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再说话,各自躺着想心事。没多久,朵达发出沉稳、均匀的呼吸,她大概已经睡着了,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也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们来到云叔叔的大帐,看见他走路一撅一拐的,我连忙上前扶他,“云叔叔,你怎么了?难道真的去领了军棍?你可是将军啊!”我问。
“将军犯了错一样得受罚,要不怎么治军?”云叔叔说。
“对不起,云叔叔,都是我的错,害你挨打。如果我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不来找你了。”我内疚地说。
“说哪里话呢!你不用往心里去,并不是很疼。这帮兔崽子,偷工减料!如果这二十军棍打实了,我哪还能走路?”云叔叔挨了二十军棍,路都走不好,还怪行刑的士兵手软。
“他们那是心疼你!”为了我,堂堂的将军竟要趴在凳子上让人猛打ρi股,我很是过意不去。
我把他扶到案桌旁,在他的椅子上铺了张软垫,有点担心地问:“还能坐下吗?”
他手撑着垫子,轻轻地坐下,马上又站起来,“我还是站着说话好了!”
从他脸上表情看,估计还是疼得挺厉害的。看他这个样子,我又有点想笑,一个横刀跃马,驰骋沙场的将军,手下杀敌无数,一个流血不流泪,铮铮铁骨的硬汉,如今却因为被打得ρi股开花,坐都坐不住,这疼,还真疼得有点窝囊!
“将军这伤怕是要养上个十天八天的了,这几天可不得站着发号施令了?”朵达笑道。
“让姑娘见笑了!平时只知道下令打那些违了军纪的士兵,不知道这军棍的滋味原来并不比在战场上挨一刀、中一箭好受!”云叔叔苦笑着说。
“要我看啊,你们大墉的军纪也太死板了,违反军纪也得看是什么事吧?临阵脱逃是违纪,泄漏军情是违纪,接见女眷也是违纪,但是违纪产生的后果却大不相同,怎么能一概痛打一顿呢?”朵达伶牙俐齿,说得云叔叔笑了。
“呵呵,姑娘对行军打仗不了解,所谓治军从严,令行禁止,如果因为犯的错情节比较轻而不处罚,那别人就会有样学样,这样该止的不止,该行的不行,那么这支军队也就散了。”
“行军打仗我是不懂啦,还是将军说得对。”朵达笑道。
“现在校场上还在晨操,我得过去巡视一下,等会回来就安排人送你们到我府中。”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高声报到:“报!”
“进来!”云叔叔道。
“报告将军!鲁校尉回来了!”值守的士兵报告说。
“哦?回来了?那还不赶快让他进来?”云叔叔欣喜道。
“报告将军,鲁校尉身负重伤,无法行走。”
“什么?”云叔叔惊得从案桌前走下来,“快把他抬进来!”
士兵应声出去,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背后中了两箭的人趴着被抬了进来。他中的这两支箭都射的很深,整个铁制的箭头几乎没入背部,所幸中箭的部位不是要害,否则焉有命在?!虽没射中要害,但是要取出这两支箭却并非易事,拖得久了,失血过多,伤口疮疡溃烂一样会要了他的命。
“将军……我……这次行动……”鲁校尉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
“你先不要说话,我传军医过来给你治伤,其他的等你伤好些再说。”云叔叔说完朝帐外值守的士兵吼道:“怎么还不传于大夫过来!”
值守的士兵战战兢兢地进来说:“将……将军,您忘啦?于大夫家乡闹水灾,老婆孩子被水冲跑了,前两天他告假回去了。”
云叔叔用力一拍额头,“娘的!什么事都凑到一块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突然他看看我,说:“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小神医,小离,你来给他治伤。”
“我?”我指着自己问,“可是,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啊!”
“现在还能去哪儿找大夫?别说十成,有个六七成就卯起来赌一把了,拖下去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云叔叔说的我也想到了,只是我以前从没取过这么深的箭,心里没底,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点点头对云叔叔说:“那好,我试试!不过,我需要个帮手。”
“于大夫带来的那个医徒李越还在,他可以给你打打下手!”
“好!我回去换身衣服来。”我现在身着女装,阔袖长裙,环佩叮当的,等下动起手来不方便。
“好!”云叔叔说着挥手指挥两个士兵把受伤的鲁校尉抬到药帐去。
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我来到药帐,鲁校尉已经抬了进来,此刻正趴在宽条凳上,云叔叔、朵达还有一个副将模样的年轻人都站在旁边,昨晚打过一个照面的督军——豫王也站在一旁。我不由好奇地对他投去一瞥,正对上他直直看过来的双眼,好犀利的眼神!莫名的,我竟感到有一丝畏惧,他身上的霸气竟如此明显,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以前在什么地方感受到过。不想那么多了,我收回目光,集中精神准备给鲁校尉拔箭。
我接过李越递来的布包,打开看了一下,还好,刀具、针线都齐全。“麻沸散呢?”我问李越,麻沸散是最常用的麻药,治外伤通常离不了它。
“没……没有麻沸散,用完了。”李越结结巴巴的说。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深的箭,还是两支,没有麻沸散,疼也疼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