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着走着,秀青倒不觉得害怕了,不一会儿,到了卫生院。***卫生院极破旧,一扇不大的门,半开着,像半张的嘴,惨惨的。秀青从木门里走进去,门房的门窗关得严严的,有一丁点红光从里面浸出来。她想进去问一下,犹豫了片刻,照直朝里面去了。
夜色里,依然能辨清这是一座面南背北的庭院,西边有三间砖瓦房,是医务室,里面有一排东西走向的房子,是住院部。
秀青毕竟在省医院待过,这里虽没那里气派,可凭感觉,她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继续向里走,到那排病房跟前,她想敲门,手举起来,又缩了回来——她怕打扰人家。
她绕到后窗户,踮起脚跟,朝里望去。屋子很大,摆了十几张病床,半空高高地挂着一盏小电灯,显得很暗淡。视力不好的,不仔细瞧,很难看清人的面容。秀青急得东瞧西瞅,脖子都有点酸了,还是没找见英子娘。
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天命的名字,她回头四下瞧瞧,没见一个人影。正纳闷呢,耳朵里又传来几句低沉的喊声。ww听声音,好像就在附近,是幻觉,还是……她重新踮起脚跟,向里望去。当她的视线从远处慢慢收回到窗户底下时,现一人盖着的棉被极像英子娘的,于是,她恍然大悟,提着东西,就往里面跑。到门前,她没顾得敲,推开门,就往那张床奔去。
英子娘睡着了。刚才,她显然是在说梦话。
秀青站在床前,端详着老人。她一生从不做亏心事,命运却使她丧夫又折女,如今,相依为命的养子又骨折受伤,这是何等大的打击。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竟破败沦落到这步境地。
“姑娘,你是她闺女?”临床的一位中年妇女走过来,悄声问道,“她一直在说梦话,好几天不吃东西啦,你来了,就好咧!”
“大妈,让你们费心啦。”
“没啥。开始,她娘家亲戚还在这儿照看着,说是回去一下,都快两天了,还没见人来。我是担心,再没人来,老婆她……”
“医生给她看过了吗?”
“看是看了,药也吃了。没有亲人,一分钱也没交,医生好像不太当事。”