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吹长笛的样子,总想着照片里她第一次登台的神情,所以才会给她买一支长笛。一走又是经年,不知下次听她吹会是什么时候。
点点头,亦诗接好笛身,调音开始吹。新笛子音色紧,曲子也都是简单的合唱小曲,可她吹得认真,他听得也很入神。
楼道里回荡着音乐,吹着吹着,他缓缓站起来,不准备再跟她告别。好像意识到什么,亦诗突然放下笛子跑过去搂他,把脸埋在衣服里,听见他一遍遍说“一一,生日快乐!”
她终于知道,他又要走了……
十二岁的生日蜡烛画在了日记本里,旁边是那支新长笛。后来的时光,日记和长笛总是摆在一起。
亦诗知道这次分离会很久,等待会很难,她已经习惯了。随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坐在窗台上向外望,随着落日,他在路上走远的背影,在眼前,在脑海里,一点点模糊起来。
……
不知不觉出神了,孔谦把视线从窗外拉回来。阴沉沉的雨雪天气,突然很想出去走走。
拿了大衣交待了一句,在领馆楼边没化开的雪里捡起一片叶子。叶柄太柔弱,一折就断了。早晨没开车,索性步行去几个街区外的雪茄吧泡一会儿。出了门习惯的往左转,街边常有个卖巧克力的小女孩,每次经过都要买一块。第一次见到小女孩在落日下叫卖的背影,他想到了一个人。
小姑娘果然还在,从兜里摸钱夹,孔谦拿出一张钞票递过去。
“孔叔叔……”
安特惠普古老的街道,车流穿梭,雨和雪打在手上很冷。
卖巧克力的孩子给他找零钱,放到他手里都没接,几个硬币掉在雪地里。
孔谦整个人都痴了,傻了,不可置信的僵在原地。
她就站在几步外的雪里,抱着小小的长笛盒子,冻得通红的脸上挂着笑。六年没见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是亦诗,她长大了,那个抱着娃娃独自说话的一一长大了,就站在他面前。
“谦……忘了手机……”
熟悉的中文,急促的脚步声,一身白色的女人打着伞从领馆门里跑出来。亦诗寻着声音望过去,见那人影跑近,为他遮着伞,抬手拍掉他肩上的雪。笑了笑,挽到臂弯里才把手机放进外衣口袋。
本想再叫他,突然张不开口,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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