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良久,向王小雨讲了一件刚刚发生的事。
人民医院门前,李巧然和刚刚上岗的搭档吴婢翦遇到了这样一个场面:
一个满脸幽怨的中年妇女,抱着个四五岁光景的女孩子蜷缩在门口的台阶上,透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李巧然看到女人怀里的孩子像一只冻坏了的小猫一样蜷缩着,女人瘦小的身躯已然抵挡不住寒气的侵袭,母女俩在阵阵寒风的慰问下瑟瑟发抖,像是两片随时可能随风而去的干枯树叶。孩子面色惨白,嘴唇青紫,但那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她专注地看着女人——也许是她的母亲,她们的旁边放着一只蓝色的包裹。
穿梭的人流、威严而气派的医院大楼、楼上高悬着象征着人道主义的红十字,这样的背景和身处其中的两个单薄的身影之间造成了强烈的反差。
女人的眼睛干涩而红肿,目光呆滞,用凝滞的神情望着她怀里的孩子,投入而小心翼翼地唱着:
“竹子开花喽喂,
ⅿⅿ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
星星啊星星多美丽,
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本来优美的旋律不知为何会承载着让人心痛的悲凉,这若隐若现的歌声有一种力量让李巧然浑身发紧,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犹豫着向她们走过去,在和医院打交道的这三年,她看过了太多的无奈和死亡,她感到自己的心已经麻木迟钝,已不再轻易被感染、被伤害,她觉得社会已经使她长出了一只坚硬的外壳,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缩进壳里,对善恶美丑一切事物皆能达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程度,这是长大的标志吗?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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