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九年四月,我到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我所在的位置是个郊外。 丛林茂密,没有人烟。 太阳顶在当空,骄阳似火。 我很热,也很口渴。 树林子里有知了在叫唤,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叫的人心慌。 我不知道我怎么落在这儿,我不是记得我在打游戏么。 但是现在不容的我多想,目前,我只想快速的知道我在那里,然后,找点水喝。 我不得不承认这儿景色很美,空气也很新鲜,当然,如果不是有那么毒辣的太阳,可能我还有心欣赏。 但是现在,我走了快两个小时了。 以至于我很迷茫,这儿到底有没有人。 举目是苍绿的一片,还有,就是路上隐约可见被太阳蒸发出来的水蒸气。 没看见小溪,甚至没听见一点流水的声音。 一定会有人烟的吧! 我安慰着自己。 鲁迅先生不是说过么,“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那么,反过来想,既然有路,凭什么没有人,是吧! 这样的安慰给了我希望。于是,即便难受,我还是坚持着。 人有着本能,那就是求生。 这样的意志,越是在艰难的时候越发浓烈。 终于,在我快要倒下的时候,我看见了一片农田。 多么喜人!一片田全种着西红柿!! 成熟的西红柿散发着有人的味道,在对于干渴的我来说,简直是救星! 顾不得他想,我几乎爆发了剩余的力气,扑上去,摘了几个,随便擦擦就往嘴里塞。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优雅的吃相,只有像乞丐一样的饿犬! 可是,吃的忘乎所以的我,完全没意识到,这种行为,是盗窃,也就是----偷! 这里不像现代,吃人几个水果,对主人说一声,人家就会笑脸多给你摘几个,送给你! 但是,当我意识到这些,只能说,为时已晚! 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被面前高大黝黑的人抢走,然后没有多余的言语,招待我的,是木棒子! 我被打了? 我真的被打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那么狠恨的,往死里的打。 好痛,实实在在的痛告诉我,这不是虚幻,也不是梦。 因为我是真的在痛,而且,在流血! 那些人唧唧咋咋的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零零碎碎听着什么贼之内的话。 可是我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申辩。 因为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黑夜,想坐起来,却不由得先“嘶”了一声。 牵动伤口了!原本已经凝固的血块,在这一动之下,有丝丝的冒出了血。 该死的!不就是吃几个番茄么! 下那么重的黑手!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是这个世界连贱民都不如的。 我被扔在了一个小丘上,无人在意我的死活。 好在这儿有人烟,因为坐在这里,远远的,我看见了灯火。 我得找人包扎一下,不然拖久了,不死也得残废。 一瘸一拐,不是走,而是挪,艰难的挪动,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上像裂开一样要散架似的。 我很想哭,想我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几个番茄,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这儿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我的亲人,我哭,不会有人安慰,因为在这儿,我举目无亲,没亲人,没朋友,所以,哭了,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现在泪水就在眼眶聚集,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一滴! 我是真的挪的很慢,因为当我走到这个镇上的时候,灯火俱灭,万籁俱静。 大家都睡得沉了。 估摸着只有狗会理我,因为它们冲着我,汪汪的叫着! 这儿大概温差很大,白天很热,到了夜晚,就凉了很多,有风吹过,我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冷,还是因为---害怕! 挪一步,一回头,生怕背后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 突然听见“啊呀!”一声,小了我一大跳,顿时三魂惊了二魂,傻傻的,不敢动弹! 我是感觉到的,刚刚才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了,难道是蛇?可是蛇会说话么? 惊觉一身冷汗,由脊入骨! “谁???谁在那里?!” “他妈的!踩到你大爷还好意思问!” 是人?!那就好。 “对不起,我不小心的,天黑看不见,请原谅!” 可能是我及时的道歉让那人有气也不好发。只见他站了起来,打量了我一番,接着??? “呸~!明明一样的泥丘,还长了张小白脸,作不得被人揍!真是活该!” 泥丘,那是什么? 喃喃自语的我,浑然不觉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丫丫的还不承认,不是泥丘,难不成还是贵族老爷,丫丫的,贵族的老爷们会被挨打?!” “恩?”我是真的费解,这人在说些什么? “看样子长得挺精明的原来是个傻帽!怎么,是饿极了偷人家园子里的东西被打成这样的吧?” “你怎么知道?” “哼!我怎么知道,看见我这条腿儿没?” 我借着月光,看到他空空的裤管---- “前年我也是饿极了,下场和你一样,只是我更倒霉些。看你那样,许不成是因为长得漂亮些,那些人才手下留情?” 噗!!!! 这人,脑袋里想什么呢?不会因为我是短发,把我想成男的了吧?! “恩,估摸着是长得有点矮,达不到要求才没把你送去馆子!” “馆子?!”什么跟什么! “馆子,不就是兔儿馆么!别说你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疯!这是什么世界!竟然还有明目张胆的男妓馆。 “那个!大叔!我是流浪到这儿来的,那个,你看我又没个去处???” 实在难以启齿! “黑户吧你是?难不成???啊!”说到这儿他瞧瞧凑近我,“老实说,你不会是哪个镇上逃来的黑奴吧?” 大概差不多吧,我可没这世界的“身份证”,不是黑户也是黑户了,想着,我点了点头。 那大叔一见我点头,就面露“果然如此”的神色,引得我不由唏嘘。 算了,人生地不熟,面子什么的不重要! 当你没有能力,那么,能做的只有低下你原本意欲高昂的头颅。 现在,能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今天的教训已经让我见识到了。 而目前我能做的,就是,了解这个世界。 “大叔!您既然已经猜到,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打东边的一个小镇上来,原本是奴隶,可是,我的主子是出了名的狠,有一天我不小心弄碎了他宝贝花瓶,他要杀去,那个,我不想死,所以只有逃出来了,大叔,求求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收留我吧!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奴隶本就下贱,为什么那么辛苦的活着,还不是为了一口饱饭一条贱命,大叔???” 我哀婉的求着他,盼望着,这一夜,有处可以容身的角落。 我看着这个大叔是那种面硬心软的人,不然,不会因为我的道歉不再责备,不会好奇站起来打量我,不然,不会和我唠叨半晌,其实,平凡的人,总留着善良的心,因为不会耍心机而简单,也正是简单,所以善良,又因为太善良,备受欺凌! 什么事,都是双面的,不是么! “作死啊!居然打烂主子的花瓶,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没被当场打死,也罢,”他说着坐下,拍拍身边的草,“今夜看你也没处睡!将就着歇一夜吧!”说完也不顾我,自己躺下了。 然而我却没有忽略,总共那么点草,他自己半个身都睡的地下,留了大部分的位置给我。 很久以后回忆起来,那,是我在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点阳光,一点,却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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