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叔叔……”
她还是叫了,叫的很小声,也很小心,除了叫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父亲第一次带赵姨进门时,她站在客厅里叫人就是这样。那一瞬她怕他带着白衣女人上前来,怕他让她张口叫阿姨。父亲当年就是那么做的,那时候妈妈刚刚过世两个星期。
眼前好像重叠的两幅画面,心里一下子憋闷了什么,疼的厉害。想说,不知道说什么,跟谁说,还能不能跟他说。犹豫着该不该走,又舍不得走,面对他过来,脚像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出去。
“一一,喝杯热巧克力吧。”不等她回答,孔谦招手叫来侍者,又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回想从领馆到茶座的一小段路,走了好久,总想回头看看她是不是真实的,还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肩上的衣服、头发都湿了,她就低着头乖乖跟在他后头,把长笛牢牢抱在胸口。
不是白日梦了,她是真的来了!只可惜,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他特想见她笑笑,哪怕只一下,这六年想起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该多笑笑,快快乐乐的生活。
热巧克力来了,她抱着马克杯喝了一口,暖暖的热气晕到脸上,冻红的脸颊慢慢恢复了些。忍不住也想打量他,六年没见,刚刚几眼实在看不够,很想他,哪怕不说话就是看看也好。
叹口气,长腿叔叔的故事可能没有结局了。心里真的疼,疼得厉害,一路上追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眼角是湿的。但不想让他看见眼泪,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呢?尹默那句讥讽又浮到耳边“你去找啊?!”
巧克力很热,心里冰凉凉的,在火车上准备了一路的话,都说不出来。沉默下去,从余光里注意到他也只是闷头喝咖啡。
店里响起咖啡机的声音,暖炉里的木柴噼噼啪啪的响。琴盒上的雪水浸到裙子里,很凉。想了一会儿,抬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对视的目光只好马上收敛住,垂下头,陷入说不清的尴尬。
喝了口咖啡,苦的厉害,盯着她交握在膝上的小手,孔谦觉得心里也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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