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上完课又到包工头的施工现场转了转,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回家,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家里黑洞洞的,我以为叶笙楠跟蛋蛋都睡了,怕吵醒他们,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却听不见人气儿。我肚子饿了,想找点东西吃,打开灯却见床上的铺盖整整齐齐,哪里有叶笙楠的踪影。我急忙到蛋蛋的房间,蛋蛋也不在。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家里也不至于不想办法告诉我一声。我又回到我们的卧室,在床头柜的床头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就被气得热血沸腾了。纸条是叶笙楠写的:“杨伟,我走了,到南方做那笔生意去。不管是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或者真的要跟我离婚也好,我都得去试一试,我不能眼看着你因为我的错误而背上沉重的负担。我走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等我回来了再接受你的处理。我已经给咱妈说好了,在我出差期间蛋蛋就留在她那儿,你放心好了。你不要告诉他们我干吗去了,就说我出差了——又及”
她这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拿我的话当狗屁,拿我的尊严当鞋底子,这一回,我绝对不能轻饶了她。我立刻下楼去找卤猪蹄,下了楼才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卤猪蹄住在哪里,只好又返回家里。我估计她还没有出发,还没有离开这里。因为,出那么远的门,做那么大的事,她无论如何得准备准备,我这几天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我有些恼恨自己,本来计划着要去找一趟卤猪蹄,忙着找活挣钱,就把找他的事儿给拖下来了,如果我事先警告过他,叶笙楠就算怎么求他他也不敢带叶笙楠到南方倒汽车去。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准卤猪蹄这小子压根就没安好心,对叶笙楠他是贼心不死,我说了他也会照样带着叶笙楠跑,这个机会确实太难得了。晚上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凄凉、愤怒、懊丧、焦急……种种情绪把我的大脑细胞刺激得格外活跃,我的脑袋变成了蚂蚁窝,各种想法犹如忙碌勤奋的蚂蚁,出来进去搅扰得我整整烦躁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了卤猪蹄的单位,跟他一个办公室的人告诉我,卤猪蹄他姥姥病了,他回老家了。我断定这小子给单位撒谎,我说:“他姥姥没病,死了。”那人惊讶地问:“死了?他怎么没说?他只说他姥姥病了。”我说:“他姥姥死了,他奶奶也死了,他们全家都他妈死了,你没听他说?”那人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瞅着我。我扔下他朝外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婚,这样的女人我确实受够了,不休了她我就得自己把自己给休了。出了宣传部大楼,我又想起了叶笙楠她大哥,她曾经说过她大哥的单位答应要她倒来的走私车,我就又赶到了她大哥的单位。
叶笙楠她大哥比我年龄大得多,他们家的兄妹之间不像我们家联系得那么密切,相互之间各管各的事儿,都特有自立精神,不知道这是她爸她妈教育上的成功还是失败。兄弟姐妹偶然在家里遇上了也不过就是说说最近怎么样、最近干啥呢这种清汤淡水的话儿。她大哥跟我们年龄差别大,有种比我们大一辈的感觉,平时我们接触得更少,见了面也就是打个招呼,跟平常同志差不多。他在市政府办的集体企业当总经理,偶尔回家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坐个破客货车,没有总经理的派头和架势,估计企业效益不怎么样。我这是头一次到他的单位来,他的单位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墙挺高,像个土地主的庄园,里面有两幢三层小楼,从院门到楼前面都铺上了水泥,光秃秃的像个操场。我打听到他的办公室就直接闯了进去,她大哥的办公室倒挺像个样儿,有写字台沙发茶几,还有一台彩电。我想不明白彩电摆到办公室干吗,谁上班时间还能看电视?要是我就把电视机搬回家里去看,省得自己花钱买彩电。
他哥正跟几个人在办公室里说不上是聊天还是开会,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见到我他哥有些惊讶,问我:“你怎么来了?有事呀?进来坐下说。”
我肚子里有气鼓着,说实话,这会儿别说是她哥,就是我们厂长、市长、我老丈人老丈母娘惹着我我也敢让他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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