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儿自小便追随自己的母亲兰君子习武。兰子君原是峨眉派静心师太的得意弟子,琴棋书画、刺绣剑法无所不精,被江湖中人冠以“巾帼豪杰、女中君子”的称号。
她年轻时在江湖中也有些名头,所以才得到江湖中人如此的称谓。后来,在嫁入隐仙后便不在江湖中走动,安心于观中相夫教子。
峨眉派世代只收女弟子,女性较之男子于气力上稍显不足,所以峨眉派武功便讲究以柔克刚,重点在于一个“缠”字上,虽比不得别派武功刚猛霸气,但在武林中却也是独树一帜,对女子而言,却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乔雪儿自小便对刺绣书画不感兴趣,却对剑法情有独钟,从小便随母亲习剑,时至今日,大有青出于蓝的阵势。
当然,相比于乔子玉的得意弟子战无双,还是有很大一段差距的。
乔子玉想起近段时间派中事物较多,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查验弟子们的武功了。自己前些时日下山处理一些杂务,今日才刚回山,也不知道弟子们的功力进展的如何了。
心念及此,他便踱着步子向练武场方向走去,来到门口,向场中望去。
场中二人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依旧在相互拆招。
战无双已尽得乔子玉真传,一招一式间无不透出一股大家风范,稳重而不失凌厉。
而乔雪儿此时已是刚过二八,正值芳龄。俗语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此话当真不假。现如今的乔雪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每日里追随在大家**后面撒娇的小女孩儿了,而是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芳龄美女。
只见她右手持一把软剑,如银蛇吐信、似九天落霞,映衬着一身鲜艳的衣裳,左腾右闪,不时地看准时机刺过去一剑,仿佛九天仙女一般艳丽绝伦。
遗憾的是,她每一次出手,眼看着堪堪就要招呼到战无双的身上,但都在间不容发之际被其险险地避开,斗了半天,竟然连战无双身躯周围三尺都未能近得。
反观另一方的战无双,同样使一柄长剑,却少了乔雪儿那般的妩媚柔弱,但却多出一分沉稳狠辣。
半天近不得战无双身前,雪儿恼羞成怒,右手将软剑向身后一背,左手伸出,捏一法诀,口中一声娇喝,一道七彩霞光从掌心射出,直奔对面的战无双而去,在那道霞光中心处,隐隐可见数道光束绫罗相互缠绕,透出一股祥和纯正气息。
正是峨眉派祖传心法“七彩绫罗”。
眼看着那道光束转眼即至,战无双慌而不乱,口中快速地默念法诀,一道虚影在其身后飘过,身形转眼间已挪开寸许,险险地避开了那道光束。
只听得“嗵”地一声,一阵青烟扬起,那道光束伴着呼啸之力打在地上,将地上坚硬的岩石路面生生打出一个数寸见方的大坑来,峨眉派功法之雄劲,由此可见一斑。
险险地避开那一击之后,战无双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同时再不迟疑,手中使出一招“剑刺万邪,”剑尖直取雪儿颈部。
眼看着战无双如此轻松地便避开了自己一直认为威力巨大的“杀手锏”,雪儿是又羞又怒,不过此刻却是容不得她多想,因为此时,战无双手中的长剑伴着呼啸的剑气已然袭了过来,虽然两人之间离着数十步,但对面的阵阵剑气却已经刮得雪儿脸上有些生疼。
雪儿微微一窒,反应迅速,脚下用力,身体急速向后飘去,同时手中一式“玉女引线,”将战无双注意力吸引到右手剑上来,左手化拳为掌向其肋部砍去。
见小师妹攻势凌厉,战无双也不肯示弱,使一式“夜战八方”,手中长剑疾速挥舞,在自己身前化作一个针Сhā不入、水泼不进的“剑刃影阵”,以应对小师妹的凌厉攻势,登时便将雪儿的那套峨眉剑法卸去了不少。
雪儿心头恼怒,小嘴一撅,左手绫罗、右手软剑,一白一红两道霞光,如两条烈焰凤凰一般,从其手中脱缰而出,直取战无双而去。竟是恼怒之下用出了峨眉派祖传绝技“烈焰剑法”。
见此情景,饶是战无双冷静沉着,心下也是忍不住为之一惊,但其慌而不乱,双脚向下用力,身体直着向上冲去,身在半空的他捏一剑诀,一招“踏天灭地”向地面的雪儿刺去,眼看雪儿已避无可避。
乔子玉心中大骇,因为他心中清楚,这招“踏天灭地”乃隐仙派“隐仙剑诀”中最厉害的一记杀招,人体于空中借助下落之势挥剑直取对手首级,因下落速度之快对手很难提防。而一旦命中便是杀身之祸,绝无幸理!
现在战无双突然间使出这一招,而下面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叫他心中如何不惊?
但他现在离场中二人至少有五十步距离,纵使他出手相救只怕也是万万来不及了。
习武练剑,转眼间却好似性命相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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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奇经九脉
“前辈,”凌飞羽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正如前辈先前所言,功法本无过,所谓正邪,亦是因人而异。在下既然与前辈有此机缘,便是上天注定,应当算得是天意吧!”
神魔老祖似有所感地点了点头,道:“倘若没有那件事情的话,老夫或许也会如同门中人一样,苦修道学、研习冲虚之道,亦或者替天行道、除魔卫道,与魔教对决,轰轰烈烈地行走于尘世间,也算是不辱这尘世一生。只不过……唉!”
讲到这里,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似乎极力不想回忆起那些尘封往事一般。
“前辈口中之言,到底所为何事?”凌飞羽见神魔老祖每当提起这件往事的时候便即住口不言,似乎有着满腹心事不能言一般,但到底是什么事情,会使他如此终其一生都难以释怀?他心中奇怪,忍不住便开口问了出来。
神魔老祖摆了摆手,道:“一些过往旧事,何必再提?”
凌飞羽虽然心下奇怪,但神魔老祖既然不说,他也便不好多问,只得作罢。
神魔老祖似乎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纠缠,话锋一转,道:“当初老夫于无意间得到这门心法,难耐心中好奇,便偷偷地留了下来,闲暇之时大致翻看一番,当时却也并未多想。
但之后不久,却是越往下看越觉得心惊,这样一门奇功心法,为何会从未听世间任何人提及过?假如当真如古卷中所言,那这门功夫岂不是可以纵横天下无人可敌了?
最终,老夫难耐好奇,依照古卷所载,从头开始修习这门奇功心法,但正是因为这一举动,却险些两次害掉老夫卿卿性命!”
讲到这里,他稍稍顿了一顿,复又继续道:“当时老夫没有细看古卷前面留下的前人手迹,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在意那些,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完全被那本古卷上所载的功法所吸引,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正是因为年少无知,才害得老夫之后险些命丧黄泉。
老夫依照古卷所载修习了数日之后,却突然惊觉自己体内纯阳真气似乎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压制,我当时心中大惊,忙运起内力与之抗衡,但凭借着体内至刚无上的纯阳之气,竟然难以与那股奇怪的力量相抗。
我这才想起,这种种异状大概是因为修习那本奇怪的古卷所致,忙翻出古卷来,细看之下方才发现,在前页手迹上明确记载:此门功法,强悍无双,却属至阴之功,倘使体内毫无真气者,或者是修习阴脉一路功法者方可照章修习,否则,轻者因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相斗而功力尽失,重者筋脉寸断、全身血液倒流而亡!
看到这里老夫心中大惊,妄图凭借着自己体内数十年的修为将那股阴寒之气逼出体外,但试了几下之后却颓然发现,这一切,都只能是痴心妄想。
老夫当时所习功法属纯阳至刚一脉,虽不敢言举世无双,但是放眼天下,也能算得是最上乘的功法,但与那诡异功法相比,却直如小巫见大巫一般,万难与之比肩,其霸道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俗语经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直至此时,老夫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当时老夫心想:‘难道我堂堂七尺男儿,便要因为一时好奇而不明不白地冤死在这里吗?’
当时,老夫的恩师正在闭关修炼,门中他人也是无暇顾及老夫,故此我才得以瞒过众人耳目,避在一处无人知晓之地,潜心苦思解救之道。
但也正是因为恩师闭关,才使得老夫左右彷徨,委实难以抉择。倘若当时恩师在老夫身边的话,凭借着他老人家冠绝天下的内力修为,想来当可助老夫逼出体内寒气,也就不至于使老夫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了。”
他讲到这里便即住口不言,像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冥想当中,凌飞羽虽然心知他定然是没有出什么大事,但耳听得他说得紧张,仍是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神魔老祖摇头苦笑了一下,道:“后来……也只能怪老夫狂傲自大,又好奇心重,仔细研习之下,竟然被老夫思索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解决之道。想老夫当时不过二十余岁,却能够想出数代前辈都难以解决的武林一大难题,嘿嘿……不说算得是后无来者,但至少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抑郁之色一扫而光,一股得意豪迈之气跃然而生,似乎仍旧为自己曾经过往的辉煌而得意不已。
凌飞羽观其颜色,觉得他所言非虚,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倘若当真如他所言,在二十余岁年纪之时便已贯通解决了武林间千百年来的一大难题,那他绝对可以算得上的一代奇才,只是不知为何,这样一位世所罕有的武学奇才,为何会沦落至此,终生碌碌无为呢?
神魔老祖似乎没有发现凌飞羽脸上疑惑的神色,仍旧滔滔不绝地叙述道:“此事虽然说来简单,但老夫当初却是耗费了极大的心血,险些因阴阳二气在体内的争斗不休而筋脉尽断、命丧当场。
不过,也亏得当初年少轻狂,倘若换作今日,老夫还会不会有那般勇气呢?”他像是在问凌飞羽,又像是在问自己一般,轻声地疑问道。
“那不知前辈口中所言到的‘近乎完美的解决之道’到底又是什么呢?”凌飞羽难耐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事说来复杂,其实倒也不难,”神魔老祖开口答道,“自从这世间有了人的存在,便有了江湖,有了江湖,自然而然地,便又衍生出许多门派,这些门派之间为了一己私利,数千年来争斗不休,各执一词。但不管如何,终究还是为了一个权字,这千百年来,当真能够看得开这个‘权’字的,又能有几人呢?”
说到这里,他摇头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江湖中,门派繁多,但归根到底,只能分作两大阵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正’与‘邪’两派。
这两大阵营,又因为所求不同,各代前辈高人穷其心血,研习各种功法,力求在与敌手的对抗中占得上风。日久天长之下,功法也因两大阵营的对立而生出了阴 末日进化论全文阅读、阳两路,也就是世人口中常常言道的正派功法与邪魔外道。”
凌飞羽听他说了这么半天,却一直在东拉西扯,没有进入正题,忍不住心下焦急,却也不好打断,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
神魔老祖没有发觉凌飞羽的不耐烦,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阴、阳两路功法因所处阵营不同,以及修习的路子各异,所以一直不为相互所融。这中间当然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便是人体的脉数所使然,也就是常说得‘因人而异’。
千百年来,正邪两大阵营中的各门各派严格执行着上辈传下来的祖训,仅修习本门功法,各派功法也渐渐地化作了不传之秘。而因为数百年来争斗不休,对敌方阵营那些所谓的‘邪魔外道’就更是严禁染指,否则定然严惩不贷。
殊不知,世间刚刚有了江湖的时候,武功心法皆为一脉,何来今日之分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天下间所谓的“门派之别、”“江湖规矩”之类的极为不屑。
他言语间隐隐也有对现如今天下正道各派所作所为的不齿,凌飞羽虽然不敢苟同他的观点,但不知为何,心中竟稍稍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道当真如他所言的那样,自己之前所认识到的江湖观念,全部都是错误的?
凌飞羽心中的天平,第一次开始有些动摇了……
神魔老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正是自己这番絮絮叨叨的牢骚之言,却对初经世事、极少涉足险恶江湖的凌飞羽,有着一种极大的影响。
现如今的凌飞羽,便如深深隐藏在乌云背后的鸟儿,猛然间拨开云雾见天日,自然会有一种仿佛置身于另外一重境界的新奇感。
而那双拨开云雾的巨手,正是面前这个外表毫不起眼的神魔老祖。
只听他继续道:“江湖中,大多数人士均是自小便从师学艺,半路出家者少之又少。而一旦入得师门,便如同选择了各自的阵营,所习功法更是以本门为准,久而久之下,体内真气自是走得纯阳至刚或是阴寒至纯一路。
纵观江湖各门各派,不管它所处阵营是哪一方,却有一点,那便是断然不会出现阴阳并济或者半阴半阳中间之道。
当然,这些道理是老夫日后数十年来醒悟所得,倘若当初便有了这种想法,便是再胆大包天,也断然不会做出那般糊涂事,以至于落得今日下场。
老夫方才说过,本来老夫是修习的纯阳一路功法,但正是因为偶然间得到那本奇书,又难耐心中强烈的好奇心,便偷偷地依照古卷所载开始修习阴脉功法。殊不知,这样一来就更是犯了武林大忌。体内纯阳真气本已存在数十年,现如今经过阴脉一路一扰,阴阳二气在体内争斗不休,老夫能活到今日,已算得是苍天开恩,不忍收下这把老骨头了。”
“前辈,”见他半天没有说到正题上,凌飞羽忍不住开口打断道:“那后面您又是如何做得呢?”
“方法其实很简单,”神魔老祖笑了笑道,“便是因为老夫偶然间贯通了奇经九脉所致,才得以逃脱生天,没有交代在当场。”
“奇经九脉?”凌飞羽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疑惑,忍不住更甚。
“不错,奇经九脉!”神魔老祖颌首道。
“前辈,在下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凌飞羽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但说无妨。”神魔老祖点点头应道。
“请恕在下直言,”凌飞羽客气地道,“在下自小拜在隐仙派门下,虽不敢说如何了得,但自小到大,耳渲目染皆是武学一道,自古以来,在下便只知晓‘奇经八脉’一说,至于前辈方才言到的‘奇经九脉’,直是闻所未闻。在下才疏学浅,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委婉客套,但言下之意自是对神魔老祖所言不甚相信。想来也是,自古以来武林中便只听闻“奇经八脉”一说,何来所谓的“奇经九脉”之言?
他心中所思所想,神魔老祖又如何能够不知?神魔老祖也并未在意,只顿了顿,便即解释道:“那些只不过是无知世人所识解。
世人皆知‘奇经八脉’一说,自古以来,能够贯通任督二脉者便足以俾睨天下,而能够贯通奇经八脉者,已可算得是绝世罕有之顶级高手,但世人却不知,其实,在人体内部,还隐藏着另外一条脉络,也就是老夫方才提及过的‘奇经九脉’。”
听他解释了半天,凌飞羽仍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又问道:“前辈,请恕在下愚钝,不知前辈可否解释得更为清楚一些?”
神魔老祖舔了舔嘴唇,习惯性地向腰间摸去,拿起酒葫芦晃了晃,却又无奈何地放下,原来那酒葫芦里的烈酒早在昨日便已被他喝了个一干二净。
凌飞羽见状忙走回栖身的山洞中,将昨日剩下那半坛美酒抱了出来,放在神魔老祖面前道:“前辈,如若不弃,先请饮下这坛烈酒吧,待在下师兄再上崖来时,在下请他再捎一坛便是了。”
神魔老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怎么,臭小子,态度这么快便转变了?这与昨日的你,可是判若两人呐!”
凌飞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笑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昨日倘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大人有大量,恕罪则个!”
神魔老祖也并非当真要与他计较,只是生性诙谐,游戏风尘,习惯性地与他打趣罢了。只见他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抱起那坛烈酒,仰首“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痛快,这才放下酒坛,擦了擦嘴,高叹一声:“好酒!想不到啊,这么多年来,隐仙派的陈酿依旧是如此醇烈,果然无愧于天下第一美酒之美称!”
听到这话,凌飞羽不禁微微一愣,奇道:“怎么,难道前辈先前曾经品过隐仙派这自酿烈酒吗?”
(ps:这几天家里装修,更新的不太稳定,小仙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还望大家能够见谅,谢谢!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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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寒体坚冰
隐峰山,思过崖上,神魔老祖把持了一番凌飞羽的脉搏,缓缓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凌飞羽本想开口问他发现了什么,无奈体内寒气有如泉涌,勉强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神魔老祖沉思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双手交叉胸前,作一手诀,同时口中犹如梦呓般低声念着常人难以听懂的法诀,半晌,暴喝一声,双掌“啪”地一声印在凌飞羽的后背上,看那样子,似乎是在用功相助凌飞羽抵御体内寒毒。
随着神魔老祖施功,凌飞羽只感觉到一股纯正祥和的真气缓缓注入自己体内,那股狠烈毒辣的阴寒之气被慢慢地压制住,并随之缓缓地向上涌动,似有被逼出体外之象。
凌飞羽心知神魔老祖运功助自己驱寒乃是好意,他本来对这个来路不明的老者没有什么好感,但此刻或许是受体内寒气所迫,那一股纯阳之气涌来,他心里还是不自禁地有了些许感激之情。
但这些也只能是他自己心中独自想想罢了,此刻他已被体内寒气折磨得气若游丝,倘若没有神魔老祖施以援手,只怕自己便要不明不白地交代在了这里也说不定。
反观神魔老祖那一边,虽然仰仗着体内深厚的内力,但面对凌飞羽体内不时涌动的寒气,仍是觉得有些吃力起来,若一个不小心,只怕还有被其反噬之祸。
此时,似乎已是关键阶段,只见神魔老祖头顶腾起阵阵白雾,一张苍老的脸也涨得通红。而凌飞羽,被自己体内两股环绕不绝的阴阳之气所迫,更为难以忍受,简直已到了生不如死般的地步。
只见神魔老祖突然收起双掌,在胸前微一交叉,快速地捏一手诀,双掌顿时涨作通红,远远望去,有若烧红的铁掌一般,同时口中再次暴喝一声,将双掌狠狠地印在凌飞羽的背上。
只听到“噗”地一声,凌飞羽口中吐出三块沁着血丝的寒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只感动体内瞬间有如火烧一般炙热,但随即,那股寒气再度涌上,与纯阳之气激烈交叉,似乎在做着不屈的较量,凌飞羽再也难以忍受这万般折磨,口中一声惨呼,身子直直向前仰倒,昏迷在地。
……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朝阳将天边第一缕晨曦投向生机勃勃的大地,迎着温暖的阳光,洞外还鲜有地响起了阵阵鸟鸣,似乎是在为凌飞羽的“重生”而欢呼雀跃?
凌飞羽坐起身来,拍了拍发胀的脑袋,转过头向洞内寻去,只见神魔老祖正静静地坐在山洞靠近里面的地方运气,晨曦顺着洞口射入洞内,照在他那张苍老的脸上,一股万代宗师气魄呼之欲出,此刻的景象,又怎能使人把他与昨日里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联系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响动,神魔老祖缓缓地张开了双眼,望了凌飞羽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臭小子,醒了?体内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凌飞羽稍稍活动了一下臂膀,只感觉到说不出的舒畅,当真有一种脱胎重生般地感觉。此时外面鹅毛大雪早已停了下来,但凛冽的寒风依旧呼号不休,天气仍旧很是寒冷,但衣着单薄的凌飞羽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体内一股纯阳之气有如熊熊烈火般不住地燃烧,使他体内真气充沛、四肢灵活,说不出的舒畅。
凌飞羽心知定然是神魔老祖昨日夜间为自己运功驱寒的时候将真气注入自己体内,江湖中修真之士对真气一道本就看得极为重要,修炼百年,所求无非也是真气一门而已。而面前这个老者,却是不惜将自己辛苦修炼来的真气传与自己,再想起自己曾经那样待他,凌飞羽心里不自禁地涌起一阵愧疚感。
虽然凌飞羽对神魔老祖为何总是在这隐仙派禁地感到奇怪,也担心他意图对本门不利,但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知恩图报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正了正衣襟,异常郑重地向神魔老祖抱拳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在下前些时日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看得出来,昨日的运功对神魔老祖影响也是当真不小,想来也是,将自己体内修炼来的真气生生注入他人体内,便如同生生将他的修为减去数十年一般,况且观他年岁,只怕是不下百岁之龄,纵使修为再高,但人力总是有个极限,即便是天下第一高手,最终也是难逃岁月的磨砺,“拳怕少壮”的千古至理也正在于此。
听到凌飞羽鲜有地开口言谢,神魔老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奇怪的反应,只见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夫助你,可不是为了这一句无足轻重的谢意的。”
“前辈,”凌飞羽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能够指点一二。”
“你是在问老夫我的身份,还有为何会身处此地吧?”神魔老祖似乎猜到了凌飞羽心头所想。
“不错,”凌飞羽点点头道,“即便你对在下有相救之恩,但在下身为隐仙派弟子,眼见一个不明身份之人整日里在这隐仙禁地游荡,不管如何,还是有相询的职责的,倘若不然,上愧对于恩师,下愧对于自己的良心,还望前辈能够谅解。”
“哼!”神魔老祖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想不到隐仙派一门身为天下正道第一巨擘,门下却仍是这般多的迂腐之徒!”
凌飞羽听他说得难听,言下之意似乎已将整个隐仙派尽数骂了进去,面色不禁稍稍有些不豫,本想出言斥责,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自己这条命是他帮忙捡回来的,只要他对隐仙派没有什么图谋,只过过嘴上之瘾,也便暂且由他去吧。
见凌飞羽似乎并没有出言相驳的意思,神魔老祖似乎稍稍有些意外,呵呵一乐,笑道:“臭小子,老夫这么说你隐仙派门下,怎地你没有再废话连篇的?是因为老夫传气之恩吗?”
凌飞羽忍了忍,不亢不卑地道:“前辈对在下的相救之恩,在下自当铭记心间,但前辈若是一再辱及我隐仙派,在下也只好撕破了脸面。前辈贵为江湖高人,在下区区小辈,万难望尘,还望前辈能够自重身份才是。”
他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表面听来还并未有冒犯之意,倘若神魔老祖再胡言乱语,便是他为老不尊之过了,也算得是暗暗地刺了神魔老祖一把。
神魔老祖似乎并未在意,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既然如此说,那老夫便不再对你隐仙派门中之事品评就是了,臭小子,老夫这样做,倒并非是惧怕于你隐仙一派,只是看你还算有些骨气,且不忘师门之恩,处处为隐仙派名誉着想,对你的品行比较喜欢罢了,这一点,你倒应当清楚了。”
凌飞羽点点头,道:“不管如何,只要前辈不再辱及我隐仙派,在下自当以后生之礼相待便是了。”
“嗯!”神魔老祖点了点头,面色间似乎极为欣慰,半晌,继续道:“至于你的问题,老夫现今却是不好回答,你只要记住一点,老夫其实对你隐仙派并无丝毫恶意,对你就更是没有什么加害之意也就是了。”
听他这般说,似乎仍旧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凌飞羽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想了想,至少他已应允了自己不再与隐仙派及自己为难,想来也是好事一桩,心下也便稍感安慰了一些,至于其他,也就不好再多问了。
想到这里,他又开口问道:“前辈,那不知在下昨日……”
魂踪小说5200“你来看这里,”神魔老祖说着,伸手向地下指了指,只见三颗晶莹剔透的寒冰状物体横在地上,上面还沾着丝丝血渍,在晨曦的映射下,显得格外醒目耀眼。
“这是……”凌飞羽记得自己昨日似乎从口中吐出几个物体,至于是什么,之后便已昏迷,便不得而知了,难道竟是这些貌似寒冰之物?
“此乃‘寒体坚冰’,”神魔老祖解释道,“老夫昨日曾经说过,你的体质特异,乃千古难得一遇极寒之脉,这些寒体坚冰,正是你体内之物,在你体内盘踞,所以才有了你昨日之险遇。”
“那为何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便单单在昨日出现呢?”凌飞羽忍不住打断他问道。
神魔老祖似乎并未在意被他打断,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老夫此前曾经说过,你体质阴寒,绝世罕见,但乔子玉并不知晓这一重,将隐仙派纯阳至刚的功法尽数传了与你,这样一来,虽然与你体质相驳,却在不经意间有着另外一个好处。”
“前辈的意思是……隐仙派功法恰好对在下体内阴寒之气起到了一种抑制的作用?”凌飞羽推测道。
“不错,”神魔老祖缓缓颌首,面有慰色,“这数十年来,你体内寒气被隐仙派纯阳真气死死地压制住,故此才未能作乱,但如此一来,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你体内相斗盘旋,对你的功法修为,却是有着极为巨大的阻碍作用,也正是因此,你这数十年来虽然勤学苦修,但功法上一直未见什么起色的根本原因。”
见凌飞羽双眉轻皱,面有不解之色,神魔老祖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指了指地上的那三颗结晶状物体,对凌飞羽道:“你来看,这三颗寒体坚冰便足以令失去纯阳真气压制的你如此痛楚,但你可知晓,在你的体内,像这样的寒冰,至少有着数十颗之多,老夫昨日拼尽全身功力方才为你逼出这三颗来,其余的,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那……”凌飞羽双眉一皱,道:“那便没有了解救之法了吗?”
“非也,”神魔老祖摆了摆手,“老夫昨日将几身一重真气输入你的体内,只能暂时起到与你体内寒气相抗之功,却实难使你尽数复原。你的这种体质,根本的解决之道,其实正是根本就不用解决!”
“你的意思是说……”凌飞羽似乎猜到了什么,打断他道:“只有按照你之前所说得那样,以寒攻寒,修习奇寒至阴的功法,才能克制住在下体内的寒毒?”
“不错,”神魔老祖点头道,“不过并非是克制,而是凭借你的特殊体质,对所习功法,可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如此一来,你的功力自然会突飞猛进,假以时日,只怕天下间便会罕有敌手了!”
“前辈,”凌飞羽想了想,一拱手,道:“这个,请恕在下万难从命!”
“你还是心存门户之别吗?”神魔老祖问道。
“其实,并非什么门户之别,”凌飞羽答道,“只是在下一朝拜入隐仙门,终生当为正道士,而前辈却要在下修习邪派功法,此一来,自然会与隐仙派的门规家法相抵触,在下纵使能够活下命来,如此苟且于世,又有何脸面去面对隐仙派列祖列宗?”
“迂腐,当真迂腐得紧!”神魔老祖痛心疾首般摇着头,“想不到乔子玉如此豁达一人,却教出如此迂腐之徒,当真是可悲可叹呐!”
凌飞羽听他提及恩师,但言语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冒犯之处,便没有开口,看他会再说些什么来。
神魔老祖从地上捡起凌飞羽昨日丢在那里的那柄长剑,开口问道:“年轻人,我来问你,这柄长剑,是正,还是邪呢?”
“这个……”凌飞羽挠了挠头,“剑本兵刃,又非生命,何来正邪之分?”
“好,”神魔老祖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假如这柄长剑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大肆杀戮,那它应当算是邪兵呢,还是仅仅只是一把凡铁?”
凌飞羽面色一凛,似乎心有所悟,却又不愿往那里想一般。
“那老夫再来问你,”神魔老祖继续道,“倘使这柄长剑落在正道之士手中,斩妖伏魔、匡扶正义,那它又应当算作是什么呢?”
听到这话,凌飞羽心中豁然开朗,便如久久困扰自己的难题瞬间解决一般,大有一种拨开乌云见天日般地感觉,对于神魔老祖话中的含义,也已了解了个大致。
见凌飞羽的反应,神魔老祖面有欣慰之色,又道:“现如今的你,便如同这柄长剑一样,本已为人所弃,但又被有心之人发现,而这位有心人恰好便是所谓的‘正道之士’,他利用你这柄长剑斩妖除魔,肩负起匡扶正义的重大责任,那对你而言,岂不是好事一桩?
正如老夫所言,你的体质特异,适宜修习那所谓的‘邪派功法’,假如你按照老夫所言,练成一身绝世武功,到时候凭借着手中长剑除魔卫道、安定天下,又何罪之有呢?
换句话来说,你便是修习了那些所谓的‘正派功法’,却又用它来四处为虐、到处作恶,到头来一样会落得万世骂名,为天下人所不齿,难道那样,才是所谓的正道之士吗?”
听到这话,凌飞羽久久沉思不语,但其实心里,还是在暗暗地做着激烈的斗争,其实他心中清楚,神魔老祖所言句句在理,但要受到师门教诲二十余年的他瞬间转变,只怕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自古正邪不两立”的道理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仅仅凭着几句话就要让他做出抉择,实属不易。
见凌飞羽没有什么反应,面上神色复杂,似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神魔老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中长剑“咣当”一声抛在地上,缓缓地道:“其实,自古以来世间的纠纷征战,归根到底,还不是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正邪之分?难道数千年的争斗、无数人的鲜血,还比不上那所谓的‘正邪’二字吗?”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却又极力不去想它一般,只缓缓地继续道:“正与邪,便当真那么重要吗?”
凌飞羽闻言似乎为之所动,眉毛稍稍扬起了一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口,却并未言语。
“年轻人,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吧,待考虑好了再来告诉老夫,不管如何,老夫决不相逼便是了。”神魔老祖说完,负手向山洞外走去,只留下里面凌飞羽仍旧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来在洞外,仰望着东方腾起的朝阳,神魔老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倒并不是一定要收录凌飞羽不可,实是起了爱才之心,不愿看到这样一块习武奇才就这般生生地埋没在滚滚尘世当中,对于他这种武痴般地人来讲,湮没奇才,实为生平最大之憾事。倘若没有被他发现则还罢了,但凌飞羽就这么生生地在他的面前,不屈的性格又很对他的胃口,要他如何能够割舍?
“但愿刚才那番肺腑之言能够打动他吧!”神魔老祖心中暗自叹道。
半晌,山洞内却仍旧没有一丝动静,初升的朝阳早已化作烈日的骄阳,但凌飞羽仍旧独自处于山洞中,没有半分动静,这使神魔老祖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一阵轻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缓慢,似乎身后之人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不决一般,神魔老祖心中一喜,看来,那臭小子终究还是被自己的话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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