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大门,驶过青石板道,绕了几个弯,便拐进了东首边一栋别楼。
楼高三层,红墙绿瓦,飞檐雕阁,着实壮观雄伟,好楼!
楼前一座石碑,高约丈许,上面用标准楷书写着四个大字:车马止步!字迹铿锵有力,一眼瞧去,便知是大师名家的手笔。
卫千寻神『色』肃穆,瞧着石碑,肃然道:“这碑上字迹是先皇御赐,见字如见先帝,凡踏入石碑十丈之内者,文官落轿,武官下马。咱们也赶紧弃车步行吧。”
四人离了马车,迈步入屋。走过石碑之时,卫千寻神『色』谦恭,一改先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
薛道衡虽然不将梁太后放在眼里,但对先帝却是十分尊敬,眼见石碑平地而立,昂首伫立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不由得肃然起敬,他心中敬重的自然不是死的石碑,而是在石碑上刻字的先帝。
然而故碑虽在,旧人已逝,想起先帝恩典,心中又是悲喜交集,百味杂陈。
四人不发一言,默默走到别楼之前。
卫千寻吸一口气,伸手在门上轻敲了三下,停了一停又敲了五下,再隔了半刻,又敲了七下,这才垂下手臂,静等屋主回应。
片刻之后,房屋内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那声音音调极高,听上去不男不女,只听得那声音问道:“外面是谁?”
卫千寻答道:“下官卫千寻,奉太后之命,押送囚犯薛道衡前来此处受刑,请王大人开门。”
那王大人嗯了一声,道:“既是卫总管,那就请进来吧。”话语甫毕,一阵微风从门缝间传出,房门无人自开。
卫千寻向手下使个眼『色』,铜头铁皮会意,一人扣住薛道衡一边臂弯,齐齐向屋内走了进去。
一进屋中,便听得王大人连连咳嗽,声音沉闷之极。薛道衡虽然医术不精,却也凭着这咳嗽声能够猜出:这王大人定然是个十足的病秧子,一身疾病缠身,尤其是他肚中那一只肺,更加的病入膏肓,损伤严重。
他忍不住好奇之心,睁眼便去打量那王大人,这一瞧之下,更是奇怪。
其时正当暖春,气候适宜,春暖花开时节,原是气温不低。西夏虽然地处西北边境,气候比之南方要冷上一些,但人们也都是脱去冬装,身上只着一件外套了。
但那王大人却是全身武装,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貂绒大衣不算,脖颈处也围着一条羊『毛』围巾,脚上更是穿着鹿皮『毛』靴,手中还拿了一个小小火炉,并不时地将双手凑上前去取暖。
光是这些,那还不算什么。整个房屋之内,也受王大人的命令,搁着一鼎巨大火炉,炉内烧着熊熊炭火,炉火旺盛,致使房内气温飙升,比外面暖和了很多。
饶是做足了准备,备齐了御寒之物,但王大人似乎还是极冷,一张脸儿苍白如纸,双唇亦是不时地哆嗦,身子更是瑟瑟发抖,瞧上去似乎随时都会冻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