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抓脑袋,我目光溜转,掠到门扉后一道瘦小的身影身上,不禁蹙了双眉,那男孩有些眼熟,似乎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倪家这么大,人口也多,却没有跟我亲呢的,我能记得的也没几个,只有喜儿是从小侍候我的,那一日喜儿改口唤我夫人,硬是让我追打了好些圈子,夫人,真难听,我还是喜欢小姐这个称呼。
我勾了勾指头,眉头也不抬喊道:“喜儿,那个男孩是打哪儿来的,一直躲在门后呢,干什么的?”
喜儿抬头看了看,半响道:“是三少爷。”
“哦?哦。”我吹了吹茶,轻弹掉黏在杯盏边的茶叶,盯着门边那双漆黑的大眼睛:“真大的眼睛,哪个三少爷?”
喜儿倒地,半响狼狈地自地上爬起,脸色如踩了粪般的难看:“就是三姨太的三少爷。”
“哦哦……哪个三姨太?”我很诚恳的问。
喜儿半耸拉着脑袋,如霜打的茄子:“就是老爷的三姨太,三姨太早年前去了,就留了这么个儿子,小姐也要赶他走吗?”
“三姨太啊?”我喃喃自语,依稀记得我娘亲死后常受人欺负,那次躲在柳树后饿的直哭,有张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很温润的笑容,同样莹白的纤指中握着一个馒头,什么话也没说,就用那样慈祥地笑容望着我,那个馒头很香也很甜,我在她的笑容中狼吞虎咽。
半响有个婢女站在她身边对着她说:“三夫人,老爷传唤你过去侍候呢。”那个三夫人点了点头,抚了抚我的头发,仍是什么也没说,只留给她一个安抚地笑容。
“他是三姨太的儿子?”跟漂亮的三夫人一点都不像,好大的眼睛,瘦黄又有些泛白的小脸上就那么双眼睛最亮,我有些纳闷,这芡事身体这么小,却有这么双大眼,若是嘴大嘛,还有口福,能吃,眼睛大只能瞪人了。
我撇了撇唇,不能置信地眨了眨眼,没错,他在瞪我,哼,吃了豹子胆了,敢瞪我,看我欺负他:“你过来。”
“小姐,他不能欺负的,他有病。”不愧是喜儿,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我瞪着那个小男孩:“有病?什么病?”
“大夫说了是肺痨,三姨太也是患此病死的,大夫虽说不会传染,大概是三少爷身子也弱,三姨太死后也无人过问,这病就一直这么拖着。”喜儿语间渗着怜悯,我有些惊奇:“喜儿也会关心人了?”
“……呃,三姨太待人很好。”喜儿吱唔着。
“哦。”我盯着那个男孩弯腰咳嗽,展开的双手中晶莹的液体上渗着淡淡红痕,不知怎么,我竟觉得有些心疼:“喜儿,他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