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情况吃紧,苗疆王虽是战败,仍旧出尽损招作最后挣扎,不久前粮草被烧掉了大半,好不容易拯救出的这点已经快要见底,可音整理着军中调度,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军中纪律严明,怎会有人胆敢私斗?!
出外一看才明白,原来是敌方知道古心方才率先锋军去探营,等古心他们一出去便设了围攻阵在这后方,军中一时不及应战,遂乱作一团。
可音面色一凝,看着几乎可以称之为狼狈的兵卒们四散跑动,心底不由得火起。
“乱什么!二营三营继续守在中军帐,四营半刻钟整装!”可音的喝声来得恰到好处,登时让那些手忙脚乱的将士依命而行。
这些本就训练有素的军士平时绝不会这样慌乱,想也是大胜在即,心中有了松懈所致,可音摇摇头,转头对副将叮嘱对战事宜。
王绍将后方安排妥当,便急奔而来,略显得高壮的身体一看便知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可事实上他也不过三十出头,竟已经从军二十余年。
可音见王将军赶至心中稍安,上前两步道,“将军,贼军偷袭,我率四营去挡,你带着五营六营接应。”
“不妥,敌军人数虽少,却是孤注一掷,各个骁勇得很,还是我去对敌。”王绍为人耿直,虽然已经知道可音的功夫不弱,亦上阵杀敌无数,可他就是不想让可音冒险。
可音目光清冷,狠狠看了王绍一眼,“将军又要说我弱不胜衣,手不能提?!”
“不,不……莫参将,你看我……”王绍一见可音动气就不知所措,黑面一红,显出些不搭调的可爱。
可音料想他也不是那个意思,于是缓和语气,“时间紧迫,我们不宜再争执此事,我去试探一下便回,如若不行,你再带着五营他们分两路支援,维持三五刻钟,主帅也该回来了。”
“亦元,此等险情……”突然有什么打中王绍的哑|茓,这已经是大军南下后的第十三次了,每一次都是由于王绍说起可音的名字。
出外带军,可音为了方便用了本名,反正军中鲜少有江湖人,自然没人晓得他是谁,可是不管是谁,尤其是王绍将军,只要叫起他的名字,定然会被打中哑|茓。
王绍少年时也跟着父亲学过武,多少明白对方身手不俗,否则不会只是封|茓那么简单,而且每次他都不知来人身在何处,亦不知对方为何出手。
“是谁!”王绍直脑筋的很,每次一解了|茓也是问这同样一句,这次他看了看地上方才用来击他|茓道的东西,竟然是一枚东珠,“这位兄台,有何不满何不出来说个清楚,总是暗箭伤人,未免太过矫情了!”
“王将军,不用理他,我们分头行动。”可音早已猜出是谁,从京中一直跟到南疆,甚至越来越得寸进尺,收拾完南疆蛮人便收拾他!
跨上战马,可音的护甲刚刚修补过,有些亮的刺眼,可音看了看周围众将士,当先抽出佩剑,“大家随我一起砍了他蛮子的脑袋!”
“杀啊!!!!”一时间喊杀声惊天动地,几百的将士竟似万千军马,让包围而上的南疆军心头微怵。
可毕竟南疆人都是虎狼之民,微微愣了一下之后随即便抽刀迎战,两军顿时砍杀成一片。
可音知道对方的骁勇,毕竟两军对垒已三月有余,他们大大小小进行了上百次交锋,四营一直归他带,古心教给他的战术他一样没少的教给了几个小队长,如今他看清了形势,手中剑在空中划了两划,四营的队形立刻发生了改变。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机,在两军交而未结之时,队形阵法可以控制战局的变化,可如果待两军都杀红了眼,便不要说是挥舞剑锋,就是他整个人飞起来也没人瞧得见。
“参将!”
可音打斜里听见有人叫他,猛一回头只见对方前锋军的头子策马冲了上来,嘴角带了抹冷笑。这个人专门盯紧他,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甚至还为了与他对战触犯过军法,教他听说后笑了好久。
瞟着身边将士们已经都布好了网结,站点没有错处,如此便不需要他督战,可音打马迎上那个叫苏哈的前锋军总将领,手中银芒转动,没见半点惧色。
苏哈此人也是爱勇惜才,第一次在大羽的军队中见到可音便惊为天人,直叹有这等美人勇将,实为大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可音是他的将领,让他那样极尽赞美之词。不过苏哈为人不拘小节,上阵照样和可音打得天地昏暗,战场之下照样夸耀出可音听了都受不了的话。
此时苏哈带军偷袭,见了可音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去和他一战,此时见可音迎战自然兴致高昂,两人兵刃缠到一处,战马嘶鸣,铿锵几声又各自后退开来,“莫参将,粮不够了吧!你服个软,我便考虑借些给你!”
“放你妈的屁!”
苏哈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美人也是会说脏话的,而且说得如此优雅,“你真是妙人!”
“等我砍了你的头也在你坟前立个妙人的牌子!”可音嘴上向来不示弱,再次驱马近前,几朵剑花直刺得苏哈接不上话。
“好生难搞,你这招我总破不了。”
“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可音手腕一顿,剑势整个下坠直直砍向苏哈的腰腹,这一击如果不中,苏哈的坐骑也定会吃疼发狂。
苏哈看出他用意,立刻用刀斜刺里扎可音的战马,战马被捅了肚子立刻尖声嘶鸣,高高抬起,将一心攻击的可音摔下了马背,马依然躁狂不止,几下都差点踩着可音,可音身子急翻两下,勉强躲过。
那边苏哈笑道,“摔下去了,你输了。”
“你才输了!”可音翻身而起,手中剑想也不想就飞了出去,一直到剑柄整个没入苏哈的马,那马才反应过来,苏拉扯了马缰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跃下马来。
“好,算是平手,可你没有武器了。”
可音随手捡起身边死尸的剑,“这不就有了。”
苏哈和他再次刀剑交缠,正战的酣畅淋漓,那边响起了南疆军的撤军号角声。
“又他妈的撤军!谁下的令?!”苏哈不服还要再战,可音摇摇头,此时他的头盔不知掉到了哪儿,一头乌发虽说不上干净,仍是飞扬如瀑,衬了他姣美的一张脸,看得苏哈呆了几呆。
“你还是乖乖回去吧,今天分不出胜负,下回再战。”
苏哈听可音如此说便有些黯然,“下次,哪还有下次,我军败了,败给你们那个娃娃大帅了。”
“你会认输倒很稀奇。”可音这么说的时候,南疆军已经且战且退走出很远,苏哈也夺过一马翻身而上与可音作别。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隐带风声的箭矢飞射而来,可音吃了一惊倏地避开,再看半山腰,原是南疆的弓箭骑军前来应援。
“你快撤走!”可音皱起眉峰匆匆向追击的将士们下令,声音虽多少有些折损,还是有大部分的人听见了他的提醒,瞬间队形变换,五营铁甲兵从后应援掩护而上,见战况仍在控制之中可音长出一口气,就在这时,对方射手开始了箭雨攻击。
满天满地的箭矢四面飞来,尤其以刚才射首箭那人为最,他的箭最刁,上次古心就险些中了他的招,幸好黑虎及时挡住了。
不过那种力霆千钧的箭不宜正面应付,“大家后撤!”
可音做出命令,见苏哈回至自己军中,心下稍安,这人没有心眼,大小算是个朋友吧。
可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苏哈回至自己军中立刻被解了佩刀,还有人给他带了枷锁,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怎么看都是大祸临头。
可音两步冲出跃上身侧一匹战马,奔了几步直觉后面四营军士的喊声慢慢变小,苏哈亦是震惊的看将过来,那一天一地的箭雨之中,银甲的青年将领挥舞手中流银剑,长发在风中飘荡,露出青年妩媚妖艳的一张脸,那景象,连放箭的南疆人也看傻了眼。
可音却一味前行,不多久已经发现自己中了圈套,对方好像明白他也是个直肠子,便以苏哈作饵引他出阵。
“可恶!”可音手下不停,一个腾身从中箭的马上跃开,这时又恰见对方弓箭队的将领搭箭上弦,心头不禁突突的急跳了几下。
箭雨尚且可以应付,但那人的箭就未必了。
王绍已经得到汇报在后方急的跳脚,只待前去搭救,对方那号称“无敌铁箭”的将领已经射出一箭,一箭走空,两边人同时松了口气。
可箭再上弦已经是三支同射,可音挥开身边不断柔落的箭矢,紧紧盯着那个“无敌铁箭”。
“过来。”声音到近旁的时候可音不自觉的往对方身边靠了一步,沈长亭露出点笑意揽他入怀。
“害怕了?你害怕的时候总是咬着唇。”沈长亭声音低沉,丝丝扣扣入了可音的耳里,让他有些咬牙切齿。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