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脸色微变:“你是说,柳斜晖会下毒?”
李秉常道:“不是会,是精通。你道柳斜晖师父是谁?”
梁太后道:“我怎么知道?”
李秉常道:“是毒真人?”
梁太后道:“就是那个号称”南薛北沈“的毒真人?”
李秉常点头道:“不错,这个世界上有俩种绝学,一种用来杀人,一种用来救人。”
梁太后道:“你是指毒术和医术吗?”
李秉常笑道:“不错,若论医术之精,普天之下,谁也没有薛神医薛慕华厉害,但说起毒术,谁也不及沈开心,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梁太后沉吟道:“这沈开心的名头我也听过,江湖传闻他下毒出神入化,匪夷所思,不着痕迹,不知是真是假?”
李秉常道:“是真的。柳斜晖曾经机缘巧合,跟沈开心学了三天毒术,从此毒术之精,独步武林。”
梁太后满是不信:“你不是哄我吧?柳斜晖只学了三天毒术,就独步武林了?”
李秉常正色道:“母后,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聪明绝顶,学什么事情都是一点即透,一学就会。我们往往称这种人为天才。而柳斜晖恰恰就是一名天才,而且是不世出的那种。他虽然只跟随沈开心三天,却学了它九成毒术。”
梁太后笑道:“毕竟还有一成没有学会。”
李秉常道:“这剩下的一成并不是毒术,而是经验阅历,这种东西不是师父能够教的。总之,柳斜晖是个第一等的下毒高手,咱们知道这一点就成。却说上次薛道衡战胜宋书道之时,柳斜晖恰好也在现场。待薛道衡胜了之后,柳斜晖便即上前祝贺,说了一些‘恭喜恭喜’之类的话语,并且伸出手来,与薛道衡相握,以示自己大度。薛道衡正当高兴之时,自然不疑有他,但恰恰在他跟柳斜晖握手之时,已不知不觉被柳斜晖下了一种叫做‘梧桐夜雨’的药粉。这‘梧桐夜雨’虽然有个动听的名字,却是一等一厉害毒药,并且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梁太后道:“嗯,这下毒的手法,倒跟沈开心有几分类似。”
李秉常道:“当时薛道衡被下了毒,并无丝毫不适,自然没有怀疑已经被人摆了一道。但三天之后的决赛,薛道衡就发现问题了。比赛一开始还没什么,薛道衡一直占据上风,因为是最后一场比试,所以薛道衡没有丝毫顾忌,也没有保存实力,示敌以弱,一上来就猛打猛攻,想要速战速决。”
梁太后惊叫道:“哎哟,不好。”
李秉常笑道:“母后也发现不妥了吗?”
梁太后道;”薛道衡一上来就猛攻,那血液必然加速,‘梧桐夜雨’毒也就趁机而入,岂不糟糕?”
李秉常道:“不错,果然在薛道衡攻到第七十三招时,胸口一痛,突然间全身没了力气。他何等聪明,自然明白是柳斜晖动了手脚,只是却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更加不知道自己三天之前就已经中毒。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一边倒,胜利的天平正一步一步向柳斜晖倾斜。似乎在一刹那间,柳斜晖变得无比厉害,攻势极其凌厉,招招狠,招招毒。人们也似乎现在才发现,原来柳斜晖驸马武功是如此之高。薛道衡连连遇险,但他毕竟武学修为远胜柳斜晖,临危不乱,使出借力使力的上乘武学配合精妙步法,竟然勉强支持不败。母后,你道薛道衡那精妙绝伦的步法叫什么名字?”
梁太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李秉常道:“叫做风翼步,脱胎于凌波微步,虽然威力不及凌波微步十分之一,但对付柳斜晖,绰绰有余。”
梁太后自言自语:“嘿嘿,凌波微步,这薛道衡果然与皇太妃有关联。就不知他有没有学到皇太妃的小无相功?”
李秉常摇了摇头:“没有,小无相功位列天下六大绝学之一,与少林寺易筋经,丐帮降龙十八掌,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缥缈峰北冥神功,八荒****唯我独尊功齐名,深奥无比,薛道衡又有什么福分,能够学到如此独步天下的绝顶神功?”
梁太后叹了口气:“哎,可惜,可惜。要是薛道衡学了小无相功,别说什么‘梧桐夜雨’毒,就是沈开心亲临,又怎伤得了他分毫?”
李秉常道:“薛道衡虽没福气学得小无相功,但他却自有一门绝学‘混元一气功’。这混元一气功是薛道衡自创,威力虽不及小无相功,但比之大理一阳指,江南慕容家斗转星移,却也丝毫不逊色。当时薛道衡被逼绝境,终于使出了混元一气功。那时他还没有完全领悟混元一气功精髓,加之中毒,混元一气功也发挥不到三成功力。但饶是如此,柳斜晖仍然不是他对手。正所谓混元一出,谁与争锋?不过短短三招之间,薛道衡就反败为胜,赢得比赛。”
梁太后笑道:“就是可怜了柳斜晖,辛辛苦苦布局,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输的还是自己。正应了那一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李秉常道:“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
梁太后一拍大腿:“对了,就是这句话。”
李秉常道:“柳斜晖虽然输了,倒也磊落大方,当即拿出解药,替薛道衡解除‘梧桐夜雨’奇毒,并当场向薛道衡道歉,说了一些‘自己如何手段下流,使下三滥下毒手段等不正派行为,所作所为为正人君子不耻’之类话语。薛道衡心胸宽阔,当即原谅了柳斜晖。那一场比试之后,薛道衡摘得武状元头衔,名扬天下。而且与柳斜晖不打不相识,就此成了好朋友。”
梁太后笑道:“这就是造化弄人了。不过下毒之道,并非下三滥行径,若是用得好了,同样可以造福一方。柳斜晖对毒术如此误解,却也不对。”
李秉常道:“母后说的是。薛道衡自从得了武状元,当即受到朝廷重用。先是被派去夏辽边境,守卫国土。三年之间,与辽国将领打了七场大战,小战无数,胜多败少,威震边疆。从此大辽皇帝耶律洪基深惧薛道衡,再也不敢犯我大夏疆土。薛道衡也因屡立战功,官封云州刺史,正五品。后来归罗王犯上作乱,薛道衡又被派去镇压叛逆,因平叛有功,又加封平章政事,连升三级,官居正二品。后来先帝驾崩,母后即位,薛平章不知怎么被人冤枉,说他私通敌国,被大宋朝君主宋神宗收买,变节卖国。并在他家中搜出大宋国密信,黄金万俩以及我西夏防御图,里面详细记录了我西夏国兵力部署,粮草辎重等内容。母后一怒之下,将这件事交给大将军处理,薛平章就此被打入天牢,关押至今。”
梁太后叹了口气:“可惜,这薛道衡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不想竟然私通敌国,意图造反,真是可惜。”
李秉常道:“可是薛平章为人正直,又怎会私通卖国?定是有人冤枉,请母后明察。”
梁太后摇头道:“可是质子军明明在薛道衡家中搜出密信,黄金,防御图,这些证据千真万确,又怎会有人冤枉他?”
李秉常道:“可是……”
梁太后摆摆手道“别可是了,薛道衡犯罪证据确凿,不会有人冤枉他。”
李秉常道:“可就算薛道衡犯了错,如今我刚刚大婚,母后已经大赦天下,为什么偏偏不肯赦免薛平章?”
梁太后道:“薛道衡罪孽深重,罪无可赦。我让他在天牢中终老此生,没有斩他的头,已经算是莫大恩典。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夜已深了,我要休息,你也回去吧。”
李秉常满脸失望:“是,孩儿去了。”告辞欲行。
梁太后想起他昨日大婚,问道:“皇儿,我给你安排的婚事,还满意么?”
李秉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玉凝是个好姑娘,又难得贤惠,能娶到她,是皇儿的福气。”
梁太后微笑道:“既如此,那你可要好好疼她。”
李秉常道:“孩儿知道了。”行了一礼,转身出门。
待李秉常去远,梁太后脸色忽尔变得阴沉,狰狞可恶,沉声道:“薛道衡啊薛道衡,当年我初掌大权,你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说我妇人干政,有违祖训,是牝鸡司晨。这也罢了,谁想你竟联合宋朝降将李清,图谋不轨,企图削弱我梁氏势力。若不是我见机得早,设计杀了李清,岂不要被你扳倒?后来我设计害你,在你家密藏黄金,书信,防御图,以为能趁机整死你,谁想一帮大臣纷纷替你求情,那时我根基未稳,也不好不卖大臣面子,便将你打入天牢。本以为你会在天牢中孤独终老,谁想今天皇儿又来替你求情?哼,他心里那点想法,又怎瞒得过我?我摄政以来,皇儿一直不高兴,时刻想扳倒我,自己亲政。他要我放你出来,不过是想笼络你,让你替他卖命,做他对付我的棋子,我岂能如他所愿?好吧,既然他不安分,那我也就用不着讲情面。薛道衡,你记住,不是我要你死,而是皇儿逼我要你死,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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