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骏：“不开心就别­干­了，你这是何苦？”

王小雨：“这人有严重的自虐倾向，死要面子活受罪。”

二烧饼：“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毛经理了，死活不让我下市场！这两年成了给他打杂的了。”

王小雨嘲讽地：“我说烧饼，你不光是烧饼，而且还是死面儿的烧饼，消化科专家学者以男的居多，荫森的主打产品又都在消化科，公司派出的医药代表自然女的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要怪就怪你自己生错了，哈哈哈！”

二烧饼脸红了：“我说你这人还有没有点儿同情心？我是找你俩给出谋划策的，不是找奚落的，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还不如在马路边儿随便找个算命的掐一下了！”

范骏：“其实，我倒认为你还是应该回到专业上来，药品营销界弱­肉­强食，根本不适合你。”

王小雨：“范大夫说得对。在资源稀缺的情况下，人和人之间的争夺和狼没有本质的区别。”

范骏看了一眼王小雨，如果说他对王小雨还有一点欣赏的话，那就是她那种特立独行、正话反说的玩世不恭。有时候很沉重的话题能从王小雨的嘴里轻描淡写地蹦出来，有时候深刻得近乎刻薄，他不知道这是代表着没心没肺的发泄还是真正的高明，每当这时候他都会觉得轻松，就像一个饱受便秘摧残的人突然畅快淋漓地排泄了一次，有重新做人的*。在和李巧然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感觉。范骏身上也有这样一种情结，这让他心里会飘出一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但同时他又讨厌她现实中的那股做作和不择手段。范骏由衷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暗想：要是两个人的优点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该有多好啊！

二烧饼：“别说没有机会回到专业上去，就是有机会，我也不会去做医生了，我这点儿心理素质根本做不了医生。甭说别的，我们单位的医药代表和医生相处算是和谐的了，可他们是当着医生的面低三下四装孙子，背地里没有哪个医药代表说过医生的好话。如果有机会，恨不得把医生都给生吞活剥了，我可受不了那样的诅咒。”

王小雨下意识地看了范骏一眼，然后冲着二烧饼：“这人喝多了吧？”

看着二烧饼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范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从某种意义上说，二烧饼说的也是客观存在，现在不光是患者把医生视为魔鬼，在医药代表心里，医生的形象恐怕比魔鬼还要狰狞。他笑笑，知道二烧饼选择营销行业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他不想从事本专业，而是不肯离开北京。要是有他的家世背景，二烧饼肯定愿意在医院里做一个“白衣天使”，哪怕是“白衣魔鬼”。范骏知道二烧饼他对职业的热爱和专业素养。就凭他这学历，回老家随便去什么医院都是稀有产品，何必为了留在京城这样委屈自己？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尽管是真话，可是说出来会伤人的。

他殷勤地给二烧饼倒酒，可二烧饼那点儿酒量没几杯下肚就喝高了，范骏举杯，轻描淡写地：

“来，兄弟，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咱再来一杯！”

说完自己一饮而尽，而二烧饼此时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范大夫，愣什么神？咱俩­干­一杯。”

王小雨豪爽地举起手中的酒杯。范骏感觉自己身体有点发飘，他想拒绝，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举起了酒杯。尽管他感到再喝下去他的理­性­就发挥不了作用了，此时的二烧饼晃晃悠悠倒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是回家当农民，也不当医生，不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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