“许制看上我的剧本了,厉害吧?你要送礼物祝贺我。”

倪珞刚才也看到了手机里的提示内容,心里替倪珈感到真心的骄傲和欣喜,这些情感还满满的没散去,所以一时并没有和她抬杠,反倒是突然变得像大哥哥,很宠她地说:

“好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倪珈稍稍一愣,心里暖暖的,抿抿嘴­唇­:“那我真要好好想想了。”

莫允儿第一次见到倪珞和倪珈这么亲,也第一次看到了倪珞这么成熟有力的男人的一面。她记忆里的倪珞永远都是那个单纯捣蛋的大男孩,很冲动,很简单,很莽撞,很直接;

可这一刻,他依稀间像是长成了一棵大树,一棵要保护姐姐宠爱姐姐的大树。

而他的姐姐是倪珈,不是她莫允儿。

莫允儿心里酸酸辣辣地刺痛了,又妒又怨,扯了扯嘴角,像是努力和倪珞套近乎一样:“倪珞,那你准备要怎么恭喜我呢?”

倪珞一愣,还没回话,倪珈语气硬邦邦道:“你就这么喜欢找人家要东西吗?”

莫允儿立刻委屈得眼中含泪。

倪珈现在不用考虑倪珞的情绪了,当即便冷冷哼笑一声:

“哭给谁看呢?你找人绑架我,见我发烧故意往我身上破冰,还差点儿让那些男人羞辱我的时候,我都没哭。你现在倒因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委屈得哭了?”

“莫允儿,你可以在全世界人的面前装可怜博同情,唯独没脸,也没资格在我面前哭!”

☆、chapter 57

莫允儿一脸惊慌与无辜:“倪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对我就有那么深的误会吗?”

刚好张兰见到倪珞和倪珈,也离了同伴,走到她们这边来,听到这对话,更是满目惊愕:“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绑架?珈珈的发烧,有什么问题吗?”

倪珈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蒋娜笑得­阴­阳怪气的:“倪珈说了好些奇怪的话,看来是发烧还没好,不该这么早出院的。”

倪珈凉凉看她,经过澳门的一连串事情,她们注定是敌人,连表面的客气都不必了。且她们几人在这一方角落,别人都在忙各自的商谈,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更无需避让。因而,她幽幽一笑:

“蒋阿姨也不该这么早出院的,让自己女儿给我下药,撮合我和你儿子这种事,正常人的脑袋应该是想不出来的吧?结果一转身,又和莫允儿扮演好婆媳,您这病比我,还真是不轻啊!”

这么个小丫头居然敢骂她神经病?

蒋娜哪里受到过小辈的这种藐视?当下差点儿没破功,但她毕竟不是一般人,倒不会真像莫墨那样一激就跳,忍着脸颊的抽搐,仍是高雅地微笑着:

“倪珈你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我什么时候想过要撮合你和锦年?瞧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会看得上心做我宁家的儿媳?”

“蒋阿姨深谙口蜜腹剑之道,当然看不上我的。”倪珈笑靥如花地奉承,“话说物以类聚,您这­阴­险狡诈的婆婆,宁锦年那道貌岸然的儿子,当然只有莫允儿这表里不一的,才能凑成一家人啊。”

蒋娜恨她嘴毒,偏偏自己又不能跟小辈置气,气得差点儿厥倒:“倪珈,你哪儿来的教养?没规没矩。”

倪珈的目光轻飘飘地往莫墨那儿一扫:“莫墨妈妈,蒋阿姨在骂你呢。”

蒋娜喉中一梗。

莫墨本来就不站在倪珈这边,见她竟然还挑拨她和蒋娜的亲家关系,立马就生气了,以长辈的姿态教训道:“倪珈你嘴怎么这么毒?”

倪珈看着她无情的嘴脸,凉薄一哼:“我嘴毒,不及你心毒。”

莫墨咬牙,顾忌着周围人多,低声训斥:“倪珈你怎么说话呢?再怎么我也是养了你18年的妈,你这么不孝就不怕遭雷劈吗?”

倪珈淡淡一笑:“你这话才真要把我雷焦了,说起歹毒,你们三个还真是一家人。莫墨小姐,很高兴你现在在场。今天我算是终于能让所有人,让我妈妈和我弟弟看看,你们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恶心歹毒上千万倍。”

莫墨一怔,看着倪珈淡静的容颜,总觉脊背森森凉意,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下一秒,就见倪珈低头,在手机屏幕上划弄了几下。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手机提示音在大厅里叮叮当当地响起,此起彼伏,像是奏乐。由于每人开手机的时间有前有后,那声音像是在山谷里回荡,绵绵不绝,仿佛N重唱。

肖琳很有兴趣:“说起来,你身边的两个孩子,还真是心理学的好案例。”

莫墨没好气:“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允儿她对我时而亲热时而冷漠的,我真有点儿吃不消。”

肖琳叹气:“谁让你当年离开的时候,跑去倪家跟她说你是她妈妈的?一个小孩子能接受得了吗?虽然你马上消失了,说的话又不可信,但她估计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慢慢来吧,总归是母女,会好的。”

莫墨咬牙:“希当时我怕张兰看到倪珈会有什么母女心灵契合的亲切感,才临时要离开。走得匆忙,一想到再看不见我的孩子,心里太难过,就冲动了。”

肖琳:“不过说来,那个真正的倪珈,长这么大,照理说应该是有点儿心理疾病的。”

莫墨尖刻:“有病更好,就张兰那种直来直去不会疼人的­性­格,让她们母女闹腾去。想到她们家那么有钱,倪珈要是能继续和我亲就好了。不过之前因为把她介绍给客人,吵了一架,感情远不如以前。”

肖琳:“也是你太嚣张。即使知道她不是你的孩子,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再说,当初你故意偷换了孩子,自己的孩子在人家家里享福,你最起码也要对人家的孩子好一点儿。虐待她这么多年,现在都换过来了,也多应该去示好。”

莫墨埋怨:“以前我一看她就气,张兰和我一样的背景,凭什么嫁得比我好?而我的宝贝女儿,却要叫她做妈妈。而现在,你是不知道倪珈变成了什么样子,处处和我允儿作对。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她卖了,越远越好。”

肖琳轻笑:“据我所知,她倒是算你的一个小保姆了吧,做饭打扫洗衣,什么不是她­干­的?不过,说起来,当年倪可不是怀疑宋明和你有私生女,派人追了你好久么?听说差点儿把倪珈卖去山区。没想到她追赶了那么多年的私生女,是她的亲侄女。你可真是……”

莫墨讥笑:“高明吧?”

莫允儿:(推门)“以前的事情,你们又在讨论什么?不是说了不许提了吗?”

几十上百部手机中的视频音渐渐曲终消散,落下帷幕,现场一片死寂。可流露出来的最低级最肮脏的邪恶却再也挥之不起。

校外的媒体人,校内的师生同学,鸦雀无声。

继莫墨是宋家小三,莫允儿是小三之女后,又一条更爆炸的新闻出现。

莫墨当年居然拿自己的私生女换了倪家的孩子。

前者只是道德败坏,后者则是完全缺德无人­性­,甚至是犯罪啊。

偷换孩子,虐待,太可怕,太邪恶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莫墨身上,说不尽的鄙夷和蔑视,还带着深深的憎恶。

莫允儿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发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蒋娜因为是和莫墨一起的,也连带地在众人批判的目光里变了脸­色­,要知道今天现场的全是知名的媒体人啊。

而张兰和倪珞则完全震惊,如果说倪珈一开始的刁难还让他们左右为难的话,这段视频则让他们彻底地心疼了,疼到震怒。

张兰即使是平日里再怎么软蠢大度,到了这一刻,世界都得到了颠覆,她也完全抛弃了这一生的社交礼仪。

在所有人尚未反应回来之际,她冲上前去,扬起巴掌,狠狠一耳光摔在莫墨脸上。

像是使尽了毕生的力气,“啪”的清脆巴掌声,狠烈决绝,几乎响彻整个静谧的大厅。

所有人都是冷眼看着,几乎同时心里出了口恶气:这种电视剧里才会见到的恶人,该打!

莫墨被这重重一巴掌打蒙了,她怎会想到印象里那个衣食无忧到软弱无害的张兰会突然爆发,她还没反应过来,张兰气得浑身颤抖,一巴掌不够,反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莫墨瞬间双颊通红,两个血红的巴掌印几乎滴血。

“卑鄙!无耻!”张兰胸口剧烈起伏,恨得咬牙切齿,“我是瞎了眼才和你做了一辈子的朋友。你就这么算计我?偷了我的孩子,还虐待她,不把她当人养,你……你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我……”

张兰说及此处,剧痛钻心,眼中瞬时泪雾弥漫。

她过得太顺风顺水,就跟温室的公主一样,这辈子没打过人,也没骂过人,甚至都没和谁吵过架。现在即使是心里满腔的愤怒和痛恨,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发泄,狠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心底对莫墨的看透和怨恨,对倪珈的痛惜和忏悔,对自己愚蠢的鄙视和轻蔑,一时间尽数涌上心头,像是积攒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苦痛折磨。

倪珈面无表情看着,其实张兰这种反应恰到好处。怒到了极致,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不合时宜或拉低身份的咒骂与怨毒。

在外人看来,她这种天­性­的得体和被欺压到哀怨的可怜,更容易唤起大家对她的同情,与对莫墨这种­阴­险小人的鄙视与憎恶。

总的来说,她这个妈妈在危机处理方面,虽不是刻意,但也比莫墨拿得上台面的多。

而这时,张兰突然压低了声音,仅限于她们几个听到,凶狠得不顾一切:“莫墨,为了打击你,我一定会不遗余力!”

莫墨立时就一怔。

和刚才角落里小范围的凌厉冷漠气势不同,在众人面前,倪珈早已收敛,淡淡哀伤的表情,怎么都透着点儿认命的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妈妈,莫墨妈妈也算是给过我几口饭吃的。就像你对莫允儿一样,是有点儿养育之恩的。”

这句话听着真是让人揪心。

蒋娜脸­色­一沉,这丫头果然不能小看啊;而莫允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倪珈太­阴­险了……

张兰现在被莫墨气成这样,本来怒火发不出来就憋得难受,再经倪珈这么一提醒,不是告诉她,她有一个很好的对付莫墨的方法吗?

那就是莫墨的女儿莫允儿啊。

她找到了这么一个宣泄口,怎么会放弃?

果然,下一秒,张兰的矛头就直指莫允儿,看着她的目光,竟再不像看养了18年的亲亲宝贝,而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莫允儿,我和你妈妈势不两立了,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妈妈,不用给我联系,也不许去我们家。”

莫允儿眼泪汪汪:“即使我妈妈有什么错,可我是无辜的啊?”

要是平常,张兰或许会被她的眼泪打动,可此刻,她气得昏了头,也不想站在这儿给众人看戏,当下扔了一句:“要怪就怪你那无耻没脸的亲妈!”

说罢,拉上倪珈就走了。

莫允儿站在众人冷嘲热讽的言语里,差点儿把拳头捏碎,可一转脸,便是无限的凄苦,抓住倪珞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倪珞,我妈妈是有错,可我不知情啊。当时我只是个孩子,我哪里分辨得了她的话呢?”

倪珈面­色­­阴­沉,用力抽掉了她的手,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莫允儿望着他的背影,收了眼泪,死死咬牙。他们只是一时生莫墨的气,和她没关系。她就不信她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不会起效果,这次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妈妈和倪珞回心转意。

倪珈站在停车场里,倚着莫允儿的车。刚才她以有事为由,让张兰先回去了。

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见莫允儿匆忙走了过来。

空旷的停车场里,只有她高跟鞋在水泥地面踩出的当当声,听得出来,焦躁不安,急切想要躲避什么。

倪珈回头看她一眼,站直了身子,平和淡然地等她过来。

莫允儿步履飞快地走来,准备驾车快速离开这个流言蜚语的地方,本来和她定了口头约定的张导突然不肯了,而学校里似乎见到的所有人都在议论她妈妈的­阴­险恶毒,叫她又羞又愤,还很怨怒。

可才到车前,就发现倪珈居然站在一旁,莫允儿看她一眼,一袭淡青­色­的丝质长裙,什么也没带,一如既往­干­净利落的样子,手指还轻轻点着车前盖。似乎是在等她,又似乎是专门来看笑话的。

今天的一切都是倪珈害的,莫允儿原本就恨,现在看到她更是火大,周围没有人,她当即便撕破了脸大吼:

“我真是后悔,真是恨!恨我在澳门囚/禁你的时候,没有一枪杀了你!不,我最恨是和你一通废话,没有趁早蒙着你的眼睛,叫那群男人把你做了!你这么喜欢曝光视频,我就应该弄一段一群男人虐死你的视频公布出去,叫你这辈子都见不得人。”

倪珈等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后,慢悠悠道:

“我是跟你学的。当初你骗我去S市,给我下迷|药送去sex party,幸好我逃了出来。后来你又弄了张照片放在我的生日宴上。是你先动手,我才还击的。”她平平淡淡道,“是你先想毁了我。”

“我就是想毁了你!”莫允儿瞬间凶狠地朝倪珈狂吼,“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讨厌你,可你居然还和我互换了身份,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一切要给你,要被你抢走?”

“你说反了,”倪珈淡漠看她,“是你占了我的位置18年,你的一切,本来都是我的。”

莫允儿听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

“你的?倪珈,你难道没有看清楚吗?那个家里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妈妈不是你的,弟弟也不是你的。你以为让别人知道我妈是故意换的孩子,我就会活不下去?呵,她怎么换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孩子是无辜的吗?那时候的我,只是个孩子。”

“有个词叫欲盖弥彰,”倪珈眼眸空空洞洞的,像是目光根本没放在她身上,“肖琳说过,莫墨当年离开这座城市时,曾经失控去找你,说她是你的妈妈。”

莫允儿眉角抽搐:“那时候她是张兰妈妈的朋友,说的玩笑话谁能当真?说了一次,人就再也消失不见了。怎么,你就凭这个,要说我一早就知道我亲妈是她?开什么玩笑?”

这句话确实不能让倪珈当做证据,亲戚朋友遇到喜欢的小孩儿逗弄说“喊爸爸”“喊妈妈”这种事,太普遍了。

不过,莫允儿当时却记在了心里。因为亲戚朋友总说她和妈妈爸爸弟弟不像,总开玩笑说她是捡来的。“捡来的”这种逗弄也太平常,家人都不在意,可莫允儿心里不舒服,尤其是见到莫墨之后。有一种奇怪的亲近让她异常的排斥,她讨厌张兰妈妈的这个穷朋友,却又莫名觉得她对她的关心有种亲昵感。

她渐渐喜欢莫墨这个阿姨,即使在偶尔看见莫墨偷张兰房间的珠宝零钱什么的,她竟然也没有告诉张兰。

可后来莫墨消失了。

直到多年后,莫允儿在军训新生信息单上,看见倪珈(当时的莫允儿)母亲一栏的“莫墨”,而见到倪珈真人后,多前年莫墨那一句“我才是你妈妈,快叫妈妈啊”给她留下的­阴­影再次爆发。

那个穿着迷彩服,笑容像向日葵迷人的女孩,根本就是和倪珞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不过一个帅气俊朗,一个灿烂美丽。

别说像倪珞,她也像死去的爸爸,甚至像倪可姑妈。

莫允儿自此害怕了,对她各种刁难,处处和她作对。

可没想到,她最怕的事情,还是成真了。

莫允儿此刻怒火攻心,整个人都面容扭曲,写满了仇恨:“倪珈你以为你赢了?你信不信,只要我在妈妈和倪珞面前哭泣示弱,他们都会相信我的话。你这么­阴­险地打击我,就不怕他们反弹?你真以为,那里是你的家吗?”

倪珈的表情仍旧是平淡无波,漠漠看了她一会儿,说:“以前,我相信你有这种能力;现在,我却不信了!”

莫允儿一愣,心里更加愤恨,为什么以前那个弱懦的倪珈变了那么多,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目空一切,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每次和她交手,都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半点不能解气,反而更加憋闷。

她宁愿倪珈歇斯底里地和她大吵一架,她宁愿看到倪珈一副暴躁跋扈没点儿大家风范的鬼样子,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无论说她什么骂她什么,她都淡然一笑,风淡云轻,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

倪珈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深刻轻视,叫莫允儿心里更加堵得难受,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来激怒她,仿佛那样就能心里平衡些,好受些。

她气得脑子一片混乱,倪珈却无意再和她啰嗦,淡淡道:“我找你是来要手机的。刚才我在你包里看见了。偷了我的手机竟然还敢一直带在身上,不怕我报警?”

若是平时,莫允儿定会否认,可此刻她气疯了,只想让倪珈变脸,哪怕是一点点:

“我就是偷了你的手机,还光明正大地带在身上。你又能把我怎样呢?报警,告诉其他人,有人信吗?倪珈,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在倪家养大的小姐,而你是在垃圾堆里滚大的。谁会相信你啊?”

她死死盯着倪珈,急切期望她能发怒,可倪珈始终都是平和的,居然还极淡地一笑,说:

“那个手机里,有柳飞飞拍的一段视频,是和倪珞一起的。流传出去了,影响会不好。我奉劝你还是还给我吧!”

莫允儿稍稍一愣,视频?

倪珈的手机里有一个设密的文件夹,她并没有看,这么看来,她手上居然有很重要的可以威胁到她的东西?只要找专业技术人员破解,一定可以把视频调出来的。

莫允儿终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畅快地笑了:“你求我啊,如果你求我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倪珈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纯属好笑地弯起­唇­角:

“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给我的。可我希望,你看在倪珞和你做了19年姐弟的份上,不要把那段视频公布出去。他和你那么亲,请你,”她加重了语调,“不要伤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是你伤害他!”莫允儿眼珠­阴­险地一转,

“手机是你的,我当然会以你的名义发布出去。看得出来,你好像很在乎倪珞,你说,他因此和你反目成仇,你会不会伤心呢?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独立无援,狼狈落魄的样子。”

倪珈定定看着她,这一瞬间,眼眸漆黑而寂静,不知在想什么,真是一双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眼睛啊。

她仍旧是执拗地重复那句话:“倪珞也是你的弟弟,你要是想打击我,不必花这种代价来伤害他。”

“莫允儿,倪珞他成长了,要接管华氏了。他会成为商场上的­精­英,真正优秀的男人。他进入社会的见面式,请不要毁在你的手上。”

“你那么在乎他,这样做对你的伤害更大一点吧?”莫允儿抱着手,冷笑连连,

“你以为拿着倪珞来说事儿,我就会把视频还给你吗?你之前一直保护他,隔绝我和他的关系,不就是怕我对他下手吗?哼,今天就告诉你,你还真猜对了,我想要把倪家夺过来,就必然要从倪珞入手。等我把这段视频曝光出去,倪珞被害的声名狼藉,我看你还怎么在倪家待得下去!我看你还怎么护着你亲爱的弟弟?他别当你做仇人就不错了!”

倪珈定定的,表情上闪过一丝痛苦,不知道在心疼谁:

“视频里也有柳飞飞,上次被她打,还不够?这次想把她哥哥也惹上门来。莫允儿,你气昏头了吧?”

“这是你的手机,到时候惹上柳家那对疯子兄妹的,是你不是我!”莫允儿想起柳飞飞给的羞辱,愈发怨毒,“倪珈,柳飞飞打我那天,你看着十分痛快吧?过不了多久,你也要好好见识见识那对兄妹的无耻了。”

一想到视频公布出来,不仅倪家容不下倪珈,就连柳家也会视倪珈为仇敌,如此悲惨的厄运,莫允儿想起就莫名兴奋地浑身颤抖,脸上也因激动而染上一道诡异的红光。

她还真是疯了。

倪珈无声看她半晌,拣出一个点,把莫允儿的胜利狂喜瞬间打击得体无完肤:

“柳飞飞打你的那天,你没看出周围所有人都很痛快吗?在她们心里,你和你妈就是柳飞飞口中的那样,借着男人往上爬,还爬得永不知足!”

“贱/人!”莫允儿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上前便是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倪珈没有躲,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脸上,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十分渗人,痛得她一瞬间蒙了神。

这一巴掌让莫允儿心里大大地解气了,她无比痛快地放声大笑。她倒要看看,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倪珈会不会失控地扑上来和自己扭打失声尖叫,她也要看看她泼­妇­的样子。

可是,对面的倪珈,微微侧着头,白皙的脸颊上,虽然有五个鲜红的指印,却仍旧是难以想象的平静淡漠。

而她殷红的­唇­角,居然微微地勾起。

她,居然在笑?

这种笑,不是即将爆发愤怒的前兆,而是一种掩饰不住的释放,好像多年的冤屈和苦楚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洗刷,终于释放而出。

仿佛这一刻,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可细细一看,这抹笑又带着痛惜,像在心疼谁……

莫允儿被她这意味不明的笑,弄得隐隐不安。

下一秒,倪珈静静开口了:

“你看到了吧?”

她在和谁说话?

莫允儿一愣,视线往身旁延伸,顿觉冷气席卷而上。

柱子后走出的人,眸光­阴­冷,戾气沉沉。愤怒,失望,怨恨,一切的负面情绪,全投在她身上。

莫允儿浑身发颤,顷刻间涌出大滴大滴的泪:

“倪珞,不是这样的……”

☆、chapter 58

莫允儿浑身冰凉,这才发现,她中了倪珈的圈套。

从一开始,会场的那段视频就不是针对莫墨,而是她。

用视频,众人的鄙夷,张兰的愤怒,把她逼得心烦气躁,方寸大乱,又用平静看笑话的姿态逼她失去理智,甚至动手;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手段凌厉,她居然就这样急火攻心,把做过的恶事都说出来了。

骗她去S市,下迷|药丢到sex party上,生日宴的照片,偷手机,澳门的绑架,折磨,找人羞辱,甚至想录视频的恶毒想法,还有……

一切一切,都说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倪珞。

她害倪珈,还不惜牺牲倪珞,不顾他的感受,她刚才还说要把倪珞的视频公开出来,就算害得倪珞身败名裂,害倪家被柳飞阳盯上也在所不惜。

她还想对倪珞下手,还想利用倪珞,通过他觊觎倪家的庞大资产。

她见倪珈身上什么也没带,并不担心有录音设备,可她哪里知道……

莫允儿泪光盈然,瞬间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顺着惨白的脸颊落下:“倪珞,我只是一时生气,口说胡话,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你要相信我啊。”

她的声音凄厉而哽咽,听着都叫人心颤颤的碎。

可倪珞眼睛里只有厌恶,表情极度痛苦地看着她。他居然被那么多年的亲人欺瞒得这么苦这么狠。那个人前温柔可爱的姐姐,竟然是一个如此­阴­险歹毒,唯利是图,利用他甚至想害他,还已经一次次谋害他亲姐姐的恶人!

不可饶恕!

被亲人背叛的感觉太痛太痛了。

由此及彼,他想到倪珈近一年来被莫允儿害得各种惨,差点儿被轮差点儿被整死,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对家里说一个字。

这段时间他们姐弟分明那么亲近了那么和谐了,即使是这样,她受尽了可怕的遭遇,可在他面前永远都灿烂微笑地鼓励鞭策他,从来不对家里说一个字。

不对妈妈说,不对­奶­­奶­说,甚至连最亲的弟弟也咬紧牙关。

为什么?

就因为莫允儿有的话真的说对了:

“倪珈,不管你说什么,没有人会相信你!”

“所有人都会相信我的话!”

“倪珈,你真以为那里是你的家吗?”

是啊,就因为他这个当弟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混蛋;

就因为她知道她说了他也不会信,无论她怎么说莫允儿一示弱他就会倒戈;

就因为她知道不仅说了无用,还可能连好不容易和谐的姐弟关系都会出现裂痕,所以她才选择悲屈地沉默。

倪珞想到这个一年不到的姐姐为他做的一切,默默承受的一切,只觉心痛得像是Сhā上了无数把刀。

这就是倪珈从莫允儿那儿受了折磨后在倪珞面前嘻嘻哈哈时的心情吧,痛得麻木了?

他突然想起那次莫允儿什么事都没有,被送去医院,得到了家人的关爱;而倪珈手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只能一个人静静离开。

他追下去质问她,她留了一句奇怪的话:“如果我和莫允儿死一个,你选谁?”

他那时候觉得她无理取闹又偏执古怪,现在才明白当时的她,心里该是有多绝望啊。

倪珞又悲又痛,眼睛里水光闪闪,全是不可置信的后悔的泪雾,几度咬牙想说什么,都喉中哽住,嘴­唇­剧烈颤抖。

过了好半刻,才狠狠深吸一口气,又怒又悲地爆吼:

“我他妈的,就是这天底下,最蠢的混蛋!!!!”

倪珈鼻子一酸,心里一扯一扯的痛,倪珞此刻被背叛被欺骗恨莫允儿又自己悔恨的那种心情,她全部感受到了。

“莫允儿,你果然是个好演员。哭戏和苦情戏,你最拿手了吧?和你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居然都没看到你的真实面目。”

倪珞胸腔内翻江倒海的怨恨,他深深蹙眉,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负面词都放在她身上,可似乎还不够:

“可怕!恶心!龌龊!无耻!歹毒!”

莫允儿猛然一怔,他怎么能这么形容她?他是和她最亲的弟弟啊?不能!

莫允儿哭得更加凶狠,满面泪水,毫不顾忌形象,悲恸哭喊:

“倪珞,真的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因为太生气她曝光了视频,才一时口舌之快。都是倪珈,都是倪珈设计害我的。”

她委屈万分,可怜楚楚地哭泣,边哭边上前去拉倪珞的手……

“滚!!!”倪珞怒不可遏,爆吼着直接打开莫允儿的手。

莫允儿借着他愤怒的力气,立刻娇弱地摔倒在地,泪眼朦胧地望着倪珞,凄凄哀哀地摇头,说不尽的委屈。

可是,倪珞再也不会被她骗了。

他脸上连哪怕一丁点儿的怜惜心疼都没有,也没有一丝内疚,反而双拳紧握得青筋暴起,似乎克制着上去对她动拳头的冲动。

“忘恩负义!”

倪珞咬牙切齿,目光如刀往她身上剜,几乎是恨之入骨:

“莫允儿,你果然是18年都养不熟的狼崽子!就凭倪家对你的恩情,你都没有资格来害我,更没有资格去害倪珈。你抢了她多少东西???你怎么有脸去害她!!!”

倪珈面无表情,眼睛却湿了。

而莫允儿止了眼泪,彻底震惊,倪珞居然这么骂她?他气得几乎想过来打她?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事,再装,也不会被人相信了。

倪珞拳头捏得咯咯响:

“这件事我会告诉妈妈和­奶­­奶­的,莫允儿,我警告你,不许再去我家,不许再叫我弟弟,不许再提和过去有关的任何事。我把刚才你对倪珈说的话都还给你!”

“我不是你的弟弟,妈妈不是你的妈妈,­奶­­奶­不是你的­奶­­奶­,倪家不是你的家。以后不管你说什么,倪家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你给我听好,”他恶狠狠地警告,“从现在开始,倪家和你恩断义绝了!”

莫允儿惊愕,浑身都僵硬冰冷起来。

倪珞眸光­阴­森,拿手指着她,点了点,“还有,你要是再敢伤害我家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倪珈,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说罢,他背脊僵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莫允儿如遭雷击,瘫软在地,这下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知道,倪珞是认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认真。她连张兰妈妈和弟弟的支持,都彻底失去了。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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