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弃拿出道骨瞬间,墨树生出感应,就见道骨悬浮而起,却是没有飞向墨树所在,而是飘去墨树相反的方向,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在了一只干枯手掌中。
“嗯?”
陆剑弃大惊,若不是道骨落入人手,他竟然还没发现那里居然还有人存在。就算现在,在陆剑弃的感应中也迟迟无法确定那是否有人。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受,明明在你的‘视野’中确实存在那样一个人,穿着破旧黑袍,灰白的乱发披散,枯瘦鸡皮老者模样。可在他的认知感应中,竟实在无法将这样一个人记忆下来,即使你强行那样做了,也会被奇异力量抹去。
老者老的不成样子,那一双眼眸有如恒星闪动,好似即便肉身枯朽,他的精神力量也蕴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老者没有看陆剑弃一眼,神目始终盯着枯木道骨。
那是在多久以前,一棵神树上长出两枚相同的叶子,后来神树给了它们选择的权利,洞天虚空之门,让他们去追寻那飘渺无期的天道。叶子脱离了神树,零落成泥,孕育成树。当它们有了求道的资格时,却选择了两种截然的证道之路。后来……这个故事没有后来,因为天道太过缥缈,就算鸿蒙至尊也不敢说自己凌驾于天道之外,恐怕唯有那太上之仙才会堪破,可这些跟这个故事再无关系。
无数岁月后,一个落难少年将其中一棵神树的道骨带了回来,是机缘巧合,抑或是冥冥注定。而老道作为一切的见证者,除了在停格的岁月中苦守,还能做的只有凝望兴叹。
“还要再等多久?岁月才是天地最大的劫数。”
老者的身形几隐几现,虚实不定。他就像一道投影,等时间到了,他只能回归虚无,等待下一次蓄满力量出现。
“或许我也能做点什么?”老者终于把目光从道骨上移开,落在远处的墨树上,然后才是树下的陆剑弃。
在意识感应中,陆剑弃分明看不见老者,可‘视界’却总有模糊影子晃动不休。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状态,稍有不慎就会引动道心破绽,走火入魔。
“它是一棵魔树,诞生于「太上」的影子中。无数的岁月里它都想摆脱掉太上的影响,可是,它失败了。”老者指着墨树自顾自话,似对陆剑弃讲着又一个古老的故事,“后来它扎根在暗黑世界,无数岁月里一次次埋葬大千寰宇,古老混沌宇宙,将天道引向毁灭的终结。”
老者说得太过玄奇,好像每次的宇宙破灭大劫都和眼前这株看起来平淡寻常的墨色大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光和影,神与魔,唯有太上的指引,让你来到这里,取得天道毁灭的契机。”说着,老者居然把话题扯到了陆剑弃身上,手指颤悠悠指着他的心口,似乎透过本体他看到了什么,神情时而敬畏欲跪,时而惊恐莫名。
墨树沙沙作响,似反应老者变化无常的情绪,树枝摇摆迷幻,湖泽也荡起微微波澜。
陆剑弃挑起剑眉,有些摸不到头脑。
“延续的终将毁灭,毁灭的终将新生,岁月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劫数啊!”老者先是喃喃低语,最后越说越激动,竟是撇掉枯木道骨,双手张狂乱舞,吼叫不断,跪倒在地对着墨树大力叩拜。明明是湖泽水面却犹如铁水浇筑,老者磕在上面咚咚作响,宛若闷雷震天,没有两下就已是鲜血淋漓。
陆剑弃耳畔萦绕老者的哭号声,识海似鼓面被无数鼓槌擂动,没有坚持几个呼吸,陆剑弃心神失守,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既然无法摆脱,无法毁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
迷离间,陆剑弃似乎听到了魔树的哭号,发着自己听得见却听不懂的悲叹,说着自己弄不清却感受到的悲恸。
陆剑弃醒来,入目仍是一片暗黑虚无,不过没有了六识的压迫封闭,双目能见,双耳能闻。黑暗的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纯粹,潮湿的地面似许久岁月下沉淀的枯枝败叶层层堆积,枯朽**的气味有些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