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伸出手,接住落入手心的水珠,綪染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发愣,她不知道自己被关进来,已经多久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底是天黑还是白日,她所有的光明,都来源于这个牢房里的蜡烛,可如果蜡烛一灭,那她就将会有好长时间,陷入黑暗,直到有人送饭来。
“咳咳……这里,真的很简陋呢……”綪染擦掉滴在脸上的水珠,缩在角落里,望着室顶说道。
她仍记得那日清晨,羽按照计划出外执行之前就部署好的任务,她独自就如往常一般一人坐在房内等候,可门外的陷阱被破坏,众多尸体的坠落声,让綪染彻底的清楚了她的处境,而接下来大门被推开,一位脸上带着阴笑的少女走了进来,也让她明白,在那一刹那,生与死的机会来了……
“这里恐怕比皇家的地牢还要坚固呢……”早已没有力气爬起的綪染,在这昏暗中,自言自语着,还自得其乐的敲起身旁的墙壁,仿佛这里的一切环境,都与她无关,却让她充满兴趣。
依旧挂着笑容的綪染虚弱的抬起胳臂,将手掌慢慢贴向墙壁,手心没有用力,但隐约间,却断断续续的从手与墙面间,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晕,随即越扩越广,直至将綪染的双目也染上紫色……
“怎么了,是觉着这牢房中的床铺不够你以前睡的柔软吗?不然,干嘛缩在角落里。”
门开人声响,光晕也在此刻刹那间荡然无存,綪染淡定的收回手,虚着双目,面向那门外的根根火把,就算那样的亮光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过于耀眼了。
“五殿下,这里似乎不适合你这样的千金之躯。”綪染没有打算站起,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墙坐着。
“是嘛,那这里也同样不适合你这位女皇面前的大红人。”挥挥手,一个大约15岁左右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旁的护卫,很迅速的将带来的油灯放在桌上,紧接着关门退了出去,而那女子则抱着手炉坐在了简陋的木椅上看着黑暗处的綪染。
“红人吗?”綪染侧过头,笑着反问道。
“至少,我母皇信任过你。”无视綪染的自嘲,女子努着嘴,抬头从屋顶环顾到地面,搓着手炉说道。
“不过,我现在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不是吗?”綪染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盯住那女子的表情,却发现她将视线凝聚在自己的脸上,即便听见这句话,也仍是面无表情,仿佛在问,那又如何,于是綪染又笑道:“至少,殿下的父君大人,是这么认为的吧,不然也不会送我来这里。”
女子听后,抱着手炉从木椅上站起,慢步来到綪染跟前蹲下,看着綪染的双目说道:“虽然我父君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却不那么认为,至少,这世上没有一个伶人身边,会跟着如此厉害的角色。”
“这么说,殿下暂时不想杀我了?”綪染无畏的与她对视,看上去很随意的问道。
“那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价值了。”女子蹲在一旁,一动不动,带着甜美声线的她,看起来还有几分天真,只是那双本该无邪的眼,却早已蒙上早熟的阴影。
“我还以为,那日殿下派人来找我,就已经确认了。”綪染摇头笑道。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你的缓兵之计,或者说,你所谓强悍的同伴,不过是碧烟宫的老家伙使得迷魂阵,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再加上,你那句可以让我实现愿望的话,也太过笼统了。”女子翻了翻白眼,在空气中哈了一口白烟,喷在綪染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朦胧。
“殿下应该明白,如果烟后真要保护我的安全,那么,我肯定存在的价值,要比殿下想象的多。”綪染有点不满的争辩自己的价值。
“可,若是那价值,会威胁到我,甚至我父君的话,那么……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女子说着,高贵的缓缓站起,俯视着早已脸色惨白的綪染。
“以现在的情况看,我已经被烟后放弃了,或者说,烟后本身也失去了他能竞争的力量。”綪染仰视着这位金枝玉叶,眼露诱惑道。
“你也知道?”女子平静的问道。
“至少,在这宫里,我也需要了解点消息,当然我对于殿下来说,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我不是男人,无法用子嗣争夺皇位,我又是伶人,就更不可能谋朝篡位,殿下……我要的,不过是个安稳的生活,而现在,我能阻挡的,只是殿下姐姐的道路,以及太女的道路。那么,殿下还想除去我嘛?”綪染抱着臂,展开一抹醉人的媚笑,仿若这里已经不是隐秘的地牢,而是那艳妆阁内,最好的客房。
女子看了綪染好一会儿,最后长出一口气,冷冷道:“火晗凌的死,与你有关吗?”
“殿下,也太高看我了,若是我能杀死四殿下,那为什么我不离开皇宫呢?我只是有些江湖朋友,只要用点钱就能保住我的命,而且她是我以前的恩客罢了。因为,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綪染收拢了笑,转而一脸的贪婪,原本妖艳的面容,也渐渐染上了狰狞。
“是啊……烟后的筹码已经没有了,可太女和我的姐姐是最后的阻碍。”
“可决定这一切的,不是五殿下你,因为,您的父君,是站在你姐姐身旁的。”綪染不怕死的挑拨着。
“不用你说,我也清楚,只是,你多话了,一个好的暖床人,是不该这么多言的……”女子忽然笑了,然后打开手中的手炉,从头上取下两根金钗,像是用箸一般,从炉中夹出一块冒着白烟即火星的炭块,如同丢垃圾似的,扔在了綪染的大腿上,一瞬间,一股衣料烧焦以及皮肉被烫的滋滋声,在这不大的囚牢中,散发出来。
“唔……”痛的几乎就要喊了出来,綪染没有抖掉那块火炭,而是咬着牙,继续看着那个残忍的女人,目不转睛。
“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也是让你长点急性,毕竟,逞口舌之快的下场,在皇宫里,可比我这个,要严重的多。”抬起绒毛雪鞋,一脚踹开了眼看就要点燃衣料的火炭,女子重新蹲下身,用手指戳向綪染那个黑乎乎,泛着血珠的伤口,警告的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