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静问道:“那后来如何了?”大山道:“后来?后来我们到书房,帮昆叔将温先生抬出来装殓,完事儿我们就回家去了。今天我特意过来看一看,便是想着昆叔也许需要帮手,不是正好遇见你们几位么?我可绝对是个善心人。”目光一转,又落在了鱼玄机身上。鱼玄机点点头:“我们知道了。多谢你们能来一趟。你们可以走了。”
大山突然有点生气起来:“这么大冷的天,又是大黑夜的,你们把我们兄弟叫来,就只为问这么几句话么?”小山附声道:“是啊,这不是莫名其妙嘛。”
昆叔一听,急忙摸索着往怀中掏钱。苏幕抢先取出两吊铜钱,塞给大山道:“给你们兄弟打些酒吃,御御寒气。”
大山掂量着手中的钱,显然还在嫌少。苏幕无奈,正要再掏钱,鱼玄机有意重重咳嗽了声。大山见她正毫不掩饰地用鄙夷的眼光盯着自己,一时迟疑,便将铜钱收好,道:“我们得先走了。一会儿天黑透了,便看不清山路了。”
大山兄弟走后,山风如同一只巨大的猛兽,呼啸得更加厉害,寒气愈浓。昆仑设法生了个火盆,众人围坐在一起,这才略微感觉暖和了些。
沉默了许久后,裴玄静突然道:“这对兄弟目光游移,又这么贪财,很有些问题。”昆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听说如此,便又开始急了:“甚么?娘子还是不相信我?”裴玄静摇了摇头:“绝非此意。只不过,这完全说不通。”鱼玄机道:“娘子莫非想到了甚么?”
裴玄静思索了片刻,重新走到灵柩边上,往下一望,却露出了无比骇异的表情。原来温庭筠的尸首依旧是原样,没有任何变化。即使是在今日下午死亡,再考虑进天气寒冷的因素,到现在尸首也该发青变僵才对。她想了想,又问道:“温先生最近有没有因为生病吃甚么药,或者其它比较特别的食物?”昆叔对她敌意颇盛,但还是答道:“没有。先生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饮食也都是我一手操持的,没有甚么特别的。”裴玄静道:“那么温先生很可能是中毒而死。”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屋里一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鱼玄机踌躇了半晌,才问道:“娘子这般讲,可有凭据?”裴玄静道:“温先生已经死了两天,尸首却没有任何变化,丝毫不见有变青发僵的痕迹,也不见腐败,这只能说明他体内有毒。我读过一些方术之书,里面提到一些特别的药物可以保持尸首新鲜,不过均是剧毒之物。”
昆叔突然大嚎起来:“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先是说我说谎,现在又说我毒死了先生……天哪……”苏幕急忙劝慰道:“昆叔,娘子说先生中毒而死,并不就是说是你毒死的,也有可能是偶然中毒,或者其他人下了毒……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昆叔止住哭声,呆了呆,又大哭起来:“那不是还是说是我下的毒么?这里又没有别人。”
苏幕无奈地望着鱼玄机,鱼玄机刚欲开言,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前厅大门突然被狂风吹开,众人吓了一大跳。昆仑赶将过去,欲重新掩上门时,外面又传来一声惨叫:“啊……”声音极为凄厉,在这寒夜中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昆叔顿时止住哭声,惊魂不定地看着门外。众人面面相觑,均有恐惧之色。还是裴玄静自恃有武艺傍身,道:“我出去看看……”尉迟钧忙道:“不如一起去。”
便在此时,车者赵叔一头闯将进来,慌慌张张地指着外面向众人道:“外面……外面围墙上有两个人在偷看……”裴玄静一听便往门外跑去。尉迟钧生怕她有失,将来无法向李言交待,也急忙领着昆仑追了出去。
鱼玄机突然问道:“是两个人么?”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赵叔一愣,答道:“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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