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实验室里已有灯光亮起。
秋语本想好好地工作一天,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实验室,夏风后脚就跟了进来。
她很想不去理他,很想静下心来好好地工作,偏偏这条讨厌的“尾巴”在后面骚扰着她。
这如蛆虫附骨的痛苦,秋语只想大叫几声,然后像踢足球一样一脚踢开他。
秋语很想忍,但忍无可忍,她怒道:“你无时无刻跟在我后面,到底想干什么?”
夏风愣了愣,嬉皮笑脸道:“我自是一番苦心,想自愿过来帮你的忙啊!”
秋语仍板着脸,道:“你能帮我什么忙?你不在我面前摇来晃去,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夏风微笑着讨好道:“好姐姐,我保证不在你面前摇来晃去了!”
秋语瞪了他一眼,懒得再去理他。
夏风怅然若失,找了张木椅坐了下来,但坐了不一会儿,他的ρi股就像生了疥疮,坐不住了。
他朗声吟道:“三伏天,热得慌,好不容易得清凉;进了谷,四季春,到处皆是天仙境。大事定,出解药,敢问姐姐何劳碌?恰良辰,好美景,何不偷空去悠闲?”
他朗声连吟三遍,一遍比一遍大声,一遍比一遍激|情;然而秋语像似没听见,竟然无动于衷。
夏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忽又大声唱起了歌。他的歌声虽不优美,却很响亮;虽不动听,却富有激|情;虽断续跑调,却忘我投入。
秋语总算忍受不了了。她猛然转过身,愤怒地看着他,道:“你烦不烦人啊?像个鸭子样的吼叫什么?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受得了?”
夏风嘻嘻一笑:“你总算还是理我了。”
对他来说,似乎只要秋语能理睬她,即便是污言骂语,他也异常高兴。
秋语不解地看着他,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脸皮厚的人,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夏风笑道:“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忘我工作的美眉。明明解药已经发明了出来,为何还要这般废寝忘食呢?”他故意把“美眉”两个字说得很重,想以此来缓和气氛。
秋语却对此毫无知觉,不耐烦道:“团队里有你这样的人,简直是悲哀!我虽然发明了解药,却只能解怪物之毒,要解魔怪之毒则根本不可能。”
夏风惊讶道:“魔怪?难道凶手还要创造更加可怕的怪物?”
秋语点了点头。
夏风疑问道:“可是你根本没见过魔怪,又怎能发明出这种解药来?”
秋语道:“虽然很难,但我相信一定可以。”
夏风被她的这种自信所感染。他也有憧憬,此时也充满了自信,但他憧憬、自信的又是什么?是要赢得秋语的芳心,还是其他的什么?
秋语叹了口气,道;“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时间的紧迫性,就用不着我赶你出去了吧?”
夏风犹豫了一会,笑道:“我这就出去,只是在我出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秋语正忙于手中的工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问题?”
夏风瞅了瞅她,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始终不渝地追求你,你会接受我吗?当然,我不巴望着现在。”
他总算还有自知之明,不巴望现在,却憧憬着未来。
秋语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淡然道:“我想不会。”
夏风凄然道:“在你的心里,难道就不能给我一点点希望和光明吗?”
秋语回头看了他一眼,郑重地说道:“给你希望和光明又能怎样?这只会蹉跎你的光阴,伤害你的感情。我这一生中,早已心有所属,沧海桑田,日复年更,我都不会动摇改变的。”
夏风诧异地看着她。他不相信她对自己这样的才俊会无动于衷,更不相信有人会永久地霸占她的芳心。
他不甘心地问道:“那么,这个人是谁?”
秋语看了看他,道:“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夏风道:“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秋语道:“你看了他,又能怎样?”沉默了好一会,才叹气道:“好吧!为了让你死心,我就告诉你。他就是符于!”当说到“符于”时,她声音里泛起一层涟漪,表情也显得痛苦而无奈。
夏风没有痛苦,也没有死心,而是愤然道:“原来是这小子抢走了我的老婆,我找他算账去!”
他虽如此说,双脚却没有动;表面上虽异常气氛,却万般无奈。
为了女人,他自然不会和朋友反目成仇,何况这个女人并不喜欢他,符于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秋语恼怒道:“闭上你的臭嘴!少跟我油嘴滑舌!”
夏风这次没有嬉笑道歉,而是叹气道:“可惜符于并不喜欢你,就像你不喜欢我一样,你又何必苦恋着他不放?”
秋语脸上的痛苦更深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深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他。只要心里有他,他能过得幸福喜乐,我便也无怨无悔了。”
夏风盯着她,被她这种爱的精神所感动,说道:“那好!你既然为爱始终不渝,那我也一生守候,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秋语道:“你的守候不会有结果的。即使我和符于不能最终走在一起,我的心也只会全部奉献到另一个人身上。”
夏风惊讶道:“另一个人?难道在你心里,还有一个后补?”
秋语不答他的话,只是道:“在我心里,除了符于,就是我的生物学研究。我只会全心全意地扑在我的生物学研究上。”
夏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自然明白了秋语的意思。
为了所钟爱的事业,古往今来,很多人像走火入魔般,将自己一生的精力毫无保留地浸洒在上面,甚至忘了风花雪月,忘了生儿育女。
在心里,夏风很钦佩这样的人物,但他不敢相信秋语会是这样的人,更不愿意相信。所以他抗议道:“不!你这样太自私、太无情了!难道你就不能想想深爱着你的人吗?他们也将会为你守候一辈子,你就能忍心不理吗?”
秋语道:“我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我不能左右你的思想,也请你不要再妄图改变我的观念。好了,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也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她觉得为了这个问题,已经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所以说完这句话,她就开始忙于自己的实验了。
夏风却仍不死心,仍旧跟在她后面死缠烂打,仍旧在她面前故意地摇来晃去。
秋语再也忍受不了,一脚踢向夏风,真得就像是在踢开足球一样;然而,“足球”没有飞出去,夏风似乎早有防备,竟然避开了她这一脚。
秋语并不罢休,像赶猴子一样,赶打着夏风。
结果,夏风被赶了出来,虽不像踢足球一样被踢飞了出去,却也是狼狈不堪,竟在踉跄后退中失足跌入了门前的小河。
他故意装出溺水的样子,一边在水中惊慌失措,一边却大喊救命。然而,秋语已转身,已踏入了实验室,像两耳失聪一样,对他的呼救无动于衷。
夏风自讨没趣,只好停止了嬉闹,站起身,才发现河水不深,直到他胸膛。他暗骂自己蠢笨,连做戏也不会做,没考虑到河水的深浅。
他自言自语地慢慢走向岸,却发现一个人正缓缓前来,忙蹲下身沉在水中。
此时此刻,他打死也不愿意让这个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但他无法忍受水下的长久缺氧,刚探头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就被那个人的双眼给盯住了。
这人正是符于。他以莫名惊诧的眼神看着夏风,问道:“咦!夏风,大清早的,你躲在水里干什么?”
夏风狼狈万状,脑中飞快转动着,忽笑道:“天上太阳如火,地上热如蒸笼,身上那个闷热难当,只好到水里冲冲凉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暗骂自己愚蠢——天上哪有什么太阳,阴得就像是一块黑布蒙在上面;在水里哪里感觉到舒服,反而觉得有点冷。
符于笑道:“夏风好雅兴!不过,要小心着凉哦!”说完,便走进了实验室。
夏风看了看自己,叽里咕噜地埋怨着符于和自己,忽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实验室里,秋语已不能静下心来工作,因为她已听到了符于的声音,看到了他的身影。
自从符于婉转地拒绝她的真爱坦白之后,一直以来,她就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像宝藏一样储藏在她心里的最隐秘处。
虽然,她曾试着去放弃这段感情,试着去不和他见面,然而情与愿违——她非但放不下这份感情,反而她对符于的爱慕和思念与日俱增。
符于叹了口气,道:“解药既已研制了出来,你又何苦废寝忘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秋语道:“我也想停下来,可是我们必须要尽快研制出解魔怪之毒的解药。”
符于道:“凶手尚没有创造出魔怪,我们无法对症下药,又岂能发明出这种解药?”
他自然不希望凶手已创造出魔怪,然而这只是希望,并没有肯定的信心。
秋语道:“是的。没有黑钻石,凶手就不可能创造出魔怪;但我相信凶手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东风就是黑钻石。黑钻石虽昂贵稀有,但并非只我们拥有,别的国家,甚至在中国的其他地方都有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符于道:“你说的不错。凶手寻找黑钻石虽难于登青天,但亦无可能。看来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变被动为主动了!”
秋语道:“大哥,对冲出隐山居,消灭一线天外的群怪,你是否已沉着在胸,信心满满了?”
符于点了点头,道:“若不出意外,明天便是我们杀怪出谷的好时机。”
秋语虽不知道他使用什么方法脱困出谷,但她相信他,就像相信她对符于的感情一样。
她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必须得好好工作一天了!”
符于不明白地问道:“为什么?”
秋语道:“我希望在出谷之前发明出这种解药,我很想和你们共同去毁灭凶手的实验。”
符于道:“你对此充满信心?”
秋语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既然魔怪的实验需要黑钻石,我为什么不可以从黑钻石出发去抑制黑钻石带给魔怪的神奇力量,从而发明出解药?”
符于豁然道:“这在道理上倒的确可行,难怪你坚持没有把黑钻石送回国家安全部呢?”
秋语道:“送回去更加有失窃的危险,留在此地则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我们必须得小心在意地保管好黑钻石,否则落入了凶手的手中就后患无穷了。”
符于点了点头,道:“你肩负的任务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艰巨,你可要多关心爱护自己的身体。”
秋语听出他发自肺腑的关怀,虽很感动,却又失落。因为她知道这种关怀并非恋人之间的,而是朋友之间的。
她见符于已有离开的意思,忙叫住他。
符于转过身,看着她,问道:“秋语,还有什么事吗?”
秋语沉默。她并非有事,只是想多留他时间。她忽然觉得这已变成了一种奢望,一种无可奈何。
她黯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向她坦白你对她的感情?”
符于自然知道这句话中的“她”指谁,也体会到秋语此时的心境。他心里一阵痛苦——他虽不想伤害她,她却因为他而痛苦。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没呢,我总不好意思开口!好了,我也该走了,你记得出来吃早餐。”
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他的痛苦和无奈,却带走了秋语的落寞和伤心。
大雨滂沱,隐山居内白茫茫的一片。珍珠般的雨帘千层万叠,挂在天地之间,虽相距数米,却也看不清楚。
一线天外,已搭建起了数十个帐篷,群怪却还在雨中虎视眈眈。
一只雕怪飞落下来,停在一帐篷前,缓缓走出雨帘,走进帐篷里。
帐篷里居住的并非别人,正是汪清风。
帐篷里虽不豪华,却很大,很舒坦。
汪清风坐在西边的靠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以询问的眼神看着那只雕怪。
雕怪禀告道:“主人!雨下得太大,我们看不清楚山谷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