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珍转怒为喜，心说这招果然奏效，她连忙说：“还是我儿子好，妈知道了，以后坚决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可是妈还是想不通，我们那些老同事都这么把钱搞到手了，谁能看着到嘴的肥­肉­不吃啊？”

范骏：“行了老妈，要不怎么说医改任重而道远呢，要照顾很多环节，比如要防止没病的人挖墙脚、还要防止行业*、还要减轻病患的治疗成本、还要保证医院的正常运营、还要提高像您儿子这样的好医生的待遇，您想想有多难？咱只要不添乱就是贡献。”

艾珍眨巴眨巴那双日趋浑浊的老眼，不再说话了。

收获的季节

人们喜欢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这是很不严谨的说法，因为还有人说秋天是多事的季节。

李巧然的茶馆。

范骏今天休息，一大早，他就跑到茶馆报到了，店里没有客人，李巧然在给两个服务员开早会，他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对着萧萧而下的落叶秀深沉。

他的眼光落在一片通体金黄|­色­的叶子上，他看到它随着晚秋的风雨瑟瑟发抖。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股悲凉感迅速占据了他的心，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李巧然也很好笑，俩人羞答答地自以为是的暗战其实是空负了似水流年，这片小小的叶子在他眼前越来越生动，然后幽幽地说起话来：

“大哥，我实在挺不住了，你让我跳下去吧。”小黄叶对着它旁边的一大片黄叶，凄楚而悲凉。

“妹儿，别急，你看，不光我们俩，那树上还有那么多没掉下去的呢，那不都挺着呢么？”大黄叶安慰小黄叶，其实能挺到什么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叶子的命运就是凋零，凋零不是风的诱惑也不是树的绝情，因为没有凋零就没有新生。再怎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也没有谁逃出这个规律。

按照正常逻辑，在文学作品里，失意一族如果遇到秋天，通常会增加自杀的概率。恋爱一族如果遇到秋天，通常会增加失恋的概率。能品尝丰收的喜悦的，那都是在前两个季节里折腾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农民伯伯一族。

这范骏属于哪一族呢？这小子天生的不合时宜，在这样一个晚秋的早晨，巴巴的跑到人家的场子，狂飙失落感。

有人演就有人看，李巧然坐不住了，你说这不傻吗？这么拙劣的作秀都看不出来，还往上冲。

要这么说就是你傻，李巧然这叫将计就计，以装傻充愣的方式配合一下，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战，搞好了还赚个单纯的美名，现在的女孩子要是被冠以单纯的名分，那就是合氏璧！价值连城！

“咋啦小骏？”

李巧然柔声搭话，这声音穿透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没心病的人都能给折磨出心病来。

范骏假装没听见。

“唉，一个人深沉啥呢？小花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应该高兴才是啊！喂！喂！不想理我？”

这几天让他们高兴的事的确不少，那朵大家共同牵挂的小花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捐赠者，下周就要做移植手术了，因为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的存在，他们的感情又多了一份患难与共的味道，也更加深沉了，谁都知道，这样患难之中培养出来的感情比酒­肉­朋友要可靠得多。

范骏还是装作没听见，当李巧然走到他面前，正要坐在他对面的时候，范骏一把拽住她的手，电流通过两只手迅即传遍了双方的身心，书上经常说这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差不多，这么­干­净利落的动作李巧然一点儿不陌生，曾经范骏就是用这样的动作实施他的英雄救美的。

“巧然，今天咱们不提小花的事。”

范骏那脸­色­跟猪肝似的，红的发紫，窗外那片片飞落的叶子深深刺激了他敏感度神经，人生苦短，福祸就在瞬息之间，他不想再继续这没有意义的暗战了，这样折腾下去无异于浪费大好的青春时光。

“巧然，你看那这落叶的秋天，说来就来了，人也是。”范骏不知道怎么才能有创意地发挥自己雪藏已久的感怀，只好把俗不可耐进行到底。

李巧然低头不语。

“我们结束吧！”范骏吭吭哧哧地说。

李巧然大惑，一双媚眼毫不客气地锁定范骏的俊眼，那一刻，她等了很久。

“哦，不对，我们开始吧。”范骏此时倒成了彻头彻尾的呆子了，李巧然觉得他呆的有点儿可爱，其实范骏在心里对这场持久战结束的版本已经排练很多次了，可惜此时都派不上用场。

“我是说，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开始……”

李巧然的眼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泪光，眩晕迅速笼罩了这对互相思慕已久的恋人，范骏自然而然地揽佳人入怀，­精­准地捕捉到那魂牵梦系的一点樱红，吻落了整个秋天。

范骏肢体语言总是抢戏，大家管这叫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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