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1910年,张竞生接受其父“先结婚,后去上海读书”的条件,与邻村十五岁陈姓女孩结婚。婚礼之后,张竞生即赴上海,先进入上海震旦学校就读,旋又考入北京法文高等学校及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的前身)。1912年10月,张竞生与宋子文、杨杏佛、任鸿隽等人以官费生资格出洋。
张竞生在法国留学,深受浪漫主义爱情观念之影响。他在这方面的言行,确实与当时乃至今天的中国国情大大相悖。在他的回忆录《十年情场》一书中,张竞生记述了多次他在欧洲时与外国女郎的恋爱情事。这只要看看《十年情场》中那些章节标题就可见一斑了,如《在巴黎惹草拈花》《留学时代的浪漫史》《彼此全身都酥软》《海滨变成我俩的洞房》《伦敦的一次奇遇》《娇小玲珑的瑞士女郎》《我是一只采花的昆虫》《爬上树上寻欢》,不一而足。
张竞生说他在1912年冬到巴黎,住到“人家客店”时,对一位学图案的法国女子发生兴趣,那女子声称要守身如玉,张竞生自惭中国人的拘谨,因此两人始终保持好朋友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发展。
第二年暑假,他在法国东方的海边的一家咖啡店,认识一位娇小玲珑(他最欣赏这种身形)的女招待,彼此情投意合。他最得意的是他的情敌是一位英俊的德国大学生,“这个使我与这位德人起竞争,鼓起了我好胜的心情。我以为能打败德人的情敌,是我以弱国的地位,也算莫大的光荣”。“就这样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在海潮怒号叫嚣之中,在鹰隼飞鸣上下的翱翔中,我们紧紧地拥抱,发泄我们如潮如电的精力。在石头崎岖中,在海藻活滑中,我们在颠鸾倒凤时,有时东倾西斜,如小孩们的戏玩于摇床一样地狂欢。海景真是伟大啊!我们两体紧紧抱成一体时也与它同样地伟大。有一次,天气骤变雷电闪烁于我们的头上。我们并不示弱,彼此拥抱得更坚固,性欲发泄得与天空的电气一样地交流,我们遍身也是电一样地奔放。可说是‘天光与“性电”齐飞,“欲水”和海潮一色’。”他们相爱了两年有余,其间,这位情人还为他生了个女婴,可惜不久就夭折了。这位法国情人虽然性格温柔,礼貌周到,却患有歇斯底里症,遇到刺激,便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张竞生好几次被惊吓得魂飞天外。此外,她的文化程度很低,连法文字母也写不清楚。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张竞生与中国友人决定去伦敦暂居,他给这情人一些钱,就与她决绝了。
在伦敦期间,他认识了房东太太的女儿,他和她在白天上演那“好事”,因为晚上她得伴母亲一同睡。“我说她是不敢表示那些浪漫的行为,而使我不曾激起热烈兴奋的情yu的。例如我们住居,离那一广大的野花园本是极近,夜间,我们两人常到此间散步消遣。我常逗引她如那些野鸳鸯一对一对地在暗僻的草地上做那事。可是她终久拒绝,只许在我房内,避开母亲的耳目,与我偷偷摸摸。在我先前已经享受过野外性茭的兴趣了,故我对这些床笫之交是不感得起劲的。况且我们在她母亲监督之下,只有随便做去,不敢尽情发泄,这样‘君子式’—‘绅士式’般的相与,也使我的情yu不大起劲。故在这几个月的周旋,我总觉得这样古典的性行为,不能满足我那少年时浪漫派的性格。”
第一部分 第2节:十年一觉飘香梦(2)
其后,在法国里昂,张竞生与一位瑞士少女相恋,却因为老板娘监视极严,而无从下手。所幸他与一位女教师搭上了线,在圣诞前夕进入“实证”阶段。有趣的是,那位女教师看见床头耶稣受难像,如遭电击,立即起身穿上内衣,表情严肃,悲哀地说:“耶稣既然为人类而死,我辈在这个死难节日,怎能谋求肉体的快乐呢?”于是,两人的欲念云收雨霁,相拥而眠而不及于乱,他们之间横隔一位耶稣,以后也一直是精神恋爱。
回到巴黎,张竞生在近郊的林区遇到一位避难的女诗人,二十余岁年纪,生得娇小玲珑,从外形、气质到谈吐,都是张竞生喜欢的类型。这女子的品德也是上等,张竞生问她:“你是为钱财而爱我吧?”她简直如同受了侮辱,面露鄙夷之色,连一杯定情的咖啡也不肯喝。他们在林区中享受到人生无上的快乐。这位金发女子所写的定情诗,才思斐然,通过张竞生的翻译,诗味犹醇,诗云:“云霞头上飞,思归不必悲。偶逢有情郎,我心极欢慰!东方游子不忍归,西方娇女正追随。你痴情,我意软,稚草同野卉!洞房花烛日,骄阳放出万丈光辉。紧紧相拥抱,好把心灵与肉体共完美!好好记起我洁白清净的身份,任君上下左右周身一口吞!”这位女子有一宗好处,是张竞生从别的女子那儿不曾得着的,那就是她不仅吐气如兰,浑身也是香馥馥的,张竞生甚至都认为她是香妃再世。他们效仿猿猴在树上寻欢,效仿比目鱼在海中Zuo爱,“在这样香甜的性茭中,我与她一道尽力去驰骋;她也如受电击一样地颤动”,至此,张竞生已是“愿做鸳鸯不羡仙”。然而,好景不长,盛会难再,这位法国“香妃”接到未婚夫的来信,他在战场上受伤,因将去南方疗养,她与母亲也将要前往陪伴照顾。两人不得不执手相看泪眼,张竞生译出苏曼殊的四句诗——“谁怜一阕断肠词,摇落秋怀只自知!况是异乡兼日暮,疏钟红叶坠相思”,并给她听。如此收场,张竞生感到“终究是倩影渺渺,余怀茫茫”!
自从和法国“香妃”别后,张竞生孤单无可聊赖数月之久。有一回,他到巴黎北站送客,遇到一位明眸善睐、爽朗矫健的女子,堪称“西方的史湘云”。她崇拜卢梭,信奉浪漫派的人生哲学,这与张竞生一拍即合。尤其难得的是,她醉心于考究东方人的情操。在此之前,她对日本人、印度人、南洋的华侨都失望了,现在碰到张竞生,偏偏这位“支那人”为东方世界争了光,赢得“西方史湘云”的爱情和赏识。《红楼梦》中的史湘云憨直爽快,缺乏工巧的心计,待人以诚而近于傻。“西方的史湘云”除了具备这些优点和缺点外,还有一门独家绝活,即懂得极精湛的房中术,Zuo爱时喜欢立于主动的地位。作为最大也是唯一的受益者,张竞生饱享人间极乐。她讲述自己的Xing爱经历,十六岁时曾遭到一位军官的暴雨摧花,自从那以后,她向一位老妇学习房中术,便是要找回女性的尊严和快乐,而只有像女教官一样完全立于主动地位,她才能达此目的。他们去法国、瑞士交界处的古堡旅行,在悲情中Zuo爱,张竞生因此领略到浪漫派的真谛,那就是:“悲哀的情感比欢乐的(情感)更为高尚、纯洁、诚实、真挚与饱满。”在山峰上、在丛林中、在湖畔、在月下,“西方的史湘云”扮演数个角色,使张竞生爱恋一人,恍如爱恋多人。他写道:“故在俗眼看来,一切性茭都是畏亵的,但由于她艺术安排起来,反觉得是一种艺术化的表演。”一位浪漫的中国男子遇到一位浪漫的法国女子,他只有甘拜下风。当对方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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