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到达逢魔时天色刚刚入夜,左川泽正巧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黑色的长直发还没有擦干,水珠顺着白皙的胸膛一直滑下,留下了一串水渍。宋哲看了一眼,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左川泽早已习惯这些,便在沙发上坐好,一边享受高级服务一边懒洋洋的道,“宋哲,你的M装呢?”
宋哲将头发给他擦干,在他身边坐下,含笑道,“出来的太急,忘记了。”
左川泽挑眉看他,“恐怖不是忘了而是早就被你扔了吧?”
宋哲摇头,将他拉到怀里,贴着他的耳朵低笑,“你难得送我一件东西,我怎么可能扔了?”
左川泽想了想,慢条斯理的开口,“也是,你送我的东西我也没有扔,包括那件寿衣。”
宋哲的身体轻微的一顿,沉声道,“扔掉。”
“扔掉了多可惜,我还蛮喜欢那上面的刺绣的,”左川泽不在乎的笑了笑,极轻的又加了一句,“而且说不定再过不久那个就能派上用场了,”他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转头看他,极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若是到了最不可挽回的地步黑宴很可能按下遥控器,到时候我就彻底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他顿了一下,轻声道,“彻底跟你说再见……”
宋哲清冷的丹凤眼沉的深了一些,还未说什么就见这个人回过头靠在他的怀里继续说道,“到时候没有我在身边为你制造麻烦,你还是以前那个无敌的宋家大公子,你也许在短时间内会感到难过伤心,可总会过去的,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那些都会过去。你现在对我执着只是因为从相遇那天后你总是和我在一起,魔障了而已,你会遇见更多的人、更适合你的人,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懂么?”
这还是相识至今左川泽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就感情方面的事和他长篇大论,宋哲原本想说些什么,此刻听他一说便选择了沉默,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一缕头发放在手里把玩,那漂亮的丹凤眼清冷依旧,分毫不变。
左川泽见他不语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一下忽然极轻的问了一句,“宋哲,你说人到底为了什么活着?金钱、权势、还是美色……这些东西我都有,可我还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不过……我却知道自己随时会死。”
宋哲的手一顿,叹息一声收紧了手臂,这个人从十六岁那年就知道自己的体内有那种暴虐的东西,并且还埋着一颗炸弹,不是疯狂就是死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似乎只要一闭上眼就有可能彻底长眠。
人一旦面对这种状况很可能会忍受不住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事甚至是自杀。宋哲恍然想起了共撑一把伞的雨夜里,这个人说过的极轻的话:奇怪明明死了才是对他最好的结果,为什么还是——不肯去死呢。
他的手臂不禁又紧了一分,这个人一定无数次的问过自己,既然一早知道结局为什么不现在就死,现在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最初的几年也许曾想着要把黑宴杀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会思考黑宴还活着的可能性,那时他便会迷惘的自问:我现在到底……为了什么还活着呢?
宋哲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你很想死?”
左川泽一顿,极轻的叹息一声,“不想。”
他不想死,却不知为何而活。
宋哲轻轻“嗯”了一声,拿起他的左手缓缓抚摸着上面的戒指,目光很专注,只听他慢声道,“像你这样经历过这么多磨难还是不想死的人,我想……心里总有一些信念或者希望,或者还有割舍不下的人和事,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发现,也许等你发现后就会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左川泽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或许吧。”他沉默了一下,换了话题,“你为什么不穿M装过来?”
他话题转的太快,宋哲怔了一下才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对它这么执着?”
左川泽好看的眉毛一挑,瞬间又恢复往日的神采,玩味的道,“你说呢?”
宋哲笑道,“自然是因为对象是我,如果换一个人站在这里你就没有那么执著了,”他说着揉了揉他的头,站起身,“我去洗澡。”
左川泽点头,斜眼看了看他,眼底的光更加玩味,暧昧的道,“那你可要快点啊,宝贝。”
宋哲便笑着进了浴室,等他出来时左川泽已经脱了衣服靠在床头上把玩着手机,见他出来晃了晃手中的电话,笑道,“刚刚得到的消息,你家冰块表弟终于找到卓炎了,并且把他接到了英国。”
宋哲点头,也脱了身上的衣服上床,从身后抱着他,肌肤相贴的瞬间让他惬意的呼出一口气,这才温和道,“我来的时候就有消息了,”他说着伸手握着他的一只手,拇指缓缓摩挲他的皮肤,说道,“问你一个问题。”
左川泽将手机放到一边,向后靠在他的胸膛上,宋哲身上一直带着淡淡的茶香,他不禁嗅了嗅,这才懒洋洋的道,“问。”
宋哲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刚才说消息是狄翰通知你的,那他近期是不是也会来中国找你?”
“是啊,”左川泽扬起眼角看了他一眼,狄翰来中国的目的他没有告诉这个人,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宋哲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他问道,“你想趁机杀了他?”
宋哲温和道,“他一直想着把你占为己有,我不该杀了他吗?”
“我差点忘了你的占有欲也很强,”左川泽轻轻笑了起来,接着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换上正经的语气,“狄翰救过我两次。”
宋哲侧过头看他,丹凤眼清冷的光分毫不变,“所以?”
左川泽和他对视,极黑的眸子仍是深不见底,“我左川泽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是不能让他在我的眼皮底下被你杀了。”
“他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敢这样有恃无恐的过来,”宋哲清冷的丹凤眼还是没什么改变,声音也如往常般温和,问道,“如果他杀我,你会怎么做?”
左川泽笑了,伸手捏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舔了舔,贴着他的嘴唇低声道,“宋哲,你的命是我的,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嗯?”
宋哲清冷的丹凤眼沉的深了一些,伸手扣着他的脑袋,舌头探进去与他纠缠了一阵才放开他,笑道,“如果我用计在你还未有反应之前杀了他呢?”
“人都死了我也无能为力,”左川泽耸肩,“那就是你们的事,不过狄翰似乎没有这么不济,你可不要小看他。”
宋哲侧过头在他耳垂轻轻咬了一口,直到感觉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才放开他,低声温雅的道,“在我面前夸奖别的男人,你不觉得很不妥么?”他说着就势将他推倒在床,准备翻身压上去。
左川泽在他压上来之前急忙伸手推开他,妖冶的眸子也眯了起来,危险气很浓,“宋哲,你给我搞清楚,今晚是我要上你,不是你上我。”
宋哲伸手将他的双手握住按在床头,温和的道,“唔,你有说过这句话么?”说罢在他耳侧的皮肤上细细吻了起来,轻轻吸吮,左川泽不可抑制的开始轻颤,喉咙间也忍不住溢出轻微的呻吟。
宋哲因这声音动作一缓,眸子也沉的深了些,左川泽便看准时机猛然翻腕挣开他的手,腰间用力将他掀倒,翻身压上去,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将他的双手交叠按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恶劣的道,“那你觉得我让你穿M装过来只是让你穿着玩的么?你宋大公子的智商什么时候下降到这种程度了?”
宋哲看着上方的人,好脾气的解释,“可我不是没穿么?”
“那我就直接上,总之是我上你就对了!”左川泽说罢低头开始吻他,还不忘加一句威胁,“你给我乖乖的躺好,不然我把你绑起来再上!”
宋哲张开口好让他的舌头进来,温柔的回应他,身体也慢慢放松,左川泽对此感到非常满意,湿润的吻从脖颈一直下滑到胸膛,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然而还未等他再有什么动作宋哲就趁他放松的空荡挣开了他的手,再次抢回主动权,伸手在他身上慢慢揉捏,只找敏感的地方下手,直逼的他喘息连连,他在他唇上吻了吻,笑道,“上次我在夜魅已经乖乖的躺了一次,所以这次该你了。”
左川泽一边躲着他的攻击一边愤恨的道,“宋哲,你厚颜无耻也要有个限度,上次是在你的私人岛上的该死的笼子里!那次吃亏的是我,所以这次换你了。”
“哦?”宋哲继续在他身上揉捏,恬不知耻的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所以为了让我加深一下记忆,这次还是我来好了。”
左川泽被他捏的越发无力,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门外张口就吼,“来……唔……”他本想说“来人”,结果被宋哲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嘴。
宋哲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喂,你准备让你的手下观摩我们上演现场版活春/宫再来帮你制住我?你堂堂逢魔的当家上个床还要手下帮忙?”
左川泽极力躲开他的手,眯着眼道,“我一向不在乎过程,我只知道结局是我想要的就行了。”他说着又要继续叫人,结果再次被宋哲捂住了嘴。
宋哲要空出一只手以免这个人大喊大叫,因此动作上就受限了,左川泽便趁机反抗,一时间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好不热闹,最后宋哲无奈,一把将他拉到怀里,被子一盖,说道,“睡觉。”
左川泽也累得喘息连连,此刻也不再挣扎,愤恨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接着向他的怀里缩了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宋哲在他额头吻了吻,轻声道了句晚安,也跟着睡去了。
于是第二天逢魔的众人看着这两人睡袍领口露出的皮肤上的痕迹又一次凌乱了,这个样子……到底是谁上了谁?!
左川泽不理会手下的反应,自顾自的解决早点,宋哲便更加淡然,脸上挂着往日和煦的笑,一派悠然,怎么看怎么不像被压的那个。
就在逢魔的众人浮想联翩的时候,大宅上方便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郎驰出门看了看,回来恭敬的道,“主人,是金三角的直升机。”
左川泽轻轻“嗯”了一声抬眼去看宋哲,后者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就仿佛没有听到郎驰的话一般,他撇撇嘴,正准备嘀咕一声“虚伪”就见这个人忽然转头看着他,对他笑了笑,似乎在说“你可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啊”,神情很是欠揍。他妖冶的眸子一眯,刚要出口反驳下巴就被捏了起来,接着唇上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紧接着牙齿也被撬开,熟悉的茶香在口中漫延开来,他的神情一缓,与他纠缠了起来。昨夜被强行压下去的情/欲一触即发,二人吻到最后呼吸都有些不稳,而就在这时从门外响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
“泽,我来……”狄翰刚刚踏入房内看到的就是他们缠在一起的画面,二人穿着同宽的睡衣,露出的皮肤上都是暧昧的痕迹,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的戴着明晃晃的对戒,生生刺痛了人的双眼,他的动作一僵,眼神立刻就沉了下去。
好事被打断,宋哲在左川泽唇上吻了吻,这才有些惋惜的坐直身体,淡然的与他打招呼,仿佛没有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浓烈的危险气息,“原来是狄先生,好久不见。”
狄翰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一声招呼,这才将头转向左川泽,左川泽刚刚解决完早餐,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来这么早啊?你金三角的事都处理完了?”
狄翰点点头,对他身上的痕迹和戒指以及身边的某个人全然持无视态度,笑道,“我挂了电话就连夜赶工,一直到凌晨才处理完,就赶过来了。”
“如此说来你一晚没睡了?”左川泽挑眉,“这么急做什么?”
“没办法,”狄翰的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里面的想法完全不加掩饰,笑道,“我实在是很想见你,这个想法太强烈,我也无法控制,所以就过来了。”
“狄先生。”还未等左川泽开口,身边就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狄翰转头,对上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宋哲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浅笑,温雅依旧,看着他含笑道,“不知道泽告诉你了没有,我和他已经结婚了,所以我由衷地建议你以后像这样会引起误会的话最好还是少说为妙。”
他的语气虽然如往常那般温和,可阴冷的气息却缓缓从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不寒而栗。狄翰看了他半晌,慢声道,“我如果不听你所谓的建议呢?”
“那样我会感到很困扰也会感到很不爽,”宋哲含笑看着他,慢条斯理的道,“而往往让我不爽的人都活不太长。”
即使在他说这句话时身上也没有散发出丝毫杀意,听起来还是那么柔和动听,一点也不显得突兀。狄翰的眼睛眯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和他对视,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特例。”
“或许是,”宋哲笑道,“但是我敢保证,就算有,那个特例也绝对不是你。”
“那我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也只能这样了。”
左川泽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对话,接着扔了餐巾便走了出去,郎驰被屋内的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冒着冷汗跟着他家主人出去了,干巴巴的根在他身后,忍不住道,“主人,这……把他们扔在里面真的没问题么?”
左川泽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暂时没事,至少今天没事。”
“……”郎驰道,“那……主人你去哪?”
“补眠,”左川泽头也不回的向前走,懒洋洋的道,“昨晚睡得太晚。”
“……”郎驰默默地看着他们主人走远,小心脏碎了一地,心道昨晚被压的果然是他家主人么?
就像左川泽所说的,这二人暂时没事,狄翰这次来只带了两个手下,宋哲来逢魔也只带了两个手下,人数可谓是相当了,不过对宋哲来说想要杀人不见血有的是办法,何况还是在中国。狄翰也是不吃亏的主,同样想着各种办法杀了他,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僵,眼看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不过却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这天左川泽接了一个电话,只听了一句就直接捏碎了手机,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锐利,宋哲就在他身边,见状忍不住道,“怎么了?”
左川泽妖冶的眸子眯了起来,一字一顿道,“小俊被黑宴的人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我滚去床上挺尸……
决绝
决绝
左川泽捏碎了手机后第一反应就是拿着唐刀冲到允陌面前把他活剐了,但宋哲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按住了,温和道,“你自己弟弟是什么性格你清楚。”
左川泽的动作一缓,气消了不少。左安俊这个人一向是出格贯了,什么东西有趣就去玩什么,允陌看不住他也算是情理之中。
宋哲见这个人冷静下来便拉着他坐下,说道,“允陌的护卫组织和黑羽是一体,现在卓炎已经没事,允陌很有可能会动用黑羽的力量,我让阿熙留意一下。”
左川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狄翰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左川泽说道,目中锐利的光还没有完全散去,邪气很浓,他沉声道,“小俊身上的东西还得有一段时间才会发作,黑宴现在就算抓了他也不会对他做什么,他的势力都在南亚,所以不会在中国进行他所谓的实验,反倒是我,他在走之前一定会来找我的,他也是一个相当执著的人。”
狄翰听他一说就想起了黑宴上次在金三角的话,眸中的光向下沉了沉,带上了少许杀意,只要是企图占有泽的人他都要杀。而宋哲则想起了左川泽体内的炸弹,丹凤眼清冷的光也有些沉,侧头对身边的手下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回北京把温白接过来,以防万一。
左川泽说完那些话便起身出去了,沿着木制的走廊一直向后院的方向缓步而行,直到走到小亭子才停下,他望着远处湛蓝一片的大海,妖冶的眸子微微眯着,他在想依黑宴的性格现在会在哪里……他思考了半天,接着慢慢走到了山崖边,低头居高临下的向下望去,极黑的眸子沉到了极致。
那山体的表面凹凸不平,向下看去只能看到湛蓝色的海面以及杂乱的礁石,可是左川泽却知道这个山崖从侧面看是向里倾斜的,到最下方还有一小块沙滩,沙滩周围的山体里有一间黑宴的实验室,实验室有通道直接通向逢魔总部,设计得很是隐蔽。当初黑宴就是把左安俊关在了那里,如果不是那时左安俊从里面冲出来他一直不知道这里竟然别有洞天,虽然那间实验室最后同样被他炸了,不过……左川泽回头看着眼前秀美的逢魔,眸中又闪过了一道锐利的光,这里是黑宴花费了大量心血而建造的,除了那个人没人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暗道,说不定那个人现在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而他却不知道而已。
左川泽站在崖边久久的沉默着,直到身体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环绕在周围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慢慢回神。
宋哲侧头在他耳边吻了吻,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温和道,“在想什么?”
左川泽放松身体向后靠在他的怀里,慢声道,“在想黑宴现在可能在哪。”
宋哲应了一声,这个人毕竟和他待了十六年,便问道,“想到地点了吗?”
左川泽不答,却拉着他的手向回走,回到书房吩咐郎驰联系允陌,然后看了看时间,拿出棋盘晃了晃,说道,“陪我下盘棋。”
宋哲抬眼看了看崭新的棋盘,这个人自从被他家爷爷教会象棋后就一直很喜欢,不过逢魔内却是没多少人敢和他下,也就只有卫颂偶尔和他下一盘,宋哲左右看了看,问道,“在哪下?”
左川泽便起身拉着他出去,到院内的亭子里坐下,又吩咐人去泡茶,这才开始摆棋。狄翰此刻也站在他们身边,不过他倒是不会下棋,见这两个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仍然站在一边看着,不一会儿就了解了基本的走法。
宋哲在下棋的空当抬眼看了看左川泽,这个人正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棋盘,偶尔还会支着下巴努力思考步骤,沉静的样子让身上邪恶的味道减了不少,看上去竟异常迷人,一旁的狄翰也频频将视线投到他的身上。
宋哲端起一旁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茶,清冷的丹凤眼仍是看着他,心想这个人果然还是关起来最好,只能他一个人看也只能他一个碰。
左川泽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伸手下了一步棋,抬眼看他,懒洋洋的道,“不该想的东西你最好别想。”
“哦?”宋哲挑眉看他,脸上浅笑依旧,“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左川泽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支着下巴看他,嘴角的笑很玩味,那意思很明显——我一向很了解你,不是么?
宋哲含笑和他对视,不置可否。接着二人低头,继续下棋。
他们没觉得有什么,可一旁的狄翰见状却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眼底也闪过一道狠戾的意味,这二人的默契简直让他嫉妒的想要发狂。
允陌此刻也在S市,接到通知后很快就到了逢魔的本部,左川泽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向书房走去,允陌也是一语不发,跟着进屋。一时间亭子内只剩下宋哲和狄翰,狄翰原本也想跟进去的,可他刚刚抬脚迈出一步,转头却看到宋哲依然四平八稳的坐在亭内喝茶,轻轻皱了一下眉,不情愿的问,“你不进去?”
“不进去,”宋哲放下茶杯低头看着棋盘,温和道,“他一会儿还会出来,我进去做什么?”
狄翰知道这两人的默契,语气更加不情愿,“你知道泽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哲“嗯”了一声,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笑道,“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猜到了黑宴的所在,正在想办法将他引出来,所以他现在找允陌过来只是想让他在暗处伺机行动,把左安俊救出来。”
狄翰一惊,脱口而问,“他想用什么办法引黑宴出来?”
“这个我暂时还看不出来,”宋哲温和道,清冷的丹凤眼晕开了少许光,看起来心情甚好,笑着加了一句,“不过我却知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人会做什么。”
狄翰看着这个人眼底的笑意,心头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皱眉道,“会做什么?”
宋哲不答,只是伸出手背对他晃了晃,那白晰修长的手指刺眼的戴着一枚明晃晃的戒指,他看着这个人瞬间变为铁青的脸,笑道,“你我都清楚黑宴对他的执着不是么?”
狄翰的脸便又铁青了一分,宋哲继续笑道,“所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泽会选择办一场婚礼,一场盛大隆重的人尽皆知的婚礼,向世人宣布他的归属。”
狄翰面色铁青的看了他半晌,最后眯起了眼,嘴角竟还挑起了一丝笑意,悠闲的道,“是啊,不过人都有个旦夕祸福,谁知道你能不能活到婚礼的那天,万一你中间发生点什么意外新郎的位置可就易主了,不是么?”
“也是,”宋哲拿起茶杯喝茶,温雅依旧,“不过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所以那天永远也不会到来,倒是你,运气不好的话我们在办婚礼前很可能就得先给你办葬礼了。”
狄翰冷冷的看着他,还未有什么动作就见那两个人出来了,允陌还是没什么话,直接越过他们走了出去,左川泽则过来坐下,继续和宋哲下棋,一直下到吃晚饭才作罢,吃过晚饭后和宋哲在逢魔的庭院内简单散了散步,回书房处理了一下必要的文件之后就拉着他进了卧室。
二人洗过澡后就翻身上床准备睡觉,宋哲侧躺着,支着头含笑看他,伸手挑起了他的一缕头发放在唇边吻了吻,笑道,“今天这么反常,还拉着我散步,嗯……你在想黑宴是不是在逢魔内?”
左川泽“嗯”了一声,说道,“这里是他建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地方。”
宋哲轻轻的应了一声,放下他的头发,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低声笑道,“任我随意,嗯?”
左川泽斜眼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宋哲也不多问,低头就吻了上去,接着很快察觉到这个人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还张开嘴缠绵的回应他,他退出一点,贴着他的嘴唇低笑,“喂,难得这么主动,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左川泽妖冶的眸子一眯,将他拉到身上,主动分开腿,咬着他的嘴唇低声道,“你要做就快点,还废什么话……”
宋哲清冷的丹凤眼沉的深了一些,声音也蒙上少许沙哑,“你这样……我会停不下来的,你可不要后悔。”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激烈的吻了上去,双手也开始在他身上细细的游走揉捏。
左川泽很快被他挑起了情/欲,放任自己呻吟出声,一切都水到渠成,暧昧的声音直到后半夜才渐停。
于是第二天早晨逢魔的众人都看到他们家好厉害的主人领口露出的皮肤上都是暧昧的痕迹,并且在吃过早饭后命人搬了一张贵妃椅在庭院,懒洋洋的趴在宋哲的怀里补眠,慵懒妖孽的样子让人看得直喷火。
宋哲摸着他的头,他知道这个人的想法,就算黑宴能看穿他们的目的也绝对会忍不住出现的,因为他无法忍受这一切,哪怕这些只是左川泽故意做出来的。
左川泽这一觉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来,接着解决午饭,和宋哲喝茶下棋散步,夜里继续上床做/爱。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这三天狄翰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看宋哲的眼神也越发的狠戾,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当场掏枪宰了他。到了第四天左川泽和宋哲按照惯例在庭院散步,他们路过后院时左川泽不经意间向一角的小院扫了一眼,紧接着就眯起了眼,整个人也蒙上了一层锐利。
宋哲一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那个原本上锁的院子不知何故竟然开了,他知道那里是这个人之前生活的地方,自上位后就一直封着,严禁逢魔的人接近,更别提打开了,而现在会出现这种状况就只有一种解释。
卫颂此刻就在他们不远处跟着,左川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率先走了进去。卫颂得到暗示也向那边看了一眼,瞳孔一缩,马上回头去拿左川泽的唐刀,郎驰、狄翰和温白见状皆是一怔,也忙跟了过去。
左川泽缓步迈进小院,院子里有一颗参天大树,树下还拴着一个木制的秋千,八年没有打扫过的院内落着厚厚的落叶,可一旁的小屋却很干净,明显被人打扫过,与地面的杂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黑宴此刻就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依然是那副温润的样子,身后站着阿雅和少数黑衣人,身旁的石桌上还摆着一杯热汽腾腾的茶,看上去惬意无比,见他们进来笑着举了举手中的茶杯,笑道,“泽,好久不见。”
此刻卫颂等人也到了,他恭敬的将手里的唐刀放到了左川泽的手里,左川泽接了刀之后一语不发的拔刀对着黑宴就冲了过去,杀气很浓。
黑宴似乎没想到他连左安俊的去向都不问就这么直接的杀过来,轻微怔了怔,还是没动,倒是他身后的阿雅拔出短刀架住了左川泽的刀,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很锐利,冷声道,“我是不会让你动他分毫的!”
左川泽妖冶的眸子沉到了极致,深不见底,这样的人他只要挥一下刀就能随便宰了,可站在这个庭院,看着这个人眼中坚定的光,他却恍惚了一下,八年前的自己和面前的人微微重叠,一样被困在这个人的温暖里,一样的天真。他不禁轻微的闭了闭眼,沉声道,“让开,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Сhā手。”
阿雅的眼神一沉,“这是我和他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我!”
“你现在还太小……”或许是这里能勾起的回忆太多,左川泽不禁放缓了手中的力道,声音也变得极轻,他声音的共鸣性很好,每次这样开口和人说话时都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倾听,只听他慢声道,“你现在这样想只是因为你总是和他生活在一起,你以为你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其实不是,也许等你再长大一点,见到更多的人、遇到更多的事,就会知道你现在坚持的东西……其实是很可笑的,这个人……也不值得你做到如此……到那时你会发现还有其他的人或事……让你更加珍惜。”
阿雅从未想过这个人有一天能对他说出这番话,一时间竟有些怔住,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很迷茫,他怔怔的看着前方,只能看到左川泽沉寂的眼,以及他身后的宋哲一张含笑的脸,他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黑宴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笑道,“泽,你不打算问我他的下落么?”
他的话让那两个人回神,阿雅的眼神又恢复如初,左川泽却收刀向前迈了一步,沉声道,“不打算,我打算杀了你再自己去找。”
黑宴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拿出一个遥控器,笑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送你一件礼物,嗯,你猜猜是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没有看他,而是越过他视线直直的望着他身后的狄翰,接着快速的按下了按钮,温润的眸子有一霎那变得极其炙热。
这样的眼神左川泽再清楚不过,他的瞳孔一缩,急忙回头去看狄翰,而狄翰在一霎那身体猛然僵了一下,痛苦的捂着头弯下了腰。他身边的跟来的士兵急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然后身体也僵住了,左川泽的瞳孔又是一缩,宋哲清冷的丹凤眼沉的深了一些,温白推了推眼镜,抿起了嘴唇,郎驰、卫颂等人的眼神也跟着沉了下去。
只见地翰的一只手从他手下的肚子穿进去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顿时淌了一地,士兵维持着震惊的表情缓缓地倒了下去,而狄翰则慢慢抬起了头,那一向深邃的眸子充满了血丝,狂野气很浓,明显丧失了理智。
“当初坠机时我在海面遇上了昏迷的他,”黑宴温润的声音在死寂的庭院不紧不慢响起,娓娓道来,“我给他的身体放了点东西,我一直都想试试看能不能只通过药物就让一个人彻底变为杀人机器,看起来似乎是成功了。”
黑宴……左川泽一双手捏的咔嚓作响,转头去看温白,“还有救么?”
温白耸肩,遗憾的摇头,“他已经被药物完全控制,这是最坏的局面,缓试剂也不管用了。”
宋哲清冷的丹凤眼又沉了一些,这个药是当初黑宴在他身上反复试验出来的,而现在却用在了狄翰身上,他虽然很想这个人死却也没想过是这样,他沉默的在一旁看着,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另外的士兵见状后依然义无反顾的冲上前,试图叫醒他的上校,而那个倒地的士兵的身体则已经开始出现抽搐了,他的生命正随着血液快速的流逝,然而军人的血性硬是让他用最后的意识拿出枪对准了黑宴,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狄翰,此刻乍一听枪声皆是一惊,黑宴也缓缓收了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扑在他怀里替他挡了一枪的人。
阿雅的背后快速被血液浸湿,缓缓地倒了下去。
他终究没有长大,终究也没有机会去体会左川泽的话。
黑宴的神情不变,竟又将头转了回去,此刻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狄翰伸手扯断了另一个士兵的胳膊,他在意识彻底丧失前似乎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好,转身要向庭院外走去,那个士兵倒地后顾不上自己的胳膊,伸手去拉他,依然试图叫醒他,“上……上校……”
狄翰受血腥气所激眼神又狂暴了一分,缓缓的伸出了手,眼看在下一刻就要撕了他,而身体却霎那僵住了,他的双眼骤然瞪大,慢慢低下头。那个士兵也猛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狄翰心口前露出的半截还在滴血的唐刀,然后视线落到狄翰身后——那里露出了一小截血红色的袍子。
左川泽面无表情的抽出刀,鲜血在空中划了一道绝美的痕迹,狄翰费尽了全力缓缓地回了身,隔着空中飘着的血珠看着眼前血红的人,这个人手握着唐刀,脸部的线条很美,苍白的脸颊上还沾了少许血迹,正顺着脸颊滑下,他极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杀意肆虐。
浑身堕落与疯狂的气质,食人花。
狄翰的眼神在一刹那似乎清明了片刻,接着慢慢的向后倒了过去,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竟很……欣慰。
——对于我狄翰来说,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死在你的手里。
——这点你可要记住了。
泽……我这一生无比挚爱的罂粟。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
左川泽手握唐刀,极缓慢的回过身,幽幽的向前跨了一步,眼中的杀意直欲烧了起来,只听他一字一顿道,“黑宴,我们两个人,今天至少要有一个必须死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唉,这章码得啊……
濒死
濒死
黑宴看着眼前的人,一向温润的眼睛有了短暂的愣怔,左川泽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恼他气他甚至恨他,却不知何时这个人看他的眼神竟还多了一丝……厌恶。这种情绪让他感到极其的不安甚至是恐惧,这不是左川泽对他应有的感情,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那些温软细腻的记忆至今还鲜活的在脑中回荡,虽然后来发生过很多事,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羁绊也越来越深,这种感情是无法舍弃甚至是无法斩断的,所以他坚信左川泽对他下不了手,除非这个人选择和他一起死。
就像九年前的那晚一样,这个人手握着唐刀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左川泽那时浑身都是血,雨水不断的打在他的身上,在脚下流了一地淡淡的血红,他低着头,暴虐到几乎发狂,周身散发的气息极其冰冷,可他的刀却迟迟没有动。他记得他当时温润的问了一句,“泽,你怎么还不动手?”
那时候他就是这个人世界的一切,他说这句话其实就是在逼他,逼他妥协,让他认清自己终究是不能逃离他的手掌心的,让他认清他左川泽除了黑宴外,一无所有。无论发生过什么他最后只能乖乖的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回到他的世界。
他成功了,他甚至可以看到这个人握着刀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继而整个身体都不可抑制的轻颤了起来。不过他也失败了,因为他等了许久后却听到了一个极轻的声音——黑宴,我们一起死吧。
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尾音的部分甚至不受控制的带了细微的颤音,然而他说完那句后就猛然抬起了头,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不停的有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眶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沉默了半晌,又低低的重复了一遍,竟然锐利异常。
——我们一起死吧。
可即使是这样这个人最终也没有下手,他还记得他跳崖时甚至在恍然间听到了压低的哽咽,他那时就知道这个人始终无法做到对他拔刀相向。
因为那十六年,五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终究不是空白。
那不是能用简单的一刀,就能轻易斩断的。
可现在不同,这个人眼中的杀意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浓烈和决然,黑宴和他生活了十六年,所以一看便知这个人今天是非杀他不可。
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初稚嫩的少年,他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他已不再是他的唯一,现在已经有了其他的人和事占据了他大部分生活,所以这一刀……他完全下得去手。
不过黑宴毕竟也曾称霸一方,一怔后紧接着就恢复了原样,依然温润的看着他,试图看进他的眼底找到不同的情绪,可惜他失败了。左川泽极黑的眸子除了那一丝厌恶外就只剩冰冷的杀意,别无其它。他张了张口,一瞬间想说些什么,他觉得事情不应该变成这种地步,可还未等他找到适当的词语就从一旁的屋内传出了少许枪声,一听便知是在地下。他猛然向那边望去,只听枪声由远及近,继而归为平静,紧接着屋子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来人似乎也并没有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会是这种场景,呆了片刻,环视一周这才将目光转向左川泽,极轻的喊了一句,“哥……”
左川泽打量了一下他,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衣服有些血迹外其他的一切都还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句,“你怎么样?”
“我没事,很好。”这个人自然就是左安俊,他看了看黑宴,又看了看左川泽手中的唐刀,正要张口问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冰冷恼怒的声音,“左安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跑,你怎么就是不听,万一……”声音到了近处也停住,允陌看了看目前的情况,向前跨了一步把左安俊挡在身后,深蓝的眸子紧紧盯着坐在石凳上的人,一言不发,可危险的气息却一点点自他身上溢出,染了周围的一片空气。他身后跟着他的手下,此刻也全神戒备,准备时刻战斗。
这里的声音自然瞒不过逢魔的众人,他们这时也纷纷赶来,见状皆是神情一凛,不动声色的站到卫颂和郎驰身后等待吩咐,温白趁机让他们派出两个人把那个受伤的士兵带下去治疗,然后推了推眼镜,看着场中的情况,沉默不语。黑宴直到现在也没有拿出炸弹的遥控器,看眼前的状况他今天想逃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他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可是依这个人的性格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会留给别人,温白抬头看着前面站的笔直的红色身影,目中的光也沉的深了一些,那最坏的结局很可能是左川泽也跟着黑宴一起陪葬。他扫了一眼宋哲,这个男人刚刚在手机上敲了几行字,按下发送键,接着依然维持原有的姿势,眨也不眨的看着左川泽,一向清冷的丹凤眼带着沉沉的光,看不出什么情绪。
黑宴的手下见到周围忽然出现的人急忙掏出枪,脚步也向前微微跨了一点,俨然一副拼命的样子,黑宴能带到这里的手下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卫颂和郎驰怕自家主人有什么闪失,也向前跨出几步站到了他的身后。
这一切的变化皆在霎那间发生,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场面就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左川泽见允陌到了便将目光重新转回,看着眼前的人,又幽幽的向前跨了一步,“黑宴,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黑宴也将目光从左安俊身上收回,看着左川泽,那温润的眼还是分毫不变,对目前的状况视若无睹。左川泽看这个人目前仍没有拿出遥控器就知道他还有后路,他握着唐刀的手又紧了一分,眼中的杀意也变得越发浓烈尖锐,然而就在他准备迈第三步时却顿住了,那眼神竟带了少许怜悯和更多不明的情绪,变幻莫测。
黑宴又是一怔,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只见他的裤腿被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阿雅急促的呼吸着,地面渗了一滩血,生命正逐渐衰竭,命悬一线。
“咳……黑……黑宴……”阿雅费力的抬起头,他还记得枪声响的那一霎那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以及这个人的眼神,他的眼神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就像与他生活的这几年一样,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对他有不同的情绪,无论他对他多好,甚至现在替他挡了一枪都不能换这个人一个不一样的眼神。
这个人——是没有心的么?
呵……不对,这个人的心只给特定的某个人而已。
他几乎要费尽全力才能抬起头,他看着黑宴,这个人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嘴角挂笑,眼神温柔,如初遇时见到的那般美好。
不同的是那时是清晨,而现在是傍晚。这个人的轮廓被夕阳染了一层如血的色彩,看上去竟异常邪气。
阿雅深色的瞳孔起了一道凄凉的色彩,这个人果然就是天使,只是他当时迷了心窍,误将堕落天使看成了圣洁。
——也许等你再长大一点,见到更多的人、遇到更多的事,就会知道你现在坚持的东西……其实是很可笑的,这个人……也不值得你做到如此……到那时你会发现还有其他的人或事……让你更加珍惜。
呵……他眼中凄凉的光更盛,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将全部都给了这个人……全部……
如此,换他一个不一样的眼神似乎也不枉此生。
“咳……黑宴……你……你看……这是什么……”阿雅说着话,慢慢张开了另一只手,那里握着一个东西,是他刚刚扑到他身上从他口袋里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