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叔让我劝你回去呢!”
不知不觉又吹错了,总记不住那有个调号。合练的比利时同学停下来,弹了个很响的音节提醒她专心,又回到章节开头重新开始。
第二乐章第三小结,总怕跳不过去,可每次吹到那儿又会出错。已经练习过很多编,心神就是难以集中,老想着早上的事。
又错了!
不耐烦的咳嗽,比利时同学啪的把谱子翻回去,钢琴弹的乒乓响。一段不熟悉的间奏后又猛地拐回刚才的旋律上,速度比以往哪次都快。
亦诗跟的很费劲,到了那小结勉勉强强吹过去,刚有些庆幸,对方豁然停下来,盖上琴盖,唠叨着叽里呱啦的法语起身离开了琴房。
不是第一次看别人脸色,她毕竟是新人。屋外也是乐声,索性连门都不关,吹吹风清醒一下。
应该休息了,走了也好。亦诗扶着谱架放好长笛,到琴凳上坐下,捶了捶肩膀。已经吹了四五个小时,有点渴。琴房外有饮水机,又懒得出去倒,靠在钢琴上,脑子里都是睿轩那句话。
怎么想也觉得他不会说那样的话,昨晚才嘱咐她好好吃饭。可转念,又不知是不是背后有另一层意思。
当时很气,提着琴盒只当是没听见,片刻不停的往前走。睿轩追上来劝怎么也不理,甚至小跑着甩掉他进了学校。
他怎么会赶她走呢?他不是别人,是孔叔叔!
拿过长笛,轻轻擦拭着光洁的表面,他买给她的那支就放在家里,每晚还会吹一下,就是不吹,也会拿出来看看,好多年已经养成了习惯。
他离开的六年,怎么也没再联系上,有时候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只能吹吹长笛,想着他讲过的那些故事。
本来心情好了很多,被睿轩的话又笼得一团郁闷。还是怕那是真的,哪怕他有一丁点让她离开的意思,她也会非常难过,比六年不见更难过,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
从琴房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在餐厅随便吃了些东西,裹着和子的披肩到系里听管弦乐器史讲座。
都是法语课,好多内容还听不懂,她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老师在台上神采飞扬,手里摸索着琴盒边的小名牌。
摸了好久也摸不到,才想起这不是他送的那支。那个小名牌在家里,隔不了多久就会拿起来擦擦,一一两个字光彩如新。没人知道,后来坚持吹长笛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他喜欢。有时候也说不准他是不是真喜欢,只记得他要她吹曲子,就再没有放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