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王看得有些羡慕嫉妒,这小子对自己拳打脚踢,从来没这么亲热过。
“孩子会随你姓,也不会入安家的族谱,你放心。但是,我希望他能在民间长大,未来的路由他自己选择。”
听到“安家”二字,乾王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染袖名义上已是安离珀的妻子,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还有比这更令人窝火的事吗?偏偏他还不能抢人。此地是南曦国的地界,即使身为北曦国的皇帝,也不能肆意妄为。更何况他还亲口承诺过染袖,安离珀又有恩于他……真是令人狂躁!他何曾如此束手束脚过?原来高高在上的自己,也有无法做到的事。
“好,我答应你,今后朕将不再干涉你的生活,彻底……放你自由。”说完这句话,乾王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然后依然地转身离去。
染袖没有送他,只是看着远方,默默藏起那曾经令她心动的情愫。数年的时光,忧喜参半,冷暖自知,这段记忆,从此分隔两地,或许再也没有重合之日。
“谢谢。”
……
乾王怀着欣喜期待之情出宫,却只带回一身落寞。虽然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但是为人处事却是愈加冷峻严苛,众臣无不小心谨慎,不敢触怒分毫。
午夜独处,孤冷寂寞。下意识伸手,却再也碰不到那抹温柔。乾王有时会想,是否该一意孤行,将染袖带回来。他思念如狂,想到她可能在别人的怀中,整个人就如在火中煎熬,恨不得立刻奔到她身边,紧紧将她抱住,再也不放手。可是为君的尊严,让他做不出忘恩负义,夺人之妻的举动。
过去的时光历历在目,初见时的娇俏,为他按摩时的专注,伤心难受时的隐忍,拥入怀中时的温顺,莲花一舞时的惊艳,为他疗伤时的坚持,龙泉山上的惬意……
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能令他如此痴狂?帝王拥有至高的权利,却拥有不了心爱的女人。他曾说过,比起将她禁锢在身边,像花儿一样慢慢凋谢,他更希望她健康快乐地生活在某个地方。
可是,染袖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女人啊!
乾王的眼角隐隐闪现泪光,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深邃。
“父王,你竟然将染袖让给了别人?”禹昊无法理解,若是如此,当初还不如许给他!
乾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事就此作罢,你毋须多言。”
禹昊垂下眼,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诮。
只听乾王又道:“这两天你准备一下,朕决定派你前往富宁治理渃水。”
“什么?”禹昊猛地抬头,皱眉道,“您让孩儿去治理渃水?”
渃水距离首都数千里,来回就是半个月,治理起来旷日持久,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派太子亲自前往督工的先例。
父王这是……禹昊心中凛然。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令朕失望,过去几年的历练也不曾磨砺你的心性,反而徒生戾气。”乾王淡淡道,“所以朕决定让你前往富宁,渃水一天没有治理好,你一天不得回朝。”
禹昊咬了咬牙,半晌没有回话。
乾王又道:“念在你新婚不久,你可以带着你的太子妃一起前往。”
“父王,儿臣能否拒绝?”
“可以,但从今往后,朕会将你的一切权利收回,重新考核挑选太子。”
禹昊心惊,愤然离去。
走出宫门,禹昊回身望去,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父王已经对他心生芥蒂,这便是染袖离开并且坚持不回的理由吗?
其实他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即使没有父王,染袖恐怕也不会成为他的人。在爱情与荣华面前,她选择的是自由,即使生命将尽,也不愿被束缚的自由。
连父王都放弃了,他还有何资格去争夺?
只是心中还有个疑问,她所生的孩子,究竟是父王的,还是他的……
不久,乾王立夏末涵为后,另封原御司染袖为贤妃,然后将禹祥的出身信息递进监察阁,秘密收入皇册,为其订立名分。今后禹祥虽生在民间,但成长历程有专人负责记录,将来成年后,同样拥有参与考核的资格。
这是曦国历史上第一次只有空名的册封,史书上记载,在册封前,染袖是推动乾鑫宫局势变化的一个重要人物,从成为夏末涵的贴身宫女,到获得斗舞魁首,初露峥嵘。而后促成夏末涵垂帘听政,助乾王恢复健康,阻止燃魂之毒的蔓延……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示其不凡之处。
但是在册封之后,染袖的相关记录却再无迹可寻,后世认为是乾王过于思念而空名册封,实际上染袖在此之前已经死亡或者失踪,可是禹祥的存在又否定了这种猜测……此事终成后世研究这段历史的一个不解之谜。
后事不提。
数天后,染袖的身体彻底恢复,在张嫂的建议下,决定和离若一起去寺庙上香还愿。
她与离若的夫妻关系,至今还只有张嫂和杜府几人知道。当时情况特殊,谁也没有当真。离若更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从未生出过要补办喜宴的想法。发乎情止乎礼,谨守着心底的界限。
但事实上,染袖当时决定与离若定下夫妻名分并非只是权宜之策,她对他或许没有浓烈的爱意,但是如兄如友的感情,足以维系一辈子。比起爱情,她更相信至真至纯的亲情。
既然定下名分,她便将不离不弃。只是短时间内她并不打算改变这种单纯的关系,无论是他,还是她,都需要慢慢磨合。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写不来虐,原本的构思太虐了,杯具,还是欢快地完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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