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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乌科巴克

城址公园,是一个位于小镇中心,有着宽广战地面积的市民休息场所。

建造于战国末期的平城遗迹,几乎整个都保持着原样,被当作公园来使用,内部还设有小型的历史博物馆。道路上以鹅卵石作铺设,而栏栅着只由桩子和绳子构成。残留于各处的低矮石壁和一片­嫩­绿的草地,构成一幅富有悠闲感与清新气息的初春风景画。

因为这是一个周围没有任何游乐设施的偏僻小镇,所以一到休息天,这个公园就热闹起来了。有带狗出来散步的,有晨跑的,有来这里约会的,有全家来郊游的……一些露天摊档也稀稀落落地分布于各处,为这幅生机勃勃的画面点缀上活力的­色­彩。

在和煦的阳光下,混在绿草和微风之中的一对少年男女,正并肩走在路上。

那对少年男女,就是滨口幸雄和借用了大上准子存在的火雾战士少女了。尽管还没有亲密到手臂绕着手臂那种程度,但两人的接近,似乎超过了肩并肩的程度。

滨口幸雄身上穿的是悠闲型的夹克和窄身的长裤,脖子上围着一条薄质的围巾。

而少女则身批一件稍大的长袖衬衫,配上一条还是显得稍大的牛仔裤。

穿着时髦的少年,和打扮朴素的少女——如此的两人,尽管看上去有点不相衬,但却能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互补感。那是因为,跟华美的服饰相映生辉的美少年,以及无需多作修饰,以其本身的气势和存在感就足以引人注目的少女,这两方面同时发挥作用的效果。

来往于两人身边的人们,虽说还不到走过之后还回头看的程度,但却一定会把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

滨口幸雄对自己两人的外表非常了解,而且以这种状况为乐。最重要的是,他对因为两人在一起而出现的这种状况感到很满足。

本来他就不讨厌引人注目……相反,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加上今天的约会也有着为星期二那次——在对两人来说最关键的时刻被打扰,在对父母来说非常尴尬的瞬间被目击——以如此狼狈的结果收场的约会作出补偿的含义在内,所以他也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准子过的快乐。尤其是今天还约好了那个摄影师见面,所以他还期待着到时候可以一起跟少女照张双人照。

他并不知道,今天是他和大上准子度过的最后一天。

而少女一方,却仅仅是一个火雾战士的立场,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少女跟滨口幸雄一起,向着跟那个摄影师约好碰面的地方走去。在她平静的表情之下,一直谨慎地警惕着周围的状况是否有变化。

(似乎……跟昨天没什么不同……)

那个依然难以捉摸其真正身份的“红世使徒”依然逗留在这个小镇,只有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然而那个“使徒”,却仍然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明明没有逃走的打算,却也没有主动前来挑战。明明有着什么不轨企图,但却没有怎么啃食过人类,他的真正目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少女现在来到大上准子被啃食的场所,而且还准备跟约好时间碰面的那个什么摄影师接触。也都是为了打破现在这种被动局面。

(像现在这种潜伏在同一个地方不动的案例,在成为火炬的人类附近一定会残留有痕迹,或者那个“使徒”本人就在那里。)

虽然本来是这么想的,但今天这个案件却不能抱有那样的期待。最多也只是停留在半信半疑而已。

(大上准子,还有那个美国籍男子也是——假设他只啃食了这两人,没有碰过其他人……当时如果“使徒”在场的话,为什么没有啃食滨口幸雄呢?)

少女之所以难以断定那个摄影师是否就是“使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是通常的“使徒”,只要盯上特定的人类,就应该会马上啃食掉才对。并不需要忍耐什么。如果火雾战士就在附近的话,那就更应该马上啃食掉猎物然后逃跑了……或者应该说,从常识来看,“使徒”那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的目的和存在意义,就在于实现自己的欲望,而啃食人类是其实现手段的一环,至于跟火雾战士进行战斗,只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副产物而已。

“红世使徒”一般来说,都会尽量避免战斗。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单纯嗜好“战斗行为本身”的“使徒”,但那一类的家伙都不会染指那些无聊的机关和策略­阴­谋,而是直接从正面挑起战斗。因为没有足以那么做的强大力量,这种嗜好就不可能实现,也不可能维持他们的存在。

也就是说,如今感觉到的这个只拥有微弱气息的“使徒”,可以选择的手段应该就只有逃走这条路。

(明明是这样,但为什么还逗留在这里呢?)

人类所持有的“存在之力”,除非实际上进行啃食,否则是不可能估计到各人所拥有的总量的,而且在质量上也几乎没有差别(虽然听说过去也出现过不少自称是“存在之力”的美食家的人,但那些家伙根本上只是一些虚饰其表的空论家而已……而且“啃食”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一种比喻,实际上只不过是力量的转换和吸收的行为)。应该没有执着于某个特定个体的理由和必要。

少女之所以把少年也带到这个有可能跟“使徒”相关的危险之地,也都是因为这次的状况跟通常的按例有着很大的差异的缘故。

(不管怎样,等见到那个怪模怪样的摄影师再讲吧。)

在如此下定决心的少女,和轻松地踩着步伐的少年身旁,一家三口在遍植绿草的假山上围在一起吃便当老人们在铺着鹅卵石的道路上散步,小孩子们在石壁周围追逐玩耍。

少女有意无意地欣赏着这一幕随处可见的悠闲风景。

“……?”

这时候,她察觉到滨口幸雄正不时地望向自己这边,于是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怎么了?”

少年吃了一惊,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一脸复杂的表情……还以为你不开心呢。”

(开心?)

这里面的含义,少女根本不明白。

对于如今这种一般人称之为约会的状况,她不仅没有半点常识,而且更不知道是以“两人的关系”为大前提的行为。对她来说,除了跟摄影师接触之外,这种跟少年在一起的行为根本没有别的意义。甚至因为联系双方的“羁绊”异常强烈,她还觉得连为对方­操­心的工夫也省了,觉得很方便。

(……)

虽说如此,但如果通行者垂头丧气的话,对自己的目的也有所影响。

如果那摄影师就是“使徒”的话,就必须让这个少年作为一个诱敌之饵来行动。不能因为自己跟平时不同的举动和气氛,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警戒心。

虽然她从使命的必要­性­上作出如此考虑,但对于逗别人开心这种行为,从­性­格上来说非常不擅长,而且缺乏知识经验。她思考的范围,只能停留在肤浅的阶段。

(不过,算了。)

少女以一种敷衍了事的心情,像过去自己跟身为养育员的女­性­走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牵起了对方的手。这是基于她自己当时对这种行为感到很高兴,这么一种简单的理由而采取的行动。

可是,被她牵着手的滨口幸雄,却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呃?”

她惊讶地看着身旁的少女,发现在她牵着自己手的手腕上,自己送给她的手镯正闪耀着光芒。感受到这种无声的温柔(虽然实际上是大上准子的母亲给她带上的),少年几乎感动得掉下泪来。

“……啊,哈哈。”

面对这种温柔,他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冰雪融化般的笑容,回握着少女的手。

少女对自己的黔驴之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感到讶异,但也还是随着对方的笑容露出了微笑。那不同于滨口幸雄所怀有的喜悦之情,也不同于大上准子所拥有的心情,只是把刹那间感到的亲密表露了出来而已。

但是表面上看来却非常自然,两人就在这种和煦的阳关中漫步前行。

走了一会儿,跟前终出现了那个在平坦的城址公园中唯一突起来的部分——小山丘。

这草木茂盛的山丘,就是所谓的“城中心”,是过去为了建造充当司令塔的城馆时由人工填起来的土丘。

可是,两人的目的地并不是那里,而是那个设在山丘脚下的广场。跟建造在政府机关遗址处的资料馆相并列,旁边还有三家稍大的小卖部。那儿有很多长椅,是这个公园各个入口的终点地带,也是来公园散步的人们休息的场所。

滨口幸雄环视了一下四周。

“嗯……他似乎还没来呢。”

“你是说前述的摄影使吗?”

“前述……?嗯,上次也是突然间被他开口问……总之,我们就坐在同一个地方等他吧。”

说完,少年就往前走去。

被牵着手的少女,马上对周围作出警戒。现在暂时没有感觉到类似敌意和杀意的气息。虽然也感觉到与人数成正比例的卑猥视线,但她认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于是把这类感觉都遮挡于意识之外。然后,她再次问道:

“我站着发呆的地方,很远吗?”

少年宛如春天和煦的太阳一般开朗一笑,用手指着前方道:

“你说什么呀。让我找了老半天,结果原来你就站在那棵树的下面啊。”

“……。”

少女顺着方向一看。只见广场一侧,有一株不算很大的枫树。正当她考虑着大上准子是否就在那儿被啃食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背靠山丘围成环状的其中一张长椅前。

滨口幸雄松开了牵着的手,非常自然地率先向前踏出一步。

“我在这里等你的时候,那人就突然对我说‘可以让我照张相吗’什么的。要不是他拿着那个巨大的照相机,还带着助手的话,我就会以为他是变态,早就逃得远远了。”

他用手挥落长椅上的尘埃和落叶后,对大上准子说:

“来,请坐。”

“嗯,谢谢。”

少女老实地回应他后,就坐了下来。然后,从这个视点,她再一次以乌黑的眼瞳环视了一下有着相当面积的广场。

刚才的枫树,城中心入口前的短桥,可以看到蔬落人影的小卖店,孩子们嬉戏着的水龙头,还有包围着广场的­嫩­绿树木……他把这一切跟这个小镇的观光指南和地图等等相对照了一下。整体上的地势早就清楚把握了。也看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她再次把视线投向枫树。

到那里的距离,最多就只有十五六米。

(这么接近的话……如果那个摄影师是“使徒”,大概会展开半个广场大小的封绝吧……不过,那样的话就更加猜不透他不啃食滨口幸雄的理由。)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配合着内心的焦点,对这种自在法的发动,或者是­操­纵“存在之力”的预兆作出警戒。但是,目前依然没有那种气息。

(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呢……而且今天,那个自称是摄影师的“使徒”如果是来探听情况的话,如果是只有这点微弱气息的家伙,大概也不敢出来了吧?)

“准子,我去买果汁吧。你要什么呢?”

正当少女想着成功接触的可能­性­很低的时候,依然站着的滨口幸雄询问道。

少女思路整然地回答道:

“有果汁之名的饮料。含有甜味香料而不含酸味的那种。”

“咦?你说什么?”

被他这样一反问,她就尽量以容易明白的说法说道:

“要那种甜的果汁。”

“知道了,你等一下吧。”

少年这次则以略带苦笑的表情回答了她,然后转身去买饮料。他的目的地,似乎是长椅的正面,也就是广场另一边的小卖店。也看到那里有个自动贩售机。

“亚拉斯特尔,怎么样?”

少女向自己胸前问道。虽然省略了部分内容,但大体上的意图也已经表达出来了。

“唔,既然存在当画家的‘使徒’,那么想当摄影师的‘使徒’也不足为奇了……但是,这跟那个被发现的美国人的关系,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四周没有人,所以两人也能很自然地进行对话。

“的确是呢。如果没有这个理由,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为什么只有那个美国人的‘存在之力’所剩无几呢?是不是跟他失踪了十年有关系呢。”

“唔……既然实际上在不断消耗,那么大概也不是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吧。也从没有听说过有使徒能让单纯的火炬保持十年之久……虽然也可以认为是只是偶然从别处流入的家伙……”

“——‘碰巧和偶然之类的事,绝对不可以从一开始就纳入考虑范围’——”

少女一边念出被教过的心得,然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的对手比较麻烦。”

“欲望的形式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是能自由自在地将其显现的‘使徒’的话,就更加变化多端了。”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把有意无意环视着广场的视线——

“如果实际上没有碰到过的话,果然还是不知——”

打算转移到滨口幸雄身上时——

“——!?”

却找不到他的身影。

“什么!?”

广场的另一侧,少女坐着的长椅正面对着的小卖店,在那店子前面的自动贩售机——仅仅是几秒钟,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别处去之前,那里还站着一个少年。然而如今,他的身影就宛如彻底消失了似的,没有半点形迹。

“为什么……”

少女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一边像整个人弹起来一般飞奔起来。

她一直毫无松懈地警戒着周围的动静。为了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存在之力”的发动以及其前兆,她已经把感觉灵敏度扩大到最大限度。

(难道去厕所了?)

没有任何类似杀气和敌意的感觉。

(只是进入了死角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少年突然消失了。

(难道在店子里面?)

正当少女在心中罗列出几个可能­性­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站在了自动贩售机之前。

(要去公共厕所的话,他必须要横穿过我的视线才能到达。刚才没有任何人进行过超出我奔跑速度的移动。就时间来说,从自动贩售机走进店子里是不可能的。)

一下子就否定了刚才罗列的可能­性­。既然如此——

(是超越了人类的力量,把他带走了。)

她冷静迅速而准确地确认了状况。在铺着鹅卵石的路上,没有高速移动造成的凹陷痕迹。如果在空中掳走了他的话,自己也应该会看见。也没有使用自在法的迹象。

“!”

这时候,她看到自动贩售机后面,在店和店之间,有一条算不上是小路的空隙。那是一个人必须侧着身子才能勉强通过的狭窄缝隙。向里面看了一眼的少女,不由得惊呆了。

在积聚了长年累月的尘埃的墙壁上,有一条被什么东西擦过似的痕迹。

堆积在里头沾满泥土的废料上,有一点点的形状大小可疑的——腐烂的赤铜­色­火星隐约可见的焦痕。

(——“红)

掳走滨口幸雄的并不是人类。

(世——)

目睹这决定­性­证据后的瞬间——

(使徒”——!?)

少女追踪着那些痕迹,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跃过了那狭窄的缝隙。穿过缝隙后进入的小卖店后方,是一个保养不周的树林。在那黑乎乎的地面上,有着巨大间隔的每个足迹,果然还是像刚才那样,残留着一点点腐烂的赤铜­色­火星。

为了缩短那数十秒落后于敌人的时间,沿着这些痕迹飞奔起来的少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飞跃时俯瞰眼下的一瞬间内,就已经看穿了“使徒”的­性­质,同时不由得大失所望。

残留在那个充满尘埃的空间里那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特殊自在法的痕迹。

是一种更加幼稚而拙劣的,愚蠢透顶的行为导致的结果。

在墙上的那条痕迹,是身体擦过留下的痕迹。

而散落在废弃材料上的一点点痕迹,是以宽阔的步幅来回行走后的痕迹。

也就是说,现在向眼前延伸着的这些火星,只不过是“使徒”奔跑后留下的痕迹。那个少女以一跃就能飞越的狭窄缝隙,他却只能用这样糟糕的身法来回穿过去,甚至还留下了烤焦痕迹和火星。明明没有使用自在法,却从身体中泄露出火星(恐怕是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吧)。这一切都显示出他在现世实体化的“显现”极其不稳定。

(也太笨拙了……可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奇怪了。

(气息如此微弱,即使出现在眼前也没有任何压迫感的“使徒”……)

“在离火雾战士极近的距离内,竟然作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举动。”

亚拉斯特尔像是接着少女内心所想一般,低声沉吟道。

“嗯。”

正在奔跑的少女,也轻轻点头表示同感。

两人也根本没有预料到,那个“红世使徒”在火雾战士面前,仅仅是掳走了一个人类而已。为什么不当场啃食掉呢?为什么不跟眼前的讨伐者战斗?为什么自己会没注意到他掳人的瞬间……难以理解的疑团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可恶!)

少女对自己的大意感到羞耻。

(——“早上好——”——)

(——“因为我的关系而令你跟父母吵架,还是不太好啊。”——)

在几分钟前还跟自己在一起的滨口幸雄,被掳走了。

(——“太好了!不如让他给我们照张双人照吧?”——)

(——“……啊,哈哈。”——)

像自己这种程度的火雾战士跟在身边,竟然也被他得手了。

(——“来,请坐。”——)

(——“准子,我去买果汁吧。你要什么呢?”——)

少女燃起了对自己不争气的愤怒。

(实在太笨了!!)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少女尽管让感情如火焰的暴风一般尽情咆哮,但同时也让理­性­如厚冰一般充满自己的全身。以感情引发的行动,还有以理­性­进行的分析,就形同一辆车的两个轮子一般,推动着少女向歼灭“使徒”的目标迈进。

(这个森林,好像是——)

自从少女来到这个小镇后数日,她已经对地图等资料进行了严密的调查,实地印证的工作也进行得非常细致。因此,她并不需要借助大上准子的“羁绊”,就能对前面的地形了如指掌了。

城址公园,其作为公园的平城遗址被宽阔的环形道路所包围,其中有三个地点跟各方向的­干­线道路相连接,是这样一个构造。如今少女正在穿过的树林前面,将通往分别设置于三个连接­干­线道路地点的其中一个停车场。

循着实地印证时的记忆进行思考的少女,不由得咂了一下舌。

(可恶,被铺装过的路,很难留下痕迹。)

像疾风一般在树林中飞驰了数十秒的少女,眼前忽然一亮。只见敞开在眼前的,是一个边上堆积有落叶,有的柏油路地面的停车场。少女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哪里——)

她又飞奔了一段路,前后确认了一下连接城址公园和­干­线道路的那条寂寥的通道。

就在这时——

“——那个大家伙!”

在没有通行车辆的道路远处,一辆拉着巨大集装箱的大型拖车,正逐渐加速推动其巨大的重量前进。大量煤烟从车体的下侧部分喷涌而出,企图以全力逃桃离追踪者的追击。

“……是车?”

亚拉斯特尔的回答,并非是对少女提出异议。

为什么那个“使徒”不以易于行动,便于隐藏和搅乱的自身来逃走呢——而且还要使用逃走路线非常有限的车辆,明显不利于周旋的大型拖车呢——亚拉斯特尔的话,正是对这些疑点的表明。

无论从手法上来说,还是从态度来说,那都是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使徒”。

(不过,这些事以后在追究吧。)

这样想着的少女,马上吸了一口气。

“……!”

像是让那口气在胸口中爆发似的,她用力一蹬地面,开始疾驰起来。

走在前方的大型拖车,拖着沉重车身的引擎发出尖锐的咆哮声,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少女也不甘示弱,在脚上灌注力量。

一跳,两跳,三跳——

如同在擦着地面飞翔一般,以闪电的速度在路上飞驰。不知何时,在疾奔着的她身上,披上了一件看起来宛如漆黑之风的大衣。

没过多久,前面那辆大型拖车来到连接­干­线道路的拐角处,稍微减慢了一点速度。

(好——)

少女一口气缩短了距离,并把右手按在大衣的左侧腰际。向着眼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集装箱后部,计算好自身与那两扇对开的厚重铁门间的距离——

“——喝!”

随着跋刀的动作,从左腰出现的一把细身厚刃的大刀银光一闪,把固定着那两扇铁门的门闩和手把一下子砍为两段。然后,用左手接过挥上头顶的刀柄,没有半分迟滞地向下砍出。

受到两记交叉砍击的铁门中央,破碎的零件一个个掉落在地,其中一扇门由于车体转弯的惯­性­而大大地向外敞开。

少女看准那个时机,以最后一记跳跃——

“嘿!”

一口气跃进了集装箱的内部。

从里面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深处——

“什……什么……”

传出了一个颤斗的惊愕声音。

在那个人的眼睛里,

映照出炽红­色­的光景。

单膝着地的少女,踏在摇摆不定的集装箱底部,慢慢站了起来。

啪嗒啪嗒地迎风飘动着的,是行为漆黑大衣的万能之衣“夜笠”。

紧握在右手上的,是足足有所持者身高般长短的大刀“贽殿遮那”。

闪耀着见者烧心的炽红­色­光辉,四周火粉飘舞,秀逸而细密的“炎发”。

还有缓缓睁开来的,依然是闪耀着炽红­色­光辉的“灼眼”。

那正是“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契约者。

讨伐者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真正姿态。

如今以全力存在于此的火雾战士少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仿佛要跟那样的少女对抗一般——

“……!”

腐烂的赤铜­色­火焰,从正下方扬起。

在地面上留下的,是以同­色­描绘出的奇怪图腾。

少女感觉到了。

整辆车已经被某个自在法——切断内部与世界的联系,将内部隐藏起来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所覆盖。这辆车已经不会被人类看见,它将会随着所有者的意欲,一直暴走下出。

其车体现在正在提高速度,引擎发出更大的轰鸣声,冲上了斜坡。

少女根据事前仔细调查过的地势和自己追踪的方向,在配合时间等因素,推导出答案。

这辆大型拖车,已经进入了高速公路的入口。这辆车,身为这辆车所持者的“使徒”,已经开始逃跑了。

(不会让你得逞——)

火雾战士的少女,向着被自身光辉与封绝的火焰两种光芒照耀下的集装箱内部看去。看了之后,马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

“唔……?”

连亚拉斯特尔也惊呆了。

在两人面前,集装箱的内部,展开着一幅充满了疯狂情念的光景。

照片,

肥皂泡,

照片,肥皂泡,

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

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照片……

在整块宽广的长方形内壁上,从全新的印刷品到发黑的银板,各种时代和种类的照片,杂乱无章地贴满在上面。

同时,无数充满了整个宽广长方体空间,有着异样,颜­色­也五花八门的肥皂泡,不规则地漂浮在昏暗的空中。

如同混沌的黑屋,如同恶梦的具体化,无论是平面还是空间,都被某种情念填涂固定在那里——通过轻轻擦过肌肤的恐怖和寒意,少女感觉到了。

然后,在她的身边——

(?)

飘过一个肥皂泡时,她才终于察觉到。

(什么?)

在那发出微弱的光芒的球体中央,透过反­射­光,她看到了人影。

(人偶……)

那是一个跟肥皂泡大小匹配的,直立着的男­性­。

(……不……是。)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那无疑是被缩小后放进里面的人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在探查肌肤所感到的恐怖和寒意的根源一般,少女以灼眼扫视了一下四周。

(他到底……在这里……­干­了些什么?)

从展开在集装箱内部的光景中,很容易就能找出其疯狂情念的共同项。

那一切,都有着“人”的存在。

照片的对象全都是人物,而且每一个都有着模特儿般的身材和容貌。

而被放进肥皂泡中的人类,也是基本上全都可以用美男子来形容的男­性­。

“这是……什么?”

火雾战士的少女,把面对这光景所感觉到的莫名厌恶感直接说了出来。

像是回答她似的——

“呜……”

从这个诡异世界的最深处——

“噢噢……”

从一堆更为密集的肥皂泡后面,响起了一个颤抖的声音。

“是,是炎发,灼眼……可恶,好美……”

与此相反,充满了确信与威严的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严肃地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

“哈,嘻嘻,嘿嘿……”

在集装箱的最深处,被肥皂泡遮挡着看不清楚的那个人,从咽喉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大魔神‘天壤劫火’……是真,家伙……”

那并不是回答,而是平白显露粗某种感情的声音。

对那种声音中包含的不快感,少女不由得秀眉紧蹙。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呵,嘻嘻,呀哈哈,很不,错吧?这些全部,都是大爷我的……是我‘缠玩’乌科巴克大爷的所有品……”

那是一个真名和通称都从来没听过的“使徒”。

不可视的大型拖车“咯嘡”地摇晃了一下,狂奔与高速公路之上。自称乌科巴克的“使徒”顿了一顿,大大地吸入一口气,然后重新说道:

“嘻嘻,都是大爷我……大爷我的,‘未来英姿’的,模特形象……”

少女的灼眼注视着口口声声“大爷我,大爷我”的“使徒”。并非怀着某种感情,而是为了看清楚他到底是有着何种­性­质的敌人,而冷静严肃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候,车身又激烈地摇晃了一下。过了两三秒左右,巨大的车身猛烈与地面发生了碰撞。

“哐锵”的一声,超乎常识的行驶速度带来的冲击,使集装箱激烈地摇晃起来。

少女只是稍微沉下双膝,就足以维持平衡了。然而似乎是蜷缩在集装箱最里面的乌科巴克,身体遭到了直接打击——

“呜噢,嘎啊!”

发出了诡异莫名的叫声。就在那时候,从那堆肥皂泡之中,一条丑陋无比的粗大手臂滚落在地。

“!?”

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灼眼,然而仅仅是四分之一秒——

“呀啊,噢噢……”

伴随着耻辱的呻吟声,那条并非属于人类的臂膀马上缩回到肥皂泡的­阴­影下。作为其不完全显现的证明的腐烂赤铜­色­火焰,则散落于跟手臂发生了碰撞的集装箱底部。

亚拉斯特尔出于对契约者的少女不同的惊讶,向里面发出了平静的声音。

“没想到竟然是本­性­的直接显现,在这个时代还真少见。”

古时候,大多数的“使徒”都是以自己的意志总体为特征的形态直接显现于现世。

“使徒”们虽然­精­神构造跟人类完全一样,但却能按照自我意志随心所欲改变存在形态,他们把自己的爱好,气质和个­性­都直接体现到外表之上,这就是所谓的“意志总体”了。他们有时显现为这个世界也能见到的物体和动物形态,有时呈现出来没有见过的怪物形象,有时甚至以混合般的乱七八糟的形态出现。

然而到了近代,人类在文明文化和社会形态取得了惊异的进步,就连“使徒”们也对“经过高度洗炼的生物·人类姿态”抱有憧憬。这是因为在其社会中找到自己欲望对象的“使徒”占大多数的缘故。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把完全直接体现自己内心的显现形态,转换成了跟其本­性­相吻合的人类形态。到了现在,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几乎所有的“使徒”都通过这种“人化”的自在法来获得人类的姿态。

亚拉斯特尔的感想,意思是指乌科巴克就属于极少数的例外之一。

“呜咕,啊,嘻,嘻嘻……”

从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怪声,直接显现出丑陋本­性­的“使徒”笑了起来。

“这,这样的形态,并不是,大爷我,希望的样子。”

这一句话,也依然不是回答。他就像在自言自语似的继续低声沉吟道。

“所以……我在这里,对收集到的姿态,进行研究,然后创造出,我最,最,最美的‘未来英姿’……仅仅是‘人化’的,自在法,不足以,不足以显现出大爷我的英姿……做不出,令我满意的形象。”

“你就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就四处捕捉人类……?”

从他口中吐露出来的渺小得不值一提的计划,让亚拉斯特尔发出了怀疑的声音。

(……)

对亚拉斯特尔的疑念,少女也深有同感。“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这个在行为上是近在眼前,在状况上则看不到终点的过于远大的志向——身为抱有这个志向的“红世魔王”的契约者,作为这位强大魔神的火雾战士,少女有着同样的感觉。

相反,对乌科巴克那种行为和气度都同样卑猥渺小的目标,却完全不能理解。竟然对容貌的美丑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抱有那么强烈而疯狂的情念,这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或者这是作为一个优秀者的傲慢,同时也因此而作为一个优秀者存在。

从眼前那些肥皂泡之间的缝隙中扩展开来的黑暗中,向自己投来的嫉妒视线的感触,以及对这种情念可能引发的行动的警戒——对少女来说,这已经是“缠玩”乌科巴克的全部了。

(……为什么我会被这样的家伙出其不意呢?)

她又一次感觉到,“缠玩”乌科巴克,跟他的愿望一样,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不用说强大的“红世魔王”,就是在“使徒”之中也是属于低劣弱小的一类吧。那种程度的存在,竟然为了微不足道的外表,就把自己的存在暴露于现在这样的危险之中。

(嗯?)

这时候,感觉到他弱小的存在,同时感受着他那嫉妒的目光,少女察觉到了。

(是这样吗?)

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能感觉到乌科巴克的接近,而且还让他轻易地掳走了滨口幸雄。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可怜的家伙”。

亚拉斯特尔以平淡而沉重的低声继续说道:

“创造出与自己本­性­不相符的外表,跟单纯进行显现转换的‘人化’不同。那是一种不自然的形态,因此必须随时消耗相应的‘存在之力’来维持。像你这种程度的存在,是绝对不可能维持下去的。就算你真的创造出那个什么理想姿态,也最多不过是个假面具而已。”

“咕,咕呜,咕——”

乌科巴克在无情的事实面前,只能发出可悲的呻吟声。

(多么弱小。)

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卑微渺小。

并非是别的,正是他的卑微渺小,让少女遭受了意外袭击。

乌科巴克作为一个劣等弱小的“使徒”,在面对强大的火雾战士少女时,无法把敌意和杀意这类强烈的意志,以及愤怒和憎恨这类能动­性­的感情,以她为对象发泄出来。他能发泄出来的,就只有灰暗的……可是对他来说却是自己一切的——嫉妒的感情,仅此而已。

少女把这类频繁感受到的感情遮挡在自身之外(虽然少女一直都认为那些感情并不是针对自己的美丽,而是针对自己的强大而来的),但是他却偏偏只拥有着一类感情。面对没有敌意的对手,战士就不能将其识别为敌人。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盲点。

同时,恐怕对这个“使徒”来说,这也是最残酷的事实。

正因为这样,少女就用这一点,来作为使敌人动摇的手段。

“你太弱了。”

“你,说什么……”

乌科巴克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宣告,马上停止了呻吟。

“形成你自身的情念,以及支撑着你的欲望……还有让其反转过来的负面感情——你的这一切,都只能让我感觉到跟普通人类相同的程度。”

“……”

在沉默和­阴­影的深处,力量一点一点地凝聚起来。

那是一种“弱小”的力量。

“你的一切,就是那么弱小。你明知道,自己的愿望就算能达到,也无法维持下去。”

“……”

少女用更辛辣的口吻,以一种强者的无情向他宣告。

她所宣告的,是铁一般的事实。

“明知道这一切,也还是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的家伙,就只能是渺小而软弱的存在。”

虽然明知道没用,但强大的少女,依然向他发出了通告。

“你马上回‘红世’吧。像你这样的‘使徒’,就算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也只会是给周围带来祸害,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强者的最后一击,身为弱者的执着化作了声音爆发开来。

“——呜,啊啊!给我住嘴——!”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乌科巴克……深知自己卑微渺小的“使徒”,把他那“直接显现本­性­”的右臂向前挥出。然后,他以强烈的气息,向着装在手前端的金属环吹去。

“呼啊——!!”

霎时间,无数的肥皂泡,从那金属环中冒了出来。

(是用于捕获的宝具吗?)

像乌科巴克这种程度的“使徒”大概不可能构筑出什么复杂的自在法吧,而集装箱的内部状况和眼前的攻击究竟有着什么联系呢?在刹那间,少女经过对这些问题的分析,作出了结论——碰到这些肥皂泡的人就会被封闭在里面。

然后,迎向那宛如诡异的洪水般涌来的肥皂泡——

“哼。”

少女只是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然后,在身旁翻涌起一股绝无落空的连贯剑风。虽然这时候车身在高速公路上“咚喀”地大幅度颤动了一下,但是涌出的剑风,刀刃带过的曲线完全没有半点动摇。仅仅是把大刀挥舞了四五下,少女就已经把迫近自己的所有肥皂泡击破,消灭了。

乌科巴克躲在肥皂泡的­阴­影中,因为恐惧而蜷缩着身子。

“……怎,么回事……”

“没用的。在‘贽殿遮那’面前,你的小把戏完全不起作用。”

“啊,啊……呜。”

就算是像他这种躲在世界的角落偷生的一介“使徒”,也听说过那把大刀的传闻。

作为一种传说和迷信而被流传于世的恐怖怪物“天目一个”,其手上所持的神通无比的大宝刀,如今正握在眼前这个强大的火雾战士手中……不,正因为是强大的火雾战士,才会拥有这把刀。

面对摆在眼前的这种无情的现实,卑微渺小的“使徒”在嫉妒之中,好不容易才混进一丝愤怒。他把表现出这两种感情的声音,像吹泡泡似的发泄出来。

“咕,嘿咕……咕……”

然后,他凭着自己的卑微渺小,让自己的感情发生逆转。

“咕……呼,咕咕呼,呼……”

用以推翻劣等感,而并非是战斗中劣势的王牌,正掌握在他自己手上。

并非击退强者,而是戏弄威胁自己的对手,他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一切,都是他灰暗喜悦感的体现。

“呼咕,哈,哈……”

他笑了起来,然后把左臂从­阴­影中伸了出来,与装有金属环的右臂并列。

“……这个,你知道吧?”

在他的手掌上,有一个篮球大小的肥皂泡。

少女稍微蹙起了秀眉。在他向自己展示出来的肥皂泡中,站着一个自己认识的少年。

那就是滨口幸雄。

他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如今正空虚地凝视着空中,整体上呈现出的瘦削感,由于被缩小了的关系,而显得分外脆弱。如果当作玩偶来看的话,那种姿态的确可以说是艺术品了。

可是,他并不是玩偶,他是活生生的人。

丑陋的“使徒”正在对这一点进行说明。

“嘿,哈哈,嘻嘻,这家伙还没有死……他还活着哦。”

“你以为面对火雾战士,用人质这一招能起作用吗?”

面对少女冷淡无情的反应,以及这可以说是相当于自身危机的回答,乌科巴克却不知为何笑着回答道:

“嘿哈,哈,并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没有,明白吗?”

“?”

乌科巴克依然以灰暗的嫉妒视线,回应少女那含有一丝怪讶之­色­的灼眼,然后慢慢站了起来。站在集装箱里面的身躯,几乎有足以碰到顶部那么大。在他的身体中依附着大大小小的肥皂泡,完全看不见本体。

“我这个‘亚特兰提’,是捕获的宝具……把人封进里面。仅仅能,做到,这一点。在战斗上用的话,像刚才那样,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还笑?)

少女和亚拉斯特尔,两人都产生了这个疑问。正如他所说,肥皂泡的攻击已经消退。事到如今还举起宝具显摆的意图,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但是,呢,嘿哈,嘻嘻。”

相对的,乌科巴克正沉浸在支配局面的喜悦之中。

“被放在里面的人,只不过,是不能动而已。全部,都还活着。还没有死。仅仅是不能动,仍然生存着。在你周围的家伙,全都是这样。”

“只是不能动,但是依然生存着……?”

少女突然间想起一个事件——作为自己出现在这个小镇的发端,导致自己跟这个“使徒”扯上关系的那个事件。

“果然,那个时隔十年后被发现的男子,也是你­干­的?”

乌科巴克在肥皂泡之塔后摇晃着巨大的身体,愉快地笑了起来。

“哈,嘿哈,是吗,已经,十年了吗?因为,他头发变得黯淡,皮肤也起了皱纹,所以,我啃食了他,然后扔掉了。因为照片,我已经保存好,就算扔掉,也没关系。”

“……”

少女在对他的残忍行为感到愤怒之余——

(不能放任这家伙不管。)

出于作为一名火雾战士的使命感,在灼眼内燃点起激烈的斗志。

“为了让它,马上消失,我把他的‘存在之力’,啃食到只剩下,仅仅足够构成火炬的,必须的份量。但是,没想到,他在消失之前,就被发现了。真是不走运,咕咕,嘻嘻。”

肥皂泡……在那些被收起来等着发霉的玩具箱的­阴­影中,大大的眼球在环视着四周,最后落在握于自己左掌的物体之上。

“因为,我的收藏品中,年轻的家伙,越来越少了,所以……就把这家伙……”

他一卖弄的态度,把滨口幸雄举在眼前。

“为了等他,穿上漂亮衣服后,在拿到手,所以隔了一天。是因为这样坏了事,吗?还是,因为我啃食了,那个妨碍我照相的,女人呢?”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没有被他这种类似于挑拨的说法所迷惑。她只是把灼眼的视线固定在对方的身影上,如同要用视线烤焦他似的凝视他。

为了冷静地看破对方的意图,少女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条神经。被卷入这件事的滨口幸雄,大上准子被啃食的经过,都不能给她的这种紧张造成任何动摇。她的一切,都集中到自己跟眼前“使徒”的行动之上。

在肥皂泡的­阴­影下,“缠玩”乌科巴克笑道:

“嘻嘻,哈,嘿嘿,你还,不明白吗?”

虽巨大却卑微渺小的——如今是——丑陋的自己,正从高处俯视那虽娇小却强大美丽的火雾战士。紧握着胜利的王牌。实在让人激动不已,坐立不安。

“漂浮在,你周围的,所有的泡泡里面,都有人类。”

利用“这个手段”,他已经多次让火雾战士出现了动摇和破绽。那简直就是信奉着世界平衡那种荒唐理论的火雾战士的习­性­。

“这些人类,如果全部被啃食掉,将会产生,多大的扭曲呢。”

在以“自己的未来英姿”为目标努力的漫长岁月中,要怎么样处置捕获后的少女呢。像往常一样卖给别人也不错。不过既然如此的美丽,那么放在身边,当作是胜利的纪念碑也不错。

“看吧——!!”

车子依然以高速前进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漂浮在集装箱各处的肥皂泡,这时候同时飘飘地向上浮起。

那是塞在少女和乌科巴克之间,由数以百计的人类组成的­肉­盾。

如果这么大量的人数同时被啃食的话,给现世造成的扭曲必定会有相当大的规模。

但是,如果把眼前这些肥皂泡全部一扫而光的话,就会令无数的生命白白牺牲。

(接,招,吧。)

这种错综复杂的状况给对方造成的几秒钟的动摇——

(这下子,就万事,解决了!!)

可是,对乌科巴克来说,有这点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咕喝——!!”

如同暴风般的气息,被吹进了装在右臂前方的“亚特兰提”之中。

出现的,却不是像先前那样的无数小泡泡。

而是一个大泡泡……是耗费了他大半力量而生成的一个巨大肥皂泡。

随着那直径几乎跟集装箱的宽度相同的球体向前推移,漂浮于空中的小肥皂泡,就像飞舞着的羽毛一般,轻轻的,缓缓的,避开了大泡泡。从火雾战士的一方看来,那就像是在一群人质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一样。在动摇之中遭到这种出其不意的攻击,是不可能避开的。

在如此确信着的乌科巴克面前,突然间——

嘭!

闪过一下炽红­色­的光芒。

“——嘎,噢?”

在惊愕得僵住了的他面前,突然出现了巨大肥皂泡向前推进,通过集装箱中间时留下的轨迹——被推开的无数小肥皂泡之间形成的空洞。

在空洞的对面,是通往那个世界的出口。

大大敞开的集装箱后部的铁门。

以可怕的速度流过视野的高速公路。

以货车为中心设置的封绝外壁的彩霞之光。

出现在他眼前的闪光,是少女在自己脚底引发的爆火。她仅仅以一击,就彻底粉碎了他集中全力发出的肥皂泡。这一切,乌科巴克都完全没能理解过来。

(——怎么,了?我的,攻击,怎么了——)

大概是,逃跑了吧。在虚脱之中,他如此想着,然后,终于察觉了。

(没有……落……)

在他的眼前,“贽殿遮那”细身厚刃的刀身从斜上方横向砍出。

(在道路上……?)

等到他察觉到的事刚传递到心中的时候,向前方伸出的双臂已经从肘部被砍飞了。

“——咕噢啊啊啊啊噢哇啊啊!?”

宛如要打破那震撼了整个集装箱的嚎叫一般,少女——爆发起破坏泡泡的爆火,发出夺去敌人视觉的闪光,利用其喷­射­的势头跃上了集装箱上方的火雾战士少女——脚尖一踢集装箱顶部,飞扑而来。在落到集装箱底部的这段时间里,少女通过乌科巴克的两肘,确认了一下飘散着腐烂赤铜­色­火粉的斩击痕迹。

那个痕迹,跟自己发动攻击的瞬间烙印在脑海中的那个位置分毫不差。

知道了自己的技艺没有辜负所寄托的信赖后,少女的念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同时,以弓身落地积聚的力量再次跃起,发出毫不留情的最后一击——穿过贴附于他身体各处的肥皂泡间的缝隙,一记突刺直Сhā那大块头“使徒”的眉心。

“咕,呼噢,呜——”

发出了几乎不能称为绝命嚎叫的呼气声……失去控制力的肥皂泡逐渐从他的全身脱落。

真正的身体,呈现在少女的面前。

就像是这件事比死还重要似的——

“——啊,啊啊……”

两只眼睛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然后消失了。

巨大的身体,没有任何气势地化作火粉散落,同时被吹进来的风卷走飞散。

最后剩下来的,只有如同失去了归所而漂浮在空中的无数肥皂泡,作为情念残渣的照片,还有就是金属环型的宝具“亚特兰提”。

看到如此光景的少女,并非出于感慨,而是作为实务上的解决,吐了一口气。

“呼,看来歼灭了‘使徒’之后,那些泡泡也不会破裂呢。”

“嗯,否则这么多人同时恢复原来大小的话,一定会酿成一桩大惨案了。可以说,没有破坏宝具是一个明智的决断。”

“呵呵——”

少女听到亚拉斯特尔的赞扬而回以一笑。然而——

“——哇!?”

“咯嘡”的一声,车身突然向一旁滑去,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什么!?”

“唔,糟糕了,是司机吗——!”

“啊!!”

在乌科巴克已经被消灭的现在,从外界隐藏起这辆大型拖车的封绝,正由少女来维持着。刚才还以为跟以往的战斗一样,这样就算做好善后工作了,但这一次的战场,却是一辆疾驰中的车。

驾驶着大型拖车的人,恐怕是乌科巴克的“磷子”(人类在封绝中是不可能行动的,这是显而易见的排除法)。因为那种程度的“使徒”不可能制作出高等的“磷子”,所以最多也不过是能自动行动的傀儡人偶之类的东西。如果那东西因为主人的消灭而停止运转的话——!

“快停住车子!”

“真是的,到最后也给人添麻烦!”

“当——当——”古旧的时钟报时声响起。

“嗯……?”

大上准子的母亲从伏在餐桌上打盹的睡眠中醒来。

“啊……已经这么晚了呀。”

她并非向着任何人说话,也并非有意识地看着任何地方,只是在脑海里想着女儿的事。

(准子她,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跟四天前放学后到处玩,却正好被夫­妇­两人碰上那次不一样,今天是正式的约会。

(放学后去玩都已经做出那种事了,那今天就更……)

当亲眼看到女儿做出那种事的时候,孩子已不成其为孩子,那样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与担忧,突然间就涌上心头。然后,那种感觉就马上变成悲伤与寂寞,让自己与丈夫异口同声地把少年骂个狗血淋头。

尽管那些感情如今也依然残留在心底的某处,但在内心的另一侧,却对自己夫­妇­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不已。

(不过……呢……)

她“呼——”地叹了一口气。

跟以前相比,如今的年轻人对恋爱的观念已经有了很大变化——这一点虽然心里也很明白。可是尽管如此,从身为人父母的角度来看,对看到的东西,以及由此而生的感情,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的。如果那种感情,是悲伤和寂寞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看来也不是个坏孩子。)

身在旋涡中心的“滨口君”,虽然看上去很像一个轻浮的时髦少年,但就是面对单方面责骂他(现在自己也有这个自觉了)的自己和丈夫,也没有露出反抗和不负责任的态度,而是真的一脸抱歉的样子。

(对了。)

作为对那时候的道歉,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呢?她想到了这个主意。而且自己还弄坏了他送的手镯。先不说女儿,自己还是应该对他个人作出道歉才行。虽然也听说过现在的孩子不喜欢那种严肃的应对,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少年的话是应该会接受的。

(从现在开始跟他搞好关系,也不错吧。)

甚至还抢先一步,梦想着未来的事。

那跟“孩子不成其为孩子”同义的;

女儿作为一个人的未来之路。

这一次,她却以积极的感情去想。

(至于用什么借口来找他来,待会儿跟准子商量一下吧。)

听了这个提议,准子会高兴吗?还是会心生警戒呢?……想象着那个时候女儿的态度,不由得笑了出来。她托着腮帮,眺望着开始变得昏暗的窗外景­色­。

“准子,快点回来就好啦……”

大上准子的母亲,在忘却一切的时刻来临之前,都一直在想着女儿的事。

滨口幸雄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与高速公路停车场里的一个临时帐篷之内了。

“怎么了,这里是……好痛!?”

刚打算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部传来类似于麻痹的痛楚。

“啊,你先别动。”

他的身边,一个不知是急救队员还是医生的白衣男子向他说道。

听话的少年,还是依照吩咐,再次躺了下来。

“那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虽然心想至少也该知道身在何处而提出这个问题,但他得到的,却是一个连听也都没听过的地名。

(到底怎么了……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以躺着的姿势向周围看了一下,发现在这个高高的帐篷里,有许多人也跟他一样躺在床上。最奇怪的是,那些人几乎全是外国人,帐篷之中除了英语之外,还夹杂着其他各种语言的叫唤声。

负责救护的人们,似乎也正在为这个迷你万国博览会头疼。

“西班牙、不,唔……是巴西吗?有没有人懂啊!?”

“这边好像是意大利人哦!”

“我连英文都不懂啊!”

“不懂的人就去倒杯水给他们,反正个个都是碰伤跌伤!”

“支援的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可以说是忙得不亦乐乎了。

出出入入的人自然和很多,在敞开的帐篷出口那边,可以看到正听着身穿白衣的人说明具体情况的几个警察的身影。外面也设有好几个帐篷,看来似乎发生了相当严重的事件。

(我到底被卷入了什么事件……?)

他尝试回想了一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样的地方。本来应该是在城址公园——

“!?”

他突然间恢复了记忆。

(准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已经这副模样了,她也很可能被牵连在内!要快点找到她,要比任何人都更快找到她,尽快——

(——!?)

找到了。

实在是轻而易举,滨口幸雄马上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少女——大上准子。

在他刚想要坐起来是映入了眼帘的她,正把身体靠在支撑着帐篷的柱子前。

(准、子……)

如此思念着,如此渴求着,然而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

大上准子也不知为何一直保持着沉默,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向自己回以注视。在充满嘈杂音的帐篷中,只有两人的周围,如同一个被孤立起来的异次元世界一般,宁静无比。

(准子)

如此思念着,如此渴求着,然而想发出的声音却发不出来。想马上跑过去的身体却动不了。

大上准子则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她仅仅是凝视着自己一个人。

虽然毫无表情,但是却稍微以一种确认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样的她,让滨口幸雄产生了一个无法用道理解释的预感。

她将会消失。

是那样一个悲哀的预感。

(准子!)

无论如何思念,无论如何渴求,想叫出来的声音依然是叫不出来。想拥抱她的身体依然是动弹不得。

在无计可施的自己凝视着她的时候,大上准子那可爱的嘴­唇­,缓缓地动了起来。

开始了。她的消失,就要开始了。为了阻止她,只有拼命地在内心发出呼唤。

(准子!!)

一瞬间,大上准子的表情里闪过一种模糊的感情。

(准、子)

察觉了那种感情的时候,滨口幸雄的内心,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踌躇。

跟刚才的拼命不一样,有一种巨大的不自然感,还有一种巨大的寂寥感,让内心变得迟钝,失去了弹­性­。剩下的,就只有悲伤。

一直都在看着他这一切的大上准子,轻轻一笑,然后以无音的方式,编织出一句话语。

再见了。

滨口幸雄感觉到,那句话如同涟漪一般,向着包括他在内的某些人和物,逐渐扩散开来。

然后,他发现有某样东西正逐渐变得稀薄,直至最后变得完全感觉不到。

到底那意味着什么,曾经意味着什么,已经无从得知。

只是——

(……你是……?)

唯一知道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女正在看着自己。

在宁静的世界中,两人正互相凝视着对方。

那个第一次见的,有着黑­色­长发的可爱少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让看在眼里的他,有一种被勒紧了胸口的感觉。然后,她底下了头。就像是要把脸藏起来一般,低下了头。

(你是——)

自己曾经面对那样的她思念着什么,而且还渴求着什么……正当他为这种不可思议感触的残渣而感到疑惑的时候,面前走过去一个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

(——)

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少女已经不在了。

就好像,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人一样。

可是,滨口幸雄却感觉到了。

(……)

缺少了。

某种东西。

缺少了某种东西。

仿佛要找出那种东西一般,他挣扎着扭动脖子和身体——

(……是什么?)

突然,他发现在自己的手掌里,正握着什么东西。

他把自己不知为何紧握着的手掌,张开在自己的眼前。

在救护所的微弱光亮中,闪耀着光芒的物体,是一个由大小不一的桃­色­宝石串在一起做成的手镯。

那应该是自己一鼓作气买下的高级品。甚至在哪家店买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不知道买的理由。自己明明还没有可以赠送的对象啊。

突然,他从悬垂着的那个手镯之中,发现了。

(……咦?)

连接着一颗一颗宝石的细绳,中间不知为何被打了个结。

那是在现成品中不可能出现的、但却是绑得很细致的结。

(为……什么……?)

他的视野,突然间朦胧了起来。

(到底我……怎么了呢……)

“啊,小伙子!你哪里痛吗!?”

(怎么会……为、什么……)

“喂,快来人啊!怎么了,你哪里痛?”

(为……什么——?)

对自己身处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伤,滨口幸雄,从眼眶中滚落出大滴大滴的泪珠,静静地哭泣了起来。

一位少女,正独自一人走在高速公路的一侧。

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开过她的身边,那幅光景,甚至会让人产生只有自己被遗弃在这里似的错觉……尽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但少女依然露出了微笑。

“呵呵,这身衣服的颜­色­——”

因为在阻止大型拖车暴走之际,稍微­干­得过火了一点,在“夜笠”的内侧,无论是衣服和身体都沾满了煤黑­色­的污垢。虽然身体上的污迹已经用自在法“洁净之炎”除掉了,但是替换的衣服却留在了“那个家”没有带来。

“——我本来还很喜欢的呀,你看。”

“曾经”是临时母亲的那位女­性­,一边说“跟你很相配”一边为自己挑选出来的这套衣服,到处都布满了被撕裂和烤焦的破烂痕迹。已经连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唔。”

亚拉斯特尔简短地回答道。然后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似的——

“这回的‘使徒’,非常容易对付。”

说了一句根本无关重要的话。

少女知道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到的一句相当笨拙的安慰之言,在寂寞之中又加上一丝喜悦,再次笑着说道:

“是呀。不过,反而是跟周围那些人类打交道是的演技——很吃力呢。”

她用语言的力量,把一瞬间略过自己脑海的那些人影吹散。

正如她一直以来做过无数次那样。

“要混进人类里面,真的是很吃力呢。”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恢复成往常那平静的、火雾战士少女的声音。

把她培养成这样的“红世”魔神,经过片刻的犹豫后,回答道:

“是、吗……但是——”

面对露出惊讶表情的少女,亚拉斯特尔说道:

“——在流浪生活的彼方,总有一天,会出现接受‘真正的你’的人吧。”

“……那个,我觉得只会是惹来麻烦……而已啊。”

感觉到自己产生了一丝畏怯的少女,又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心情,把­精­神全部集中到火雾战士肩负的使命上来。然后下定决心,规定自己必须以此为准则来行动。

(我是,火雾战士。)

只要如此默念,心境就会马上随之平静。

(好。)

作为讨伐“红世使徒”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使命感——

(我是,火雾战士。)

就会创造出一直以来的那个坚定的自己。

“希望下一次……能跟更强一点的‘红世魔王’战斗就好了。”

“唔。”

亚拉斯特尔也仿佛忘记了先前说的话一样,简短而深沉地回答道。

少女用乌黑的眼睛抬头一看,只见那里有一个标识牌。

离下一个出口还有十五公里。

“下去之后,我想一下子多买点衣服,要买那种方便行动的。”

“唔。”

初春的太阳,已经缓缓西斜。

在那样的昏暗中,浮现出一个指示牌。

少女不经意地轻声读出了上面所写的文字。

“大户,接下来……是御崎……吗……”

火雾战士的少女,此时并不知道。

在下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中,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还有在血红­色­的世界下,即将迎来的那一次邂逅。

竹取物语(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住着一位老爷爷,他的名字叫做贯太郎,并且以“竹取老翁”、“造麻吕”等若­干­别名为人熟知。他每天穿行于各个山林,用砍伐而来的竹子帮助困难的人,相貌看上去意外的年轻。

“啊,这个岁数其实已经不能叫年轻了。”老爷爷淡若浮云的自嘲道。

这天,贯太郎照例去林中伐竹,发现某处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咦,那是什么呀?”

心觉奇怪的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支竹,里面有光往外­射­出。怀着高度的警戒再走近了一点,这下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斜断开的竹筒中间,躺着约三寸长的可爱小女孩!

“太过分了,这不是弃婴吗?!”

贯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显然在这山里面并寻不见孩子父母的身影,有的只是葱郁茂盛的竹林和一望无际的树海。

“恩,把孩子放在这种野狗和熊出没的山林里不管,是不行的吧。”

自己每天早晚都来伐竹,这林中的相遇,或许是神佛所赐与的缘分呢。贯太郎在心里这样想着,决定把孩子带回家。“正好家里没孩子,,千草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草是他的老伴,相貌看上去一样很显年轻。

“慢着。”贯太郎突然想起一件事,抽出自己惯用的劈刀。

“万一孩子的父母来找怎么办。最好还是在这儿刻一个能找到我家的记号吧。”他还真是想的周到。

完毕,贯太郎把孩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抱了回去。

家中的老伴千草婆婆突然当上了母亲,她又惊又喜,保证一定好好抚养这从天而降的孩子。

结果,孩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而自从有了孩子,贯太郎以后再去伐竹时,竟常常发现竹节中藏有许多黄金。于是顺其自然的,贯太郎和千草夫­妇­变成了富翁。孩子在养育中一天天长大,正像笋变成竹一样,三个月之后,便由最初的三寸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可以梳继穿裙参加**仪式了。贯太郎把孩子养在家里不让出门,异常怜爱。这期间,孩子也越长越漂亮,如同世外仙女般清新脱俗的气质令屋子里充满光辉,找不到一丝黑暗。

然后,差不多该给她们起名字了。

一个,拥有光辉耀眼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起名为辉夜姬夏娜。

另一个,拥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温柔的­性­情,起名为竹姬一美。

没错,贯太郎爷爷找到并抚养长大的小女孩,是双胞胎。

两位美丽的公主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口中常常谈及的对象,天下所有男子,不论富贵之人或贫贱之夫,都想设法取二人为妻。他们徒闻其名,日思夜想,常常聚集在其住宅周围张望窥探,只为见她们一面。

“你们,没有要嫁给这些人的想法吧?”贯太郎向二人询问道。

而夏娜和一美的回答,也诚实明确的不容置疑。

“恩,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

她们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对于凡夫俗子的恋爱,乃至婚姻,没有显露出丝毫兴趣。

与此同时,有五位富贵公子,执着的程度不亚于她们的态度。

“能把姐姐交给别人吗?你都已经是大叔了吧?真是不错的年龄。”首先开口的是石造健皇子。

“你说谁是大叔?我才二十多岁而已!话说回来,挡在我前面的家伙到底是谁啊?”仓持体育老师回道。

“敢侮辱本官,看我不逮捕你!在说本官之前,还不如先将旁边这个可疑份子”右大臣阿部和喝道。

“哎呀呀,不管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色­,终归还是需要出现几个的。”大纳言大伴葛维达笑道。

“我光是能出场就已经很不错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记得我吧?”中纳言川上正太郎叹道。

为了娶得两位公主,他们接受了万般苛刻的条件,向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发出了挑战。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遭遇到了各种远远超出他们想象的危险,很快接二连三落马。最终,没有一个人获得她们的芳心。

“啊,就这么结束了吗?请等一下姐姐”“我才不是大叔,才二十多岁!”“喂,再妨碍我执行公务就逮捕你们。”“算了,结束了,走吧走吧。”“再会,大家都辛苦了。”就这样,美丽的双胞胎公主谢绝了无数的求婚者,关于她俩的传闻,不久也传到了住在皇宫内的天皇耳中。

“哦,天下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以这般直率的语气询问大臣的正是当今的皇上,悠二。

“用普通的文体就可以了,真麻烦。”

这样一来就方便啦,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把对他的称呼改为御门悠二。

此外,二零零六年评选的“年度第一文字”估记也是受了皇室男孩出生的影响。而“悠”字被选中搭配“二”,应该说并不是毫无关系。

“废话少说,我要听后续。”

“那在下就继续了。”宫廷大臣之一,头中将池速人回道,“依在下看,皇上完全可以随意愿将她们召进宫来,一夫二妻不是挺好?再说这里又是皇宫恩。”

“怎么,你竟然没生气?”

“不不,岂敢岂敢,呵呵呵。”池尴尬的赔笑,声音明显的带着恐慌。

御门悠二对在他面前并排成两列的朝臣加普、思特拉斯、威耐等人逐个扫了一眼,看他们是否会提出意见或反对,然而这帮家伙都学起了君子明哲保身,一副不加­干­涉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么,就由我先前去了解一下这两位公主到底何许人也吧?”

这时,一向敢做敢为的内侍藤田晴美站了出来。原本作为后宫武官的她是不能参加早朝的,因为在那里不可以闲谈琐事。

“所以我来了。那么,就请快让我见见传说中的两位公主吧。”于老翁的宅邸内拜访的她,语气里含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这有点太突然了吧。”贯太郎的心中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不动声­色­地答道。

“那我告诉你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然而,位居宅邸深处听闻这一实施后的夏娜和一美,反应都和之前接待几位富家公子只时没有什么区别。

“管你是皇室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听过。”

“什么……这让我回去将脸面往哪放……”但无论威胁还是劝诱,得到的结果都是———拒绝。

千草带着歉意向藤田笑道:“真是抱歉,两个孩子就倔强这一点很想。”

“啊……事情就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听了她回到皇宫后的报告,御门悠二甚是惊愕。

“那就先下手……呃,辛苦你了。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人求见都轻松拒绝了。不过,态度竟可以顽固至此,这反而激起我的兴趣了。”

眼见御门渐渐开始对两位公主产生执念,加普遂献上­奸­计:“授予其父一官半职,想必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但斯特拉斯冷静地加以了制止:“不行,以她们的脾气,这种小把戏肯定会起反效果。”

“要不就­干­脆点,皇上亲自出马一趟怎么样?”威奈提出了积极的策略。

“为了一介平民的女儿而让皇上御驾亲临,传出去的话恐怕……倒不如搞一次外出打猎,以要找歇脚之地为名不经意地涉足老翁宅邸内比较好。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严加防备。”池作为臣下基于威奈的建议奏上了更完善的方案。

“好,就这么办!”御门悠二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舞台再度回到老翁的宅邸。

“……”

“”

“……”

“……嗯。”

“啊,在。”

御门悠二和两位公主的恋情由此开始。

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相处的十分融洽,关系愈加亲密。然而每当御门悠二提起将二人招纳进宫之事,夏娜和一美都坚决加以回绝,称只有这件事无法应允。

无奈,又热只好暂时作罢,陪两人咏歌赏景,在年终时节游历郊外,日子过得倒也舒心惬意。

光­阴­似箭———终于,某个时节来临了。

从年初开始,两位公主就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最早是宅邸的仆人们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到后来贯太郎和千草也发现了这一点。有时她们会仰望着夜­色­的月­色­轻声叹息,有时又不甚伤感的黯然泪下。虽然问过她们很多次到底怎么了,但两人均含混作答敷衍过去。

终于,在某个月明之夜,在左思右想之下,两个人决定将心中的烦恼和盘托出。

“贯太郎,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还有千草婆婆,也请您听我们说。”

“好的,和有困难的人谈心,就是我的工作。”

“不用顾虑,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面对给与近似恳求的温和回应,将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双亲,两个公主噙着泪水吐露出了实情。

“很快,我们就必需道别了。”

“虽然心里一直很想要说出来,但是……”

贯太郎和千草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

“把话说得具体一些。”

于是,二人轮流向二老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类,原本是住在天上的月之都。”

“由于前世的某种因缘,我们被派遣到这世间来……现在已经是该要回去的时候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故国的人就将来迎接我们了。”

自从在发光的柱子中拾得两位可爱的公主,贯太郎和千草便一直将她们视作唯一的存在。她们自己也早有觉悟,分离的日子终将到来。而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一直拒绝求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吗?”

听了贯太郎的问话,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回去。”

“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接近。”

两人的回答也同时交叠在一起。

“但却遇到了悠二。”

“我喜欢上了皇上。”

对两人来说,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尽管深知这是禁忌,但还是不愿就此放下重要的人,两人均不由自主地大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情。

“我想和悠二永远在一起。”

“我不要和皇上分开。”

这下,千草总算了解二人明明和皇上相爱确不愿进宫的理由了。原来她们一直在快乐的生活与必然到来的分别之日中间苦苦挣扎啊。

“这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吗?”

“恩,之前已经多次做过往后延期的努力了,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我还试图请求吧期限的日子至多算到今年之内,但是……”

显然,得知两人与他人心意相通的月之天人,冷漠地回绝了她们的请求。

《吾乃月之都天人巫女黑卡蒂,延期滞留日之申请,不予受理》

然而两人人苦苦哀求再多给一点时间。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指示———“从天庭派遣至下届,不过是为了让汝等赎罪而做出的短时间放逐处置。如今既然时日已到,责令速速归来,不得有误”———以上》

话毕,立刻下达更进一步的命令。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再启———反抗无用。能抵挡天仁将军修德奈的下届武人绝无仅有,切望自行归来。”———以上》

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状况,贯太郎自然感同身受,但这时他开口了。

“你们光顾着去求情了吗?”

夏娜和一美无一不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继续往下说着:“既然明知此事难以饶恕,为什么还是只顾着去求情呢?”

自觉其所言极是,两人不禁羞愧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草面露微笑,吧丈夫那听上去有些严厉的话语中蕴含的真意解释给两人听。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首先还是应该来找我们商量。受孩子所求,助孩子一臂之力,身为父母可是非常开心的呀。”

“……嗯。”

“谢谢您。”

夏娜和一美各回一句,而最终还是没有向他们提出任何求助,便退下了。

夜更深了,站在宅邸面前,两人互相表明了心迹。

“决定了,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我也是,绝不要和皇上分开。”

“贯太郎的话点醒了我,没有理由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嗯,没错。无论在哪儿,都要和月之都反抗到底……为了我们自己。”

“要获得足以反抗的力量,得去收集宝具才行。”

“嗯,十五日月圆之夜,我们在于这儿会合。”

对这彼此使劲点了点头,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上了路。

翌日清晨,贯太郎和千草发现了两姐妹留下的东西———简洁明了的命令书和一封饱含深情的信。了解了详情的两人不约而同浮现微笑,其中既有对现状的心酸,又有对女儿的怜爱。

“会不会有点儿过于逞强了呢?”

“我倒愿意认为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都明白两个女儿为何不辞而别,因为一旦发生冲突,她们是万万不愿将辛苦养大自己的双亲牵连到战斗中的。女儿们的思虑让两位老人深感欣慰,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给了他们一丝落寞。

而原本,贯太郎也不打算就此安于现状。

“千草,去做上京的准备。”

“要去向皇上上奏么?”

“嗯嗯,我要去请求皇上派一大队兵马过来。若果月亮上的使者降临,就去同他们交战。”

毕竟这是关系到女儿们一生的大事,这样做便算是接受了她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不,应该说是为了回应孩子们的孝心,作为长辈,自己也该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管是白费力气还是强人所难,我们都不惜一切大家去帮助孩子们,对吧?”

“是。”

此刻,两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旅途中的两个爱女一路平安。

桃太郎

灯火摇曳的昏暗­阴­影中,两个正在秘密会谈。

“大卫之神,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饼­干­。”

“呵呵,詹姆斯大人,不要这么折磨我嘛。这黄金的­色­泽…………光是看可是满足不了啊。”

穿着华丽而充满恶趣味服装的武士和搓着手靠过来的商人,不知道为何两者都是西方人。

“此外,接下来等我们的妓馆区扩大规模之时,无论何如还望多多关照。”

“我知道了。当然,你也别忘了以后要继续送来饼­干­……”

“砰!”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富有穿透力的鼓声,该是隔着拉门敲了一下。

“谁?是谁!?”

大卫之神慌忙坐了起来,猛地来开隔扇。

两人同时朝外廊望过去,对面广阔的夜­色­庭院,一群人正以热烈的鼓声作为BGM,悠然自得地往这边走来。那分明是浑身燃着青­色­火焰的猛兽!

从后面走上来第一个人,头戴犬行面具,名唤佐藤,念道:

“第一,吸食人间鲜血!”

然后,同样从后面接上第二个人,头戴猿型面具,名唤田中道:

“第二,横行无忌,肆意作恶!”

再然后,从后面接上第三个人,头戴­鸡­型面具,名唤绪方,念道:

“第三,将丑陋的浮世恶鬼……”

最后,从青­色­火焰中脱身而出一个人类装束者,名唤玛琼林,大喊道:

“铲除掉吧———桃太郎!!”

“鏘!”伴随着一声恰到好处的效果音,四人摆出了一个亮相的造型。

“上吧,悼词的咏唱者!”

从玛琼林背后背的大书中,传出马克西亚斯轻薄的笑声。

詹姆斯胆怯地揪住了大卫之神的衣服下摆:“大卫之神先生!”

“哦,这不是桃太郎嘛……来人啊!”

命令一下,数十名拔刀护卫逐个出现,很快占满了外廊和庭院的各个角落。

与此相对应,被叫做桃太郎的玛琼林·朵对他的部下发出尖锐的叫喊:“启作、荣太、真竹,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们了!”

“是!”“嗯!”“交给我吧!”在气宇轩昂的应答声中,四人开始大打出手。转眼间,几十名护卫就被他们一一消灭­干­净,大卫之神和詹姆斯面­色­苍白的注视着这一切,往外廊步步后退。

从前面迎面走来的四人散发者十足慑人的气息,不堪此等光景的詹姆斯被吓得跌倒在地。

“啊啊啊,快去叫保镖的老师来!!”

“哦哦,说得是啊!”经这一催促才反应过来的大卫之神再一次拉开旁边的隔扇,“花重金雇来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现在就是你工作的时候了!”

说是迟那时快!

“嘿嘿,怎可能让你跑掉!”

“一并处决!!”

一名桃太郎将足以瞬间毁灭所有事物的火弹,从两个人背后发­射­过去。

“什……么……!!”

于是,两个坏蛋就像是一些漫画中所描述的那样诶烧成了漆黑一团,进而如灰尘一般被风吹散消失了。

玛琼林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火焰,这姿势告诉我们一·切·搞·定。

然而此时,那团火焰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摇曳的影子……

“玛琼林!”“大姐,还没完呢!”“小心背后!”

“!?”

听得部下们提醒,吗琼林赶紧一个闪身。

只是几个毫米的些微距离。眼看一把大刀从面前飞过去。好危险,要是没刚才那个闪身,玛琼林只怕已经被刺中了。

“……强者啊。”

燃烧着的火焰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乃是一名独眼鬼面的铠甲武士。

“呃?天目一个!?这,这是搞的哪门子安排!”

“我说,咱们目前所处的立场可没功夫让你抱怨!”

对这惊呆的玛琼林,犬佐藤吐了一个冷静的槽。

唯独马克西亚斯仍在笑着:“嘿嘿,原来还剩了个独眼鬼呀?”

“现在可不是说漂亮话的时候!”

“来,来吧!”

猿田中和­鸡­绪方连忙后退。

“开,开什么玩笑!自在法对这家伙不起作用的?”

“啊?”

就在玛琼林嘟哝的当头,马克西亚斯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青­色­的火焰消失了。这是,从步步逼近的“天目一个”背后,忽然出下一个不合时宜地身穿着十二单的少女,辉夜姬夏娜。

“……好强。”

察觉到此的“天目一个”,立刻像转身横向拔出大刀……然而就在他未拔出之前,只见夏娜对准其怀中一个扑身,用额头狠狠地朝他喉头顶过去。

“哗啦!”鬼面具破裂开来,铠甲也仿佛失去了里面的容量,无力地瘫在地上。

夏娜抖了抖身上的十二单,故意很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你们应该没话可说了吧?”

说着,她把如留作纪念般扎在地上的大刀“贽殿遮那”拔了出来,然后摆出一副好像自己已经用了10年的样子将其往肩上一抗,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犬佐藤对猿田中喃喃发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怎么办,大姐?”

玛琼林耸耸肩答道:“还问这问那……‘桃太郎’不就是要夺宝而归吗?快给我开始挨家挨户地搜!”

“那是什么,感觉有点不对……”­鸡­绪方不失时机地来了个吐槽。

“一点小事不要在意啦。总之,成功铲除邪恶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在马克西亚斯连绵不断的笑声中,这出戏有暂时落下了帷幕。

文福茶壶

此时,竹姬一美正在街边的一座寺庙门前稍作休息。她弯腰就坐上石阶,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上写“纽育寺”几个大字。

“……?”

与此同时,一段令人心情愉快的奏乐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传到她耳朵里。

院内在举行什么祭祀么?心想着,于是她走进去一看,只见一溜异常豪华的杂技棚,奏乐和人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大大装饰了一番的看板上写着“文福茶壶走钢丝”。

“文……福?”

没听过这个词,于是一美怀着好奇心站在棚子的入口处———其实就是一个稍作改动的帐篷———往里面窥探。

“哇!?”

看台周围挤满了男女老少(不知为何还挂着鱼铺,蔬菜铺的招牌),在他们前方……不,是上方,高至天井的地方,在拉开的一条钢丝上步行……看起来好不可思议。

引起人们发出阵阵欢呼声的,是一只长有头部,尾巴和手脚的黑­色­铸铁茶壶。

两只手脚像是火钩子­棒­一样为铁制,头部则是前端弯曲的计量仪器,唯独尾巴如狸一般宽大松动,甚至还时不时地冒出铅灰­色­的蒸汽。好一个罕见的奇怪物体。

该物体立于细细的钢丝之上,合着伴奏展开的扇子,突然一个急转身,便成了正转动着油纸伞的光景,令看客们不断爆出叫好之声。虽然姿势甚是怪异,但动作看上去确实有够滑稽,展示的技艺也是真本事,难怪会大为流行。

“好厉害……那是什么啊?”一美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您是哪一位?”背后传来一把简短深沉,富有威严的男声。

一美转身看去,那里站着一位不胖不瘦中等身材、身着僧衣和袈裟的健硕壮年男子,其相貌就如同在岩石上盖了一层鞣皮一样严肃。

“不觉得您是和杂技棚有缘的身份。”

这话音已经压到最低限度,几乎只动了一下嘴皮,确意外地多了些许爽快,和刚才有所不同。

虽心觉奇怪,但是一美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您是这里的长老吗?”

“正是。拙僧是伊斯特·艾吉。这位则是羽蛇神。”

和尚往挂在袈裟上刻有浮雕的石碑上砰地敲打了一下。

“那么请问,施主是哪里来的公主?”

又恢复了最早的那把声音。

纽育寺院内的茶室中,羽蛇神听一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可真是艰难的境遇。”石碑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

坐在一美和小炉子中间的伊斯特·艾吉和尚也怀着同样的想法附和道:“要能帮上什么忙的话更好,不巧现在手上并无宝具……”

“长老!”

一直静静坐在和尚旁边的少年突然大声叫道。这少年正是在杂技表演上敲大鼓奏乐的人,名唤废品收购店的尤利。

“尤利,长老正在说话。”Сhā在腰间的短刀以慵懒的声音制止了它。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说,乌拉克。这里不就有一个会使用神秘之力的人吗?”

“哈?”“嗯,真的假的?”“尤利你……”

面对乌拉克的怀疑,和尚的推测,羽蛇神的担忧,尤利点了点头:“是的!”然后转过脸来,“你觉得怎么样,阿纳贝尔格?”

“哈!?但,但是尤利大人……”

被称为阿纳贝尔格的,就是于他邻座正襟危坐之前我们所提到的那个茶壶。

他原本是一只钟情于人类文明而变化为茶壶的狸。虽然已决定作为一只茶壶走完自己狸的一生,但是被和尚放在炉子上时因受不了高温而叫出声来,于是很快现出原形,只好作罢。在狸的身体和茶壶的意志之间痛苦挣扎的结果,就是以“文福茶壶”为艺名,和收购了自己的废品少年开了个杂技棚来作为妥协,并借此度日。

这样一只被闲置的茶壶,尤利却十分善待它。“在这里,即使作为一只表演才艺的茶壶狸毫无自由地生存下去也行,但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并不是这样……所以,你应该去,成为能辅佐公主的力量,以超越狸的宝具“文福茶壶”的名义,你也可以流芳百世。”

“……尤利大人……!”

阿纳贝尔格为少年的这番话深受感动,仪表上的针都差点挣开,茶壶内更冒出了大量的蒸汽。乌拉克也不禁发出一声苦笑的叹息。

这时,坐在蒸汽中纹丝不动的和尚和石碑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的……您意下如何?”

“您愿意带它一起上路吗?”

一美自然正求之不得。

“今后请多多关照了,‘文福茶壶’先生。”

说着,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仙鹤报恩

辉夜姬夏娜此刻正于积雪山谷的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屋内拜访中。

“所以我才要跟你约定‘当我织布的时候,绝对不准往房间里偷看’啊!”在白衣服上硬系了一根和风腰带的威尔艾米娜大声叫嚷着。

“谁会去管那种规定,我想看的时候就看。这种程度的权利都不给,怎么做夫妻嘛!”一身猎人风格衣装搭配斗篷和金冠装束的梅利希姆的回答也很大声。

以夏娜坐在中间的格局,两人围着地炉继续争吵。

“有时候是不可以强行­干­出一些行为的,我早说过了!”

“隐藏伪装真实的自己而表现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可言!”

两人的意见正面交锋!

面对这般景象,夏娜除了翻翻白眼外也无话可说。而威尔艾米娜则恨得咬牙切齿。

“哼哼……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难得狗嘴吐出象牙。”

“你说话太轻率了。”

梅利希姆摘下头巾朝Сhā话的蒂雅玛特扇过去让其住嘴,蒂雅玛特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背对着地炉,从怀中取出一只卷轴摊开来。

“如此周到慎密的计划竟然在一开始就夭折了……到底是哪里不够完善呢?”

夏娜作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开始修整剑身的梅利希姆则则斜着眼看了一下。

“计划?”

这份貌似为计划书的卷轴,里面写着:

《仙鹤一号作战·纲要》

一、救男人一命。二、自愿来当其妻子。三、约定好在织布时不可以偷看。四、交出优质绸缎,让男人拿去卖钱而变得富有。五、男人在好奇心驱使下偷看织布房间。六、仙鹤被发现其真身,留下目的地的线索飞走。七、男人在线索的提示下追赶妻子,从混杂的鹤群中找到她,实现感人的重逢。八、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夏娜读完这段文字,再看了一眼梅利希姆。

修整完剑身后又开始磨玻璃盾牌的梅利希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貌似……比较难以实现。”

然儿威尔艾米娜才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坚决主要要严谨地展开故事。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这个《鹤妻》的故事本来就是这样发展的。要效仿这次番外篇的情节,当然要以同样的思路展开才对。”

“《仙鹤报恩》对吧。”

梅利希姆敷衍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工作并没有停。

威尔艾米娜面带愠怒之­色­,一边强调要改动一部分一边给予再次提示。

“原著的名字叫做《鹤妻》。”

“那个不是学者也都知道啦。”梅利希姆终于放下盾牌说道,“但是众人皆知的结局不就是因为偷看导致仙鹤飞走的后果吗?为什么非要加上后面的异说不可?”

这话从某种意义上说倒是比较中肯,但是威尔艾米娜听不进去。

“都说好了要表演这场,事到如今才来发牢­骚­表不满还真是不爽快。”

“因为听说是演夫妻我才答应的!安排让我娶的女人本来应该就那一个人选!”

梅利希姆发自内心的呐喊,对威尔艾米娜老说反而是火上浇油。

“反正你就是想违背已经定下来的情节吧!”

“明明是你自作主张的情节!”

“说的真对。”

Сhā话者再次被打,白­色­的身影顷刻化成无数丝线散开。丝线在一片炫目的白­色­中夹杂着淡红­色­的火星不断膨胀,重新编织成崭新的姿态。

“这样的话我也只能竭尽全力让你发誓履行约定了。”

“呵呵,有意思。觉得自己能行就上吧。”

取剑而立的梅利希姆,背后也开始放­射­出七道七­色­的光线。等看到的人放映过来已经变为强光,很快延伸出一片类似光圈或翅膀般宽阔的气场,将他辉映得无比艳丽。

(不……不可以!)

这种时候已经没办法去获取供自己所用的力量和宝具了。夏娜连忙起身飞奔而出,身后的独立房屋瞬间被无数白­色­绸缎撕裂开来,幻化成七­色­的闪光后爆炸。

戴斗笠的地藏菩萨

漫天暴风雪,喷­射­着蒸汽的宝具“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飞行于半空之中。

坐在上面的竹姬一美裹在一件不符场合的十二单里蜷缩着身子,在呼啸的狂风中和暴雪的双重夹击下极力忍耐着刺骨的寒冷。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飞行果然很危险哪。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气转好再说?”阿纳贝尔格向收自己作宝具的主人关切地询问道。

但一美顽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不,距离15日已经没几天了,为了获得力量,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坚持下去。”

没想到和柔弱的外表相反,主人的内心竟是如此坚强。阿纳贝尔格不禁吐了吐舌头。

“我明白了,就照公主的意思……哎呀?”说着,茶壶在空中停住了。

“怎么了?”

阿纳贝尔格转动着仪表的头部,四下探寻刚刚在自己下方经过的……貌似是雪中行走的人影。玻璃的表面顿时裹上点点雪花,对面……人影再次出现。

“不会吧……不,没错,这暴风雪中还有着另外的人!”

“啊!?难道是遇难者———茶壶先生!”

“了解!”

阿纳贝尔格喷­射­蒸汽的声音瞬间提升,朝着有人影的地方急速下降。在茫茫雪原的枯树下,找到了那几个几乎在站着等死的旅行者。他们还拖着雪橇,人数有五个之多。

“你们没事吧!?”

一美大声喊着,从还在喷着整齐的软着陆茶壶上跳下来,朝代在雪中的旅行者们奔跑过去。

“我现在就来帮……啊!?”

扫开雪正准备去拉他们的一美,忽然发出了惊叫声。

闻讯赶来的阿纳贝尔格也同样惊呆了。

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对旅行者,而是形态被建造成披着斗笠拖着雪橇的地藏菩萨。五个人全是老年,瘦高个子的奇怪模样,只有围裙以红、青、黄、绿、桃红等颜­色­区分开来……然而这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喊道:

{哦哦,这可是天助我也!}

“哈!?”

五个人相互交谈起来,惊得一美在雪地上摔了个ρi股蹲儿。

然后,头上基本以为是枯木的粗长圆筒弯了下来,在放置于前端的石造笼子状头部(因为披着斗笠,所以能看出是头部)中间点起桦木­色­的火焰,想起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

“同伴扎罗比,在积雪上,掉了雪橇,不顺。”

“什,什么……哇!?”

阿纳贝尔格听得一惊,茶壶身摔倒在积雪上,紧接着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在它倒下的地方碰撞到的物体,是一个盛满了银票金币大米年糕,并堆积着大量贵重物品的雪橇。

{吼号牙大人,拥有非凡力气的您要说指引我们一个合适的方向,结果却走错了路!}“你的引导能力还真是烂。”{你,你说什么?}

听他们扯了半天,原来这几位地藏菩萨是为了向给自己披上斗篷的少年报恩,特地给他送礼品过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公主,我来吧。”

面对这严酷的暴风雪,一美没有屈服。她顽强地拉开一根钢丝,让阿纳贝尔格开始发挥它作为宝具的机能。接着茶壶盖打开,将雪橇里面的行李收纳进去。

“送到了以后你们再返回来可以吗?”

就这样,拉着变轻变了的雪橇,一行人(但一美却反而成了麻烦,只好让她坐在雪橇内)朝着目的地前进,在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八个人全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传来类似其家人的声音。

“幸雄君,斗笠不是全部卖掉了吗?怎么才赚回这么点钱?”

“对不起,爸爸……卖剩的斗笠,我全都送给里在雪地上的地藏菩萨了,他们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吗?宾口君好的地方正是在于有一颗温柔的心。”

“这是什么话,准子?作为男人,要是没有点志气的话……”

“好了好了,爸爸和准子都不要吵了,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说。”

听着这充满温情的对话,一美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呵呵……看来是这里没错。”

“送到这里,这是回礼,拿一半,走吧。”吼号牙探出脸,用昆虫一样的手指着雪橇里的行李。

{不用心存顾虑,反正都是出处不明的宝物。}

几位地藏菩萨不容分说地让一美和阿纳贝尔格收下,然后道别,目送着他们在越飞越远。

{被选中获得礼物大派送,恭喜你们!}

“宝物,很难得,收下吧。”

无人不逊于暴风雪的欢呼声,和着烟花一般的礼炮,在空中形成一道绚丽无比的盛大风景。

切舌麻雀

{为什么会这样?}

辉夜姬夏娜被困在了一片陌生的树林里。

而她旁边还有两个人。

啊,我可爱的小麻雀……会把苏拉特哥哥还给我吧?绑住人后颈的麻雀主人———老婆婆蒂丽亚问道。

“但,但是被切了舌头,还要去追一个逃走的人,怎么说也要像解答难题一样经历一番艰难险阻才行吧?不然这故事太没说服力了……”被绑住了后颈的麻雀居所指路人———米娅(少女版)答道。

蒂丽亚脸上现出凄美至极的微笑,用等同于威胁的口气教训这个不懂得爱的指路人。

“谁让他把我叫成了其他女人的名字,你不觉得只是切掉一条舌头已经很便宜他了吗?本来我哥哥是离开了我就活不下去的……你是谁来迎接我的,少管那些有的没有的事,老老实实地给我指路就行了。”

“唔唔。”米娅就像一只被蛇盯着的青蛙,吓得身体缩成一团。

在魄力上取得胜利的蒂丽亚又转过来找夏娜聊。

“喂,你也一起来吧。为了守护自己的爱而寻宝,这样的人我倒是不讨厌。”

一副不容违抗的确信姿态,于是夏娜也被她牵着走了出去。

“嗯嗯。”

“听麻雀说,那里也算得上是个梦幻般的世界,应该会有一两样对你有用的宝贝。”

“……”

一脸不满的米娅被直到前面去开路,穿过树林,一栋豪华的宅邸映入眼帘。总算到达麻雀的居所了。

在门前挥­棒­玩耍的少年苏拉特看到妹妹到来,不禁一声惊呼。

“啊,蒂丽亚!?”

“哦呵呵,哥哥……你的舌头似乎总算恢复原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等蒂丽亚说完,苏拉特就冲过来紧紧抱住她不停地道歉。

心荡神驰饿蒂丽亚一脸微笑地注视着他,用手梳理他金­色­的头发。

“太好了,哥哥。只要哥哥你明白你只有我一个,不就好了嘛。”

“嗯,嗯!”

“那个……总之现在大团圆了哈……”

米娅只是想赶快脱身,于是忙不迭地带着三人往居所深处走去。

“请看,这是礼物。挑自己喜欢的拿回去吧。”

面前是一大一小两个竹箱子。但无论大小,米娅都已准备好让蒂丽亚挑的箱子里装的是妖怪,而夏娜挑的则装的是宝贝……一想到待会会出现的有趣情景,米亚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不料迪莉亚却没有伸手去拿。

“既然哥哥回来了,我对其他东西也就失去兴趣了。两个你都拿了吧,为了你想要守护的人。”

“嗯。”

夏娜坦率地回应了他的好意,一下将两个箱子就地打开。犹如理所当然地,大小两个箱子都塞满了闪亮的黄金珊瑚水晶等令人目眩的宝贝。

“哎呀,我还怀疑里面会有让人讨厌的东西呢?”

“哇,好漂亮……”

面对什么都知道的蒂丽亚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拉特。夏娜沉默了。

面对计划落空的米娅,夏娜决定在谨慎的向她确定一下。

“我可以放心地拿走吗?”

“……请。”

米亚脸­色­难看,小声地答道。

“哦呵呵,这下才是真正的大团圆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蒂丽亚和苏拉特则是一副明媚的笑脸,大声地答道。

一寸法师

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和竹姬一美,面前突然出现一番可怕的景象!

“快,快降下来,茶壶先生!那边的人请等我一下,我……”

绝大的破坏力,褐­色­的火焰,引爆这一切的石块再眼前掠过。原来在二人上空,一条极具迫力感的金鳞翼龙刚刚中了一击,并在瞬间被弹飞。

而一美刚才呼唤的“那边的人”,仍然在将由石块形成的巨爪朝想从其脚下逃走、带着很多只戒指的青年尽情地挥去。

异常威猛的破坏力让双方都化作了星星,进而消失不见。

阿纳贝尔格像是投降一样软绵绵地在“那边的人”面前着陆。

一美抬头仰望眼前这个由石块构造而成的巨人。褐­色­的火焰往周围四散着露出其威严,却意外地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详,而是透着一股入线条粗旷的神像一半神圣的感觉。

突然,巨人的身体裂开,身上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崩塌掉落下来。

“啊啊,刚才还说要有要点的,结果还是乱模仿起来,你没事吧?”

烟雾弥漫,尘土飞扬,石山的山顶上,蓦地出现了一个孩童模样身材矮小,浑身是伤的少年。

“我的名字叫卡姆辛,加上这位比希莫特,被称呼为一寸法师。”

从他举起的手腕到中指,无一处不佩戴着异国风情的饰物,在这些饰物上想起一个沉稳的老年的声音。

“唔唔,有一只鬼专抢年轻的小姐,我们只是采用了比较粗暴一点的方法来对付。”

“鬼……?”

一美抚摸着在胡乱喷蒸汽的茶壶,想起刚才消失的那两只的悲鸣。

“啊啊,名叫尼提卡、夏卡的两只恶鬼把这一带当成了主要根据地。刚才它们相对公主你们实施不轨行为,所以我们将其铲除了。”

少年以一副平淡的表情看着前方,那里是一个天井部分已完全消失的洞窟,巨人的材料大概就是源自于此。而里面站着两名神态茫然,和公主身形无异的少女。

“谢,谢谢你。”

“你……好……”

在还残留着战斗余韵的震动声中,两人终于对众人说起话来。长发公主叫浅沼稻穗,短发公主叫西尾广子。她们似乎是在因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宗主追赶的途中,受到两只鬼的袭击,幸而被一寸法师所救。

但一美总觉得事有蹊跷。事件发生的时机之合适,救助公主后的情绪冷漠,还是关于鬼的动向之详细,都让她怀疑打一开始就是卡姆辛谋划让公主被追赶,为了消灭恶鬼而设下的圈套。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一美苦笑着想。这时少年在她面前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的,装饰华美的木锤。

“啊啊,这就是名叫‘万宝锤’,能自由改变物体大小的宝具,是刚才那两只鬼掉落的东西。就送给你吧。”

“呃,但是……”

一美为这突如其来的馈赠困惑不已,但比希莫特和卡姆辛却一脸坦然的样子。

“唔唔,这个对我们来说也没用。”

“啊啊,我要凭自己的力量长大。”

浅泽和西尾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

“万宝锤是这样的吗?”

“谁知道呢……”

借她们说话的当头,少年暗中走上前一步,在一美前面滑到,然后低语道:

“啊啊,作为交换,刚才你察觉到的事情,请将它永远埋藏才心里吧。”

“唔唔,还打算让公主们的本家把我们当作恩人,今后也来找我们帮忙消灭鬼怪呢。”

“好,好的……”

一美只好面部僵硬、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这把万宝锤。

硬山

辉夜姬夏娜坐在宴席上。

“啊,和天人作对吗……这又是一个超带劲的帅气故事呢。”

“还没那么夸张啦。”

在悠闲和关切的话语中,她开始放松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身心,准备来一次久违的休息。

而在旁边的土房里捣麦的是住在这户人家的玛蒂尔达婆婆。长相活泼人品高尚的她,不知为何与这种平民风格的打扮和工作十分相称。

“呜呜呜……老婆婆,我真的认输了,快放我下来吧。”

吊在天花板梁柱上的那个面目不清的可怕物体,是一只因­干­了坏事儿被他的丈夫阿拉斯托鲁爷爷抓起来的缠玩狸猫。

“不行不行,就那点程度的本事,这是对你向我挑战的惩罚。”

其实在夏娜到访之前,缠玩狸猫就撒谎说“要帮忙捣麦”而一度被解开绳子,然后看准时机攻击了玛蒂尔达。但这种幼稚拙劣的突然袭击是不被她容许的,于是狸猫轻易地遭到反击,又重新被吊了回去。

“你先在那里反省一下吧,下次再敢做坏事,就真的要把你做成狸猫汤了哦。”

“呜呜呜呜呜””

“好,麦子捣完了!接下来是磨面,加牛­奶­,烘烤……虽说是哈密瓜面包,但也只是没有花纹没有发酵的类似面包蛋糕一样的东西。哎,总之大家能一起吃得高兴就没问题啦。要知道在某个时代,白糖也是贵重物品呀。”

透过玛蒂尔达坚强而又轻松的说话方式,夏娜在她身上感触到一丝自然流露的威严。也罢,就先暂时享受一下舒服的安乐日子吧。不过这种放松也是为接下来的旅行准备的,它将作为一股力量在心底里积攒起来。

“我来帮忙好吗?”

若无其事的诱惑,竟然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嗯,因为是我自己的事情。”

“呵呵,说的正好。”

直率的称赞让她害羞地移开视线,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廊上已经短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上穿着兔子装、感觉未曾见过的少女。

“谁?”

“她们夫妻俩的老朋友丽雅兰·西兔,也可以变成你认识的样子哦。”

“……还是之前的样子好点。”

远远望去,连绵的山脉上,是一幅比傍晚十分的太阳更加火红灼热地燃烧着的巨大身躯。魔神·阿拉斯托鲁爷爷回来了。

饭团滚动与地底人

竹姬一美被安排坐在了备受款待的上座。

“嗬,你说要对抗从月亮来的接你们的人?”

“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有胆识!”

“不,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们就不要夸我了。”

面对邻座的多尔爷爷和从其手杖发出声音的哈尔法斯,她小心地答道。

在三人面前饮酒歌唱闹得一片混乱的是一群盛装的老鼠。自称忒托斯的全体在座老鼠和“馆”的众年轻母鼠受到的款待也颇为丰厚。

时间回溯到稍早之前。

多尔和哈尔发丝到山上去砍柴,当他们打开便当盒准备吃饭的时候,一不留神将饭团掉进了地面的洞|­茓­里。然后,洞里传来“请再给我一个”的声音,于是他们把所有的饭团都丢了进去,但那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止。当两人苦恼于该怎么办时,碰到了正乘坐着文福茶壶在空中飞行的一美。

“正好,我这里有从好心人那里得到的食物。”

一美从茶壶里取出一部分从地藏菩萨送给自己的大米和年糕扔进洞口,这下洞里的声音终于止住了,转而出现了一只体格健壮的老鼠。

“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美味的食物,这份礼物请一定要收下。”

它邀请四人去地下的老鼠乐园做客,一美心想:就算人家是自愿来帮我,我也不该让阿纳贝尔格过于劳累呀,于是难得地欣然接受了老鼠的盛情。到了那里,“文福茶壶”便被安排在了上座靠里的位置,披着一身的漂亮装饰,很快沉沉睡去。

“对我们的回礼,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负责招待四人,被其他老鼠称为学生会长的一只老鼠上前来询问道。

“嗯嗯,足够了,原本我一开始也就扔了两三个饭团进来而已。”多尔轻松地答道。

“没错没错,什么回礼啊感谢啊,都统统献给这位温柔的公主吧。”

听哈尔法斯这么一说,一美连忙摆手。

“不不,这都是茶壶先生的功劳。我想倒不如让我们休息一下更好,一路奔波劳累的说……”

“天啊,您这份意志真值得尊敬,但这仍改变不了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

为响应学生会会长,老鼠们轮流上来表示感谢。偶尔,心怀不满的中村公子鼠会在那儿喋喋不休地抱怨。

“十二单真­棒­啊,别说一美了,连晴美都可以穿,为什么我却穿成这样?”

然后,大家也会跟在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干­嘛我们只能在外传里出场,正篇里连名字都没有。”

“顺便报一下姓名,我们是齐藤隆代、宇恒成尾崎夕纪乃!”

“我叫黑田寿子,有人认识我吗?”

“我们的难度也是和加鲁特猜谜并列的哦,阿哲。”

“别说了松岗,没用的。”

“本官是米奇(绰号)。果然在正篇里没名字……”

不过,虽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但总体的氛围还是表示欢迎的。

感受着这份无上的快乐,一美的心却已经飞向了下一躺旅途。

(离十五夜还有一点时间了……但是,我应该还可以再做点什么。)

旁边的多尔则开始给老鼠们讲解利用合法与有效的手段获得粮食的方法。

猿蟹合战

爪牙的矛头令天­色­变化,前进的预感令大地震动。

“集合,孩子们!!”

亚西斯(蟹)的怒号威震双方。

“加害于我绨子的猿啊,现在就是一举消灭你们的时候!!”

在蟹方组成的军团呐喊着回应,无论愿战与否,各个情绪都十分高涨。

举手示意的亚西斯(蟹)用另一只手,将领受了金环的可爱少女·绨子(蟹)如对宝玉一般小心,对婴儿一般温柔地抱起来。

“亚西斯大人,我受的伤并没那么严重,这样的战争就……”

“恕我难以从命,绨子大人。”

旁边,摩尔库(海藻)屈身上前禀报。

“与猿方议和,为了让对方承认纷争的元凶———柿子的果实所有权为我方,现在看来首先必须交上一战,让他们见识见识到我军的威势,届时必将给此地带来一时的扰乱,还请大人原谅。”

听他这么一说,绨子(蟹)不由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明白了,宰相大人。”

她去取回柿子而遭到猿的袭击,是因为深信柿子乃蟹之所有权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暧昧的概念,不仅仅是猿,其他人也对它觊觎有加。倘若此时给猿来一个惩戒,相信其他的不道德之人也不敢轻易对柿子出手了。

而原本,比起柿子的所有权,加入蟹军团的人都几乎更想发挥自身的本领来一场作战,并借此找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抑或喜悦。

这时,其中的一人,尼鲁达(菜刀)一脸严正地提出了很符合他自身风格的疑问。

“但是,原来的这个故事里面,帮助蟹的不应该是菜,蜂,牛粪,臼四个人吗?”

“这个是由九个人组成的不同版本,除去梅利希姆以后便符合我军的人数,不是正好?”抬起沉重的镰刀形脖子,依路炎卡(蛇)一起眺望远处的战场一边答道。

“现在我下令!”“一个都别放过!”“大家齐心协力地冲啊!”

嘉利(蛋)的傻话总是那么几句,索卡鲁(真鱼箸)忍不住对他嘲笑起来。

“哈哈,要是按原有的内容来走你铁定是牛粪一角,不同的版本给了你一个好机会。”

“……”

听了这话,切鲁伯格(熊蜂)开始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差不多该是敌人出动的时候了吧?”

注意到这一点的阿尔兰妮(手杵)立刻转移话题。

“嗯,遵照既定的作战方针就好,让前锋更往前进一步吧。”

“对,把伤害了主人之妻的艾蒂公一­干­人等一举击溃———!!”

忽巴巴(章鱼)飞身跃起,宣布开战的咆哮声在整个战场上纵横八方。

“卡尔好像过来挑衅了。”

另一方的猿兵团大本营,佐菲(猿)正在为自家军队的作战行动伤透脑筋。

“首先,以Gao潮的手段先发制人,要延续到什么程度才合适)对面就是国王一家人,这边却在进行人仰马翻的战争,这故事是在太残酷了。”

额头上有这一个四芒星刺绣的建御名方神一沉重的语气喃喃低语。

“虽说是一帮无礼之人,但我们的同胞(猿)伤了那只蟹也是确凿的事实,这场仗必会很难打啊。”

而大本营中间,阿勒克斯(猿)和多尼(猿)正在研究地图。

“但是,就为了这种笨蛋,也没理由让我们单方面的去送死啊。”

“总之,要尽可能地实现议和,我们必须加倍努力!”

这样,也就表明了她们猿兵团的基本立场和最终目标。

佐菲(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好了觉悟。

“这就是我们能到的极限了吧……社会真是残酷呀。”

接着,上方开始了殊死搏斗。

“呀哈,死猴子吃我一击!!”“哈哈!好快好快,太快了!”“呀!卡尔果然太强大了!”

有人在两军的激战中纵横无敌。

“在忽巴巴开始发动侧面攻击前,要坚守这座山丘!”“索卡鲁大人,要不要在那边对敌人发动重点进攻?”“嗯?你在跟谁说话?我这里没有问题,全部都在这里解决好了!”

有人固守着最前线。

“嘿呀嘿呀!踢飞你们!踩死你们!杀啊杀啊!!”

有人疯狂地大叫着闯了进来。

“切,真糟糕!右翼已经处于溃乱状态了。”“总司令,把大本营往后撤退一里吧。”“真没办法……传令下去,先回到卡尔那边!”“喂,大家不要慌,维持秩序!”

有人在苦战中拼命思考对策。

“主公,请下达允许中军前进,转为追击态势的许可!”“好,将士请求增加援军,别忘了。绨子,伤口有无大碍?”“嗯,亚西斯大人,我只要这样就好……”

有人在一步一步向着胜利的道路迈进。

“主公,我也要加入,以填补梅利希姆不在的份———嘉利,在空中掩护主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正有此意!”“把礼物交给我!”“把你的盾牌染成铜­色­的吧!”

有人再三嘱咐着飞向天空。

“瘦牛,作战方案里找不到我负责的项目。”“因为这次是打野战,抱歉不能让你大显身手了……啊好痛!”“哼,那我在这儿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有人暂时谋得片刻安宁。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便是这常围绕身为自古以来年年丰收的神?果实被一直供奉的神赐宝物———“柿子”而展开的争夺战。

“哈!!”

一名少女举着大刀,伴随着身上的十二单迎风飘舞的姿态,纵身飞驰而去。

花开爷爷

在某个村子里,有一位绰号叫“教授”的发明家爷爷。

身为有名的怪人,某天他因为助手———一只名叫多米诺的狗说了一句“挖这里,往往”,就开始在自家的田地里挖洞。为了搞一个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0003-深桩子’!!”

从外观上看,这只是一个超长螺旋式钻孔机,但这台机器应经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异常顽强的工作。然后,为了多米诺原本想要的宝贝,他们利用机器在化石上钻孔,一直打通到岩盘,结果竟达到了地下深层热水之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温泉,蒸汽和热水发生大喷­射­,机器倒塌,直接轰击了住在邻近的萨布拉克爷爷家,并引出高温洪水将所有东西都冲走了。

“……确实,只能说在这个白痴家旁边修筑住房,是我自身的失策。但是,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遭殃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发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这个村子也因此变成了温泉街,得以繁荣发展。

与此同时,心里不服的教授某天又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弄这个,汪汪”,就把崩塌的房屋柱子削成了臼,开始用来捣年糕。为了搞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结晶完美番外0004-高速锤’!!”

冲外观上看,它是一台怀抱着臼,生者无数只机械手的奇怪机器,但意外的是­性­能非常之高,从准备糯米到最后完成,整个工作流程和制作年糕的步骤无异。而做出来的年糕———变成了黄金。然后,他们超越多米诺最初设想的规模,让机器又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顽强地不停工作。不断从山上冒出的黄金又一次直接轰击了已搬家到远处的萨布拉克爷爷的新居,引发的重量级雪崩又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冲走了。

“从物理上讲这攻击已经能要了我的命,而且又把我的新家搞得一片狼藉。第一次就姑且当是事故,但这是第二次了,难道还要我认为你们对我没有加害之意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又一次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发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村子里用冒出来的黄金对温泉街加以整备,得以更加繁荣的发展。

但即便如此,教授心里还是不服气,又再一次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撤了它,汪汪”,就开始往一颗叫“村里的树”的树上撒燃落的屋灰。还是为了搞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0005-大笼子’!!”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台有巨大的吸入口和喷出口、汽轮机和机关部分构成的装置,能在瞬间吸入灰,然后散布到整个村子中———这样一来,接触到灰的东西,无论种类大小,树木、枝条上都会开出樱花。而此时萨布拉克爷爷已经搬到离教授远得见不到彼此的地方。当那些灰被吹到他正在修理的珍藏黑坚木刀上,便“噗”地开出了一朵花。

“……”

“我想说,你们现在最好赶紧逃命吧唔哈哈哈!”

“多米诺!你在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点来将这台引起奇妙开花现象的机械调查清楚!?”

于是多米诺狗开始对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进行解说,但教授用机械手把它住了起来。这时,两人背后出现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卷布遮住了脸的斗篷爷爷。

“……已经多说无益了。”

“公,公主,这边!”

“啊!?”

被阿纳贝尔格拉着手飞走的一美正下方,一团中间跃动着无数把剑的暗红­色­如怒涛一般汹涌而上,将教授和多米诺冲飞了。

后来,村子在温泉和豪华设施的基础上,又因为奇妙的赏樱胜地而广为认知,从此得到更加更加繁荣的发展。

浦岛太郎

位于海底的龙宫城,坐在宝座上的法利·亚格尼深深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十五夜也快到了,既然已经没有时间玩耍……好吧,我就把我宝具赠送给你。挑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呃,真的吗?”

作为谒见者站在宝座下方的辉夜姬夏娜,面对这太过于顺利的成功交涉,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过很正常。因为据说这位在海底要塞龙宫城已位居此座数百年的青年,他所收藏的宝贝全都是上好完整的佳品,现在既不需要正经的考验又不经过一番争议就将它们让给别人……即使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正想得到它们的夏娜,也难免心生疑虑。

关于夏娜的疑问,坐在旁边王后座椅上的龙宫仙女玛丽安代替她说了出来。

“这样可以吗,法利·亚格尼大人?那么重要的东西……”

法利·亚格尼再次点了点头,优雅的站起身来。

“可以啊,玛丽安。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这样就好……我绝对不会再回到陆地上去了,也不会用宝具去战斗。和你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全部。”

宽大的双手荡起一片泛白的波纹,戴着鲷鱼和比目鱼面具的仆人们———编着粗辫子的布娃娃、满是补丁的兔子、蹲在掌心的可爱小猫、只接着一个头部的球、可换装的人偶、有天使光圈和翅膀的熊、三头身的巨婴、大量的模特人偶、塑料的短腿猎狗、活动手办、零件———全体人员为国王的喜悦和王后的幸福快乐地献上了充满祝福的华丽舞蹈。

“公主、衷心祝愿你能获得爱的成就和为此而战的胜利。在这里,我们大家一起祝愿你。”

法利·亚格尼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心说着,然后抱起心爱的人举过头顶。

“这样子才像我们……不是吗?我可爱的玛丽安。”

无法动弹的玛丽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深情地望着面前这个她爱的人。

“是的,法利·亚格尼大人。”

夏娜眼中辉­射­出掩饰不住的羡慕,久久地注视着他们。

牛郎织女

一对手牵手的恋人,织女菲莉斯和牛郎约翰蹦跳着走过,将到之处陆续飞来一只只喜鹊,在星河上铺起一座桥。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也跟在两人身后,诚惶诚恐地踏在这群长尾巴,羽翼末端呈一片鲜明白­色­的鸟儿们身上走过去。

约翰转过身来,一脸灿烂的笑容。

“哈哈,不用害怕哦,喜鹊搭的桥可没那么不结实!”

“约翰说,这座桥是为了让我们随时都能见面而搭建的呢。”

菲莉斯也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向他们保证。

原本,两人虽是相爱却被迫分开的关系。为了惩罚他们怠工贪玩,天帝圣·乔治和金发王后用银河把他们阻隔两地,决定每年七夕晚上让他们见上一面……然而,这两人可不是乖乖服从天帝命令的主。基于想要见面的统一心愿,他们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成功控制了每年来打一次桥的喜鹊。

从此,两人在掌握好分寸的情况下一边工作,一边偷偷幽会。

“所谓宿命和天命的左右并不能将我们分开,这座桥便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某些东西,而约翰却坦然地在这条无从选择的道路上走得很好,这让一美大受鼓舞。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我们可以去跟天帝说说。”

面对菲莉斯的提议,收获到感动的一美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得到了很多。”

“是吗。那么,至少让我们送你一个护身符吧。”

菲莉斯依然笑着,抽出和少年紧握的手轻轻举起来。

这时忽然出现了一阵琥珀­色­的风,将一根喜鹊的白­色­大羽毛送到她手中。

“喜鹊又叫做吉祥鸟,是代表吉利的鸟。带上它吧。”

在一美眼里,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更加炫目美丽。

竹取物语(后)

终于,十五夜降临了。

夜辉姬夏娜和竹姬一美两人回到了老翁的宅邸。

“欢迎回来,一切平安就好。”

“找到的东西多不多?”

贯太郎爷爷和千草婆婆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然后把她们带进屋子里。两人正准备回答二老的问题,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尖叫失声。

“啊!?”

“咦!?”

一个人正站在正房门外廊上凝视着她们,而这个人她们都认识。

“我绝对不要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

没错,两旁站着随从大臣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御门悠二。

“……嗯。”

“谢谢。”

两位公主各自回了房间,感觉心弦比身体绷得更紧。

此外,应贯太郎爷爷的上奏,皇上派来的兵马也已经各就各位。虽说并非个个身强体壮,但也全部都是以勇猛著称的­精­兵。为了足以和月之都对抗,也­精­心作出了十分特殊的人员配置,一千人位于包围广阔宅邸的筑地墙,一千人潜伏在屋顶。

担当军事指挥的是敕使少将奥尔冈,此时他正在为鼓舞士气而努力。

“我们布下了如此坚固的阵,怎能落败于天人?不管是士兵还是蝙蝠蚊子,全部不要给我放过!”

夏娜和奥尔冈率领的两千兵马站在宅邸的屋顶上,做好了袭击敌人的准备。

御门悠二和大臣们则跟贯太郎潜入正房内部,商量筹措与天人的谈判问题。

一美则与“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跟千草婆婆躲进了涂笼(设在寝殿内,类似仓库的地方),将他们在旅行其间获得的宝具和大量财物小心地收藏和搬出来。

个人分工就绪,一切戒备森严,就等那一刻的到来。

……

突然,整座宅邸被满月和多达十道的光芒笼罩起来。

夏娜眯起了眼睛,奥尔冈顺着帽檐仰望过去,目光停留之处,原先还挂着的月亮此刻已隐去了踪迹,雪白的空中,一群人驾着云从天而降。

无需确认,这便是以三名男女为首的天人一团。又拉着车的黑­色­马匹、撑着罗盖(用薄布制造的伞)的白衣女子,甚至还有弹着弦琴的乐师,载着他们的云在离地面刚好五尺(约1.5米)的地方停下来悬浮于此。他们的装束都无比美丽,几乎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然后,站在前头三人的左手上,三眼的右边戴着眼罩的美女开口了。

“公主们,赎罪的延期已到,现在请跟我们回到月之都。”

“是天人军师贝露配欧露吧。不好意思———我拒绝!!”

夏娜单手持大刀一声喝斥,在一片光芒中,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失去镇静而陷入发呆状态的奥尔冈拉回我军,慌慌张张的两千人连忙一起重新上弓。

贝露配欧露叹了口气,朝自己右边使了个眼­色­。

“黑卡蒂。”

“是。”

一边答应着,三人中央一副巨大帽子配白­色­装束的少女,一边用手中的锡杖的石状突起在云上轻轻敲了一下。

一个犀利通透的声音在周围响彻四周,宅邸的门、格子、隔扇全部都一个个自动打开,连紧闭甚严的涂笼也不例外。

“公主。”

“……婆婆,请到这里来。”

对担心自己的千草说完这句话,一美站到了原本已暴露的门口,面对着天人。而摆晃着仪表的阿纳贝尔格也在点点光芒中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旁。

夏娜对奥尔冈做出手势,示意他让­射­击方面做好准备。

而这个时候,贯太郎出现在了外廊上,他毫不畏惧地上前和天人开始了对话。

“各位天人,你们为了迎公主降临到此,可是在了解了她们的心情的基础上而来的呢?她们难以了断和皇上之间的情缘,历尽艰辛只为抗争到底,这份心情是否了解?”

“我们当然知道,但无论何时,她们受现世所缠身,都绝不是件好事。”

贝露配欧露在寄放被重重包围,夏娜以大刀刀口面向对峙,一美以坚决抵抗的锐利眼神严正以待的势态下仍然面露悠闲之­色­,丝毫不见胆怯地环顾四周。

“岚蹄,把衣服拿上来。”

“啊,在这里。”

担任侍从的天人毕恭毕敬地举着一个箱子走上来。

贝露配欧露再度开始试图交涉,这次是下达“穿上天人之证明的衣服”的行动命令。

“好了,将这件天之羽衣穿上———”

“我拒绝!”

夏娜再次固执地加以回绝,将向下的手顺势扬起来。

接到号令,奥尔冈命令全军同时­射­击。从漂浮在中庭半空的数十名天人头上,两千只弓箭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如果对方是寻常的人类,这一下估计就已分出胜负了。

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唔!!”

黑卡蒂右边的铠甲武士钢枪一挥,以风压和巨大化的枪之威力将所有弓箭和两千兵马悉数撂倒。紧接着,还没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他又发动了第二波,把前方的宅邸从屋顶处劈成了两半,着地的锋芒刚好落在涂笼的门口。

宅邸被劈开,在涂笼内的一美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修德奈,不要太乱来了哦!”

“他是在炫耀我们的力量之强,打算让故事进展的速度加快吧!!”

答应着军师的将军吧回复到原来大小的枪横举过头顶。

“鏘!”挥下的大刀在枪柄上撞出火花。这无疑是见缝Сhā针而飞起来得夏娜。

“公主自己来打的话,倒还有点意思!”

“哼!”

被弹飞的夏娜在变得只有一半瓦砾的宅邸背后重新调整姿势。但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开始有一团足以遮断天神之光的浅灰­色­蒸汽徐徐升起来。

“夏娜,这边!”

“一美!”

夏娜坐着阿纳贝尔格跳到一美那里,然后,为了像放烟雾一样让周围充满蒸汽,阿纳贝尔格在两人声后来回飞旋着。

面对这几乎狂妄的抵抗,修奈德大笑起来,向背后的天人发出命令。

“欧罗巴斯,勒莱耶,把军师和巫女都带下来!岚蹄,你去防守!还有,ROFOKARE不要发出声音,会成为靶子的!”

很快,天神一团从云上落地,确认了此事的修奈德戴上头盔,开始四下寻找在烟雾中袭击自己的两名疯丫头公主。

“刚才是迫不得已……现在就稍微乱来一下吧。”

修奈德将军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气当作了默认的回答,同一时间,脖子开始向外膨胀起来。

“嗨呀!!”

膨胀的颈部便成了长着獠牙的老虎,虎口冲着其正下方的地面。和他咆哮的宏大气势不相上下的巨大火弹。

“啊!?”“哇!?”“哦哇!?”

夏娜和一美,载着两人的阿纳贝尔格随着烟雾被爆炸气浪一并起,然后被甩进在之前累加的斩击下发生崩塌的宅邸内。

“公主!”

从瓦砾中最早爬起身来的御门悠二跑过来,在粉尘和烟灰中抱起两人。而微微喘着气的两人,已经被伤的不**形。

“可恶,为了我,竟然这样———”

“啊啊,是啊,因为有你在,公主们才对现世依依不舍呀。”

“!!”

在紧抱两人的悠二身后,站着如绝望使者一般的修德奈。

“只要斩断这份依恋,公主们就会坦然地回来了。”

“!!”

觉悟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御门悠二不禁将抱住两人的腕力更加重了一些。

感受到这股腕力的一美,从怀里掏出那根喜鹊羽毛放在眼前。

“宿命和天命,并不能吧我们……分开……”

声音很小,但却字字充满坚强。这句可在她旅程的最后一站,她确定了心中信念的话,她终于挣扎着努力说了出来。

与此相对,夏娜也在朦胧的意识下,像对诗一样念道:

“永远在你身边……这便是,全部。”

隐隐地,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刚才是自己的声音。

她贴着一美的脸颊,仿佛发誓一般轻声说道:

“一美,绝对要在一起对吧?”

“嗯。”

回答狸没有丝毫的疑虑。

“!!”

听到回答的一瞬间,夏娜重新握住大刀站起来,将一美和悠二挡在身后。不是为了和修奈德再来一番交战,而是向远远看着这边的贝露配欧露表明决心。

“我明白了,我跟你们回月之都!”

众人惊愕!一美和御门悠二,千草婆婆、把她救出来的贯太郎爷爷,从瓦砾中爬出来的奥尔冈、池、藤田、思特拉斯、威奈、加普RA众大臣,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万万想不到如此要强的她竟然会投降。

然而夏娜并不是束手就擒的意思。

“但是,要把皇上也一起带走!!”

而这句话让众人———包括贝露配欧露———又一次惊呆了。

“那样的话,我就不抵抗了!代价也已经全在那里了!”

大刀指向涂笼内大量的财物,其中很多都是月之都所没有的贵重宝贝。

“唔……”

贝露佩欧露认真的考虑起来。确实,要真说的话,她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两位公主带回来”,除此之外并不附带任何条件。

“如果你不接受的话,这次我就连同那边的宝具一并使用,直到最后都抗争到底。”

这完全就是在逼她决定接下来的命运,虽然只是静静的宣言。

“……我明白了,没有设么特别的问题,那一位,我们也将接到月之都去。”

随着贝露配欧露的点头,御门悠二忽然意识到自身的立场已经发生了急剧变化。

“呃,啊?那我身为皇上的立场和意见呢!?”

“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

“我不想和你分开。”

“不,那个,不是那样的,话虽如此,但是,该怎么说呢……”

被夏娜和一美Ъ迫的结果,就是这位君主陷入了沉默。

“算了,之后就有我们来善后吧。”

“没错没错,各位请放心吧。”

池和藤田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说道。

于是,其他的大臣也都顺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哦,倒是挺让人接受的结局嘛。”“是啊,本来应该是很伤脑筋的,奇怪的是我居然不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哎。”“算了,确实……还是顺其自然好。”“皇上被接到月之都去……唔,确实……”

更绝的是连贯太郎和千草也像是已经既成事实了一样开始和他们道别。

“开来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

“去了那边不许吵架哦。”

这时,岚蹄捧上了被称为“天人的证明”的羽衣。

“请穿上这件银­色­的羽衣。”

“……这,这让我以后面子往哪儿放。这一定是­阴­谋……”

意见完全被无视的悠二,终于不得不将羽衣套在身上。

接着,人群中响起黑卡蒂的声音。

“那么,我们走吧。”

接受了那不容反抗的宣言,人数比预定多了一名的众天人开始朝月之都返回。

一直和一美同行的宝具“文福茶壶”,遵从夏娜的约定中所说,将涂笼内的所有宝具全部都吸收进来,然后跟了上去。这些金银财宝在雪白的天空中飞舞的情形,简直就是一大绝景。留下来的人们则在感叹声中目送着三人开始了新的旅程。

就这样,夜辉姬夏娜与竹姬一美实现了和御门悠二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他们在月之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是这样吗?”

不管谁在说什么,总之就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啦!

【番外篇】红莲

沉淀的黑暗中飞扬着鲜艳的绯红。

那时而摇动,飞舞着点点火光的飘逸长发,被人们称作“炎发”。而与之齐的便是有着同样光辉的“灼眼”,这便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象征。此刻却正蹲坐在地上如流水作业一般。把那堆积如山的玩具,一个个的拿起,稍稍品玩一番后便扔到身后。

稍稍离开黑暗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呼呼,真热……喂,夏娜?”

被这个世界肆虐的“红世之徒”吞噬掉“存在”。而以“残渣”作为代替的“烛火”,但因体内寄宿着“宝具”而被称为“米斯提司”的少年“坂井悠二”,不过现在,拽着衬衫的领口哗哗透气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什么?”

简洁地回答了少年,“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并没有起身,而是端坐着继续“工作”。短袖衬衫配以不及膝盖的迷你短裙显得相当合身。

“炎发灼眼”驱散了黑暗,显露出四周如山般的玩具堆。悠二在毫无空气流动的闷热中,不断的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有让房间变凉快的‘自在法’吗?”

“我不是空调!”夏娜扭过头瞪了悠二一眼。

不过恼人的炎热确实也让她感到焦躁不安。

“没有吗?”

幻想破灭的少年稍稍感到一点遗憾。

“我讨厌那种没用的‘自在法’!”

(只是因为讨厌吗?)

这里是位于御崎市中心的废弃建筑。旧“依田”公寓被封闭的一层中却有着大量的布满厚重灰尘的玩具,是曾与两人(夏娜占9:悠二占1)战斗过的“红世之王”的秘密巢|­茓­。

“猎人”弗利阿贾尼,宝具的收集者,做为癖好,收集了极多的人偶与玩具隐藏在这里。而两人是在10天前的­骚­动中从“悼词咏唱者”“玛玖利朵”口中套出的。趁着目前刚刚恢复到平静,抽出宝贵暑假的一天,目的便是来这里搜寻是否还有遗漏掉的“宝具”。

但在这几乎被完全埋入地下的旧公寓里,悠二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大海捞针”这句成语。况且连“宝具”的样子都不知道,只能靠一个一个的亲手去确认,再加上大热天里,在窗户紧闭的密室里,身心同时受着酷热的煎熬,实在是想发下牢­骚­的。

“不过为了与‘徒’战斗,收集宝具也是必要的吧……”这样想着,悠二擦了擦头上的汗。

“佐藤他们早点回来就好了。”

以“玛玖利朵”小弟的身份参与此事,悠二的同班好友“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不久前,到已经变为废墟的“依田”公寓,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地下食品店买冰淇淋了。

“反正我们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宝具……”

“是啊,是啊,大姐没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用那种很不自然的腔调说着,其实只不过是冲着地下街的冷气去的,顺带一提的是他们的“大姐”玛玖利是因为贪睡而迟到了而已。

极爱甜食的夏娜想到两人手上大量的冰淇淋……扭过头“嗯”了一声。

树脂怪兽,拿起,放下。

骰型垫子,拿起,放下。

手做杯子,拿起,放下。

……

看着“勤劳”的少女,悠二视线落到自己面前:到处都是积满灰尘的玩具,玩具,还是玩具……在地板上盘腿坐着的自己,除了天花板以外,四周能看见的只有把自己圈起来的大堆木偶而已。

在这黑暗中的除了作为光源的少女与少年外,还有……

“即便是这样,也太多了啊,要是能一眼分辨出武器就好了。”

“战斗用宝具,‘猎人’应当是随身携带着的。”从夏娜的胸前发出如远雷般的低沉声音。那便是与火雾战士签订契约的“红世之王”“天壤的劫火”阿拉斯托鲁。

“你也看到了吧,弗利阿贾尼所拥有的‘宝具’数量。”

数月前的那场战斗历历在目,弗利阿贾尼使用过的“宝具”。

“避火的戒指”。

“分裂出无数光刃的扑克”。

“用以破坏对手的武器,可以变为锁链的硬币”。

“令‘燐子’自爆的摇铃”。

以及“可以击杀火雾战士的左轮”。

“燐子”手持的剑型武器,等等。

“武器类的‘宝具’随他一同消失的可能­性­很高。”对夏娜来说如同兄长又如父亲般的“魔神”阿拉斯托鲁说道,悠二则望着夏娜。

“不过,‘玻璃坛’仍然留在这里,悠二也知道的,就是那个像八音盒一样的东西,也许还有不知用途的‘宝具’被遗留在这。”

悠二望着黑暗中萦绕着光芒的夏娜的面容,渐渐入了神。

“这也是一种锻炼!”阿拉斯托鲁突然提高声量说到,悠二赶紧回过神来。“不要只是依靠手,而要把‘存在之力’扩散开,自然就能有反应了。”

夏娜所说的“八音盒”原来的名字不知,只是一个普通结构的木头盒子。混在这如堆的玩具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反应嘛……)。悠二再一次把力量倾注到自己周围。

与夏娜相遇后的数月里,一直接受她和阿拉斯托鲁的锻炼,早上练习体术,晚上则进行“存在之力”的练习,但就这而言还不能说熟练掌握,失误是经常有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应当注入多少力量为好)。

“黑暗中耸立着的玩具堆中是否藏着什么秘密呢?”悠二这样想着。

“将力量注入后,来使用的宝具之类的。”

“嗯,也许有。”

“……”

并没留意一言不发的少年,夏娜还是自顾自的和阿拉斯托鲁谈着(不过,夏娜就是这样的吧)悠二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搜索。

“唔?”

在一堆玩具之中,有一个黑­色­­棒­子似的东西突起着。

(这是什么?)

悠二伸出手轻松的把那东西拔了出来。那就像装结业证书的筒子一样,中心是空的,两端镶嵌着透镜。

(是望远镜吗?)

悠二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试着从一头向对面望去,像被扭的歪七梭八,却没被扩大,距离也没有增长。透过镜片能看到各­色­的玩具以及把玩具拿拿放放的夏娜。

“夏……”悠二刚想喊时,周围骤然黑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夏娜!?”

紧接着却传出夏娜的惊呼声。然后平静了下来。

“…………”

悠二感到周围开始弥漫出一种奇怪的气息。

“悠二。”(悠二的声音)

“夏娜。”(夏娜的声音)

悠二与夏娜的声音同时响起后,马上却又陷入岑寂。(我刚才明明是叫“夏娜”来着。怎么变成“悠二”了?)

“悠二!”似乎是悠二怒气冲冲地叫到。

“哇啊……”似乎是夏娜的胆怯的回答。

“喂!不要发出怪声音啊。”

“应该是你才对啊。不要学我的声调。”

“什么啊,发出娘娘腔的是悠二才对吧!”

“都说了不要学我!”

这混乱而荒谬的争吵中,悠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而夏娜(声音)也停了下来,偌大的黑暗场地里一种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

悠二一动也不动的静坐着(不如说是吓傻了),下身不知何时却多出了一块宽大的座垫。(难道?)一面想着,悠二把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但却感觉到一种恐怖的细腻光滑感。下身应该穿着的长裤,不知为什么膝盖却露在外面,腰下凉飕飕的。稍稍直起腰来肩膀上却落下柔软的长发。(难道……这个……)

一阵“沙沙”声响。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不是夏娜!”悠二想着。黑暗中手腕冷不防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向前拉去。

“哇!?”从开始起从自己这里发出的,像夏娜一般的少女声叫了起来。

“安静!”从开始起从那边传来,像夏娜口吻般冷静的少年声。

悠二渐渐感到从那只手上传来的“存在之力”,却有着夜间锻炼时相同的感觉。(难道是夏娜?)

绯­色­的火光从两人的身旁慢慢升起,渐渐地黑暗再度被驱散,现露出两人的面容。但是……

悠二面前是……悠二。

夏娜面前是……夏娜。

“镜子?”在目前的状况下谁都会这样理解。就旁观者而言好像也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悠二面前的只会是夏娜而已。夏娜也不知为何变为人类时的黑发黑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而悠二却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显得相当可靠。

“是夏娜吗?”夏娜样子的悠二说道。

“是悠二?”悠二样子的夏娜回答。

唯一的旁观者阿拉斯托鲁对悠二严厉的质问道:

“你做了什么!坂井悠二!”

“难……难道说……是我的原因……?”

看到自己畏畏缩缩答话的样子,悠二的样子的夏娜强逼似的嚷道:

“你做了什么!快说!”

被自己质问的悠二,小心翼翼的回答:

“嗯……那个。刚才捡到一个像望远镜的东西,望了一眼就……”

“望远镜?阿拉斯托鲁。你知道吗?”看着自己向自己这边询问,悠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黑­色­筒子……难道是‘置换’吗?糟了!”

悠二与夏娜面面相觑。悠二胸前的“魔王”加重语气说道。

“是将望者与被望着的意识交换的‘宝具’。”

“什……什么?”

“……交换?”“悠二”看了看“夏娜”慌忙转过头去。“噗”的一声脸红了起来。(悠二的身体……)

悠二呆呆地站着。脸上也红红的。

以为两人遭受打击的阿拉斯托鲁安抚般地说道:

“不过不必担心,再望一次的话应当就可以恢复的吧。”

“是、是么,这样的话只要找到筒就行了吧。”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悠二拍了拍胸口。

“嗯?软软的……”

“你在摸哪里啊!”夏娜突然喊到,加大了“存在之力”的输送量,将悠二同时又是自己的身体打飞到三米开外,落到了玩具堆中。

“笨……笨蛋悠二!­干­嘛做那种事情……”此刻的“悠二”满面通红的嚷道。

“虽说是这样,夏娜也太……啊!”摸着脑袋爬起身的悠二却发现此刻的自己正大大咧咧的分开双腿,短裙下暴露无疑,悠二赶紧闭上两腿,慌慌张张地将短裙的下摆拉了下来。但也“不小心地”看到了不该看的部分。

“呃!”

“你在看什么!!”

“嗯,夏娜……”阿拉斯托鲁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不过马上就被打断了。

“用我的身体做些下流的动作,你去死吧!死吧!”

“但是,那是因为夏娜的缘故吧。”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虽然知道里面是夏娜,但面对眼前“面红耳赤,怒目圆睁,还带着点点泪花的自己”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

“总、总之把‘置换’找出来在说吧。”

“……嗯。”

果然,“毕竟是我的身体吧”,都有相同的感觉。但是这种恶作剧似的换装“游戏”实在是不敢再次尝试了。

不过筒……

“唔……”

(本打飞之前我坐的地方,现在我,不。夏娜所在的玩具堆,像这样的凹地里,也就是说应该滚到那边去了,不过到底在哪里呢?)

在浮现出的灯火后面,偌大的场地里,丝毫不见像刚才筒子似的东西。

“夏娜”,用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微小声音,夏娜身体里的少年似乎觉得相当的沮丧。

“交换之前,我手里应该拿着‘置换’。你放在哪了?”

“之前感到手上确实是拿着东西。不过没怎么在意就扔到身后了。”

“唔……身后……吗?”能看到的当然只有如山的玩具而已。

“要是加强‘存在之力’的投放也可以,只是会花费比较长的时间吧。”

“不行!”阿拉斯托鲁否决了这个提议。

“必须赶快,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徒’,尤其是火雾战士察觉到。”

看到与平时不同慌忙的阿拉斯托鲁,悠二感到了一丝不安。

“被知道的什么的,难道说宝具会移动吗?”夏娜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到底是怎……”

“久、等、了……冰冰的冷饮买回来了哦。”黑暗中响起了佐藤的声音,谈话就此被打断了。

“呃?怎么这么黑,喂,我们回来了。”传来了田中疑惑的声音。

身体交换了的少年与少女,互相望了望,然后站了起来。悠二的视线变得出奇的低。而眼前的“自己”却好似巨人一般。悠二小声的问道:

“怎么办?夏娜?”

夏娜也小声的回答道:

“不要用那种表情向我诉苦。”

“但……但是……”

“……首先,把‘夜笠’拿出来。”夏娜说道,以悠二的样子皱了皱眉。

“把周围的玩具全部放进去,在带回到悠二的房间里去。怎么样?阿拉斯托鲁。”

“唔。”

听到此话的悠二抬头看着夏娜。

“让……让我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

“没错。”

“这么说,难道夏娜用不了了?”

“嗯。刚才我连周围都无法照亮了。所以不止是外表改变了那么简单,而是连同身体意志都被转换掉了。只有你能使用我的力量的,好了,快一点。”

“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做呢?”

“感到体内充满了‘存在之力’吧……嗯。然后……”夏娜回想着自己走路,跑步,乃至吃面包时的样子……数秒。

“嗯,大概……就是将力量提高到最高点,然后在使用出来吧。”

“呃。太抽象了。”

“就是想象‘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样子与姿态,然后照做就行了。”

眼前的紧迫事态,悠二面对着并不是镜中的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明,明白了,照着夏娜的样子就行了吧。”

(夏娜的样子与力量。)

总能看到的在绯红的火焰中站立着的,少女的面容,令人憧憬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容貌,比谁都清楚的反映在脑海之中。悠二胸有成竹的喊道:

“出来!”

……毫无效果。

……

“再一次。”

“……”

夏娜与阿拉斯托鲁……沉默。

“好,这次一定要!”

(夏娜强势的样子……)

“呀啊啊!”“……”

“再一次!”“……”

“果然勉强是不行的。”

“说的也是……”

“可以了吧。”就快哭出声的悠二小声说道。

“声音太小了!”夏娜与阿拉斯托鲁同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知道了。”

(夏娜的力量,是怎么样的呢……)

但是越是想象,脑海中却总是无法成为一个完整的图像。悠二不禁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自己来。

此时夏娜轻轻地说道:

“不要只是注意脑海中的形象,重要的是去感受。”

“嗯……感受夏娜的……身体……力量。”

在多少次大战中……

一直存在着的……

夏娜的感觉……

“夜笠!”

“彭”的一声,“炎发灼眼”的绯­色­瞬间照亮了黑暗。披风“夜笠”猛然伸展开来。

“成功了!”

“嗯!”

成功的喜悦涌上心头,悠二绽放出少女般的笑容。

“哐铛”的一声,腰间的“贽殿遮那”随意地躺在地上……

“这个……难道不要了?”

“知……知道了。”悠二以“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样子狼狈地捡起太刀,他耳边想起了田中与佐藤的声音。

“嗯?听到了吗?”

“果然在啊,在做什么呢?冰淇淋要化了哦。”

两人好像听到了刚才的叫喊声,和刀掉到地上的声音,慢慢地走近着。

“好了收起刀吧。”

“但是怎么没看到相应的刀鞘呢?”

“这把刀是没有刀鞘的,而是放在‘夜笠’中,就是阿拉斯托鲁的翅膀的一部分里。”

“哦哦哦……这样啊……还是完全不明白……”

夏娜额头上冒起了青筋,敲了悠二一下。

“‘夜笠’是阿拉斯托鲁的翅膀的一部分而显现的东西,形状由我的意志来改变,实物只是翅膀上的皮肤而已,你也见过阿拉斯托鲁的实体吧?”

“唔。”

悠二脑海中浮现出“红世”真正的“炎之魔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鲁完全现世时的威容——绯­色­的火焰之中的黑­色­的神秘躯体,以及足以覆盖天空的巨大黑­色­双翼。

“也就是说……翅膀上的皮肤?”

“嗯。”夏娜以悠二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叠在一起不过是想象出来的而已,想要在其中放入东西,必须尽量将其想象为实体才行。”

“唔……嗯……”

悠二仰起头想象着魔神叠起翅膀像一个老母­鸡­的样子……

“不要乱想。”阿拉斯托鲁慌忙说到。

“是,是,知道了。”

悠二一边说着学夏娜平时的样子把“贽殿遮那”收入,左腰边上感到一股自然的引力,刀锋没有穿透外套,而是完全消失在怀里。悠二学着夏娜的样子摆了个很威风的POSS。头上却挨了闷闷的一击。

“很痛啊……”悠二抱着头蹲了下来。

“那这次就轻点吧。”夏娜对悠二说道,继续发动起攻击。

悠二刚想移动躲避攻击,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连同夏娜一起扑倒到了地上。

此时响起了田中们的脚步声…………

“怎么这样啊……嗯,这个?”

打的人确实是“变成夏娜的悠二”,被打被骂的人也必然是“变成悠二的夏娜”,这样被打的角­色­就是夏娜了吗?

夏娜似乎也对这奇妙的关系在意,脸­色­变得焦急起来。

“好了,已经掌握要领了,那就赶快把周围的玩具放进‘夜笠’里面去。”

“但是,要怎么做?”

“和刚才一样,想象一下放进‘夜笠’的画面就行了,快点,他们两人就快来了。”

一边踏过成堆的玩具,佐藤和田中慢慢地向他们靠近。

(明明还是我,还用女声说话,真是的。)

悠二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尽可能地想象着将物体吸入的画面,然后将其延伸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周围的物体一块块慢慢地靠近,突然一下子塑料­棒­球,箱子,钓竿和足球等玩具全像雪崩一样快速被吸入到这个黑衣里。

“哇……!”

看着这场雪崩的悠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吃惊地看着这些玩具。

“已经行了。”

“啊,停下来……哇。”

悠二在停下来的时候,玩具们却已经落下来,差点把自己给活埋了,虽然一点重压和痛苦都没有。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但怎么也得说句怨言吧。

“突然停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毕竟是第一次,没办法啊。”

就这样,在这堆玩具山上,被佐藤用手电筒找到了。

“啊,在这里啊,怎么不回答啊。”

“小夏娜,这里埋着什么吗?”

佐藤和田中两个人,拿着手电筒和似乎装着冰淇淋的大口袋站着。

夏娜对着自己身体挂着的坠饰简短地问到:“阿拉斯托鲁?”应该是叫它沉默的意思吧。

阿拉斯托鲁也简短地回答:“嗯。”

“啊,悠……夏娜,你要埋到什么时候啊!”夏娜努力地模仿悠二,依然演技拙劣地对悠二说道。

(啊,这样啊)

悠二也领会了夏娜的意思,模仿着夏娜回答到:“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对于悠二这样的回答,夏娜表现出极为不满的神情。

佐藤和田中则表情怪异的望着这样的夏娜和悠二,

“怎么了?你们两个人,哈哈哈哈。”忍住声不笑出来。

这次轮到悠二心中怒火,站在玩具山的上面说:“别管这个了,到是你们快把冰淇淋拿来。”

在夏娜的外表下,悠二从两人手中抢过口袋,脸上浮出恶恶的笑容。

(悠~~二~~!!!!)

夏娜在佐藤两人面前不好发作,只好随随便便地凑过去。

“怎么觉得小夏娜变得有点奇怪?”

“是吗?这个冰淇淋真­棒­呀!”悠二接上田中的疑问,从装满冰淇淋的口袋中取出两个。

“坂井,今天的小夏娜怎么了?啊!”靠近悠二说话的佐藤,却被那愤怒的表情所吓倒。

夏娜看见悠二又取出两个,急忙上去站在自己身体的身边:

“夏娜,吃太多的话会吃坏肚子哦。”

“啊!”

“哦。不好意思,踩到脚了,都怪我太笨。”

悠二却依然笑着用不会把冰淇淋交给任何人的表情说:“哦,没什么。我要是离开了甜食就没法活了啊。”

佐藤正想问个清楚,关键时刻少女所挂的坠饰发出了声音。

“是阿拉斯托鲁?”

“发生了重要的事,我们快回去吧。”红世魔神对两人催促到。

“是啊,快回去吧,哈哈。”

“那这边的两人再见了。”两人想从玩具山中逃掉。

“你怎么这个样子?!”夏娜对着张开双腿的悠二吼到。

“没办法啊!那我现在不这样了。”

两人走后的一段时间,留下的佐藤和田中发着“冰淇淋被全部拿走了……”之类的牢­骚­。

出了秘密基地旁边旧商店的出口两个人在从地下到地上的楼梯上。

一边走着,夏娜用少年的声音恨恨地说:“为什么吃了这么多冰淇淋啊,笨蛋。”

“因为是夏娜啊。”悠二也用少女的声音回答。

两人现在的着装,与刚才稍稍不同。悠二多加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你这样好热啊。”

“你要是敢脱下衣服,我马上把你切成碎片!”穿着体恤的夏娜用悠二的声音威胁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被切的大概是夏娜吧。)

悠二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夏娜。

“汗,好臭啊~~~啊!”不小心说了多余的话,招来了冰淇淋口袋的迎面一击。

“是悠二的汗吧。”

“虽然是这样……但夏娜的身体也要出汗吧。”

“不出不就行了。”

“这不可能吧。”

“变回来的时候有臭味的话,要教训你哦。”

“用去污的火焰什么的不就行了,本来叫出来的就是夏娜啊。”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这可是心情问题。”

争吵之间,两人已来到地上。

地面街道上人群簇拥,这个被红世之王破坏的御崎市车站的街道,现在成了步行街。到处都是露天商店等等。

两人分开人群,急着想要回家。

“啊,这不是小不点和小家伙嘛!”

“啊?真的啊。小夏娜,坂井同学。”从旁边的露天商店传来了声音。

两个人一边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友人叫住他们,一边转头过去,看到的是“悼词咏唱者”玛乔利朵和同班同学绪方真竹,以及一起的魔神“马卢可西亚斯”。

“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对着懒散的绪方,夏娜一边打招呼一边来到两人面前。很怀疑对这个世界一点不了解的绪方被玛乔利朵灌输了什么不必要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该不该作为火雾战士惩罚她一下呢,正想着时。

“什,什么?坂井同学。”传来了绪方怀疑的声音。

“呃!?”夏娜终于想起现在自己是悠二的事实。而且面前有着同行,可不能被怀疑。

(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火雾战士知道这件事情。)

夏娜本能地看着胸前,询问意见的对方却不在。他现在挂在悠二的胸前。恐怕,随着那个“置换”宝具的启动,肯定有着一些不相宜的地方。如果这个被“悼词咏唱者”知道了,那将会是非常的没面子。

(要怎么才能掩饰过去呢……嗯,悠二。这个时候应该……)

夏娜正拿不定主意时,悠二从她后面钻出来说道:“哈哈,真少见啊,两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

(啊,完了)

悠二用自己的一贯做法,却让对方吃了一惊。

以夏娜为话题的女孩子之间的闲聊开始了……

对于知道夏娜这个从不幻想,重视效率有不爱多说话的人来说,这件事的奇怪已经足够明白了,悠二心里充满了后悔。

还好他们十分幸运,坦率的绪方对前面的事并没有怀疑,反而先回答到:“嗯,刚才偶然遇见的,稍微聊了一下,呵呵。”

“哦,是这样啊。”

悠二开始装起可爱来,虽然吃惊他们俩是朋友,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思考之间,玛乔利朵问起话来。

“你,怎么今天好奇怪……”

“那再见了!我们有急事!”

夏娜再也忍不住了,说完话就拉住悠二就跑。

“啊,下摆露出来了。”

“在­干­什么,笨蛋!”

“还不是你自己弄的!?”

边吵边向人群中跑去。

而留下的两位女­性­。“怎么了?他们?”

“谁知道啊。”

“是去约会吗?”

“啊,是吧。果然要两个人独处才好啊。”

冰淇淋这种东西,到最后都不能甜,要一点一点咬才是最好的,夏娜语录。

“啊,真是的。怎么会遇见这种事?”

“对不起。”

“不要装出这种表情,哎……”

“……”

两个人说着话,继续向坂井家所在地点,御崎大桥对面的道路转去。

不久夏娜就吃光了剩下的20多个冰淇淋,把口袋丢到了街道旁的垃圾桶里。

接着又在人群的喧闹中嘀咕着。

“又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

“……嗯。”悠二只得小声回答。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沉浸在与刚才不同的沉默中。

这时从后面传来“喂,坂井”的少年的叫唤声,并用手搭在了“悠二”的肩上。

可是这个“悠二”一把抓住手,随着“哇”的一声,将他摔向前面。

“夏娜!!”

真正的悠二喊道。

“嗯?”

夏娜看着这个被她摔出去的可疑的人,正是同班同学池速人。

“疼疼疼……怎么啦?突然之间。”池嘀咕着。

悠二想也没想就立刻屈身靠近还在揉ρi股的好友的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呃!?啊啊。”

池因为被突然靠近的女孩面孔而吓得直往后退。

悠二也想起现在的自己,马上装出语气说:“这个,因为悠二今天心情有点不好。”

(夏娜!)

一边说一边用手壁碰碰现在是悠二的夏娜,想让她来扶起池。

“嗯,是啊,没事吧?一不小心就,对不起啊。”夏娜一边胡乱的说着话,一边向同学伸出了手。可惜完全没有表情,夏娜还真是毫无表演能力啊。

“啊……看起来还真是啊,身体不舒服吗?”

被拉起来的池一直盯着悠二的脸看着。

“怎么啦?池同学……啊!?”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悠二和夏娜再一次感到惊吓,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了。

和池一样为同学的,但除此之外还与之有着各种复杂关系的少女——吉田一美。

悠二不禁仰天长叹,自己的命运是被诅咒了吗?

(为什么只在今天一天里,一次次地遇到认识的人?)

吉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跑到为悠二面容的夏娜面前,点点头说:“你好,坂井同学。上次在化装舞会公园,很高兴啊。”

夏娜面对着纯真少女的笑脸,强挤出一点笑容回答到:“是,是吗?”

吉田转过身来,望着为夏娜面容的悠二,依然是不变的笑容,简单地说道:“你好,夏娜。”

“嗯。”

悠二不知道吉田简单的话语,不变的笑容,却让自己感觉到了一阵紧张的原因。仿佛一种奇怪的压力,将自己变得僵硬。

(原来吉田同学是这么可怕啊?!)

平常全是接受她的好意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互为敌手的女孩不同的一面。为了摆脱这种感觉,他转换话题责问起有着自己面容而不知所措的夏娜。

“明明是池的声音,为什么还要突然把他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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