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后殿的高墙,走向自己的房间。
才踏进院子,他就给几个人截住,那正是早上以暗器寻他开心的几个。
他发觉的时候,一头已几乎撞上挡住路中心那个人的胸膛,总算及时收住了脚步。
那个人却立即捏住了鼻子,叫道:“好臭!”
云飞扬一怔。
一人接着问道:“你从哪里回来,怎么这样臭?”
云飞扬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猪舍──”“我还以为你掉进了毛坑。”
云飞扬闷哼一声。
“猪舍的滋味怎样?”另一人接问道。
云飞扬也懒得回答,绕路走开,却立即被那个人拦下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要知道还不简单,你又不是不知道猪舍在哪里。”云飞扬没好声气地道。
那个人“哦”的一声,望一眼其余同伴,道:“你们看,我们的云大少爷去了猪舍
回来多么神气。”
旁边一人笑问道:“这么臭的人,让他走进来,有谁受得了?”
“不让他进来,师父说不定又会怪责我们欺负他,你们说这该怎么办?”
一人立即嚷起来道:“我们索性做好事,去替他洗刷干净。”
“好主意!大家先上去,替他将衣服剥掉。”
其它人应声一涌而上,前后左右,有的拉住云飞扬双手,有的将云飞扬抱一个结实,
当然还有一个去剥云飞扬衣服。
云飞扬实在忍无可忍,体内的怒气就像是一桶火药,突然爆炸!
他大叫一声,用力一挣,抱着他、拉着他的人立时东倒西侧,跌跌撞撞地飞跌出去,
飞跌在地上。
“好小子,居然有几斤呆力。”一个人好容易爬起来,抚着摔痛了的ρi股,在他旁
边的一个,头上更就起了一个瘤。
云飞扬瞪着他们,怒气仍未消。
“就算他天生神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另一个跟着爬起身子,振臂大呼道:
“儿郎们,索性揍他一个狠狠的,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众人轰然应了一声,便要冲过去。
“什么事?”一个声音实时在月洞门外传来。
是女孩子的声音。
武当山中就只有伦婉儿一个女孩子,在月洞门外走进来的也果然就是伦婉儿,她杏
眼圆睁,瞪着那几个在摩拳擦掌的师兄弟。
她当然看得出那些人在准备欺负云飞扬。
那些人看见伦婉儿出现,不由怔在那里。
“怎样了?”伦婉儿双手叉腰,道:“你们又在欺负云飞扬。”
“师妹,是小……是他……”
“你是说他欺负你们?”伦婉儿瞪着那个师兄,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们十几
个,他只是一个,又不懂武功,如何去欺负你们,我倒要问问师叔──”众人傻了眼,
其中一个急嚷道:“师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是不要去骚扰师父他老人家。”
“再说,师父他老人家现在的心情不大好。”
“可不是嘛,我们不过是开着玩的,师妹又何必这样认真?”
对于空虚小师妹,众人显然都有些敬畏。
伦婉儿看了他们一眼,走到云飞扬身旁,柔声问道:“你又怎样了?有没有受伤啊?”
云飞扬感激地望着伦婉儿,讷讷地道:“我没有……”
“这件事……”
“我也有些不是,就这样算了吧。”云飞扬垂下头。
“你不用害怕他们。”
云飞扬只是摇头。
伦婉儿转瞪了众人一眼,道:“你们还不走,难道还要等机会欺负他?”
众人脸一红,相顾一眼,一哄而散。
伦婉儿目送他们远去,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他们老是欺负你?”
云飞扬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也许就是你好欺负。”伦婉儿忽一皱鼻子,道:“你怎么这样臭。”
云飞扬只有苦笑道:“谁叫我整天跟那些猪混在一起呢。”
伦婉儿又一皱鼻子,道:“这种事本不该你来做的。”
“嗯──”云飞扬也不知怎样说。
伦婉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事,道:“我得走了。”
“嗯──”云飞扬摸着后脑勺。
“他们若是再来欺负你,告诉我!”这句话说完了,伦婉儿便自转身,飞燕一样向
来路掠去。云飞扬很想叫住她,话到了咽喉,又咽了回去,剎那间,心头也不知什么滋
味。
他呆了一会,嗅了嗅自己的衣衫,嘟嚷道:“不错,打理猪舍这种事不是我做的,
我上武当,不是为了学看猪、喂猪的!”
──我要找主持,问一个清楚明白!
他啊叫在心中,放步奔出,奔向青松居住的地方。
这时候,夜色已降临。
※ ※ ※
夜色未浓,云房的灯火已燃亮。
青松背着灯光,立在西窗之下。
窗外有几簇芭蕉,早已被西风吹绽,摇曳在夜风之中,是那么苍凉。
夜色虽未浓,夜空看来却更遥远。
青松的目光也很遥远,彷佛已陷入沉思之中。他双手却抚摸着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其实就只得一半,犹如半边缺月,是齐中分开。断口很整齐,是上佳透明
绿玉,灯光映像下晶莹透切,那上面刻着一只凤鸟,头上仰,翅半展,纹理精细,神态
活现,栩栩如生。
他抚摸玉佩,似乎并不是一种无意识的动作。
看来他现在沉思的事情就是关系这半边玉佩。
※ ※ ※
云飞扬终于奔到了青松居住的云房前面,看样子他就要冲进去,可是还未到门边,
他的脚步便已经缓下,走到了门边,更就像瘫软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感觉恐惧。
本来他满腔怒火,现在那股怒火竟不知道已去了什么地方。
他不由自主地在廊上逡巡起来,时间越久,那种恐惧就越浓。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道士捧着一个木盘从那边走廊走过来,木盘放着碗筷,还
有几只盖着的碟子。
云飞扬一眼瞥见,已有了主意,忙迎了上去。
“长清哥。”云飞扬堆着一脸笑容。
小道士长清看了云飞扬一眼,道:“哦!是你?”
云飞扬手一指那个木盘,道:“是师父的晚膳?”
“你这是明知故问。”
云飞扬傻笑。
“暧,别挡着路。”长清一呶嘴。
“我……”
“你怎样了?”
“这个木盘……”
“要偷吃,你不要命了。”
“你别误会,我是想替你,将这个木盘送进去。”云飞扬慌忙解释。
长清看着他,忽然一眨眼睛,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师父说,又不敢进去。”
“就是这意思。”云飞扬不由赞上一句,道:“难怪师父说,年轻一辈最聪明的就
是你。”
“少拍我马屁!”长清虽知道是马屁,仍觉得受用至极。
云飞扬遂伸出双手,但长清却将木盘移开,道:“嘘!你要对师父说哪一个的坏话?”
“哪一个的坏话都不说。”
“哦!那我要对师父说什么?”
云飞扬一摊,没有回答。
“不说就拉倒!”
“我是要问师父为什么……”云飞扬只有直说:“只让我做活靶子,尽给师兄们出
气。”
长清看着他,摇头道:“你也是怪可怜的,好,我就帮你这个忙。”
云飞扬又伸出双手。
“你可要小心说话,莫要连累我。”长清一再叮嘱。
“放心,你看我也不是那种人。”云飞扬接住了那个木盘。
“看来的确不像是,却也莫要忘记我曾经帮过你这个忙。”
云飞扬一叠声道:“当然了。”
“其实这也是废话。”长清一派老气秋的样子,道:“所谓施恩莫望报,再说,你
不给我添麻烦,已经是无量寿佛,报答自然就免提。”
云飞扬苦笑。
长清终于将木盘放下,云飞扬接下这个木盘,脚步反而轻松起来。
“我现在进去了。”滴溜溜一转,捧着木盘,走向云房。
长清真还够朋友,走过去替他敲了一下门户。
“门没有关着。”房内传出青松的声音。
长清伸手一堆门,云飞扬立即走了进去。
※ ※ ※
青松仍站在西窗下,背向灯火。
他好象知道是什么人进来,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云飞扬将木盘在桌上放下,也就呆在桌旁。
青松眉一扬,道:“你出去。”
“主持──”云飞扬终于叫出声。
青松有点意外,终于转身,目光落在云飞扬脸上,道:“是你?”
“弟子云飞扬拜见主持。”
“长清呢?”
“他有些不适,所以我……”
“方才我见他还生龙活虎,飞扬──年轻人什么不学,竟然学说谎,并不是一件好
事。”
“弟子知罪。”
“你有话要对我说进来就是,用不着找借口,找长清帮忙。”
“弟子以后不敢。”
“是了,你到底有什么话一定要跟我说。”
“弟子……弟子……”
“说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
云飞扬一咬牙,道:“师父,我实在受不了。”
“你是说哪一方面?”
“就拿练功方面来说,怎么总是要我拿着那个木靶子跑来跑去?”云飞扬双手一摊,
道:“这倒还罢了,那些暗器不射向靶子,却老是朝我身上招呼,若不是我做好了准备,
今天便已难逃劫数,死在暗器之下了。”
“你现在不是仍活得很好。”
“那是我的运气还不错,一个人的运气可不是永远都那么好。”
“你的意思是……”
“要公平,不能够厚此薄彼。”
“武当派中,一向公平。”
“却是除了我之外,就没有第二个活靶。”
“也许是谢平一时疏忽,你应该去找他说清楚。”
“还说呢,今天早上我一说,活靶是不用做了,却要我去看猪、赶猪、喂猪。”
“你别看其它的师兄弟现在很舒服,你做的工作他们哪一个没做过,可是他们都没
有你这么多话。”
云飞扬摇头道:“主持你有所不知,弟子已受尽委屈……”
“我什么都知道。”青松语音安详。
一顿,接着又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
“恕弟子不懂。”云飞扬一再摇头。
“简单来说,这一切都是学习武当派武功必经的途径。”青松的语声始终那么安详,
接道:“就说做活靶,是训练一个人应变……”
云飞扬截口道:“看猪、赶猪、喂猪又训练什么?”
青松一笑不语。
“还要叫我小杂种,诸般侮辱又训练什么?”云飞扬越说越气。
青松的脸上仍然有一丝笑容,却已显得有些勉强,道:“以后我会吩咐他们在说话
方面小心。”
“师父,我看你老人家以后还是看稳一点。”
“他们并不是小孩子,而且每一个都循规蹈矩,没有什么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云飞扬手一指青松,道:“这方面主持你就没有我清楚了,就
说执法堂赤松、苍松两位师叔,便已是外和心不和,暗地拉拢人手,倘若师父你有什么
三长两短,武当派一定四分五裂……”
“住口!”青松突喝。
“我是为了武当设想……”
青松笑容一敛,道:“我只是知道一件事情。”
“是什么事情?”
“你只是个下人。”青松一字一顿地接道:“武当派怎样也好,都用不着你饶舌。”
云飞扬整个人呆住,那副表情,像就被青松在小腹上重重地打了一拳。他实在想不
到青松竟然会这样说,可是他又不能不承认,青松所说的实在很有道理。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青松接着喝一声道:“出去!”
云飞扬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咽喉,闷哼一声,转身奔了出去。
奔出几步,却又觉得这样离开实在太无礼,脚步一顿,霍地回过身来,一抱拳,道:
“师父,弟子告退!”
然后才转身继续奔出。
青松看着云飞扬的背影消失,嘴角又绽出了一丝笑容。
是苦笑,遂又陷入沉思中。
※ ※ ※
夜已深。
云飞扬在床上辗转反侧,思前想后,始终都睡不着。
只要一张眼,他彷佛又看见那些师兄弟轻蔑的嘴脸,彷佛又听到那些极尽侮辱的话。
他不由双手抱着脑袋,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
小室简陋,那张木床当然也不会太舒服,云飞扬却已习惯,只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实在不少,他受的侮辱也实在太多。
没有灯光,从窗外潜心进来的月色,冷得就像是水,就像是冰。
风吹萧索,吹来了远处的更鼓。
二更鼓响。
※ ※ ※
“二更!”云飞扬就像是中了箭的兔子一样,突然从床上跳起来。
一滚身,脚沾地,随即将鞋子穿上,再一动,人已经掠至窗前。
他的动作突然变得如此灵活。
窗外无人,院中死寂,这时候,绝大多数的人已经在梦中。
他仔细看了一眼,闪身到门边,轻轻将门户推开,肯定了没有人,才蹑足闪出门外,
反手将门关上。
然后他穿过院子,往后出走去,他居住的地方本就偏僻,一路走去,都再没有其他
房间。
院子再过,是一片小松林。
走过了这片松林,就是崎岖的山野。
没有路,对于云飞扬来说,却并无影响,他走在乱石草丛中,脚步始终那么轻快。
他翻过了这一片乱石草丛,是一片平坦的草原,云飞扬吁了一口气,身形突然展开,
箭一样向前掠去。
他的双脚彷佛并没有沾地,身形简直就像是凌空从草地之上掠过。
但武当派年轻一辈之中,以姚峰的轻功最好,但他现在若是在一旁看见云飞扬的身
形,一定会大吃一惊,一定会承认,年轻一辈之中轻功最好的并不是自己,是云飞扬!
云飞扬哪来这一身卓越的轻功?
※ ※ ※
夜风吹急,云飞扬犹如御风飞行,身形飞快!
掠过草原,再穿过一条崎岖的山路,越过一片浓密的杂木林,在一片空地之上,云
飞扬终于收住脚步。
那片空地也有数亩方圆,三面树木,一面断崖,说秘密,实在是一个很秘密的地方。
云飞扬脚步一顿,突然发出一声长啸,身形徒然往上拔起来,一拔竟然有三丈,掠
上了一株大树的横枝上。
他脚一勾那条横枝,以那条横枝为轴,“霍,霍,霍”一连三个风车大转身,身形
才“呼”地飞离!
凌空又是三个翻滚,他的身形才着地,落在那片空地的正中。
他的拳脚随着展开,猫窜狗闪,兔滚鹰翻,身子灵钻,细胸巧,鹞子翻身,跺子脚,
轻捷而迅速。
若说他完全不懂武功,竟然就是日间饱受侮辱,饱受欺凌的那一个云飞扬,又有谁
相信?
※ ※ ※
月正在中天
凄冷的月光下,云飞扬的双拳彷佛化成千百招,风声呼啸,衣袂激荡。
他练得很起劲,到他停下的时候,一身衣衫已经汗水湿透。那满腔悲愤,满腔屈辱,
亦彷佛已随汗水流尽。
他坐了下来,用力地喘息。
喘息声远传数丈,传入了一个人的耳里。
那个人身材高疲,一身黑衣,整个头亦用黑布袋笼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现在正瞪着云飞扬,他也正向云飞扬走去。
身形飘忽,起落无声,这个黑衣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幽灵。
现在岂非也就是幽灵出没的时候?
※ ※ ※
云飞扬背向着那个黑衣人,只顾喘息,并无所觉。
突然有所觉,他“霍”地回头,那个黑衣人距离他已不过七尺,他一呆,脱口道:
“是师父!”
他的一身武功,毫无疑问,就是传自这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目光一垂,道:“你很累?”
他的声音与他的身形一样飘忽,听来不怎样真实。
“不累。”云飞扬立即摇头。
“我老远已听到你的喘息声,再说,不累又怎会我到了你身后已不过七尺你才发觉。”
云飞扬方待回答,黑衣人又道:“来的若是你的敌人,你就是有十条命,现在只怕
已死光!”
他虽然是在责怪云飞扬,声音并没有任何变化,是那么平淡,是那么单调。
云飞扬口吃地道:“我……”
黑衣人打量了云飞扬一眼,道:“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人的亏。”
“不就是那些武当子弟,老是拿我寻开心。”云飞扬的怒气又来了,他道:“总有
一天,我要叫他们知道厉害。”
黑衣人没有作声。
云飞扬越说越气,道:“我就是不明白,青松那个老头儿打的是什么主意,既不肯
收我这个徒弟,知道我受尽侮辱,又没有什么表示。”
“也许他还不知道。”
“总之不收就算了,他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见得本领有多大,我发力一挣,他的几
个徒弟就变成滚地葫芦──”说到这里云飞扬才发觉说漏了嘴,语声一顿,诚惶诚恐地
望着那个黑衣人,道:“我只是将他们扎脱,并没有施展出一招半式。”
“我只希望你牢记答应过我的条件──在武功未练成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有
一身武功。”
“弟子时刻记在心中。”云飞扬这句话出口,不禁心头一凛。
当时若不是伦婉儿经过,继续下去,他实在不敢肯定会不会闯出祸来。
“不识武功装做识武功,固然不容易,识武功装做不识武功,却更是困难。”黑衣
人一沉声道:“但你既然答应我,就必须遵守诺言。”
“好几次我实在忍不住,想揍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只是想起师父你的话,才忍气吞
声,没有与他们计较。”
“你若是武功未有所成,被武当派的人发觉,一定会追问你的武功来历,结果实在
不堪设想,轻则将你逐下武当山,重则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将你的武功完全毁去。云飞
扬耸然动容。”你当然知道,我并非危言耸听。“云飞扬点头。”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
黑衣人仰天叹息道:“凭你现在的武功,纵然被发现,要闯下武当无疑不成问题,只是
你以后,也就休想再学得我的一招半式了。”
云飞扬拜倒地上,他眼中虽然充满了疑惑,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黑衣人语声一转,柔声问道:“你还累不累?”
“不累,”云飞扬霍地跳起来,连翻了两个筋斗。
“很好!”黑衣人点头,身形一动,掠向旁边的树林,一瞬间,又掠了回来,双手
之中已多了一大捆松枝火把,还有一支丈八的缨枪。
“接住!”他将缨枪拋向云飞扬,遂探怀取出了一个千里火,迎风闪亮,迅速燃着
了那捆松枝火把的一端!然后他就将那些火把向云飞扬拋过去,一支紧接一支,剎时间,
火把漫天飞舞。
云飞扬缨枪急展,弹出一团团枪花,将飞来的火把挑飞上半天。
七七四十九支火把飞舞半空,蔚为奇观!
火把飞起又落下,云飞扬缨枪急又将之挑起来,四十九支火把此起彼落,交织成一
道火网。
云飞扬也就飞跃在火网之中,身形不停,枪势不绝!
火光闪亮,眩人眼神,差一点的人,只看这火光,眼光就花了,何况还要将落下的
火把在着地之前挑回半空中?
这不但要目光锐利,定力过人,身手还要相当敏捷。
云飞扬居然能够应付得来,却似乎也很吃力。
一支火把终于失落在地上,云飞扬缨枪急救,顾此失彼,到他将这支火把挑回半空,
已失分寸,已又有三支火把失落地上。他慌忙抢救,哪知道他的心越急,缨枪就越发失
准,失落地上的火把就越多。
黑衣人看在眼内,忽然叹了一口气,身形接着展开,一阵急风似地绕着云飞扬一转。
火网剎那间消散,黑衣人回到原来位置,那七七四十九支火把却都已在他双手之中。
火把仍在燃烧,使得他看来,就像是一个浑身在发光的怪物。他身形一顿,双手突
然一挥,捧着的四十九支火把一起飞上了半天,流星般四散。
“飕”的他身形再动,手一探,已将云飞扬那支缨抢夺过来,旋即倒退回凌空急落
的火把下。
“哧哧哧”一阵乱响,无数枪花绕着它的身子弹出来!
落下的火把剎那间又飞上半天,漫空飞舞,又组成一道火网。
黑衣人缨枪在火网中闪起了一道枪网,枪无虚发,火把久久无一落下。
云飞扬呆在一旁,一脸的惶恐之色。
这几年以来,每一夜二更过后,他都来到这里苦练武功,风雨无歇。
黑衣人有时来,有时不来,每一次都是黑布蒙面,到现在为止,云飞扬还没有见过
他的庐山真面目。
他既不知道黑衣人的来历,也不知道黑衣人为什么要教他武功,只知道,黑衣人的
确出于一番诚意,所教的,也是上乘的武功。
每一夜的时间并不多,他的辛苦可想而知,可是他忍受得住。他上武当,原就是为
了要练成一身武功,要出人头地。
但由于他的出身,他一直只能够做一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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