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光线黯淡,符于只感到空间的狭小和里面的闷热。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密室里只听得见他的脚步声。
前面,有灯光照了过来。灯光中,有一女子被绑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符于仔细看去:这女子的衣裳和相貌,符于最熟悉不过,虽然她低着头,符于却仍能肯定她就是秦青。
他不知道秦青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为什么会一动不动?
他甚至看到了秦青脸上的憔悴和痛苦。
他钻心地疼痛。短暂的分别已使他焦虑、担心,现在看到她受如此伤害,他已乱了心神,迷了心智。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飞跑了过去。眼前的秦青越来越清晰,他也越来越急不可耐,只想一下子飞到她的身边。
然而,黯淡的灯光中,刀光突然闪动,直接劈向他的脑袋。
符于感到刀光刺眼,本能地闪身躲开,虽躲过了上面的刀劈,但是旁边却有长枪刺向他的腰身。
他扭身躲开,忽感到背部一阵刺痛,急忙向前躲闪,那疼痛却如影随形,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沉静下心来,用心去感受四周的伏击。突然,他扬手向后一挥,一张飞牌像长了眼睛,刺入后面那人的额头。
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手中的长剑也滚落在地上。
伏击的人见有人倒地身亡,似乎有点畏惧,暂停了攻击。
符于又摸出两张飞牌,正准备发射,却嗅到前面的空气中一股腥臭气向他袭来。
同在此时,旁边的两人也发动了攻击,刀枪之快,身法之敏捷,绝对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符于转动身形,刹那间已闪到左侧,左侧那人被符于一掌击向符于刚才所站的位置。
一声惨叫,右侧的钢刀和前面的几枚暗器全部招呼在那人的要害部位,那人霎时间就气绝身亡了。
右侧那人见自己的钢刀刺在同伴的身体上,惊怖异常,连符于拍过来的掌法也不知道去躲闪。
“啪”的一声,背心中了一掌。也许是钢刀刺进那人阻挠的缘故,他并未向前踉跄,便已口吐鲜血而死。
两具尸体同时向前倾倒,由于相互支撑,都没有向前倒下去。
这时,又一股腥臭味向符于袭来。符于冷哼一声,一个轻功飞向半空,身形如燕子般迅捷、轻快。
半空中,忽刀光闪电般来回闪现,符于的飞刀已出手。
刀过人亡。那人没来得及闷哼一声,已气绝倒地,他的暗器则全部散落在地上。
也许,他死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把暗器练得如此出神入化的。这已不仅仅是暗器,而是一种神话,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话。
符于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若非他急于救人,麻痹大意,又岂能被这四人围攻伏击而受了伤?
他想到背上的伤口,又感受到了它的疼痛。虽然这伤口并不致命,却大大地伤了他的元气。
不远处,秦青还是被绑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她身上的伤痕和脸上的痛苦清晰可见。这就像是强大的天然磁场,强烈地吸引着符于赶快去解救她。
符于没冒然前去。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下四周,确认没有人暗处埋伏了,才奔到秦青跟前,摇晃着她的身体,连声叫唤着,却没见她醒来。
他用手探了下她的呼吸,见她呼吸微弱,自是知道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焦灼不安起来,转身去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索。他一边低头解绳,一边却在心里虔诚祈祷。
他没有发现就在他专心解绳的时候,这女子的双眼忽然睁开了,她的手竟然没有了束缚,手里还握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缓缓地向符于的后背刺去。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符于绝不能看见,也不能感受得到;但是她的出手却迅速、狠辣——就在匕首接近符于的后背时,匕首猛地刺了下去。
这一刺绝对致命,也绝难躲闪,何况是在符于没有丝毫的戒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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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外,自从符于进去之后,众人一直沉默,都在心里期盼着符于能早点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众人变得焦躁不安,都担心着符于的安危。
秋语道:“要不我进去看看?何远,这里就麻烦你照看了。”
何远踌躇了一会,答应道:“那好吧!你的功夫也不差,相信可以帮得了符于的。”
夏风忽也道:“那我也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照顾!”
何远道:“夏风,你还是留在这里吧。里面凶险异常,你不会武功,只会拖了他们的后腿。”
夏风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担心秋语独自一人前去遇险,想陪同她一起去。
夏风看了一眼秋语,虽担心她的安危,却也只能默不作声。
秋语见没人反对,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她的身体不禁惊颤了一下。
她猛然回转身,见一个黑影正以无比迅疾的身法逃遁远去。数声枪响,她也举枪点射,却根本打中不了他,
地上血流一地,有一位战友倒在了血泊中,身首异处,死样凄惨。
秋语看着地上战友的尸体,既悲愤又自责——若非自己要进去看看,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敌人又岂能有机可乘?
何远召集剩下来的人道:“大家尽量靠墙聚在一起,全心全力地防备敌人的再次偷袭!”
他又把目光转向秋语,说道:“秋语,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这里离不开你!相信符于武功高强,机敏睿智,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秋语点了点头。
何远松了口气,又道:“那么秋语你守在最左边,我守在最右边。相信即使那人再出现,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了。”
何远的安排,在此时此刻,无疑是最好的安排,秋语自然遵从了他的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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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已无情地刺了下去,这女子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恶毒的笑意。她坚信这一匕首刺下去,被刺中的人非死则重伤。
可惜她并没听到匕首刺入肉体的声音,她只能感到手中的匕首刺进了空气里,像是刺进了无底的深渊。
她转头去看,便发现符于安然无恙地坐倒在地上。她暴怒,像一头受了伤的母狼,起身对着符于猛刺。
她的身手异常敏捷,出手狠辣,每一击的威力绝对令任何人侧目心惊。
符于在地上,接连躲过了她的几次疯狂猛刺,忽一用力,身体竟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立在地上。
符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一定是江湖中人称‘鬼手刺客’的阴云。想不到一向清高自傲的阴云,竟然会寄人篱下,替别人卖命。”
这女子阴毒一笑,回转身,面上的人皮面具到了她的手上,露出一张虽美丽却毫无血色的脸庞。
她的脸惨白,就像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她的五官精致如玉,虽精雕细琢却看似虚假病态。
阴云道:“最近手头有点紧,而你的人头又值钱得很。人为财活,我们杀了你,就可以一辈子生活无忧。你说何乐而不为呢?”
符于微笑道:“我们?看来刚才引诱我找到密室的就是你的丈夫——‘鬼影勾魂’冷风了?没想到,为了我一人,江湖中闻者丧胆的‘鬼蜮夫妇’竟然双双出动,看来我的面子还真够大的!”
阴云道:“不错!你的确够难杀的!早知道如此困难,我就该多要个几十万了。”
符于叹了口气,道:“既然知道我不好杀,为何你夫妻二人不联起手来诛杀于我?你就不怕你万一死了,钱不就落入到你丈夫的手里了?”
阴云怒道:“你少挑拨离间!我和我丈夫不分彼此。万一我死了,他一定会为我报仇雪恨的。至于杀你,我想用不着我夫妇联手,我们也没有联手的习惯。”
符于大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放马过来吧!”
他的话还没落音,阴云的身影已欺近身前,匕首如寒风刺骨一样无处不在。
符于暗暗心惊:难怪江湖中说她行事、出手犹如鬼魅般飘忽、诡异,防不胜防。
符于练过听风辨声的武功,而且已臻化境。饶是如此,他也只能辨别出的她的身形所在和出手的方向,却没有反击的机会。
他身形晃动着,目光所及尽是阴云的身影和匕首的寒光。她就像是铁桶一样,将符于不留任何缝隙地箍在中间,而且在猛力向中间挤压。
符于虽能躲闪她的每一次击杀,但是他越发感到窒息和烦闷。他努力使自己沉静下来,他慢慢合上眼睛,但是他的听力却在扩张。
忽然,“叮”的一声轻响,他的飞刀已出手。光华灿烂,远远强过匕首的寒光,就像是夏日满天繁星的夜空,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一切忽然停顿,就连空气也流通得缓慢,时间也似乎停下了脚步。
当阴云死的一刹那,她是不会相信世间会有如此至准绝杀的飞刀,然而,她已说不出口,只能通过眼神传达给符于。
飞刀残留的痕迹,咽喉处窄细的伤口,还在丝丝渗血。这伤口虽不很深,却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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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忌惮于这滴水不漏的守防,冷风没再来侵犯。
众人渐渐把高度警惕的心防松懈下来,他们只希望符于能尽快出来。
何远见众人放松了戒备,忙提醒众人不要疏忽大意,防止敌人的再次来犯。
众人看到地上同伴的尸体,不由得害怕,忙再次提高了警惕。
直到符于从密室里出来,他们才围拢过来。符于数了下人数,见加上自己才五个人。
他低头见到同伴的尸体,不由得有些伤感自责。
汪婷问符于道:“怎么秦青姐不在密室里吗?”
符于叹了口气,道:“这密室完全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唉!现在只希望秦青能安然无恙。”
秋语安慰他道:“大哥,你放心吧!汪清风一定会利用秦青来要挟我们的,只要我们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咦!大哥,你受了伤啊?要不要紧?”
符于微笑道:“皮外伤,没事的!”他沉默了一会,问道:“刚才,那人又来偷袭你们了?”
秋语点了点头,道:“这人轻功飘忽、鬼魅,出手又极快。我担心若不趁早消灭他,我们防不胜防,很容易被他逐个击灭的。”
符于道:“这人就是江湖中闻者丧胆的‘鬼影勾魂’冷风,或许大家曾有所耳闻。他轻功独步天下,出手防不胜防。听说他的一柄钢钩锋利绝伦,不知钩去了多少人的脑袋,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看到他的人大多已见了阎王。然而,他的武功却稀松平常,只要我们提高警惕,防止他的偷袭,他就没什么作为。相反,他如果心焦气躁,现出身来,就必死无疑。”
何远同意道:“是啊,符于说的没错!刚才,我们大家提高了警惕,加强了防备,冷风便不敢来侵犯了。因为以他的轻功和武功,他只能趁我们松懈防备时,加以偷袭。”
众人听他二人这么一说,都消减了对冷风的畏惧,但他们心里仍旧感觉到迷惘和忧虑。
不仅仅是他们,此时就连符于也不知从何下手,去解救秦青和找出汪清风。
夏风总算沉不住气了,问道:“可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敌人自己送上门来吧?”
符于道:“目前这情况,我们不可能以静制动,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秦青和汪清风。”
夏风道:“这地道这么大,要找到他们又谈何容易?”
符于沉默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这时,汪婷忽开口道:“也许他们都在地下实验室里。”
何远道:“地下实验室?不是我们刚才所呆的实验室吗?”
汪婷摇了摇头,道:“我只听我爸爸说过,那实验室的下面还有一间很大的实验室,是用来专门研究魔怪的。”
何远道:“可是,据我所知,那实验室的下面应该是岩石和土地,因为敲击地板的声音很沉闷。”
汪婷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听我爸爸这样说起过。”
符于一直在皱眉沉思,这时说道:“汪婷没有说错!只不过这地下实验室不是修建在实验室的正下方,而是在下面和它的一边交界。”
何远高兴道:“照这么说,这地下实验室的入口很可能就在实验室里了?”
符于点了点头,道:“不错!现在我们就去实验室找入口!”
汪婷忽又开口道:“符大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符于问道:“什么事?”
汪婷道:“如果我有办法让我爸爸改过迁善,你们能不能宽恕他?”她以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符于看了看众人,说道:“如果汪清风真的改过从善了,我们理当以宽大的胸怀去包容他。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汪婷感动得泪如雨下。虽然她没有足够的信心能使汪清风回头是岸,但她会竭力去做的。
何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婷婷,你放心吧!你爸爸一定会回头是岸的!只要他肯回头,我们必然不会深究于他。”
汪婷流着眼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